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童年龄不大,凡人六七岁的光景,头顶上有两只小犄角,模样生的很是可爱。
开了门之后着急地跟阎雨泽又是拱手又是鞠躬:“不知是阎王殿下到来,小子怠慢了!”
阎雨泽倒有些奇怪他这样紧张,摆摆手安抚他:“不必多礼,麻烦领路了。”
门童点头称是,带着阎雨泽和沈嘉佑往里走,三人刚进殿内,大门就自动地合上了。
“殿下可是忘带钥匙了?”
“钥匙?什么钥匙?”
“您的珊瑚荧光石,可以直接刷开门的。”
阎雨泽听了下意识地抚向胸口,但摸了个空。珊瑚荧光石是青海深海底的产物,父亲大力神给她佩戴上时提过一嘴,说是青龙王赠予他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作用。那这敖霖岂不是把自家的大门钥匙送给了大力神?
府邸相当于基地,也幸亏大力神和他是旧相识,不然把基地的出入自由都放送了出去,若是起了什么纷争,岂不是让自己腹背受敌。
阎雨泽皱了皱眉,心下觉得奇怪,她只知道他们兄弟俩隔段时间会聚上一会,没想到交好到这个程度。
“噢!确实忘带了。”
她当然不能告诉门童,他们家的大门钥匙又被她在不知晓的情况下送给穆白了,幸好穆白也只以为是保护她的神物罢了。
这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开口要回来呢。
敖霖在待客厅等她有一会儿了,虽然阎雨泽没有提前通知,但她进门那会儿门童就将情况告知了他。
等到阎雨泽落座,茶水都沏好了,直接送到了阎雨泽的面前。
龙王府的待客厅采用的是现代化的装潢风格,以深蓝色为主调,其中的桌椅板凳等等家具家居都用上了海底生物的形状,很符合青龙王府的特色。
阎雨泽坐在珊瑚椅上,品了口茶,茶杯还没放稳,空中就划着弧线飞来一个游戏手柄,她慌忙地伸出手,差点没接住。
“怎么回事你啊?这十八层这么可怖吗?身手都慢了许多。”敖霖摁开了客厅的电视屏幕:“伤好点没?我看这膝盖怎么还烂烂巴巴的。”
阎雨泽无奈:“叔叔,我手还贴着药呢......”
“手指不是好好的么,快快,陪我打一局,瘾都犯了!”
“好吧......”想到毕竟是来感谢敖霖的,好像也不适合否决他的提议,阎雨泽只好把手柄端好。
敖霖笑她:“我就喜欢看你这无可奈何的小样儿!玩哪个?你挑。”
阎雨泽滑了几下摇杆翻看游戏菜单:“赛车吧。”
这个最不费脑子,还考验技巧。
“行。”敖霖点开了赛车图标,他是一号位的玩家,有选择权。
这款赛车游戏趋于真实设定,手柄的按键把汽车里该有的设备都一一比对上了,虚拟美女裁判喊着“3、2、1”挥下旗子后,两辆赛车轰鸣声巨大,咻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阎雨泽加速摁慢了,在开场的时候就落下了敖霖一个车身,后面就越拉越远,踩满油门也追不上敖霖的速度。
“你这技术几天不练不行了啊,起步值得被耻笑!想给你放点水都没地儿放啊!”
阎雨泽没回他,面色平静,手柄上则是继续踩满油门,虽然敖霖也在加速,现阶段难以超车,但她一直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又开了三条直路,前面出现了一个急转弯的提示牌,在内道的阎雨泽趁此机会摁下左转弯的按键,一下冲出去,车身横着挡在了敖霖前面滑行,漂亮的漂移后,她已经稳稳当当地甩了敖霖两个车的距离。
终点已经很近了,敖霖没有机会再追回来。
两辆车接连冲过了终点拉线,敖霖看到尘埃落定的成绩,放下了手柄。
面上倒是没有失败的怨愤,反而笑了起来:“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阎雨泽这时才露出了点笑容:“青出于蓝?敖叔叔怎么老占我便宜啊。”
想当她爸的心真是喷涌而出,毫不遮掩。
敖霖差点抓起手柄就扔过去砸她:“臭丫头,你打游戏不是我教的?是不是青出于蓝?”
阎雨泽看见他的手势赶忙做了防卫状:“是,是!”
“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姜肯定还是老的辣!”
