“当你要说什么呢。”
玄渊将手中的千里传音石拿给山海看,“说这种客套话,不如帮我看看这石头,坏了吗?”
“传音石?”山海接过石头,注入灵气检测了下,还给玄渊,“表面无损,灵气可注,没坏。”
玄渊疑惑:“那为何接不通?”
山海猜测道:“在秘境。”
“不,”玄渊更疑惑了,他不解,“早上我们才分开,中午他就进秘境了?这么快?”
“那便是不想接。”
这句话玄渊不乐意听,他冷着脸将石头收起,起身,正在离开议厅,青柏去而又返,带来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明修予消息。
明修予失踪了。
失踪的明修予此刻正在鬼城内,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目前的状况了。
这里是荒漠鬼城,此处有很久以前圾多位大能者留下禁锢鬼族的阵法,但凡入此阵者,都会变成普通人。但阵法现在被人改过,只有自相残杀才能活下去。否则晚上会有鬼族出没,生食城中人。自相残杀没有特别要求,只要杀人合伙杀也算。
他们四人原本就是认识的,刚一起下了个秘境,出来后就到这里了,已经待了有四天。
原本有六人,三人是同门派,壮汉和他的师弟,和一个瘦弱的青年是其他门派的,但刚来就被杀了两天。
他们武器不行,失去修为后什么也不会,只有壮汉的体格还能瞧一点,但也只有体格能看。摸清楚规则后,四人组在一起,见明修予似乎刚进城便想着过来杀了他,再寻寻新武器新道具。
鬼城会从新入城的人携带的法宝中仿制一两件武器或道具来,形似但无法宝神通用处,不过药水除外,一般会掉落在主人附近,运气好时是刀剑毒药灵药之类的,运气不好也有可能是文修的毛笔之类的。
他们就知道这些了,再多就没有了。
于是放走四人后,明修予转身回到已经烧塌,正冒着滚滚浓烟的房屋前,附近他都找过了,没有看到武器,所以他打算在这里等浓烟散去,进去找找。
他的乾坤袋里法宝还挺多的,没准能仿些有用的来。
“咳、咳咳……”
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明修予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银发青年。
他怀里抱着一件东西,正低头以袖掩面,被浓烟呛得生咳。
察觉到明修予的视线,他抬头看赂明修予,露出一张妖冶艳丽的脸来,苍白得仿佛毫无生气的脸色,五官精致漂亮得透着一股邪气,眼角轻挑起,点着像符文一样的小红印,脖子上有一圈繁琐的符纹。
明修予的目光触及到他脖子上的符纹后,抬头看了一眼如阴天般暗色的但却实打实是白天的天色,转身拔腿就要跑。
“等等!”青年着急的声音传来,他似乎跟了几步,又停下一顿猛咳,很是弱不禁风,“我不是鬼族!”
“你是人我也害怕啊。”话虽这样说,但明修予还是停下脚步,看向青年,等着他解释。
“你跑是因为我脖子上的鬼族封印吧,”青年怀抱着东西朝明修予走来,走一步喘三踹,边走边说,“这是鬼族转移到我身上的,我是人,我名为丹黎。这是你的法宝吗?”
离得近了,他怀里的东西露出面目来,长筒般通身漆黑,正是明修予找茅秋山炼制的长火枪。
随机仿制的武器居然是这把,明修予压下心中的狂喜,表面淡淡地点了点头,朝丹黎伸手:“是我的。”
“这是什么东西?”丹黎没有犹豫地将火枪还给明修予,好奇道,“我方才捡到不用使。”
给得太顺利,不像壮汉他们说得武器很重要,明修予奇怪地看了丹黎一眼,应道:“火枪。”
“你叫什么名字?”丹黎靠近明修予,眼尾的一点红越发妖冶,“进来多久了?”
“明修予,”明修予微微一笑,本想撒谎,突然想起手上的枪暴露了,便照实说,“刚进来,道友进来几时了,鬼族怎会将封印移到你身上?”
“我进来可久了,得有半个月了吧。”丹黎轻咳两声,笑道,“转移封印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重获自由了,让我代它受这封印折磨。”
“哦。”明修予尾音拉得点长,若有所思,转而问道,“道友既然来得这般久,可知道我们为何会此来?”
丹黎以袖掩面笑了一下,他身似蒲柳,再加上脸蛋妖冶,一笑起来有一股阴柔妩媚的感觉。
两人寻了地方坐下,丹黎将荒漠鬼城的历史讲了一番,跟明修予了解到的差不多,著名的大能者们为救苍生与阎鬼王同归于尽,丹黎据现在在城中遇到的仙门弟子们猜测,多半鬼族对这些大能者怀恨在心,将这些大能者的后人传人掳来折磨了。
明修予:“……”
他发自内心地询问:“我又非这些大能者的后代,也非他们的门派传人,为何我会至此?”
