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教授唉声叹气接话:“联邦还是缺乏底蕴,一个仪器, 一本书,任何一点文物损坏了都心疼的不得了。”
涂然好奇的探了探头。
只见几个身穿工作服的联邦教授,一边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工作人员们从坑洞中挖掘出来的文物,一边冷笑指桑骂槐,跟唱相声似的, 搭配默契。
他小声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燕时淮低声说:“应该是因为遗迹毁了的事。”
当时马休就提醒过他们,教授专家们对于此事是满腹怒气。
他这几天因为涂然还有别的事情在忙,没怎么见到这些教授,也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没想到过了好几天时间,这些教授的火气好像没有缓和,还是看见一次遗迹就生气一次。
这几个教授不单是气遗迹被毁。
更气的是,帝国在明知道R697星可能存在古蓝星遗迹的情况下,还开放了开拓权限。如果当时帝国没一气之下把R697星开放,都不会造成那么多损失。
联邦教授们手下的研究人员鄙夷又絮絮叨叨的说。
“普通人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帝国还非得让人来探险,不是明摆着要人来糟蹋吗?”
“我不多骂两句都对不起那些地下城被糟蹋的遗体!”
“还有这颗星球的政府官员,都是做什么吃的,一点用都没有!”
一旁工作的几个帝国教授和工作人员连着被骂了好几天。
刚开始帝国的人还会生气,跟着反骂回去,谁知道联邦的人见他们还敢回骂,顿时冷笑,嘴上的话更凶更猛烈。
随着挖掘时间越长,他们看着地下遗迹损毁程度都闭了嘴。
遗迹这事他们帝国不占理,自己脸上都臊得慌,看见联邦的人就躲着走。
除了工作需要,他们绝不多留一刻,到下班的时间了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没办法,他们作为科研工作者也很可惜这些遗迹,可作为帝国人,他们除了躲着走,还能怎么办。
涂然:“……我们要不等一会儿再过去?”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也是帝国人来着,他看着那些精神抖擞骂人的教授和研究员们有点迈不开脚。
毕竟谁会在明知道会挨骂的情况下还非要去找骂呢。
反正他不是。
“我们先在外面站会儿吧。”
燕时淮也不想进去,两人干脆到外面等着。
好在他们来的时间快中午了,教授们没忙多久也准备去吃午饭。
帝国那边的年轻工作人员们如蒙大赦,三下五除二立马飞奔离开,只有几个身份比较高的教授们尴尬的很,为了工作还必须硬着头皮和联邦的教授们招呼。
“那我们也先去休息了,你们也别忙太久。”
他一开口,联邦的研究人员立即阴阳起来:“一到下班就休息,还真是让人羡慕。可惜我们联邦底蕴不足,为了这点遗迹文物,连休息时间也得挤出来。”
比较年长的联邦教授摇摇头,敲了敲胳膊腿,制止了研究人员继续阴阳怪气。
“大家辛苦了,等我们忙完了这次遗迹开掘,回去你们放长假。”
只要找到个机会联邦的这些研究人员就见缝插针的阴阳几句。
那位帝国教授是真麻了。
他说完话也不想管其他人,一溜烟的走了。
“切,都说兽人脾气火爆,还以为有多暴脾气呢,就这?”
