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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怎么没有。只是还没闹起来就被燕哥给吓跑了, ”雷安笑嘻嘻的拆台道，“燕哥牌的精神力杀气，非常好用。一放出来那几个人马上就撤了。”
燕时淮当即眼带杀气，笑着说：“你的精神力一样管用。”
“没这回事，燕哥你才是最靠谱的。”
雷安撇过头, 假装看风景。
开玩笑，他的精神力等级虽然不低，但是比不上燕时淮那么强，要他来赶人多半还得动手，那多费劲。
一边说着，涂然他们下了楼想去看看牛教授他们。
只是走到楼下时，就看到不少贵族站在楼下的楼道走廊中，昨天猫菲说贵族们都逃出了研究所。
“贵族这是又跑回来了吗？”
燕时淮解释说：“其他的房子倒塌严重，只有这栋楼坚固完整，他们也只能来这里。”
要不然就得离开这片区域去其他地方，只是异兽那么多，如果能离开，这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
楼下的人比楼上要多得多，探险者身上大大小小的痕迹都结了痂，状态比楼上那些人要更严重一些。
涂然看见了牛教授和研究员们，他们四周有十几个贵族和贵族的手下，把他们保护了起来，牛教授他们的状态也比昨天要轻松许多，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楼道中传来声音，声音并不小，大部分人都能听见。
“殿下还没找到吗？楼上呢？”
“没有，楼上都是一些普通的探险者，如果殿下在楼上，他的护卫队也会在的吧。”
“不在研究所难道是离开了？”
“信号都恢复了，你们还没有联系上殿下吗？”
“他该不会是已经找到了……”
谈话的贵族声音中有几分焦急。
涂然皱了皱眉，殿下……是在说二皇子吗？
他们的焦急很真切，只是听起来不像是在担心龙鼎的安危，更像是怕龙鼎已经离开了地下城。
他目光快速的在贵族当中一一略过，确实没有看到龙鼎和皇室护卫队的身影，只是他很快又看到了蛇泰，还有孔旻他们。
怎么这个时候，这些人偏偏都聚在了这里。
他们绕过了贵族所在的楼道再往下走，接近一二层的楼层探险者情况非常惨烈。
这些探险者衣服被刮破了，有些手脚都断了倒在地上无声的喘息，脸和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腐蚀的痕迹，有些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涂然乍一看这副场景，猝不及防的眼前受到冲击，呼吸停滞了一瞬。
“别看。”
在看到大厅中的场景时，燕时淮瞬间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这段时间以来涂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异兽和鲜血，他昨天就看见有不少人出事了，但因为光线的关系，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但受到的冲击没多大。
老实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受伤的场面，他沉默着，还是没有把燕时淮的手挪开。
死亡是一个比他预想还有沉重的词。
莫名的，涂然觉得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燕时淮把涂然拉到角落中，给雷安使了个眼色，他迈开脚步走到那些人中。
不一会儿回来了，雷安压低声音说：“问出来了。他们有的人在杀异兽时不知道异兽还会喷射毒液，没来得及避开。那些手脚断的，还有死掉的人，有些是异兽做的，但有些是被其他人干的。”
这些探险者在逃跑的过程中爆发了冲突。
有些人来不及跑就推了身边的同伴出去，还有的人不管不顾直接对跑在自己前面的人动手。
有了新鲜的血液味道吸引，异兽就不会去追其他人，那些人便依靠这点让其他人挡在前面，一路逃走。
涂然呼吸一窒。
燕时淮轻声道：“然然，别想那么多。”
涂然摇摇头，闭了闭眼，又睁开笑了笑道：“我没事，”只是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明明在这种时候，大家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如果全都是在异兽攻击下死去或受伤，他可能会觉得伤心难过，心情却不会那么复杂。
可世界却不会怜悯他，在他刚刚缓过一口气后又猛地撕裂开了世界的一角，不管不顾的把最残酷血腥的真实丢到了他面前。
波蒂亚看向一楼还在和异兽对战的探险者，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段往事，她仿佛从涂然那茫然的脸庞中看见了曾经稚嫩的自己。
她突然道：“我以前也像你一样，也有过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经历。”
