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从亲哥那儿听得多了,难免担心。
林山倦不确定该不该在叶溪面前说实话,只找了个托词:“我和长公主的关系还好吧,最近不是斗地主么,总玩得忘了时间,想起来回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府里有门禁。”
叶溪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确实,她怪好骗的。
林山倦反问,打断她的思索:“你怎么也问起这个?难道京城的传言都传到你的校场去了?”
叶溪虽然只是郡主,但对于军务比叶朗这个将军还要上心精熟,旁人都在参加茶会诗会,唯独她整日在校场练兵。
叶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听了一点。”
林山倦笑笑,顺势给她倒一杯酒:“以前没觉得你对这样的传言感兴趣,怎么这次就信以为真了?”
叶溪咬着唇似在纠结,许久之后,忽然起身抱拳行礼,给林山倦吓了一跳。
叶溪的表情十分郑重,言辞也相当恳切。
“我知山倦是疏阔豁达,因此才直言相告,若有冒犯之处,你尽可责骂。”
第102章 酒楼自杀案,自杀?
第102章 酒楼自杀案,自杀?
林山倦笑了,拉着她的袖子:“你快坐下吧,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搞这些干什么,朋友之间还谈什么责骂。”
叶溪见状心里地负担也轻了些,但仍是坦诚直言:
“实不相瞒,我自幼同哥哥出入皇宫,与长公主殿下同龄,高攀些说,我们也算青梅,感情甚厚。”
“但,五年前兄长背弃承诺,独自前往边关,放下千斤重担只给殿下一个人挑,致使这么多年殿下受了太多委屈。”
“我等在边关厮杀战场,想必京中的尔虞我诈还要更加凶险,此事我亦觉心中有愧。”
她抬起头,与静静凝视的林山倦对视:“自从我们成为挚友,我钦佩你的才华,也钦佩你的身手,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和殿下可以长长久久。”
“殿下她……她一个人支撑太久,需要你这样的妻子陪伴她。所以听说你们感情不和,我十分担忧。既担忧殿下身边又出现居心叵测之人对她有所图谋,也担心你离开京城,我们再无把酒言欢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自觉自己说得太多,管得太宽,又惭愧地道歉:
“这些话不吐不快,若你怪我,也是该的,这毕竟是你们之间的家事。”
林山倦却没有觉得被冒犯,相反,她愈发敬重叶溪的人品。
一个有能力有脑子的人,还能对上司如此忠心,明知道自己的话有可能惹恼了人,还是直言不讳,想必这就是电视里说的“纯臣”。
她摇摇头,举起酒杯:“你今天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也并没有怪你,你能把这些说出来足以证明你并不是存心挑唆。”
叶溪感动不已,举杯相碰:“知我者,山倦也。”
文绉绉的话听得林山倦冒起一阵鸡皮疙瘩,她摇摇头:“都在酒里了!”
叶溪一愣,旋即被这句话的豪爽感染到:“好!都在酒里!”
一饮而尽,两人相视一笑,来时的犹豫和吞吞吐吐都尽数消除。
酒过三巡,外头白恕忽然敲响了门。
“老大,有个人死了,您快来看看!”
清政司掌管京城之中的大小案子,就是丢了只宠物都有人写本子递上来,更何况一条人命。
林山倦同叶溪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开门:“走。”
三人来到斜对门的天字包间,里头一个男子软倒在桌子下头,七窍都冒出黑血,看样子像是中毒而死。
林山倦摸了摸他的脖子,仍有温度,想必才死了没多久,便开始打量四周。
叶溪则也蹲下身查看男子的穿着,试图从死者身上找讯息。
“他身上的布衣破漏多处,又是个书生模样,也许是此次参加春闱的考生。”
春闱?
林山倦细细算过日子,春闱不是都过去了,昨日才放榜,这人还不走,难不成有自信中榜?
叶溪下意识在他的身上翻找,果然摸到一硬物,拿出来看,却是一封绝笔。
林山倦对于这种东西没什么耐心看,起身查看屋内其他地方,试图寻找可用线索。
她瞥到桌上的酒菜,三荤一素,死者面前一个酒盏,对面的椅子都没有拉开,像是他独自一人在此买醉。
可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旁边的叶溪看完那封绝笔也给出相似的推论:“他在信中说,多次赶考不中,自觉无颜面对家中父母,因此自备毒酒饮下,来世再为人杰。”
听上去理由也很充分,但林山倦仍旧觉得不对劲。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穿得破衣烂衫,心中如此悲戚,怎么还顾得上到这么好的酒楼来,还特意包一个包间。这些菜算算也有十几两银子,足够一个贫民家庭一年多的开支,他穷困潦倒哪来的这么多钱?
