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和妹妹做过家家游戏时没带上他?
该不会是去灯会买糖画,独独漏了他那份的事吧?
可霁月也委屈得很,她记得这位大师兄更钟爱独处,从小就沉着个脸让人不好接近,师父是奖赏是惩罚他也都默默接受,而不像他们,是有什么就爱说什么的。
还有赶灯会那日,她印象里大师兄因为被师父罚了去挑水累病了,躺床上休息,才没给他买来着。
所以到底是哪里招惹上这位了?霁月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霁月脸色越来越差,太乙真人捋了捋胡须。
“霁月,你刚才说今日轮值不是?”
霁月抬起头看了眼太乙真人,心下明白这是要把她支走,免得两人对峙下去闹得尴尬,于是顺着台阶赶快下来:“是,那霁月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望师父。大师兄,回见。”
霁月走后,太乙真人才叹了口气。
“金秋啊,你是兄长......”
“这是您从小的教诲,金秋都谨记着呢。”
太乙真人摇摇头:“你自小性子就好强......”
“吃的要让,穿的要让,什么都要让。现在师父是连说她几句也不许了吗?是啊我是兄长,既然长兄如父,教训两句又有什么不对?”
太乙真人合了嘴,没说话了。
左相哼笑两声:“其实啊,我打小就有个疑惑,师父如此疼爱他们三兄妹,视如己出,难不成......还真是师父的骨肉?”
“......你!”
太乙真人闭上眼,深深呼吸两口。
“好茶喝多了也涩口啊,这太乙宫看来不愿留我,我当然也要懂点眼色不是。”
左相站起身来,朝太乙真人点了个头:“那师父,金秋就先告退了。”
他大跨步出了太乙宫,刚才来时那点惺惺作态的模样早就跑去天宵云外,连眼白都不愿留一个给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深深叹气。
他在殿内独自坐了会儿,直到外面石洞微响,知道左相已经出了太乙宫,这才缓缓站起身。
走出太乙宫的正殿,绕到殿后直直步行了十来分钟,在后殿旁不起眼的小侧屋前,太乙真人停下了步子。
手掌在门锁前拂过,旧式的机关锁头咔哒松开,他开了门,走进去。
侧屋的面积不大,平时用来摆放一些清扫使用的工具以及杂物。
门徒们都长大了,这里也好多年没有人来过,一进房门,灰尘气就扑面而来。
太乙真人用袖口捂着口鼻,另一手取下挂在墙上的扫帚。
他摸索了一番,用食指和拇指来度量尺寸距离,比着两个指节的长度,往下一抠,终于抠到了一块小突起,摁了下去。
空当的墙壁面一阵砖石滑动的声响,凹进去了一个长矩形的空间。
太乙真人从中拖出一个落了些灰的黑色皮质大盒子,解下搭扣,打开了盒盖。
里面躺着一把长一米的大刀。
刀身呈黑色,刀柄是纯金色。
这大刀看着规格不小,但重量偏轻,太乙真人握着刀柄,一手就能拿起。
玄黑的刀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拿起对着光照竟然有些半透明,翻转几次终于能看清刀身里藏了四象的符号,意指着:斩青龙、诛白虎、刺朱雀、镇玄武。
太乙真人好些日子没来照料这把大刀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帕来,轻轻擦拭着本来就挺洁净的刀身。
“他们兄妹三个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样人散心散的境地。”
他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应物啊应物,三界等不得,司神该归位了。”
应物刀好像回应他似的闪了一下。
太乙真人埋头继续擦拭着,他的帕子擦过刀柄尾部,上面一点一点显出一个篆书的‘昊’字。
第五十九章 来蹭阎夫人的饭
难得见阎雨泽穿着裤装, 更难得见她没有带沈嘉佑在身旁。
穆白坐在阎王小姐亲自驾驶的副座上,鬼生经历又丰富了一点。
她看似正视前方,却老忍不住偷偷地侧目看她。
不过为什么她只是在摆姿势, 还不开车?
“穆白, 安全带。”
“哦哦哦!”
