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一听这命令就知道了来者是谁,马上点头应好。
孟醉竹被扶走之后,穆白也跟着阎雨泽走了出来。
出来后耳膜的压力小了许多,但穆白在里面待久了,乍一进入安静的环境里,还有些不太适应,因为听觉后像,她好像还是能听见动次打次的节奏声,就算没喝酒,也感觉眼前有些晕晕的。
阎雨泽看她走路东倒西歪,赶忙伸手拉起她:“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
见阎雨泽不相信,她抬起头重复一遍:“没喝,真没喝。我一直喝的豆奶呢。”
“嗯。”阎雨泽点点头,看起来确实思维比较清醒,“怎么又来酒吧了?”
“觉得这个孟姐姐人不错啊,那天晚上请我喝酒,今天又请我喝了饮料。”
人,不错?
身后的沈嘉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被阎雨泽轻瞪了眼,马上收敛起来。
要是穆白知道,她这八十世都是孟醉竹送自己上路的,恐怕就不会用“人不错”来形容她了。
阎雨泽并不打算告知她这些,仅有的剩下时间里,穆白只要开心就行了。
“嗯,你们聊什么了?”她还真有点好奇,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能够有什么话题。
“聊很多啊,聊理想聊人生,还聊了美妆博主,感觉我们还有挺多共同点的!”
阎雨泽边听边点头,没有打断穆白。
“哦!她说她也有个姐妹哎,真想见见,孟姐姐这么漂亮,她姐姐应该也是个大美女吧!”
阎雨泽知道孟醉竹说的应该是霁月了,点了点头:“是很美。”
穆白立刻侧头看她:“你见过?”
“自然是见过。”
“......喔,果然基因很强大啊。”
有股酸意一点一点涌了上来,穆白努力将心里的不舒服全部压下。
阎雨泽见穆白和孟醉竹聊这么愉快,想着她估计感兴趣,便主动开始介绍起来:“她个子要比醉竹姐姐高些的,两姐妹倒不是一个风格。”
姐姐霁月相比起来要稳重自持多了,孟醉竹则是妖娆万分,阎雨泽当时得知这是两姐妹时,其实还有些惊讶的,毕竟外貌上来说确实不像。
“醉竹......姐姐?”
“哎!”
两人走到了一条马路上,车子疾驰而过,穆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没看见,幸亏车子停得及时,阎雨泽也手快地抱住了她,这才没有撞上。
“不好意思啊!”
穆白主动跟司机道了歉,司机是个粗莽的男人,停下来就骂骂咧咧,后来见是两个姑娘,道歉态度又诚恳,虽然嘴上没饶人,倒是把车开走了没多计较。
小插曲让阎雨泽心惊了下,这会儿还跳得有些剧烈。
她放开了穆白,呼出一口气:“走吧。”
意外又久违的怀抱让穆白有一瞬的失神:“你跟、你跟孟姐姐认识啊?”
“自然认识,她是我的属下。”
“啊?”穆白愣了:“她是神,不是鬼啊?”
阎雨泽失笑:“你们聊了这么久,你居然以为她是鬼魂么?”
“没有。”穆白摇摇头:“那她是做什么的?她是酒神么?”
那么能喝,估计就是酒神了。
阎雨泽轻笑着摇头:“穆白,这里是地府。”
酒神要是都来地府供职了,那朝廷机构岂不是全乱套了。
“哦哦,那让我猜猜......”穆白想了想:“她姓孟......啊!孟婆?”
“嗯,猜对了。”
穆白大张着下巴,难以回神:“她、她真是孟婆啊?!”
自己居然跟孟婆对桌喝了场酒,这要回了人间不得跟街坊邻居吹个八五百年啊。
“等一下!”穆白有些慌神:“我、我刚喝了她那么多东西!我等会儿会丧失记忆吗?”
她记得小时候看的连环画里就有说孟婆汤有让人失忆的效果。
阎雨泽被她夸张的表情逗乐了:“穆白,别担心,不会的。”
M酒吧里的酒水饮料都是从人间进口的货物,并不掺杂任何投胎时给人灌下的成分,所以是不会让人忘记东西的。
不过....阎雨泽突然想起,穆白真喝醉的那晚,她似乎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然醒来后对自己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阎雨泽拧着眉头,思索着得让谢重云去一趟M酒吧查查消防,给孟醉竹敲敲边鼓了。
“阎雨泽!那里有过山车哎!”穆白的忧思很快消散,注意力已经被前面的大型设备吸引,她指着双环的铁轨,有些兴奋地喊:“我刚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可惜一直没时间去玩,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
阎雨泽顿了脚步,脸上有些怯色:“......不了吧。”
“阎雨泽,你该不会害怕这个吧?”
