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用黑纱遮掩,难怪……
一时知道的太多,林喻清脑中思绪纷乱,宛如被狂风席卷的湖面,缓了缓神的工夫,官居和云简初已经离开。林喻清连忙追出去:
“哎,等等我!”
萧云霁派人去找萧忘霖时,萧忘霖早已带着萧梓雁不知所踪。
“梓雁,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啊?”
后山,药田旁,萧忘霖蹲在萧梓雁身前,在她信任的目光中用黑纱遮住了她的眼睛,“你不能睁眼,还要把耳朵堵上,数到了一百才能把手放下,懂吗?”
“林姨,可这太久了。”
“不久,”
萧忘霖哽咽着,又怕萧梓雁多心,故作轻松笑道,“很快。”
脚步声越来越近,萧忘霖拉住萧梓雁的手贴在自己侧脸的疤痕上,指尖微微颤抖,笑着哭了:“梓雁,可以叫我一声娘亲么?我的女儿如果还在,应该有你这般大了。”
“林姨以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咦,是不是有人来了?”
“没有,”萧忘霖擦去脸上的泪水,深深看了眼萧梓雁,似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梓雁,要捂上耳朵了噢,游戏要开始了,等会听到什么都不要动。”
心下一狠,一根银针刺入萧梓雁穴位。萧梓雁身体一软,倒在了她的怀里。
伸手揽住萧梓雁,萧忘霖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云霁那日只是试探,不可能再留下她的性命的。
幸好,幸好萧梓雁不知道。
“忘霖,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打伤了同门弟子……”
萧云霁的声音传来,似有些许难以置信。
“许久没有叫过您师父了,”萧忘霖看着怀里萧梓雁的睡颜,迫使自己冷下脸去,“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孩子在您心中竟这般重要,不惜大费周章要来抓我。”
“那是你的亲女儿。”
“我当然知道,”萧忘霖勾唇,只是眼中却没有笑意,“可是,养了这么多年还是养不熟,我要她做什么?”
双手高高举起萧梓雁,萧忘霖故意晃了晃,笑得疯魔:“你们不是看中她么?那就凭本事带走她啊。”
萧忘归见状,急道:“师姐,不要做傻事。”
“那好啊,”话锋一转,萧忘霖看过在场众人,“我的道偏了,霁月谷也容不下我,不如你们中间谁来替换萧梓雁做我的人质,等我顺利离开霁月谷就把他放了,如何?”
“忘霖,”萧云霁劝道,“只要你现在回头,一切都来得及。”
“来得及,”萧云霁气极反笑,“如何能来得及?快点,既然想要萧梓雁回去,那就来个人来换她。还是说,你们不过是说的空话?呵。”
“我来。”
官居上前一步。
“哦?这不是这小丫头的哥哥么?”萧忘霖讽刺道,“那你对她还怪好的。不过,你不行。”
萧忘霖轻飘飘又理所当然:“以你的武功,我打不过你,换一个,那我来选好了。”
手指点来点去,最后停在云间初身上,萧忘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他吧。中了血融蛊,内力应该也用不出来。而且,足够重要。”
官居当即否决,声音冷硬如冰:“不可以。”
“那我还就只要他了,”萧忘霖朗声道,“这小丫头我给她下了点药,再不快点就……”
“好,我来。”
云简初冲官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再争。
“那好,你先走过来,我就把这丫头留下。”
“叔父……”
官居拽住云简初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云简初温和一笑,从容道:“无碍,她说的对,反正我也没几日可活了,正好换梓雁一命也值得。”
“师姐,不如让我来。”
萧忘归亦道。
“不行哦,我只要他。”
两人还在僵持,云简初笑了笑:“官居,松手。”
“叔父!”