“嗯……”丹黎思索了下,笑道,“其实我也很奇怪,你为何在此……”
“什么?”
“没有,我在说我自己。”丹黎打量着明修予,目光落在他平平无奇的脸上,心下轻叹一声,道,“我原本师从天音阁,但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不知这鬼族如何想的竟将我也抓了。”
“……”明修予的心情复杂,将鱼缸放在一旁,他捋起袖子,露出臂饰,那是一块黑漆色的千里传音石串着几颗晶萤剔透有流光在内游动的琉璃珠子,先是往传音石里注入灵气,没有反应,随后毫不犹豫地捏碎一颗珠子,还是无事发生。
果然如此,明修予又从怀里拿出一块拇指指甲般大小的石头,这块石头呈漆色,石头表面的九霄云纹鎏金烁闪,闪着流动的细沙,一看就非凡品,凝视着石头一会,明修予轻叹一下,现在没有灵力也不能用,重新将鎏金石头收了起来。
丹黎的眸色微沉:“你在召谁过来?”
明修予:“师尊和朋友。”
“召不过来的。”
“嗯,试过了。”明修予将外衣脱下来,撕扯成一缕一缕,给鱼缸做了个挂结,悬在腰间,“确实不行。”
明修予双手要拿火枪,没法一直抱着鱼缸,好在魔尊不大,他用的鱼缸也是最小号的,挂在腰间,缸口也封了,没什么阻碍行动还算自然。
做完这一切,明修予俯视丹黎,目光凝在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询问:“道友为何找我,是把我当保命符,关键时刻杀我以避鬼族?”
丹黎摇头,跟着站起身:“我看道友放走那四人,很值得同道,不过道友所言也无不可,若遇鬼族,互当保命符也使得。”
两人聊着,打算在天黑前找个安全偏僻的地方安顿下来。
街道无人,昏暗的天色下,浓烟滚滚,天空像蒙着一层灰,低沉沉地好似要下雨。
玄渊的心情也像阴天。
那日有仙门弟子同明修予一起从云剑门的山门长阶下去,看到原本走在他前面的明修予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就消失了,也是有黑影在明修予脚下先出现,因为云剑门一行,明修予与仙首大多时候都在一块,所以对他对明修予有印象,知道是仙首的好友。
不过他也多想,还以为毕竟是仙首朋友,想必明修予也是身法了得,先下了山,直至近两日听说众多修士凭空消失前都有迹象,随掌门过来商议,看到仙首又想直情迷,才将此事告知。、
当时下山的几个修士对此也还有印象,一说便也想起来。
玄渊当下就不淡定了,直言他也要进城。
圣虚子几人轮流劝了,实在劝不住,怒过吵过,偏他意已决,一定要进鬼城。
圣虚子彻底没脾气了,轻叹一声:“玄渊,你可知你这一去若是没有回来,对凌霄派有多大的影响?对修仙界又有多大影响?”
“是啊,师兄,”青柏柔声劝道,“方才山海道君与阵师商讨,鬼城的结界与阵法复杂,除你以外,无人而做到真正毁城,而现今能与阎鬼王一战的恐怕也唯有你,不为凌霄派着想,也请你担起仙首职责,为苍生想想吧。”
“我知道仙首不是你想当的。”若微也没有脾气了,刚才发了好一通火没能让玄渊打消念头,让她很挫败,“可是……算了,比起这个,我从以前便想问了,明修予怎么回事,不过一面之缘,你为何一心就扑在他身上,他这么值得你去冒这个险吗?”
“值得。”玄渊点头,眼神坚定,毫不动摇,“无关情爱,我还欠他一份恩情,就冲这个,我也得去救他。”
三人皆愣了一下,他们从未听过这件事,圣虚子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什么恩情?”
“我曾经差点堕魔,是他救了我。”
圣虚子心下一惧:“你差点堕魔了?什么时候的事?现在如何了?可还有心魔?你怎从未提过?”