“......没有,我不怕的。”
穆白好像看出些什么,笑着逗她:“不是吧,你自己设计的结果不敢玩?”
“我、我没有不敢。”
“那就一起玩呀,阎雨泽,我都快死了,让我了结个心愿呗?”
阎雨泽听了心头钝痛了一阵,像穆白这样活泼漂亮的女孩,明明该有多么的精彩人生,可因为阿司,竟然不能完整地度过一生。
穆白笑着讲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悬在她的心间,随时提醒自己到底有多自私。
阎雨泽深深吸了口气,稍稍缓解了窒闷感。
她转身跟后面一直保持距离却始终追随着的沈嘉佑说:“嘉佑,放你一天假。”
第五十章 沦陷
游乐园的热闹程度让阎雨泽惊讶, 光过山车一个项目她们就排了近三十分钟的队。
因为时间够久,阎雨泽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最后跨上车子里的时候腿还有些发抖。
红背心的工作鬼员给两人拉上了安全保护带, 笑眯眯地介绍:“在第一个俯冲的时候, 有摄像头哦, 记得摆好表情,留下最美好的时刻!那准备出发啦, 祝您玩得愉快!”
卡扣咔哒一声摁下去,把阎雨泽惊了个激灵。
穆白告诉自己尽力不去取笑她, 可肩膀就是控制不住地抖:“阎雨泽, 加油哦!”
阎雨泽的嘴唇都没了血色,呼吸一起一伏, 声音很重。
“好。”
好字还没发音结束,过山车就启动了, 吓得阎雨泽尾音颤抖着打了两个弯。
穆白先是隐忍着, 接着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最后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还好她们选的是第一排,前面并不会有人举报她损坏耳膜。
也正是因为第一排,前方没有人阻挡, 视觉感官的冲击才最为强烈, 阎雨泽紧紧抓着车前的铁把手,手指都泛白了。
车子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个非常缓慢地爬坡阶段, 一点一点往上走,整个车身几乎要与地面垂直。轨道每拉升上去一格,钢铁交接处就会发出嘎达的一声响, 连在一起仿佛是阎雨泽心跳声的写实放大版。
“穆白.......”
一排能坐两个人,穆白就坐在她的旁边, 明明相隔很近,但把头肩都保护住的安全装置却卡着她动弹不得。加上她不敢松开把手,她觉得穆白离她好远好远,没法汲取到安心感,她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样僵硬地窝在安全带里。
“怎么了?”
“这个、这个要走多久?”
上坡实在太慢了,而且好像越来越慢,人几乎是躺着往上走,这种不同与脚踩地面的踏实感,让她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阎雨泽从没觉得时间这样长久过,她甚至有度秒如年的错觉。
“马上就到了!”
车身确实慢慢达到坡顶了,在转弯进入下坡路的轨道上,身后有胆大的开始故意尖叫起哄,制造气氛,也有胆小的开始低声哭泣了。
此时此刻的阎雨泽十分能和这个啜泣的女声共情,她险些也要步入她的阵营。
不能哭,阎雨泽,这可太没面子了。
她重整心绪,车身已经倒进了下坡的路段,在冲刺滑下去前,有一个短暂的停留。
听到阎雨泽呼吸声起伏更大了,穆白大叫:“阎雨泽!睁眼!!”
她话音刚落,车身就像屁股着了火似的急吼吼往下冲,阎雨泽在冲刺的前一秒听话的睁开了眼睛,她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在飞速运转,似乎马上要撞上支撑着轨道的大铁柱子时,车子又灵活地拐了个弯钻开。
她向来打理得顺直的发丝被风吹得四处飘舞,有的顺着方向飘去脑后,有的不服帖地挡在她的脸上。
阎雨泽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车子在这条轨道上哐哐哐地砸着前行,有时极速的拐弯还会让她的肩膀撞上车的门。
但是穆白好像很开心。
阎雨泽听到了穆白呜哇大叫的声音,声音里都是兴奋、喜悦和肆意。
“啊啊啊啊啊!!阎雨泽!!!!”
在车子的跌跌撞撞中,阎雨泽尽力地挪动自己的脖子扭头看她。
穆白的双臂举得高高的,刘海全乱了,头发飞扬在脑后,整个人快乐得不行,像一只被放生的小鸟,阎雨泽敢肯定,如果不是这个安全装置困住了她,她就要飞起来了。
阎雨泽也感到开心。
她尝试着松开了点手,发现其实很安全,然后挡在了自己的嘴巴两侧,做成了一个扩音筒的形状。
“穆白!你高兴吗!”