这种场面她见多了，也能平静的面对。
只是像这次这么大规模的伤亡，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距离最惨重的那次，还是她二十来岁的时候。
波蒂亚眸光仿佛穿透了时光，轻声的讲述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
她以前是联邦的军人，后来因为某些事退役了，成了佣兵，兜兜转转后才做了安保的工作。
等到燕时淮长大有了固定每年都会外出星际旅行一段时间的习惯后，她才固定下来跟着燕时淮一起各处旅行，既是保镖，也是长辈同伴朋友。
在燕家的十几年来无疑是她这一生中最为平静的生活。
但在那之前，波蒂亚是一个军人。
到了星际时代，各国的边境还是不会平静，她是一个边境星的军人，生活充满了腥风血雨，不说各国之间的冲突，那些四处流浪抢劫的星盗也是层出不穷。
她自己经历过的最残酷的一次战争，不是国家之间的战争，而是她驻守的边境星，被一个出名星盗团炸毁了大半个星球。
涂然听着，猛地抬起头看向波蒂亚，她的眼眸还是那么的温和，却充斥着无穷的悲伤和痛处。
波蒂亚语气平静，谈起四十多年前的事好像真的过去了。
她笑了笑说：“巴克也星盗团的到来非常安静，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出现的。星盗不像平时那样悄悄抢了东西就走，这一次，他们直接抛下数颗能量弹，把所有人都炸死了。”
“一整颗星球的人，几乎全都死了。”她轻声的说道。
留守在边境星的人来不及反应，整个星球大半的人和星球一起被炸了。
她当时隶属那个边境星的边防部队，因为轮到她在空中巡航，幸运的没有留在地面上才躲过了一同被轰炸的结局。
可是她的同伴，她的队友和朋友，几乎全都死在了那场毫无反击的战争里。
巴克也星盗团丢下了能量弹很快便消失了，波蒂亚甚至没有来得及去追他们，星盗团就跑得无影无踪。
“亚姐……”
涂然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可是，你知道吗？”
她对着涂然笑，那笑容落在涂然眼中充满了苦涩：“活下来的人看到我时，拉着我质问，边防部队和星球的军队都去哪里，为什么没有抓住那些星盗，让我把他们的家人还给他们。”
所有活下来的人对她充满了仇恨，即使有部分人知道活下来的军人没有错，不恨他们，却也做不到平静的对待她和那些活下来的军人。
后来经过联邦军部调查，确认这件事是巴克也星盗团做的之后，就开始追捕，但从那之后巴克也星盗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宇宙这么大，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而这颗边境星原来的军人都调去了其他地方，包括波蒂亚，但她却没有选择跟其他人一样到其他军部，而是自请退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漫天的火光和猩红色，还有漫天飞扬的灰烬。
从那之后，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疾病，这么多年下来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影响，也不妨碍她再面对这种场景，只是她再也没有了保家卫国的心境了。
这也是她选择退役的原因。
燕时淮是从母亲那里听说过波蒂亚的些许过去，却没有想到事实会那么的沉重。
波蒂亚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
可涂然却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哀伤和痛苦，几次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非常生硬的道：“可那不是你们的错。”
波蒂亚自然是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们：“但那些失去了亲人的百姓需要一个仇恨的对象。”
边境星上的人恨星盗吗？
当然恨啊，可是星盗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的亲人也死了，自己又找不到星盗，满腔恨意只能留给这些守卫不当的人。
“所以啊，你看，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涂然眼中的茫然更加深了，甚至难以接受和消化。
波蒂亚笑了笑，揉了一把涂然的头发，英气的脸庞上露出几分洒脱：“我告诉你这些可不是想让你伤心难过。”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害怕。人性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有时候那人起来坏，有时候你又觉得他好。但要记住，人从来都不会一成不变。”