阎雨泽摆摆手:“不来了,跟您打游戏,心脏太刺激,我这还在养病阶段呢。”
“就十八层那点小打小闹,居然把阎王殿下折腾成这样?说明你早该锻炼了。”
“是是。”阎雨泽倒也没反驳:“对了叔叔,我想问您点事儿。”
敖霖放下了手柄,坐正了些。
他知道阎雨泽今天只是打着感谢的招牌来,但她这么聪明,肯定早早发现下狱十八层的事不对劲,等会问他的,估计与提审雨神们的经过有关。
朝廷的各位神仙们表面不说,心里都清楚左相一直与大力神冰夷夫妇不对付,阎王一出事,老早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左相那帮子人了。
虽然为了避嫌,天神帝指命了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霁月去亲自彻查,但这事的由头毕竟是敖霖提出的,他从头到尾都有参与,加上其他人眼里,他早就是左相派的中坚力量,其中的小九九他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阎雨泽羽翼未丰,还没有能与左相抗衡的能力,现在碰上,就像鸡蛋撞石头。
“您和爸爸,认识很久了吗?”
敖霖身形微动,他没想到阎雨泽问的是这个,“啊?是.....是啊,挺久的了。”
阎雨泽瞥见了他脖子上晃晃悠悠的青字龙纹银牌,这个牌子从阎雨泽认识敖霖起,他就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没见取下来过。
她记得父亲大力神闲暇的时候很爱玩些手工活儿,书桌上常摆着一套很专业的雕刻用刀,旁边还有洗刷打磨用的机械,她的阎王印玺就是大力神亲手刻的,随着珊瑚荧光石一同作为上任礼物送给了她。
“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与神龟爷爷聊天时提起了,就随口问问,感觉叔叔和爸爸感情真好。”
敖霖只嗯了声,就不再多答。
在待客厅外守候的沈嘉佑突然绕过屏风进来了,客厅里的两人双双抬起头来看他。
“怎么了,嘉佑?”
沈嘉佑摁了摁微型耳机,应该是才接到新的消息,他朝两人微点头,然后转向阎雨泽:“小姐,灵儿来消息说穆小姐正在M酒吧。”
阎雨泽太阳穴一跳:“怎么又去了哪?”
沈嘉佑摇摇头,询问她的意见:“是否要卫队带穆小姐回府呢?”
卫队的黑西装全都是高个壮汉,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平常巡逻维持秩序还可以,就怕他们不知道怎么应付穆白这种女孩儿,要是粗暴点伤了她可就不好了。
“算了,我去接吧。”
敖霖也在旁边听着,他拿过阎雨泽手里的游戏手柄,贴心地提议道:“不用管我,有要事就先回去吧。”
明明是来感谢的,结果坐下没两分钟,只是陪敖霖打了场游戏就要走,阎雨泽感到有些失礼,但她确实担忧穆白又被孟醉竹灌酒,思索会觉得实在放心不下,点了头:“敖叔叔,抱歉了,那我今天就先走了。”
“走吧,没事。”敖霖站起身准备送两步。
沈嘉佑也跟在身后行了礼,跟着阎雨泽一同离开了青龙王府。
等看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敖霖才回过身。一转头就看见待客厅后的通道走廊里走出来一个人,看起来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了。
他站定在敖霖面前后抱着手臂,脸上似笑非笑。
“怎么,这是心软了?”
第四十九章 酸意
敖霖好像见惯了他这样神出鬼没, 把手里的游戏手柄往沙发上一扔,走过去坐下:“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熟门熟路地拿了茶杯给自己倒满:“有一会了,没想到恰巧碰见阎王殿下。”
“没想到?”敖霖被逗到似的笑了:“谁不知道您左相大人早就有暗卫随时跟着阎王, 这会儿哪能不知道。”
左相喝了口茶, 坐在了沙发上, 对敖霖嘴里的讽意并不在乎:“哈哈,阎王身边也是能人辈出, 哪能让我随意得逞。就比如身后那位,看起来深藏不露哟。”
“沈嘉佑?”敖霖哼笑了声:“他就是个判官罢了, 在阎王身边可两千多年了, 左相大人记性不会这么不好吧?”
左相抿唇但笑不语,他随手拿起敖霖的手柄划弄了两下, 被敖霖喝住了。
“喂!别动,弄坏了我的记录, 我饶不了你。”
“好, 不动不动。”他把手柄放下:“那说点别的。”
“什么别的?”
左相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调侃:“我说, 阎王怕是看出来了吧?”
敖霖翘起二郎腿,两手搭在胸前:“看出什么?”
“不是跟你问大力神来着?”
