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肯开口,傅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抱着她转圈圈。
“那可以和我讲讲,为什么难受吗?”
傅迟问得很小心翼翼,又补充一句,甚至怕她因为自己的视线而退缩,她还压了压眼尾,摆出无害的模样。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说。”
“只是,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讲一讲,我很愿意帮你分担一些。”
裴泠初静静看着她,眼神平淡。
其实她大多数时间都会因为药物,情绪很平静,再大的风浪,也引不起丝毫波澜。
只是有关于傅迟,就像她心头那根刺,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轻轻挑动,她便开始难受。
她还是没办法和傅迟在一起,可是,她想和傅迟在一起。
她喜欢傅迟。
那些酸涩的情绪,平静的她一个也没逃过。
傅迟忽然听见她说:“我不高兴她刚刚碰了你的胳膊。”
她说得斩钉截铁:“我吃醋了。”
裴泠初直接承认了。
傅迟有点意外,又有点不意外,目光不着痕迹流淌在她素净的面容上,嗓音温沉。
“裴泠初,你希望我怎么做?”
傅迟认真看着她,这种满是赤诚信任的眼神瞬间将她平淡无波的情绪调动起来,连同早已干枯的欲。望一并点燃。
呼吸变了变,沉下去。
裴泠初从中感受到陌生的安全。
一眨眼的瞬间,她扑到傅迟怀里,两人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仰躺在柔软亲肤的地毯上。
傅迟搂着她的腰,轻轻笑起来,眼尾弯弯,她看上去心情很好。
没人会讨厌她的笑容吧。
至少裴泠初完全拒绝不了。
她向往傅迟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受到她盈盈笑声的渲染,干涸的多巴胺分泌了那么一点,裴泠初无意识勾起唇。
她撑在傅迟上方,她被自己的影子遮住,但那双眼眸在发光,熠熠闪烁,星星点点。
裴泠初俯身,吻了吻她湿润的睫毛。
语气好似抓住一颗救命稻草。
“我想要你,小迟。”
她又想,傅迟本来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第71章
吴染说,最好不要让她的感官受到过度刺激,减少沉浸时间,不然会加剧现实扭曲感。
做。爱大概也算是一种感官超载。
但傅迟有点不想拒绝她,她想让裴泠初感到开心,难得她会开口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想最大程度上满足她。
实在不行,一边做一边进行现实连接练习。
傅迟仅用一秒就想通了,说服了自己。
她抬手抱了抱身上的人,亲亲她冰凉的耳廓,附在她耳畔,语气缠绵。
“那就要我。”
裴泠初的耳朵一下热乎起来,傅迟拎下唇,继续说着可爱话。
“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如实告诉我,我都会认真考虑,认真回应你,我永远都不会推开你,永远对你真诚。”
“你的所有我都接受。”
裴泠初忽然摸了摸她的脸颊,指腹很软,她不敢确定,轻声问:“真的吗?”
傅迟搂紧她的腰,语气诚恳:“当然。”
她又说:“只是光用嘴说,太空了,我会做给你看的。”
裴泠初趴在她怀里,鼻尖轻抵在她颈侧,感受到她颈动脉强有力的跳动。
她忽然伸出舌尖,像小猫似的,软软舔舐傅迟的脖子。
傅迟抖了抖,呼吸略微急促。
不安只是少了那么一点点,却也是少了这么一点点。
“如果我总是向你求证,你会不会对我感到烦。”
裴泠初撑起身,上半身抵着傅迟,气息落在她下巴上,眼皮垂下来,无措而迷茫。
傅迟专注地看着她,眉眼柔和温暖,她仰了仰脖子,蹭了蹭她软软的唇瓣,贴着细细吮,“不会。”
“你如果感到不安,想要向我求证,那就直接问我。”
“你问我一次,我就回答你一次,你问我多少遍,我就回答你多少遍。”
“不用担心我会讨厌你,因为我很喜欢你,我很爱你。”
这是傅迟第二次对她说“爱”这个字。
裴泠初的不安又缩小了一点。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小心翼翼亲吻傅迟,用力抱紧她,抱住她的全世界。
裴泠初哽咽着问:“你会讨厌我吗?”