“行了，我和雷安去看看情况。”
波蒂亚给他留了思考的时间，燕时淮陪着涂然静静的消化着今天的所见和所闻，看着他脸上重新露出坚韧。
燕时淮和他对上了视线，其他的探险者可能是你的朋友，但更多的可能是陌生人和敌人。”
“而这也是真正的野外探险会遭遇的情况。”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或死亡，你要学会成长，也要学会在危险中保护好自己。”
涂然重重的点头：“我会的。”
他重新展露笑意，燕时淮也缓缓地舒了舒心。
简单的搜集了楼里的信息后，他们回到五楼关上了房门，又叫上了猫吉几人过来，准备商量怎么离开。
“想要离开首先要想办法避开贵族，”燕时淮说着，“其次是异兽。”
一楼还在对抗异兽的部分探险者并非自愿的，而是大部分贵族以势压人，逼迫他们轮流清理楼外的异兽。
波蒂亚说：“我们是离开，贵族是不会说什么的，难的是怎么解决异兽。”
涂然也是这么想，要是一直留在研究所才会更受限制。
对于贵族，涂然是不怎么担心的。
他看到孔旻时是有过几分恐慌，只是很快又放下心。
说到底，他来R697星是正常购买船票，留在R697星也是合法合规。
即使真的和孔旻他们碰见了又怎么样，他们也只是在飞船上见过几次而已，总不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强行对自己做什么吧。
这么一想，他根本不用怕他们。
涂然很淡定的掏出几枚果子，他们在地下也好几天了，身上的水果也吃得差不多，剩下的几个果子都有些干皱了。
涂然看着果子半晌，还是用纸擦了擦果皮，慢慢的啃。
见他又吃起来，燕时淮问：“又饿了？”
涂然歪了歪头，“一点点。”
也不是饿了吧，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身体进入了成长期的关系，他总有一股馋意，很想吃东西。
燕时淮从自己这里拿出最后几个放在冰箱里保存的果子给他，便转过头和他们商量。
等他们坐好了，猫吉迫不及待的问：“我听说贵族都在楼下，蛇泰他也在吗？”
涂然：“在。”
“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猫菲一惊，发现他眼中充满了恨意，她连忙抱住猫吉的胳膊，“哥，我已经摆脱他了，我们不要再去想了，不要去报复他好不好？”
猫吉对猫菲本就是心存愧疚又疼爱，什么事情都听猫菲的，甚至在希光这事上，昨天私底下还被猫菲哭着骂了很久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面对蛇泰的事，却不肯接受猫菲不报复直接离开的选择。
“菲菲，你先听我说，这是我们距离蛇泰最近的一次。”
他认真的说，“等离开R697星后，是回到组织据点生活，还是边境星，我们谁不知道会去哪里。蛇泰肯定会回主星，那些地方距离主星都非常遥远，如果失去了这次的机会，我们可能永远没有复仇的机会了。”
他想要替死去的父母，兄弟姐妹们报仇，如果就这样离开，他不甘心。
“可是，可是……我怕，”她怔了怔，低喃道：“我只想我们平平安安的。”
猫菲脸色有些不好，她也知道离开之后想要再找机会接近蛇泰太难了，可是她更不愿意猫吉出事，她宁愿就这样和哥哥离开，重新过上普通又平和的生活。
涂然吃着水果的动作慢了下来，看着猫吉和猫菲两人，他和蛇泰也是有矛盾的，只是他的那点矛盾和猫菲受到的痛苦相比，却不值一提。
“但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猫吉还是决定在离开研究所前找机会杀了蛇泰。
他拜托维克几人照顾好妹妹，对付蛇泰的事很危险，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要把小命交代进去，他不打算把同伴和亲人牵扯进来。
谁知维克几人互相看了看，却拒绝了：“那是你妹妹，不是我们的妹妹。”
涂然他们没说话，听到这话耳朵动了动，几人眉来眼去的。
雷安噼里啪啦的打字：【哇哦，难道要闹崩了？】
涂然左看看右看看，看他们的表情，感觉并不是这样。
只是他还没回答，维克继续说：“我们是兄弟，蛇泰是你的仇人，四舍五入也是我们的仇人，”他回头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剩下两个人点头。
“是啊，大家一起来，也要一起走！”
“对啊！猫吉你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没把大家当兄弟？”
“反正这事我参与定了！”
几个年轻人不听猫吉劝解，他们怎么不知道猫吉的做法其实是为他们考虑？
只是如果真的让猫吉一个去了，多半有去无回。
他们做不到看着朋友这样去送死。
猫吉抱着同伴的肩膀，声音哽咽：“你们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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