就算有,菜一口不动,那点来做什么?就为了衬自己这杯毒酒?
何况他的遗书上写“愧对父母”,说明这人还有点孝心,那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不寄回家用,反而自己要死的人了拿来挥霍?
这么一想简直处处不合理。
她摇摇头:“感觉不太对劲,把楼下跑堂的那个小二叫来。”
不多时,一个伙计端着本子进来,小心翼翼给林山倦磕了头,主动将手里的本子交到她面前。
“大人,这是本店今日的,天字号酒楼预约,这屋子的确是这个人预约的,就是昨天,我记得清楚着呢。”
林山倦看了一眼这人的名字:王醒,心里记下,直接同小二对话。
“他做了什么,让你印象这么深?”
小二说起来直皱眉:“这人,浑浑噩噩,疯疯癫癫,从外头闯进来就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就开始嚷着要订今天的天字号包间,说什么……‘不日便发达了’之类的话。”
“当时还有客人嫌他穿着邋遢,他一听就恼了,大骂人家‘狗眼看人低’,被那个客人打了一顿丢了出去。”
好家伙,这位老兄还能做出这种事,怪不得人家印象深刻。
但这句话也暴露了另一个疑点——遗书里写得才华难施,郁结而终,可来预定的时候却满口都是“即将发达了”。
那中间这一个晚上,是出了什么变故导致他的心情急转直下,还是……旁人杀了他,捏造了假的遗书?
林山倦的视线落在王醒对面的座位,忽然很想较真。
“你们店里的杯子有固定数目吗?”
小二连连点头:“当然有!不瞒您说呀,我们这掌柜的抠着呢!别说杯子了,就连筷子都是有数儿的!”
林山倦忍着笑意:“确实够抠的。那麻烦你帮我查查今天结束之后,杯子和筷子还够不够,明天来清政司给我回个信儿。”
小二痛快答应,其余的也没什么好问的,恰好司里的仵作来检收尸体,司属将这间屋子贴上封条后便回了清政司。
第二天一早,林山倦才睁开眼,就听说酒楼的小二来了。她洗漱了回到堂上,小二一脸苦相:
“大人,这酒杯和筷子都缺了,杯子缺一个,筷子缺一双,我们掌柜的生要罚我的月钱您看。”
林山倦闻言一阵惊喜——这就证明当时王醒不止是自己在吃饭,他对面明明还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看着他喝下毒酒之后便带上证物离开了。
有了这个线索,顺着王醒的人际关系查查,总不会什么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并且他还参加了科举,卷宗就也还在,完全可以对比卷宗上的字体,看看和那封遗书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调查方向确定之后,齐圳和白恕分头行动,一个去走访王醒这段时间住在哪儿,和什么人有来往,一个则根据王醒平时的活动路线沿途访问。
有人想掩盖的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第103章 确定他杀
第103章 确定他杀
调查这些琐碎很难在短时间内就得到想要的答案,渐近日暮,林山倦坐在桌后,仔细分析着现有的线索。
只不过线索终究太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干脆放弃思考。
门口当值的司属进来禀报:“林司,外边来了一个姑娘,自称是您府上的小丫鬟,名为晓儿。”
晓儿?
林山倦看看时间,猜测她大概是叫自己回去。确实,自从玩起斗地主,也有四五天没回去了,想必府里坐不住的人说开闲话,是时候回去住一晚。
她起身走到门外,晓儿果然正等着她:“驸马,殿下让我来接您回去。”
林山倦点点头,骑上马跟着晓儿回了公主府。
祁照眠仍在书房,林山倦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听她说,不然不会特地叫晓儿来找自己,便直接去书房寻人。
夕阳的余韵落在祁照眠肩头,将她恬静的面孔映得分外温柔。
林山倦推开门便被吸住视线,唇角微弯,在祁照眠的注视中快步走到她面前。
“叫我回来什么事?”
面对她开门见山的询问,祁照眠不太满意,说的话也夹枪带棒。
“怎么,没事不能叫你回来?”
林山倦一顿,给祁照眠倒了杯茶:“哪能呢,小的随叫随到,给您捶腿!”
她撸起袖子就要过来卖力气,祁照眠“啧”一声以眼神制止她。
“你可还记得是本宫的驸马?连日不回,外头有那么好住?”