“阎雨泽!!!”
穆白是第一次听见阎雨泽的音量能达到这个高度,可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她一扭过头,就对上了阎雨泽侧过来的笑脸。
下过山车的时候,阎雨泽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出口处,穆白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搂进了怀里,然后放肆地嘲笑:“阎王小姐,你也太弱了吧?”
其实这倒不是阎雨泽怕才脚软,她到了第二个环时已经很能适应过山车的快乐了,只不过第一次坐过山车,刺激过久了后都会有这样的正常生理反应。
不过饶是理由正直,阎雨泽还是被她笑话得脸上起了红晕,比起刚刚进入过山车的状态,看起来要健康多了。
她站稳后就主动松开了穆白的手,“要不要去取照片?”
“好呀!”穆白欣然地应了,她太想看看阎雨泽当时的表情了。
......
排队那么久,加上太阳光晒得猛烈,穆白感觉到口渴。
于是两人找了个餐厅外的藤制餐椅坐下来,阎雨泽去买冷饮了。
照片是用拍立得相纸打出来的,在显像前一直被穆白抓在手里甩动,端着东西的阎雨泽见状快步过来抢走:“不能这么甩,会损坏底片的。”
她把相纸放在了桌子上,头顶的阳伞刚好遮住餐桌,留下了一片较为凉快的阴影。
穆白好奇地问:“你还懂这个?”
阎雨泽盯着慢慢显出点样子的底片看:“活得够久,总能学点东西。”
“芒果酸奶冰沙。这个是香草奶油雪糕。”
两个纸质圆筒的盒子被推到了穆白面前。
“谢谢,我要冰沙。”
阎雨泽贴心地递上了吃冰沙用的勺子。
阎雨泽没吃雪糕,专心致志地盯着桌上那张相纸,时间差不多已经显出完整的图像了,她却身子顿在那儿,一动不动。
“出来了吗?给我看看?”
穆白一手扶着冰沙杯,一手把勺子塞进嘴里后就去够对桌上的相纸。
快碰到的时候,被阎雨泽一下无情抽走。
“没呢,还早。”
“你骗我!我都看到了!”穆白不满地捏起拳头:“阎雨泽,你是不是拍得很丑不敢给我看?”
丑这个字就从来没在阎雨泽的人生字典里出现过。
她把相纸翻过来盖在桌上,手掌压在相纸上,眼睛瞥向别处:“没有,是还没出来。”
穆白已经猜到了,她把勺子插.进冰沙杯里,两手解放开来,像威胁小红帽的大灰狼一样冲着阎雨泽在空中抓了抓五指。
“嘿嘿。”
这下看她怎么守。
阎雨泽死死地摁住,她就笑着一边掰阎雨泽的手指,一边想从好不容易突袭成功的空隙间把相纸抽出来。
“阎雨泽!给我看看嘛,我保证不笑你!”
“好嘛好嘛,给我看看嘛?”
“真的真的,我发誓不笑你!”
连着软磨硬泡了好久,阎雨泽终于抿着唇,松了点手。
穆白趁机把相纸抢夺到自己手上。
她像赌神看牌似的先盖在自己手心里,再眯起一只眼睛,慢慢地掀起来看。
结果......没忍住发出惊天爆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
阎雨泽又羞又急:“你、你说好了不笑的。”
她确实是说好了不笑的,但是照片上的阎雨泽怎么能不让人发笑。
向来柔顺的长发像梅超风一样被吹得乱飘,眼睛紧紧闭着几乎只能看到一条缝,嘴巴则是大张着,像要把照片外的人吞进肚子里似的。
满脸都写着:妈妈救我。
看着好可怜,但是又好可爱。
穆白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用指腹摸了摸照片里阎雨泽受惊的脸。
对桌的阎雨泽有些气闷,这张照片记录了阎王殿下被留下黑历史的初体验,地府里除了穆白,还有谁敢强迫她上过山车,然后存留她这样扭曲的脸。
真的是非常非常受到惊吓,但是也非常非常......
开心。
阎雨泽觉得自己现在很开心。
这种极度强烈的让她想要用面部表情大肆展示的情绪,好久好久都没有过了。
于是她真的大大地扬起了嘴角,大度地说:“算了,你笑吧。”
30/71 首页 上一页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