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我不和你赌,你已经欠了我十二个承诺。”
话音刚落,岑朝荣一身红色喜服连带着走了很久的那个侍从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叹,新娘子没有出现。
“爹,平儿昏倒了。”
“什么?”
岑弦惊得站了起来,这么一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晓结亲这日,新娘子出事了。
“岑掌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相思门下南婉柔当即问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面逐渐混乱起来。
郁离睁开眼思考了一会儿,一下退开老远,正好听到岑弦说:
“诸位,实在抱歉,新娘子身体不适,今日这婚礼是办不成了。
感谢大家不远千里赴宴,我随朝荣先行离开,大家吃好喝好。”
“夫君——”
岑弦转身之际,百里林染拉住他的衣袖。
“夫人不用担心,我和朝荣去看看宿平。”
拍了拍百里林染的手,岑弦安抚了几句。
“怎么会这么巧?”
百里林染喃喃。
岑弦和岑朝荣已经远去,剩下的人各怀心事。
“醒了?你可真是厉害,这种场面也能睡着。”
官居端端正正地坐着,身姿优雅,说的话却和他的外表有的一拼。
郁离没回应。
官居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施予他的每一个眼神,对他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充满了恶意。回不回应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知道,官居怎么还不对自己动手。
没过多久,百里林染匆匆离开。
有人听见了一些话:
南宿平是有孕了。
至于孩子是不是岑家的,就不得而知了。
“师弟!”
谢颂歌偷溜到官居这边,官居找寻片刻,果然看到江辰一脸无奈。
“师姐,好久不见。”
郁离不知怎么想的,起身离开座位,去了陈不休旁边。
陈不休本就对郁离十分好奇,立刻把果盘推了出去。
“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
“郁离。”
一旁的谢颂歌听到这名字,小声询问官居:“师弟,你哪里遇到这么漂亮的人的?”
竟然这么喜欢,视线一直停留在郁离身上。
“你觉得官居怎么样?”
陈不休想听听郁离对自己侄儿的看法。
旁边官居眼神凌厉,似乎要把他贯穿,但陈不休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官居喜欢看,那就让他看,反正死不了。
郁离抿唇不语。
“师姐,别担心我的婚事,你先操心操心自己。”
官居避而不答。
不得不说,谢颂歌观人的本事一流,隔着层层白纱她还能看出郁离是个美人。
“这不是担心你吗?好啦,看你也不像有事的,你有空就回来。虽然,山庄里也就那样。”
掌门令丢失,云起山庄彻底分崩离析,那里还有几个念旧的人在罢了。
“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谢颂歌走了,陈不休还在叭叭说个没完。
郁离听到谢颂歌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云起山庄怎么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还有那日官居说自己一直吃的是青菜豆腐,只为了不忘记仇恨……
“哎呀,没什么意思,”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陈不休转头对郁离笑道,“我要去办事了,咱们有缘再见。”
“官居,我走了。”
陈不休走了,郁离坐在他的位置上等着。今晚,说不定就是他的死期。
郁离:吾命休矣。
“诸位,我家掌门说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恳请诸位留在初华派休玩几日,让他能尽一下地主之谊。
掌门还吩咐,诸位离开时可以带走我派万宝窟里的一件物品,望大家恕罪。”
一个弟子赶了过来,没有半点慌张。
“岑掌门厉害。”
季沧海闻言鼓了几掌,万宝窟,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
“实在是抱歉,诸位有事可以提出来,我派会尽力去满足。”
那人传完话,分发好房牌,不做停留便失了踪影。
郁离看着手里的木牌,四十四号。
真不吉利,而官居住在四十二号。
初七,有人忙着桥上相会,有人在为逃跑愁白了头。
今夜寂静得诡异,再三确认官居房里没了声响后,郁离把帷帽一戴,偷偷往山门方向去。
半个时辰后,郁离意识到他可能忘记了来时的路。
“是谁?!”
守夜的弟子大喝一声,郁离胸膛剧烈起伏,他这身装扮,说是起夜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郁离一头跑向东南方向。
“糟了,是万宝窟!”
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只能容一人通行的小路。小路两侧的杂草没有遮挡道路的,看样子经常有人来打理。
郁离还没缓过来,远处脚步声忽然多了起来,还有火光。
回过头,借着月光和石门前点着的蜡烛,“万宝窟”三个字映入眼帘。
第4章
“烛台。”
烛光幽微,明明灭灭。
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似乎他本来就应该知道进门的机关在哪。
轻轻抚上右侧烛台,感觉到一瞬间的松动,郁离用力一转,石门缓缓打开。
“咳咳咳,怎么这么灰?”
石门开启之时,顶上落下很多灰尘。掩住口鼻缓了一会,郁离摘下帷帽,仔细打量着周围。
只有一条通道,幸好还有两侧的烛火。
初华派承诺一人可以从这里面带走一件东西绝不会这么简单。
此刻也不能出去,郁离索性朝暗处走去。
通道几经转折,石壁上的烛火越来越亮,郁离最后到了真正的“宝窟”。
这里应是埋剑之地,数百把剑于此蒙尘。而宝剑中间留有一条道,道路尽头还是一道石门。
门上刻有字,郁离端来蜡烛才勉强认清:
“拔下一把剑便可开启此门”
字上沾了一些紫红色的液体,似是凝固已久的血迹。
-
“你确认他去了万宝窟?”
岑弦再次确认。
“是、是的,那人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他就戴着一顶帷帽,背对着我,我没能看清楚。”
“帷帽?走,即刻回去。”
-
“郁离公子可在?”