等帝国的人离开后,那个研究人员翻了个白眼。
正想上前的涂然顿时脚步一缩。
他要不还是不过去了吧。
可是牛教授还在里面。
是的,虽然帝国大部分工作人员都离开了,但牛教授还有他手底下带来的一部分研究人员仿佛不受影响,还在和联邦的工作人员继续在处理文物遗迹。
牛教授自然也听到了联邦的人拐弯抹角的骂话,但不可否认的是,联邦的人说的是事实。
他们也无可辩驳。
哦,当然了,牛教授也听得乐呵。
他还希望联邦的人能多骂几句呢,自己因为身份的关系骂不了,但不代表他不爱听啊。
虽然他对皇室的人秉性早已了解,但这一次地底遗迹之行,还是让他彻底对帝国皇室和贵族失望了。
不谈遗迹的事,只说在遗迹中对探险者的作为,还有对他们的行为,就足以让人唾弃。
他看了眼自己带来的几个学生和研究人员,他们还在专心致志的工作,满意的点点头。
其他人他是管不了了,但他自己带来的人还是能管的。
二皇子虽然离开的匆忙,但他很清楚那是因为二皇子是昏迷着离开,如果二皇子还清醒着,绝对会问起遗迹的事情。
其实他们本来也该跟着二皇子一起离开,但是能发掘古蓝星遗迹的机会实在难得,牛教授思量过后,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否则不等二皇子清醒,等其他的贵族和皇室那边反应过来,也会怪罪他们。
牛教授扶着腰,欣慰的看着自己带来的研究员和学生认真忙碌,他年龄是真大了,这一次地底之行让他疲惫不堪。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带领人进行挖掘和考古工作了。
他手下的科研人员和学生也心里明白,所以非但不能懈怠,还得更加认真。
至于联邦时不时骂上几句的事,牛教授背着手踱步权当没听见。
他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而且骂几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其他的事情,他管不了,也和他一个专注研究古蓝星遗迹的学者无关。
*
没等涂然离开,联邦的一位教授眼尖的注意到了他们俩。
“时淮?你怎么来了?”
燕时淮只好和涂然一起走近打招呼:“过来看看,很久没见您了,温教授还是这么精神。”
“少跟我拿腔作调,是他们欠骂。”温教授不客气的摆了摆手,自然而然的看见他身边的涂然。
“这是你们新交的朋友?我记得好像是叫……”
“涂然。”
涂然出声提醒道。
“哦,对,涂然。以前看视频的时候,你耳朵还不是这样的。”
温教授说的视频是之前在地下城时,风天他们开的记录和实时通讯视频,虽然视频的主要内容是遗迹和文物,但就他们几个人,多少会拍进去一些。
这些涂然也是知道的。
涂然坦率道:“以前是生病了才那样,正常情况下兽人是不会随意显露出兽化特征。”
现在再聊起基因病,他没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了。
“这样啊,那现在是病好了吗?”
温教授还挺可惜。
他来了这么久光忙着工作,也没见过几个兽人的兽形,还挺想看看的。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他们来之前也科普过一些兽人的文化习俗,了解兽人对兽形的重视,他和涂然也没矛盾,对他更没恶意,当然不会随意开口说这种得罪人的话。
涂然笑了笑道:“病情控制住了。”
温教授顿时惊讶,控制住和治好是两回事,在星际时代不能治的病很少见,他眼中多了几分歉意,倒是没再继续谈着这个话题。
“这几天在星舰上都没看见你们,是马休让你们躲着吧?”
他看向燕时淮说。
“也不是,主要还是有别的工作。”燕时淮笑了笑,看破不说破才好。
“你们还有什么工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几天都在外面打猎。”
温教授笑呵呵的,也没生气,他们追着帝国的人骂了几天,也算是出气了。
至于遗迹和利益什么的,不用他们这些学者出面,自有联邦政府去考虑争取。
涂然听着,发现温教授和几位教授对他的态度倒是还好,客气礼貌,没有对着刚刚那些帝国研究学者的怒意。
他算是舒口气了。
温教授哪能看不出涂然的忐忑,他只是怅然的叹了口气。
燕时淮他们和遗迹没什么关系,而且也多亏有了他们,才保留下了不少完好无损的资料文物,他们也不至于朝燕时淮几个小辈发脾气。
稍微聊了会儿,燕时淮说:“我们还有点事,教授你们先忙吧。”
“嗯,去吧。”
温教授也没问他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他转身继续工作。
涂然他们走到牛教授身边,他正等着工作人员从坑洞中把一个仪器抬出。
涂然笑着上前:“牛教授。”
牛教授回头,拍了拍身上的泥灰,笑着说:“是你们啊,最近怎么样了,涂然你的身体好点了没?”