傅迟拍着她后背,语气亲昵:“不会,你很好,我很喜欢你。”
“可是我现在很不好。”
“我没办法,我……”
裴泠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所有话在喉咙里堵成一团,挣扎着要跑出来,发泄出来,却堵个水泄不通。
她只是不停地亲傅迟,以用力的,贪恋的,希冀的力度亲吻她,以求她能理解到此刻自己难言的心情。
她现在是失去手脚的人。
傅迟回吻她,捉住她软软的粉唇慢慢吸允,呼吸急促,气息交缠,掌心揉按着她腰身,安抚她。
“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知道她的心结最深处,是关于责任和牺牲。
“没有人是完美的,没有人能把任何一件事都做好。”
“我们慢慢来,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们要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有精力去在乎其他的。”
“如果觉得心里不舒服,我们就出去晒晒太阳,收拾房间,我们换上干净柔软,香香的床单,躺在上边发呆或者打滚。”
“因为,”傅迟退开一点,眼睛润着看向她,声音很密,努力克制因心疼她而微颤的声线,喉咙滚动。
“裴泠初,我希望你好。”
“我希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她不是我。”
裴泠初怔愣一瞬,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她的思绪很慢,变成年迈的老年人,束缚在很小的一块天地里。她这一刻在想,傅迟是说,她最爱的人不是她吗?
她刚刚还说很爱她的。
眼神下意识躲闪,在她即将又要重新缩回蜗牛壳里时,傅迟不容她躲避,目光坚定地直视她,一字一字,敲在她心里。
“最爱你的人,一定要是你自己。”
裴泠初睁大眼睛,心脏蓦然开始发出轰鸣的震颤,眼睫一眨,泪水无声滑落。
这句话在脑海中百转千回。
最爱她的人,要是她自己。
裴泠初身体软下来,似水般依附在傅迟身上。
她说:“我会努力的。”
其实在一开始,刚出院那段时间,她很不愿意接触外界。
她表面上笑着,跟家人说着不要担心,她会慢慢调整好,会慢慢恢复,对治疗的态度很积极。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内心有多消极,有多抗拒。
她潜意识里都在抗拒变得健康。
想过,要不就这样吧,只要将病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会影响生活,不会影响工作,这样就可以了,没必要让母亲她们在自己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这个念头在她身体里蜗居许久。
只是,如果不是那一天,她现在依旧是这么想的。
怎么会有人,一边哭着,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颤抖着蜷缩在椅子里,一边还要继续看她催眠过程的视频。
明明那么痛苦,那么揪心,捶胸倒地的,却依旧还要自虐般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傅迟在心疼她。
裴泠初心猛然开始疼,疼得她站不住,疼得她满头大汗,泪如雨下。
她想变好了。
她想让自己健康起来。
因为她心疼傅迟,心疼她。
裴泠初不知她们何时开始的,等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埋在傅迟身体里了。
傅迟喘着气,脸蛋覆上一片桃红,眼睛迷恋地望着她,说:“我是真的,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裴泠初点头,跟着她重复。
“嗯,这里是真实世界。”
她又攥住静静躺在傅迟胸口的小狗吊坠,低头亲了亲。
“我知道,因为它在。”
小狗吊坠是她的现实锚点。
傅迟拽着她的手,压着她的动作,速度缓慢,低吟道:“裴泠初,慢慢来,不要着急…唔,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感受吗?”
她说,皮肤很白,很细腻,她的肌肉饱满,线条漂亮,腰窄窄的,有两个腰窝,凹下去,很可爱,脚腕很细,脚很好看,脚趾圆润粉嫩,很秀气。
又说她肩头的蓝色月牙轻轻抖动,看上去令人怜惜,裴泠初低头吻了吻。
明明她本意是想让她不要沉浸在情。事中,一开始对话挺正常,可越往后,画风却逐渐跑偏。
裴泠初停下动作,手指被傅迟紧紧包裹,她埋在深处,轻轻转动,像是在细细感受,惹得傅迟控制不住绷紧足尖,仰着脖子轻喘。
“我感觉很热。”
“像是在泡温泉。”
她描述的很细致,她认为傅迟会喜欢听到她如此准确的描述,会夸奖她。
“很软。”
“要比口腔内壁还要柔软。”
“我被紧紧包裹住,有点安心。”
指尖一勾,碰到某处。
傅迟忽地呜咽一声,身体逐渐向内收缩,双腿圈住她的腰身,脚跟蹭着她的身体。
裴泠初眼睛闪了闪,说了一句更令她脸红耳热的话。
“你紧紧咬着我。”
“像是小山泉一样,水源浇在我手指上。”
“……”
傅迟捂着脸,咬着嘴唇细细喘息,眼底水润光亮。
她此刻已经无法再正视现实感获得练习了。
裴泠初都已经会用比喻句了。
她是不是故意想看自己害羞!