穆白回过神, 不免感到些尴尬,赶紧往左边摸去。
阎雨泽凑过来, 从她的右后方抽出安全带,咔嗒一声插.进卡扣里。
距离保持得很好, 但穆白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车辆终于启动了。
阎雨泽左手把着方向盘, 右手换挡的手法很潇洒。
车窗开到一半,风把她的长发吹拂得飘起来, 为了不挡住视线影响安全,她用手勾了一下掠到耳后。
穆白掐了一把大腿, 让自己清醒清醒, 不要为美色昏了头脑。
车里安静得过分, 有穆白在的地方,居然还能这么安静,也是出奇。
阎雨泽往左边转了个弯, 把车开上了地府高速。
余光瞥到穆白不自然的坐姿, 好像看出些什么不对劲来,她问道:“穆白, 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我怎么了嘛?”
“以为你醉了。”
“没有,没喝......没喝多少。”
听到她小声的补充,阎雨泽轻笑了声:“你最近好像跟醉竹姐姐走得很近。”
“跟她聊得来, 所以挺喜欢她的。”
阎雨泽被她的直白搞得一愣:“喜欢?”
“嗯。”
阎雨泽觉得她自从见了孟醉竹一面之后就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发问。
她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穆白, 也轻轻回了个“嗯。”
车里又恢复一片安静。
地府其实统共就那么大点,鬼魂们来来去去,地盘儿也够了。从忘川河的最下游开到园区中心的阎王殿,不过也就二三十分钟。
只是这时间要和阎雨泽共处一室还不能说话,对于穆白来说有些难以忍受。
阎雨泽替她拉开了车门,还细心地用手掌挡在车顶上防止她撞头。
穆白下了车,主动离阎雨泽站得远了些。
阎雨泽敏感地体察到了,压下起伏的心绪:“穆白,雷小姐看起来情绪不佳,可能你得辛苦点了。”
“她在哪儿?”
“在我家里。”
穆白点点头:“好。”
有一段时间没回过阎王殿了,穆白差些走错了门,被阎雨泽赶紧拉住,才避免了敲错人家家门的尴尬。
阎雨泽攥着她的手,没舍得放开。
“阎雨泽......”
雷冬冬已经在客厅里等好些会儿了,见到两人牵着手进来,看穆白的眼神里带着些调侃。
阎雨泽松了手,跟雷冬冬点个头之后就上了楼,主动给两人留下了个交流的空间。
“小白!”
只剩两个人,雷冬冬不需要顾及什么形象了,她扑进穆白的怀里,呜呜地哭。
穆白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抱住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
雷冬冬抬起头:“我......我......”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蹦出什么有效信息,只是眼泪流得够凶。
穆白只好安慰地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啊,咱们慢慢说。”
“穆桃......我......”
话到了嘴边,雷冬冬却没了开口的勇气。
她和穆桃的事,要怎么跟穆白说呢?而且还没开始就结束的事,好像说起来的必要性也不大了。
她犹豫了好久,最后只告诉了穆白她妹妹身体的事。
“看着有些好转了,她小时候有这样的毛病吗?”
穆白摇头:“小时候体质可强了,上哪儿蹦跶都没事。”
雷冬冬叹口气:“那可能真是在地府里沾染上的,人间的医生反正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
“除了咳嗽,别的没什么吗?”
雷冬冬抽出了张纸巾擦干眼泪:“之前晕倒过一次,我按时让她吃药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她想起父亲雷公所说的话,心里仍有些打鼓,但不想让穆白难过,她只好隐瞒下来:“可能还是跟熬夜太累了有关,她前段时间学习也忙,你的官司也忙,两头顾。我在人间是个早就死掉的身份,也不能出面帮她什么,全都靠她自己。”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终于都结束了,她也还你清白了。”
“结束了?”
穆白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那畜生管不住下半身,其实不是第一次犯案了,只不过在你之前都没搞出人命,家里又有关系,要不花钱摆平,要不就靠手段胁迫,总之都压下来了。这回穆桃跟网上的一些女孩儿是花大力气把几个受害者都聚集了起来,舆论大了自然压不住了。”
穆白面色复杂,几乎咬牙切齿:“衣冠禽兽!”
“死刑是立即执行呢,他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地府了,我这刚学的雷电术还正愁没地方用呢!等着啊,等他到了,我跟你一起去,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雷冬冬看着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能够交到这样的朋友,穆白为自己欣慰。
她叹口气,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雷冬冬。
“冬冬。”
突然有人投怀送抱,雷冬冬还有点懵,不过想来穆白肯定很多感慨,她也伸出手,抱紧了穆白。
“小白,没事了,都过去了。到时候我再问问爸妈,找办法帮你还魂,你是神印者,肯定没问题的!”