林山倦被问得心虚,打着哈哈:“哪儿啊,我回来也不和你一起睡,多数情况下也见不着你,那不就睡哪儿都一样了么。”
这句话无意间取悦到祁照眠,她神态有所缓和,挑着眼尾:“难道不和我睡,你就不想回来了?”
林山倦:嗯?是谁说了我的心里话?
她挠挠脸侧:“我没在外头胡乱留宿,都住清政司的。”
祁照眠收回视线,她自然知道,不仅如此,今天发生的事,这几天的斗地主,她全都知道。
只不过是想把人叫回来,了解案子的同时,顺便测试一下她会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罢了。
还好,这人还算乖。
“听说今天迎宾楼出了点事。”
见她神态恢复平和,林山倦才坐下,点点头:“是,有个人被毒杀了。”
祁照眠放下手里的笔:“不是说服毒自杀?”
林山倦摇摇头:“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问了小二,店里丢了一只杯子和一双筷子,应该是有人和他一起吃饭,事后带走了这两样东西,想营造一个他独自买醉,然后服毒自杀的假象。”
祁照眠点点头,对林山倦的敏锐也算领教多次,因此并未有太多意外。
“可有眉目了?”
林山倦摇摇头:“在查他的交往范围,可能过几天才有头绪。”
汇报完,她瞥见祁照眠正在写的东西,是本次春闱文试的前三甲。
祁照眠将纸页转到她那边:“文试的前三甲,目前还不保证都是干净的,尤其这个状元,我正在想,把他们安排在哪儿合适。”
林山倦点点头,官场上的事她不懂,也没打算给建议,祁照眠说什么,她听着就是了。
“这次的文试主考靳鸿是个纯臣,探花便交在他手下做事;榜眼放在太傅李政手下也可放心,唯独这个状元,我方才没想到合适的位置。”
方才没想到?那现在……
林山倦抬眼:“你不会是……想让他来清政司吧?”
祁照眠笑笑:“倦儿总能猜到我的想法,很聪明。”
突如其来的小夸叫林山倦小脸一红:“嗐,心有灵犀么。”
在现代人的字典里,这个词并没有蕴含那么多情感色彩,顶多只是代表“我们能想到一起,心意相通”,但放在祁照眠这儿,这个词的份量可远远不止那么轻飘飘。
她眸光微动:“心有灵犀?倦儿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吗?”
林山倦浑然不觉,点点头:“对啊。”
祁照眠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眼底存着些笑意:“可倦儿前一阵儿才说,与我各取所需,互不干涉,今日就说心有灵犀的话,是不是进展太快了?”
林山倦听出她语气中的喜意,猜测她是喜欢的,低笑一声附和:“是有点太快了,不然我收回这句话?”
祁照眠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沉下去,林山倦马上不敢玩了,嬉皮笑脸哄着人往朝曦堂走。
“假的假的,我们不止心有灵犀,我们还情投意合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呢。”
她为数不多的文化都被搬出来,尽管知道这句话全都是夸张的成分,但祁照眠仍旧心情不错。
她食指勾了下林山倦的下巴,眨了下眼睛表示奖赏:“不错,日后都嘴甜些,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林山倦闻言笑着点头,主动帮祁照眠拾起裙摆:“好嘞,我明天就去买《情话大全》,学好了之后,每天换着花样地跟您说。”
情话大全?
情话?
情……话……
祁照眠思索几秒就懂了这个词的意思,面庞浮上一丝热意,嗔她一眼。
“那个楚扩你且先看着,确定清白再委以重任,切莫引狼入室。”
林山倦也收敛了玩笑神色,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白恕和齐圳总算打听细致了回来,两人累的喉咙冒烟,坐下就开始说问了一天多的收获。
白恕:“这个王醒是从曲贤镇来的,平时也不怎么和人说话,春闱开考的前半个月抵达京城,和三名同乡一起借住在一家小客栈里。”
齐圳:“他平时也不出屋,开考之前除了吃饭和如厕根本都不离开客栈,一直到开考之后才出门,但每每都是大醉而归。”
白恕:“还有他的三个同乡:赵川、许峰、杜楠,这四个人原本相处得好好的,后来许峰不知道因为什么,和其余三人大吵一架,结果就此失踪了,掌柜的猜测是因为房费分摊不均,许峰一气之下回老家曲贤镇去了。”
林山倦摇摇头,首先否定这个猜测:“怎么可能,他千里迢迢来都来了,因为这么点房钱就回老家?哪怕乞讨也不会回去的。”
53/110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