久久等不到回应,问询的弟子为难地看着岑弦。
“来人,去。”
弟子得了令,但很久就回来了:
“掌门,人不在。”
“吱呀”
官居打开一旁的房门,睡眼惺忪,困倦的不行,又打了一个哈欠:
“岑掌门是有事找郁离?”
“官小友,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这,我哪能知道?可能是起夜了吧?”官居笑笑,“我和郁离不过是碰到了一起,只知道对方的名字罢了。”
“那就打扰了。时候还早,你继续休息。”
岑弦微微颔首,风风火火带着人离开。
一行人离开后,方才还困倦的眸子瞬间清醒无比,想起郁离兜兜转转还没离开初华派,官居第一次觉得好笑,他的叔父,越活越回去了。
难不成失忆了,脑子也傻了?
笑容一僵,官居换了衣裳朝东南方向去。
万宝窟里,郁离吐出一口血水。
方换不久的白衣就染上了大片红色。
如他所想,内门真正的开关在那个“可”字上面。
掌心按下去之时,门开了,墙壁上的洞口里齐齐开始射箭,箭矢所向是他所在的位置。
躲避间,郁离顺手拔出一把剑。
握住剑柄之时,心里陡然升起久违的熟悉感。
长剑舞动,一式一法在郁离手中再现,剑意凌然,银光闪烁间已经打落大部分暗箭。
“唔……”
石门上一箭没入右肩。
“哐当”一声,手里的剑落了地,郁离缓缓跌坐在地,头轻轻靠着墙壁,喘息都觉得困难。
“该死。”
左手颤抖不已,许久才摸上那支箭。
大概是命里如此,可怜他就要死在这里。
官居还说要送他去死,这算不算一语成谶,他还真要去了。
意识消散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很紧张的模样。
“云简初!”
-
梦里的事物快速后退,郁离睁开眼,瞧着床顶应该是还在初华派。
转头看了看,这还不是他住的那间屋子。
桌旁,桌旁官居还在睡着。
这么想来,昨天救他的人就是官居了。
还救他做什么?就这样岂不是顺了官居的心意?
“咳咳。”
郁离喉头一痒,咳了几声,再看官居,已经满脸不善地看着他了。
“真是嫌死得不够快。”
郁离习惯性地不去回应官居,别开了眼,故而没看到官居的怒色。
“云简初!”
官居大步走到床边,强硬捏住郁离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你真是好样的。”
官居一只手撑在郁离身侧,二人靠得极近,郁离皱了皱眉,双手扒拉着下巴上的手。
被禁锢着,郁离说话也说不大清晰:“倒也不是我求你救我的。”
一句话,显得是官居自作多情。
郁离别开眼,他本意是感谢官居的,但他现在感激之情所剩无几了。
“果然,你这张嘴,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我一开始就该把你卖到南风馆,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说出这些话吗?”
说着,官居俯下身,在郁离耳畔低语了一句,“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话本子里说的可能没错,有的人一身‘傲骨’,就该这么折断。”
双眸瞬间睁大,郁离眼眶酸涩,一掌扇在官居脸上:
“你无耻!下流!”
舌头抵了抵上颌,官居不怒反笑,抚过郁离的唇瓣:“比不得你,心狠手辣。”
“滚!”
郁离推开官居,右肩伤口被牵动,一下倒了回去。
“我就算是云简初,你说的那些有的无的事情我也不会做!”
郁离偏过头,一手指着门的方向:“既然不急着杀我,就滚!”
“失忆了,你自然能这么说。”
郁离的话像是浇下来的一盆水,官居从愤怒中抽离。
他就站在床边,屋外又热闹了起来。
“你不要再跑了,今夜我们就离开。”
午后,初华派来人通知,岑弦昨夜忽地病倒,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众人心照不宣,夜里岑弦来找郁离的动静不算小,为何病倒,就有了说法。
官居只好等岑弦情况明了再做决定。
岑弦宴请的人很多,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人不算什么大事,官居不担心岑弦再来找事。
晚些时候,岑弦醒了过来。
他将初华派的几大长老聚集起来,提前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了岑朝荣。
江湖门派掌门的位置少有世代承袭的,多是得掌门令并能服众者得宗门。
如此一来,初华派也算后继有人。
“万宝窟里机关很多,岑弦像是并不担心有人误入其中,他的病,来的蹊跷。”
而且,郁离感觉他来过万宝窟。
脑海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有人在等着他。官居看来暂时不会杀他,他要尽快恢复记忆才行。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初华派,就这么不明不白。
“所以呢?”
“我想再去万宝窟一趟,暂时还不能跟你走。”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官居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我不是第一次去万宝窟,对么?”
“是。”
官居微微感到诧异。
尘封的记忆再次袭来。
云简初少负盛名,十六岁便孤身从万宝窟里带回了两把剑。
一是未洲,二是决明。
只是因为他要给官居送生辰贺礼。
那时官居只有十岁,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事被云简初记住了,而云简初也因此养了大半个月的伤。
官居很聪明,对剑术有很独到的理解。
一连七年,剑不离身。
四年前出事后,官居将决明折断,算是和郁离彻底断了干系。
现在未洲剑不知所踪,再没人知道曾经的那些羁绊。
官居还是松了口,郁离的记忆到底是要恢复的:
“你想查什么自己去查。”
是夜,郁离蹲守在岑弦与百里林染居住的主院。
岑朝荣来了一次,刚来不久,素未谋面的新娘子便叫人请岑朝荣回去,称身体不适。
岑朝荣走后,周围的下人也被遣散,百里林染开始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朝荣还没有能力。”
郁离以为百里林染在自言自语,不曾想真听到了岑弦的声音。
病得久了,岑弦说话并不快,嘶哑难听,还不时咳嗽:“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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