敖霖听罢神情微动,但随即恢复常色, 没有理睬他。
左相冷声笑道:“敖霖, 你总是感情用事。该不会真对她心软了?我可没忘记当年她出生的时候,你来找我时哭得怎样凄惨, 搅得青海大乱,雨神集体加班都没控住那场大雨。”
敖霖的手指紧抠着自己的胳膊。
“哦我想起来了,大力神女儿的名字还是因你而起,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
左相仰头笑了两声,见敖霖面色渐冷, 紧咬着牙齿,他好像更是得意了些:“他让你这么伤心,你怎么还对阎王献殷勤?”
他顿了顿,故意扬高了语调,言语间满是轻蔑:“敖霖啊,你是天生犯.贱么?”
被这样难听的词汇辱骂,敖霖终于忍不下去,从喉咙里低吼一声:“住嘴!!”
“行!我不刺激你那脆弱的心脏了。”左相举起手掌假装作投降状。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抬眼说:“不过我要提醒你,好事将成,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给那丫头忙里忙外了。”
“什么将成?你还没放弃?”
“那丫头的命门不就是那女人么。”
敖霖心下一惊:“你要做什么?”
左相摆弄着手指上的环戒:“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用做。”他喟叹一声:“啊,快了!八十一世就快结束了,那女人一死,我就不信阎王不反。”
敖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当年不是说那女孩儿的惩戒是转世八十一次,然后就回魂么?”
人神相恋,是犯了天规的大忌,念在阎雨泽当年初开神窍,还不知道自己为神,天神帝才保留了她的神籍,但三界都在瞩目这件事,众口悠悠,惩戒的事当然不可能免除。
阎王毕竟是老神职大力神正儿八经的传人,又是天神帝看中的青年翘楚,这样的天之骄女,怎能有罪罚在身,因此阎王的爱人其实算作是挡枪的靶子,把所有两人犯下的罪过都承接到了自己身上,阎王则是毫发无伤。
敖霖没记错的话,下判决降罪的圣旨,还是左相亲手拟定的。
转世八十一次才能还魂,从此进入普通轮回道,这对凡人来说已经是最最恶毒的惩罚了。
而且别说凡人吧,连神仙也扛不住。
这些年阎雨泽是怀着怎样的愧疚、自责与思念度过的,两千多年在艰难地熬过来,敖霖都看在眼里。
这眼下就快要结束了,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是么。”左相嗤笑一声:“我怎么记得是仅有八十一世呢。”
敖霖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
左相抬眼看他:“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警告你,若是你通风报信,我可就不能遵守约定了。”
敖霖抖着手指他:“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立刻掀了你的左相府!再去陛下那将你做的龌龊事全都揭发!我说到做到!”
“尽管去,”左相摊着手笑,像是毫不畏惧:“敖霖,你早就与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以为自己能洗得干净。”
敖霖极快呼吸着却失语到一个字讲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真的难以反驳。
......
以前总是躲着孟醉竹走的阎雨泽,这样频繁地来往M酒吧,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为了穆白,她好像开创了自己许多的例外。
她本以为会又是那天的场景,所以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想着幸好是好得差不多了,心下甚至已经做好了去给穆白当人肉抱枕,将醉鬼扛回去的打算。
然而事情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穆白坐在吧台边喝东西没错,还和人聊得很开心,一切看似那么自然,却因为聊的对象是孟醉竹而让阎雨泽心情不是非常愉快。
她走过去靠近了穆白,低头观察她的神色醉到了什么程度。
“阎雨泽?你怎么来了?”
穆白本来是撑着下巴说话的,看到旁边凑近个人,扭头一看,很是惊喜。
阎雨泽平常说话那点音量,在酒吧的环境里实在有些听不见,她索性不说话了,朝孟醉竹点头打了个招呼,又看向穆白,眼神往门口那示意了下。
穆白大概能理解到意思,于是朝孟醉竹摆摆手,表示要准备离开了。
孟醉竹是真实打实地喝了不少酒,虽然她酒量海水一样深,却也架不住烈酒对嘴吹,跟穆白这么边聊边喝,不知不觉脚边就有半打空瓶子了。
她醉意上头,目光都有点涣散,拉着穆白的手不让她走:“穆白!你就这么、这么丢下我!不!不允许!正聊着兴头上呢,真讨厌!讨厌鬼!!”
毕竟天天泡在酒精里,她还是能说清楚话的,比起上次醉了之后舌头有些打结的穆白,状态要好得多。
“讨厌鬼”还站在旁边,她向后扶了下孟醉竹,免得她太激动仰后摔下高脚椅,然后眼神寻到了个侍应生,招手让他过来。
在他耳边嘱咐:“孟大人醉了,找人护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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