涂然:“好多了,多谢您的关心。”
牛教授颔首,能感觉出来涂然的状态是比在地下城时好很多了。
其他认识涂然的几个研究人员也走过来,围着涂然激动的说。
“你们来啦,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我还想着找人,都不知道上哪找才好。”
涂然愣了下:“你们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感谢你。”
大家有些赧然。
他们并不认识涂然,在地下城也是一次偶然的相遇,这次好不容易见到涂然,他们连忙拿出准备好的谢礼递给涂然。
“这是一点心意,不要拒绝啊,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要瘸了。”
涂然看了看他,想起来这是那个腿部受伤很严重的那个研究人员,对方很热情,他问道:“你的腿恢复了吗?”
他笑了笑,抬起腿活动下:“好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就好。”
涂然笑了。
大家闲聊了几句,涂然说:“我找牛教授还有事,你们先忙吧。”
“行,那你们先聊。”
他们也还有工作,很快散开。
牛教授坐在一旁喝水擦汗,听到找他有事才走过来,“走吧,我们到那边说去。”
等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时,涂然正想开口,牛教授咳了几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光脑。
涂然立即看向他的光脑,和燕时淮互相打了个眼色,才不动声色的打开了自己的光脑打字。
【牛教授,我这次找你是想问问我的出境手续,是您在帮忙吗?】
光脑上显示的同时,他开口问道:“牛教授,上回的事情是您帮忙的吗?”
牛教授看了他光脑上的字,摇了摇头:“嗯?没有,我要做的事情多了,哪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
牛教授挥了挥手,“找错人了,你问别人去吧。”
居然不是牛教授,涂然隐约有了预感,那个熟悉的人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涂然沉默,还是感谢道:“好的,不过还是谢谢您。”
燕时淮也诧异了一瞬,如果不是牛教授,还会是谁。
他微微看向涂然,涂然的表情有些不对,难道是早就猜到是谁了吗?不过涂然不是觉得会是牛教授帮的忙?
牛教授看着涂然叹了叹气,还是提醒了一句:“父母对子女感情虽然不多,但或许不是完全没有。”
随着他的话,涂然脑海中那道笑颜如花,温柔的面孔顿时变得清晰,他抿着唇脸色没什么变化,平静的说。
“果然是她啊。”
“看来你知道是谁了,那我先回去了。”
牛教授笑了笑,他不在多说,转身离开。
路上涂然魂不守舍,燕时淮看他失神的样子也没问,只是他想带涂然出来散散心的结果没达到,还更糟糕。
这可不行。
他牵着涂然往不同于回去的方向走去,突然加速的脚步,涂然陡然回了神。
“我们去哪?”
燕时淮卖了个关子:“一个地方,你应该会喜欢。”
他会喜欢的地方?
涂然在心里嘀咕了下,在这颗星球上就没有他会喜欢的地方吧?
这段路比涂然想的要长,甚至半路上燕时淮还换了悬浮车。
涂然:“那个地方很远吗?”
风天没有跟来,燕时淮也不准备叫他出来,自己开着车:“是有点远,本来没打算今天就带你过去的,不过你现在心情不好,这时去正好合适。”
涂然明白了,他肯定是看到自己刚刚心情不好才临时改了想法的。
“要不还是下次吧?”
他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燕时淮不答,转而问道:“刚刚牛教授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指帮你的人是你的父母吗?”
他的语调很平常,涂然沉默了会儿才轻轻的点点头。
“应该是我母亲。”
涂然平时很少谈起家里,父母和家事,唯一聊过的一次还是因为基因病。
但燕时淮还是能从些许的话里猜得到他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没想到会是他的母亲帮的忙。
燕时淮问出来:“她为什么帮你?”
“我也不知道。”
涂然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从五岁那年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很少。
五岁前的记忆逐渐淡去,他甚至不怎么了解涂依白。
“她是一个很美,也很温柔的人。”
他看向车窗外不断穿梭向后的陌生景象,他对涂依白的印象很深,却又仿佛隔了无法跨越的时光那样遥远。
有多美呢。
与涂然相似的雪白长发飘逸,肤色白皙如雪。
与之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涂依白的双眸如同雪夜里的冰雾般清冷,整个人仿若皎白月光那般圣洁无暇。
到了现在,即使在雪兔族中,涂依白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在很小的时候,涂然就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并追求他的母亲,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母亲或许会很早就离开了那个冰冷的家。
涂然缓缓叙说着,才发现母亲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却还是那么深刻,即使淡去了他还是能很快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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