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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小孩是仇家卧底/蜕生之日(近代现代)——识我惊惶

时间:2025-04-02 08:38:17  作者:识我惊惶
  ……
  二十分钟后,傅君贤回到指挥中心时,傅声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走廊等候了。
  “局长。”
  他迎面跟上傅君贤,两个人穿过走廊,傅声除了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方才的疲惫已然一洗而空。
  然而傅君贤还是凝眸望了他一眼。
  他开门见山地问:“谈谈吧,这次任务之后首都的天可是真的要变了,你怎么看?”
  傅声跟在他身侧,回答:“大清洗就要开始了。从现场撤离之前我有看过那些情报,里面记载的内容对新党太重要了,这次的打击对他们而言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的。”
  “这点我倒不这么认为,”傅君贤道,“自断一臂,短期来看会大出血,可如果不保全他们的核心力量,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往后如果真的在首都开展扫荡,你要注意拿捏好这个尺度,不该碰的红线不能碰。”
  傅声点头:“知道了。”
  傅君贤忽然冷笑:“嘴上说知道没有用。傅声,你知不知道,你擅自切断和指挥中心的连线是个多出格的行为?部长下令要在三分钟内恢复通讯,如果重新接通画面的那一刻大家看到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就是万劫不复!”
  傅声沉默了。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傅声要去替傅君贤开门,被他抬手拦住,语气里带了火:“幸好行动成功了,部长惜才,也足够信任你,才没追究你的冒失。但很显然,平日我对你的嘱咐你根本没听进去过。”
  傅声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局长……”
  傅君贤决绝地一摆手,傅声立刻没了动静,负手而立。
  “……算了,你已经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没法插手太多。”
  傅君贤叹了口气,转身背过手去,看着外面停车场里特警局的通勤车。
  “说点更重要的事,”傅君贤忽然话锋一转,“轮渡系统开发得怎么样了?听说军部科学院已经把你从协助名单移到了负责人小组,有没有把握?”
  傅声:“问题不大,这两年有关的知识我也一直在学,能跟得上。”
  傅君贤点头:“那就好。对了,还有那个‘蛛网’计划……”
  他收回目光,压低声音,“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我交给你的那些名单你一定要保存好。不管用什么方式,记住,保密是最重要的。”
  “是,局长。”
  二人陷入一阵心照不宣的沉默。傅君贤的眼神慢慢变了,不再似最初那样疾言厉色,观察了一下傅声苍白的侧脸,道:
  “在屋子里和那个女人……小声,你没事吧?”
  傅声的睫羽压下来,在瞳孔深处投下一小片暗色。
  “没有,父亲。”他改口道,“我分得清,而且……时间过去太久,我早就快忘光了。”
  傅君贤看了他一会儿,转头望着窗外。
  “那就好。”他说着,叹了口气,“上车吧,今天你也累了,回家一定要好好休息。”
  *
  门被推开,客厅里,裴野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抬头看见玄关那站着的人,表情像戏法似的一阵变换:
  “谁——声哥!你怎么才回来?”
  傅声脱了鞋,将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径直向他的方向走去。裴野坐直身体,瞪大眼睛:“声、声哥……”
  他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像正襟危坐的小学生。然而傅声只是路过客厅,眼看着就要走进主卧,裴野终于觉出点不对劲来,喊他:
  “怎么了?你脸色好差……”
  傅声脚步稍微顿了顿:“小野,我有点累,进屋睡一觉。饿的话自己煮个泡面,我起床再给你做夜宵吃。”
  他声音有些沙哑,说完便进了屋,裴野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哦,好——”
  主卧房门关上了。
  裴野脊背这才放松下来,悄悄把背着的手拿到身前。