淡笑着拂开官居,云简初缓步走上前去:“说话算话。”
萧忘霖莞尔:“自然。”
如愿制住云简初,萧忘霖瞥了眼脚边昏睡的小人:“人给你们放这了,至于他,我先带走了。记住,别想追过来。”
挑衅般看了眼众人,萧忘霖抓住云简初转身却顿了一顿,脚步踉跄,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回眸看去,萧云霁的手还未收回去。
“霁月谷门下,手中银针是用来救人的,而不应该是伤人的。”
多么讽刺啊。
手中力道逐渐消失,萧忘霖松开云简初,身体终是无力倒下:“好一个医者仁心。”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云简初即刻蹲下身探查萧忘霖呼吸,已然是没了。
“简初,可还好?”
萧云霁走上前,话语里带着几分关切。
“无碍,”云简初神色复杂,“她已经没气了。”
萧忘归也抱起萧梓雁仔细检查了一番,良久,神色稍缓:“只是睡过去了。”
见此情景,云简初松了一口气,想起了什么,回头正好和官居对上视线。
只是官居这次别过头,一言不发,不再等他,就这么走了。
“萧谷主,我……”
“官居还是孩子气呢,”萧云霁自然懂官居的脾性,摆了摆手,“你们去吧,后面的,交给霁月谷了。”
“多谢。”
云简初来不及多说,随后追着官居而去。
今日也算事发紧急,根本不容他想那么多。可官居……
云简初难得有些犯怵,不久前才惹得官居不快,二人险些发生争吵,今日又出了这么一回事。
只愿官居能够体谅他些许。
不过不出所料,任云简初如何安抚,官居这次都不再理会云简初。
云起山庄,松风院内。
抬起的手微微落下,云简初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再看了眼脚边同样被赶出来的小白和小黄心中微涩。
第55章
=
“小白。”
夜色渐深,云简初低声唤了一句,白猫翘起尾巴“喵喵”叫着就跑上来蹭他。
原本柔软的毛发已经变得细腻光滑,带有淡淡的凉意,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
“汪汪。”
小黄不懂云简初心中的失落,还是一个劲地摇着尾巴围着他乱转,似是想以此让云简初露出笑容。
似乎还不够,小黄猛地跳起来想要云简初抱它,或者只是贴着云简初便好。
结果却是云简初不仅没接住它,它还因为没踩稳绊到了小白,一下撞到了门上。
“吱呀”一声,门开了。
云简初见状反应了几瞬,原来官居没有将门反锁。
仿佛感受到了另外一位主人的气息,小黄换了方向跑进了屋,不停叫着。
“小黄,出去。”
云简初听见官居冷声呵斥。
“嗷呜。”
小黄委屈地叫了一声,灰溜溜跑出来,在门口趴下。小白也在这时几步走到小黄身边,蹲坐下来。
官居情愿和小黄说话也不理他半句。
进了屋,云简初循着记忆走到床边。
“官居。”
官居翻身面对着墙去了。
无奈一笑,云简初几下除了衣裳,上了床,去了里侧,屋里寂静一片。
云简初强硬地拉住官居一只胳膊,当枕头靠了上去,当他试图触碰官居另一只手时,官居低沉的嗓音中蕴含压抑的怒意:“够了。”
手指一颤,云简初鼻头泛起一阵酸涩,于黑夜中对上那人冰冷的双眼。
官居气息一乱,抽回手,便欲再次转身。
“官居,”
云简初迅速环上官居后腰,将头埋在他身前,带着浓重的鼻音,“别。”
“呵。”
官居一反常态,漠然拉开云简初,翻身朝外。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简初坐起身来,“官居,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那日是萧忘霖给我暗示,我才决定替换梓雁为质。退路如何,我自己已经想过。”
“……”
“是我的错,又害你担忧,”叹了一口气,云简初缓声道,“你说的我都会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如此同我置气?”