“百余年前了,不值得一提。”玄渊不以为意,“非心魔,是有人故意引了上古魔气入我身,幸得修予出现,救了我,才让我免于堕魔。”
玄渊说得轻描淡写,但圣虚子等人知道当时的情况肯定凶险万分,毕竟能让成仙境差点入魔的魔气绝对不简单,多半是引来了已殁的多位上古魔皇残留的魔气,最为血腥暴戾难控,也是最纯的魔气。
第32章
魔气确实如他们所想是这种,但也那么难解决。
玄渊其实可以应对,净化魔气也是时间长短而已,不至于入魔。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明修予的重要性,他故意这样说。
“所以,为了偿还恩情,”玄渊语重心长,“我必须亲自跑这一趟。”
“放心,我已做好打算,还是原来的计划不变。”玄渊继续说,“让我带队进去,山海留下,然后我会将我的剑留下,里面我刚已注入十道杀意剑气,若我没有回来,就用这剑与剑气毁了鬼城。”
“……”若微眨眨眼睛,“难为你还动了脑子。”
玄渊的剑是修仙界唯一的神剑,是凌霄派前掌门喜得玄渊这个爱徒后,跟妖神打得日月失色,最终打几妖神拿衪的神骨炼制而成的。
剑修多为本命剑,但玄渊横空出世、全方位修炼奇才,无需本命剑,所以可以放心给出去。
圣虚子很无奈:“行吧,我去请与山海道君过来商量。”
“放心,”玄渊很自信,“我保证阎鬼王再也复生不了。”
是夜。
红光描绘圆盘银月,为其轮廓镀上一层血光,洒落进密林中被叶隙切得稀碎的月光仿佛也浸入了殷红色泽,林间穿梭而过的风隐隐带着一股铁锈味。
树影间刀光剑影,刀铮剑吟阵阵响起,夹杂着人的嘶裂声以及猛兽的怒吼声,声音嘈杂,不难猜出,此时此刻,正有一场激战在进行中。
渐渐地,激战声越来越小,猛兽的声音也愈来愈低,最后仅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到最后,回归平静。
密林的一角,少女捂着受伤的胳膊,躲在矮身的灌木丛中,大气不敢出,她全身上下尽是淋漓的鲜血,可仔细看,露出来的肌肤却没有一处伤口。
此时此刻,她顾不得一身血腥臭,眼中带着警戒与不易察觉的惧意,捂着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静静地等着什么。
窸窸窣窣,不是脚步声,反而像是某种爬行动物游走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
少女如临大敌,浑身颤抖着,擂鼓般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目光透过灌木的枝隙仔细观察灌木外的一切。
近了,更近了。
声音的主人终于来到了灌木前,在满是残肢断体、血腥味冲天的地方转了一圈,最后高昂着它的三角头颅环视四周,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以及猛兽的气味,再无其他。
借着月光,少女终于看清了它的面貌。
它高昂着倒三角的头颅,层层迭迭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的光,如柱般圆粗长条的躯干,嘶嘶吐出殷红信子,三角脑袋裂得极开的嘴里,是泛着森森寒光的尖锐利牙。
这是一条足有一棵树般粗壮且高的巨蛇,尖牙上除了滴下的鲜血,还有绿且腥臭的毒液,足以证明还是一条毒蛇。
巨蛇没有嗅到活物的气息,最后在残肢里挑挑拣拣,蛇尾一卷,将最大体型的野兽尸体带走了。
待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少女这才从灌木从中爬了出来,拿出帕子擦拭脸上的鲜血,简单地清理下身体,整个过程中,她对周围的戒备一分未消。
如果明修予在此处,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个满身鲜血的少女正是他的二师妹——闵初月。
看着四周零散的残肢断骸,闵初月闭了闭眼睛,重新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捂住口鼻,筛掉空气中弥漫得仿佛吸呼一口就能盈满肺腔的血腥味。
她屏住鼻息,一边小心翼翼地离开此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俨然做好了一有状况就全力逃离这里的举动。
此处是荒漠鬼城的旧境,鬼城对半切开,一半为旧境,一半为现境。
旧境为原先北城的旧景,还没遭到鬼族清洗,还不叫鬼城的景那时还没有搭建城墙,山与城接连着,绿意葱郁,溪水干净。
现境则是现在的鬼城,沙尘肆虐,久经风酸,荒凉败落,毫无生机,城中的房屋早已腐朽老化。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闵初月绝对不会跟着那个男子踏进这个鬼地方。
那是一个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睛的男子,仿佛血色染就的红衣如同一团永不熄灭的焰火熊熊燃烧,一头与月争辉的银发流光倾泄曳地,他立于峰顶,一轮硕圆的银月为景,微微偏着脑袋,一双没有任何光彩犹如死水一般的黑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向上仰望的少女。
饶是出身合欢宗,看惯了各种美人的闵初月在看到男子的容貌后,也不免失神半晌。
他的肤白是一种近乎妖冶的苍白,毫无血色,无论是脸,脖子,还是从宽大袖口露出来的手,像泡得发白,正常人在看到这种肤色时第一时间只会联想到尸体。
然而男子的美貌以及周身的气质却能让人轻而易举地接受,男子的眼睛狭长而妩媚,无血色的白唇轻轻勾起,唇侧两边露出尖巧的利牙,脖颈上是一圈笔墨浓厚、龙飞凤舞的诡异符纹,仔细看,仿佛能从黑墨色的笔迹中看到丝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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