  换做平日他一定会追着傅声询问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反常的疲惫,可此刻他还沉浸在差点被抓到自己偷偷给组织发送消息的心有余悸中,握着手机的手心里都沁出一层冷汗。
  也正因如此他丝毫不知道,关上门后,傅声刚刚还勉强装出若无其事的脚步突然一软,整个人差点贴着门滑坐在地。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床头,到最后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床边,浑身颤抖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快点,”青年气音嘶哑,自言自语地念着,“快点……”
  傅声面色惨白,骨节纤细的手指在药箱里战栗地翻找着,拿了好几次才握住一个药瓶,哆嗦着将其打开,不管不顾地倒出一小堆药片,数都没数就捻起几粒塞入口中,又抓过杯子,脸埋在杯口仰头囫囵吞下一大口水。
  来不及咽下的水渍顺着唇角流淌至清瘦的下颌,顺着剧烈滚动的喉结下落,隐没在被打湿的领口。傅声颤抖地把杯子放下,玻璃杯搁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可他听不见似的,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张大口倒着气,终于浑身卸了力,靠倒在床边蜷缩成一团。
  他的手揪住心口的衣服,手背上青筋暴起。
  “没事的,”傅声睫羽如惊蝶振翅般抖得厉害,双眸涣散地呢喃着,眼尾却越来越红,“放轻松,不要应激……就快好了……唔!……”
  有那么一个忍无可忍的瞬间,傅声的唇瓣张合,似乎想向门外的那个青年呼救。
  可他犹豫再三,终究只是隐忍地闭上眼,身子一阵抽搐,彻底瘫软在床下冰冷的地板上,任自己被痛苦拖拽入深不见底的泥潭。
 
 
第26章 
  和好如初后——准确来说比关系修复之前甚至更上一层楼了——傅声很快就因为任务而成宿成宿在特警局加班不能回家。裴野像新婚之夜被抛在家的小媳妇, 常常一个人独守空房。
  可很快,整个联邦局势的紧张蔓延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学校里不断有人因为不明原因退学,裴野的室友也申请休学了, 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徐怀宇也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人人私下都说,将新党人作为非法组织逐出议会的法案一通过, 潘多拉的魔盒就会彻底打开, 等待着联邦的唯有极.权军变这条末路。
  特警局的名声在民众中愈发不堪。裴野品学兼优, 又有傅声这棵大树乘凉, 学校没人敢动他, 可背地里总有人讥讽他的表哥是“军部养的会咬人的狗”。
  他教训过那些人几次,险些被H大记了过, 傅声知道了,百忙之中专程抽空过来劝阻他,提醒他现在万万不能出头惹事。裴野替傅声委屈,也知道他的难处, 后来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他装聋作哑,心里却如烈火烹油。
  这样的情绪,即便到了春风面前, 也很难完完好好地遮瞒住。
  “春风”正是那个花店男孩的代号。裴野不愿和那个对自己颐指气使、仿佛无事不知的亲哥沟通,于是传递情报的重任便委以这小男孩。
  迫于首都一日紧似一日的风声, 不到半月, 两个人几乎天天见面。打那次送的白色弗洛伊德被傅声带回家精心养护起来后,裴野得了借口,每天都来花店挑一束鲜花。有时是粉色郁金香,有时是白色铃兰花,有时是浅色的香槟玫瑰。
  当然, 付钱的时候,十之不过一二。
  久而久之,板着脸装小大人的男孩仗着裴野欠他一屁股债,说话也开始肆无忌惮地顽劣起来。
  “新到的紫罗兰,有的还是花苞呢。您跟我来。”
  爬上一段旋转的陡峭楼梯,春风领着裴野走进一间暗门后的阁楼,在他身后关上门。阁楼十分狭窄,破旧的桌上放着一盏三十年前的燃油灯。
  “组织有指示,”春风边说边坐下来,“受保护的是军部的一把手,等法案通过,他会先秘密转往国外,等候时机成熟……也就是他们说的摘桃。务必要把行动扼杀在摇篮里。”
  “这么庞大的计划,猫眼怎么可能能知道太多。”
  裴野摆弄着桌上的紫罗兰,听见男孩啧了一声:“别天真了,警备部这两年提拔的特警系统的干部里就猫眼升得最快,要不是为了保密,军部都要给他颁勋章了!这人就是把见血封喉的匕首,但凡见到他真容的,最后都死了。”
  “停停停,你这是哪来的古老都市传说,”裴野忍不住吐槽,“猫眼他……就算他作为和咱们立场不同的一方来说是麻烦了点,可现实生活中他挺善良的,那天卖花的时候你不也见到了吗?”
  春风嗤的一声:“那也是个麻木不仁的刽子手,做了当局党同伐异的屠刀。”
  裴野气笑,胳膊肘搭在桌子上倾身向前:“我说,这些词你都从哪学来的?”