傅迟羞得不敢看她,捂着脸,只是时不时问她一句,裴泠初像是有点食髓知味,圈着她做了一次又一次。
“这里是真实的,我是安全的。”
裴泠初攥着小狗吊坠,勾着舌尖湿吻她,鼻息温热。
声音含糊,却不愿意放开傅迟。
“是,这里是真实的,裴泠初,你很安全。”
她总会来一句,也像是怕这场发生过千千万万次的情。事只是一场梦。
她每说一次,傅迟就会回应她一句,肯定她,认同她,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傅迟忽地鼻头一酸,抱住附身上来的人。
她们抱在一起,紧紧挨着,皮肤纹理的温度几乎都要交换,热气腾腾。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至鬓间,傅迟吸下鼻子,声音沙哑又糯糯的。
“裴泠初,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傅迟终于看到她露出一点真实的笑容。
裴泠初在她唇边啄了啄。
“我也有一点开心。”
自生病以来,这是裴泠初第一次没吃药就能成功入睡。
她睡着了,没有办法,傅迟只好自己清理身子,没穿衣服,又光着身体给她擦一擦。
腿根有点酸,腰也酸,太久没做了,虽说战况说不上激烈,甚至很温存,但四个小时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傅迟躺到床上,抱着她软软热乎的身体。
然而她刚一打开手机,看见那么多未接来电时,傅迟眼睛一瞪,才猛然想起来忘了什么事。
忘了给母亲打电话了!
她怕吵醒裴泠初,换好睡衣,又披了件浴袍,拿着手机慢慢走到落地窗边,眼底仍有些未散尽的情。欲。
给裴烟回打过去电话。
没人接。
明明一分钟前还刚来了电话,总不可能没拿着手机吧。
那就是还有一个原因,打电话已经不能够消解母亲的“气愤”了。
傅迟转手给她拨过去一个视频,戴上蓝牙。
几乎在响铃最后一刻,裴烟回才接通。
一张冷冷精致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中央,傅迟很乖地轻声喊她:“母亲。”
“……”
裴烟回不说话,傅迟有些尬,抓下脸颊,目光摇曳不定,压低嗓子讪讪道:“刚刚有点事,我又把手机静音了,我忘了跟你说了。”
裴烟回眼神分散,但眸光依旧深深看着她,看得傅迟紧张兮兮的,忍不住挺直腰板,一脸正气。
然,裴烟回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嗓子哑了。”
“……”
傅迟一时没说话,眼睛朝一旁瞥了瞥,裴烟回想到什么,目光更加耐人寻味起来,单手支着下巴,勾下唇,还有意无意悠悠说一句:“刚刚有事啊,连水都没时间喝。”
她嗓子依旧是冷调,傅迟却从中听出揶揄的腔调。
更何况她下一句话就是问:“小初呢,你照一下她,她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傅迟咽下喉咙,慢吞吞调转摄像头。
然而她忘了一件事。
当地上一片狼藉传入摄像头中时,傅迟眼皮一跳,手一晃,镜头也跟着乱晃,手一滑,啪嗒,手机摔地上了。
裴烟回似有若无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正事啊。”
明明母亲眼睛看不见,这话说得怎么感觉她能看见呢!
呵,煦姨还说母亲是根木头,她这怎么可能玩得过母亲啊,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们刚才做了什么!
“母亲,你别笑我了!”
傅迟轻声哼哼两句,捡起手机,抽了一张湿巾擦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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