穆白顿了顿,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又把雷冬冬抱得紧了些。
“咳。”
身后传来一声提醒。
穆白松开了雷冬冬,看向楼梯拐角处站着的阎雨泽。
“我有些事要出门一趟,雷小姐留下来吃饭吧?一会灵儿和重云会把餐食送来。”
穆白回头问雷冬冬:“留下吃饭不?”
“吃,跟你一起吃。好好庆祝!”
“好!”
阎雨泽看她俩这么高兴,也被好情绪影响了,她浅笑着看向穆白:“穆白,那我走了。”
穆白没敢回她,脸侧红了红。
等到大门合上,雷冬冬才推了把穆白,逗她:“出个门都要单独报备啊?”
穆白瞪她一眼:“啧,说什么呢!”
“刚才怎么进来的以为我没瞧见?”雷冬冬把自己的两只手搭在一起,紧密相合凑到穆白面前:“那小手拉得哟......啧啧啧!”雷冬冬八卦道:“抱过啦?亲嘴啦?”
穆白没回答,脸上红晕更胜。
“嘶......我的妈呀”雷冬冬夸张地捂着嘴:“该不会全垒打了吧!?”
“雷!冬!冬!!”
“好好好!不逗你了!”见穆白要抡拳头了,雷冬冬大笑着,赶紧举起手投降,嘴里还嘀咕她:“害什么羞啊,都是成年人了。”
门铃刚好叮咚响了下,是范灵儿和谢重云送餐食来了。
菜色依然是丰盛得过头。
穆白本来想留范谢二人一起吃,但他们刚好轮值,都婉拒了。
雷冬冬抄起勺子舀了块蟹黄豆腐喂进嘴里,砸吧砸吧嘴之后用肩膀拱了拱穆白,小声在她耳边说:“来蹭阎夫人的饭,真不错。”
穆白:“......”
她把刚拿出来的筷子反手抽在她胳膊上,雷冬冬啊哟啊哟地大叫。
“吃饭都堵不住你那嘴,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
地府的第七层,专门用来收押作奸犯科的罪鬼。没通过火炼牢的鬼魂,统统会被关进这一层。
阎雨泽的厚底皮靴踏进来,带铁的鞋跟在湿滑的地面上敲击,发出了比锁链声还吓人的沉重声音。
单间审讯室里,男人双臂遭反剪锁住,衣服破破烂烂,显然已经被收拾过一轮了。
他双膝跪地,头垂着,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所有发丝都贴在头皮上,正朝地上滴答滴答地落着水。
听到脚步声,勉强抬起头来。
“唷,牛皮啊,死了还能分配美女快活?”
旁边看守他的鬼卫一个大耳刮子呼了过去:“嘴巴放干净点!”
沈嘉佑亲自端来了张椅子,用手帕巾仔细擦好椅子面。
阎雨泽坐下来,翘起了一条腿,翻看着手里的卷宗:“陈吉,28岁,红山市本地人。”
“怎么?查户口啊?”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陈吉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死都死了,地狱呗。”
阎雨泽点点头:“你已经是鬼魂了,不过还没投胎,倒还不算完全死透。”
“什么意思?”
“这里是地狱的第七层,刑罚应有尽有......”阎雨泽顿了顿,等吊足了他的胃口才弯下腰:“可你又死不了。”
“你!”
陈吉挣了挣手臂,但他被后面的刑.具卡着肩膀,动弹不了。
她闻到他身上汗水的腥臭味,不禁皱着眉往后靠了靠。
“还不打算说么?”
“说......说什么?”
门打开来,两个鬼卫推了一台机器进来,上面是个人形的凹槽,凹槽里布满了针孔和锯齿,在阴暗的审讯室里冷光一闪,看着就让人胆寒。
“陈吉,你应该是个聪明人,犯了那么多事却把线索都藏得很好。怎么,这一次却杀了受害人?你该知道杀人可比强.奸.罪重,你爸妈是摆平不了的。”
“我......”
陈吉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阎雨泽侧向他,手指了指那个人形大家伙:“想试试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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