“……”
“官居,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无尽的静默。
云简初深吸一口气:“你既要这般,我们在一起不是争执便是无言,那不如当之前所有都不曾发生过,你我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也省得相看两厌。”
剩给云简初的时间不多了,萧忘霖那里的线索还要继续追寻,他总要尽快离开云起去流月派。
官居这里,若是他路上出了意外,以两人不合分别为结局,也不是不可。
不,他不愿。
心脏一点一点变凉,云简初吸了吸鼻子,捏紧拳头。
是官居不要他了。
也好啊,也好。
方掀起被子一角,准备起身离开,官居也在此时坐了起来。
“原谅?这就是你的诚意?”讽刺一笑,官居摇了摇头,“你去救齐子镜也好,换萧梓雁也罢,甚至是自己中了血融蛊,我一遍一遍告诉过你,我害怕没有办法护住你,我怕你一去不复返,我怕我们没有将来。
可你呢,总是毅然决然。你总是以为我在闹脾气,以为哄哄就好了。
可我只是希望你平安无事啊。什么江湖恩仇,对于我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让你活着更重要。
我很自私的。
可你那日还笑着说什么反正无几日可活,你从始至终有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官居,我、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我有……”
官居却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你现在呢,竟然还想趁此机会与我分开。云简初,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是携手与共的爱人,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地说出抛弃我之类的话语呢?
云简初,你说话呀。你个骗子。”
眉宇间似乎有化不开的忧伤,官居一声一声控诉着,蓦地冷笑一声,抚上面前之人侧脸,吻了上去。
“我就不应该守着那些约束,而该早早地把你关在一处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每日都只能见到我,与我纠缠。
那时候,你要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随你了。至少,你还在我身边,”轻轻撕咬着云简初唇瓣,官居恍若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你说是不是,嗯?”
动作愈发激烈,抬膝一顶,听着那人的呜咽,官居忽道:“你怎么不反抗我了?你从前不是说不允许我这么做么?你不是说你会恼怒么?
还是说,你在用这种法子和我道歉?”
脸色红透,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云简初还是当即反驳:
“没有,不是。”
声音陡然一冷,官居看着身下某人,眼中带着审视意味。而云简初微微偏头的动作不知怎的刺激到了官居的神经,他怒极反笑,捏住云简初的下颚:“你以为我就图你身子么?云简初啊云简初,之前那几次,你莫不是也存了和现在一般的心思?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怎么能如此轻贱……”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屋里回荡,空气凝滞了片刻,酸软的手指微蜷,云简初不禁剧烈喘息着:“官居,别越说越过了。”
他就再给官居一次机会,只要他重新说,只要他收回那些话。
“恼羞成怒了?”
“官居!”
“那我便如你所愿。”
“官居,你敢!”
云简初抬手试图阻止官居,而蛊虫随他情绪变化快速在体内游走,喉间顿时涌上腥甜。
两人来回几招,云简初终究不是官居对手,不防被他再次压回身下。
“官居,别这样。”
眼角湿意滑落,在枕间荡出一片潮湿。
云简初却只能感受到身体一凉,随后被温热覆盖,只是官居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呼吸逐渐平稳。
“官居,我若有半点不情愿便不会选择与你欢好,我只是想让你对我的心意多几分信任罢了,你还是不曾相信我,”声音越来越微弱,云简初轻道,“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略带薄茧的手探上侧脸,云简初不肯让官居知晓自己竟哭了,立刻偏过头去。
身上的人一僵,缓缓松开了束缚,翻身躺在一旁。
片刻后,喉间溢出几声低笑,官居将云简初搂在怀里,用指腹擦去了他的泪水:“你口口声声说错了,却一再犯险,你说要我原谅你,说着说着又自己气了起来,最后反倒都成了我的不是。
阿初,有时候,你才像那小孩子。好,既然如此,那我来,你有你的顾虑,我应该再多给你几分信任的,齐子镜,萧梓雁之事是我欠考量,我错了,我不应该,原谅我,可好?
方才是我气急,口不择言,说了一些混话,伤了你,不知轻重,弄疼了你,你要是实在难受,就举起未……就使劲揍我,只要你解气,可好?若你怕疼,那我就自己来,好不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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