  “裴参谋长,和我养父母。”春风白了裴野一眼。
  春风口中的养父母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和老板娘。一对中年夫妻,因为被军队的兵酒后失手打死的可怜儿子,毅然决然选择了参加这场风雨飘摇下的革.命。
  “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猫眼是个你嘴里无情的杀人机器,”裴野酝酿了一下又接着问,“把他和他的战友策反到我们这边,为组织所用不好吗?据我观察,这群人没什么政.治立场,当特警单纯是谋生。”
  男孩不赞同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怕他也成了卧底,哪一天突然背刺我们?”
  裴野五官微微扭曲,眼底噙起一丝愤怒:“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也是?”
  “怎么,难道你的工作不就是要算计他?”
  男孩眯起眼睛,看了裴野一眼,突然间恍然大悟般长长地哦了一声。
  “或许你喜欢他。”
  男孩说。
  裴野的瞳孔猛的缩紧了:
  “谁——”
  “你喜欢上猫眼了,日久生情,对吗?”男孩语速快如连珠炮,“所以你才一直对我们的道路抱有幼稚的幻想,希望双方彼此妥协、折中、让步,是不是?”
  裴野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在有人掀开下水道上的石头、阳光照进来的一瞬间慌张地四处乱窜,却始终都困在原地无处遁逃。
  裴野很少有这样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蔫儿了的样子,男孩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推断,站起身垂眼看了看桌上包好的紫罗兰:
  “怪不得比起情报,每次来你更用心的是给猫眼选一束他喜欢的花……我要把这事汇报给裴参谋长。”
  “别!”
  裴野的脸顿时失了血色,紧紧抓住男孩的胳膊:“我之前是把这些事想得理想化了些……我保证,裴初想要的情报我一定给他拿来,行不行?”
  “谁知道你会不会包庇猫眼?”
  “我是裴初的亲弟弟,我要是使坏心眼,他弄死我不是易如反掌?”裴野一顿连哄带骗,就差要举手发誓,“你摸着良心讲,组织要我汇报猫眼的动向,我不都老老实实交待了?”
  春风这才慢慢坐下,看他的眼神依旧狐疑,语气却不如最开始那么冷硬:“你,留待观察……”
  砰的一声,暗门被大力推开,震下一层阁楼上的积灰!
  花店老板,春风的养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跑得很急,说话都发不出声音,嘶哑着低吼道:
  “有条子——快走!”
  男人最后两个字对着裴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裴野大脑一瞬间宕了机:
  “暴露了?!”
  “快走!”男孩一下子跳起来,“让他们发现你就完了,别管我们,跑!”
  春风的养父几乎疯了似的跑到角落,从柜子里拿出一沓资料和几个硬盘,又颤抖着伸手去摸索打火机;裴野连手里的花都忘了放下,跌跌撞撞站起身往外迈步,差点被椅子腿绊倒。
  须臾功夫,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个青年的怒喝:
  “都给老子站住,不准动!安全检查!”
  裴野登的犹如晴天霹雳。
  是赵皖江。
  这种级别的抓人行动,居然动用了特警局视为宝贝疙瘩的第七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组织一直警示首都各情报人员即将发生的大清洗,开始了。
  比死亡的阴影更先一步笼罩上裴野心头的,反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生发出的更加刻骨的恐惧。
  他怎么逃得过第七组的搜查?
  别说今日逃不逃得出去,只需一眼,赵皖江便能认出自己的影儿。
  “让他们看到你在这暗门后头,罪名可就坐实了!”
  春风用尽全力把裴野推出门外,他正要寻个时机翻窗子,手腕忽然被拽住,他回过头,冷不防对上男孩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一定要活下去,”男孩目眦欲裂,一字一句说道,“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说完,春风最后凝视了裴野一眼,毅然决然关上了暗门。
  他脑子还浑浑噩噩着,脚下虚浮,只是机械地做着逃跑的动作,春风的话却像咒语一样在脑海中不断回响。
  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
  等待他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谁在那里!”
  裴野一个踉跄,差不点从楼梯转角摔下来,翻窗已经来不及了。他脑海中一瞬间闪回了一百种自己的下场,他会被怎样并不重要,可刚刚春风和他的养父为了保护自己而断后,一切努力竟然就这样化为乌有了吗?
  一道手电筒的强光晃得裴野睁不开眼,他下意识转过身抬手挡住脸。
  “把手放下!”
  刺激的白光让其余的感官也变得迟钝,裴野放下手,眯起眼睛强迫自己适应这光线。楼梯下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怎么是你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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