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湖姐姐是来借雪见白果丸?”阎雨泽从范灵儿手上接过了绒布盒子:“是陛下要用么?”
孰湖摇摇头:“是霁月的一位凡人朋友。”
范灵儿紧捂着嘴巴才没尖叫出来,这位天庭仙子居然要把神药用在凡人身上?阎雨泽侧目瞪她一眼,范灵儿赶忙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霁月大人的凡人朋友?”阎雨泽听了后思绪一转,想起那天在月宫遇上的雷公电母,她心下暗道不好:“啊!是穆桃吗?”
这么些天,事情一多她竟把穆桃的事给忘却脑后了,怪自己太过自私。
孰湖反倒有些奇怪:“正是,雨泽小姐也认识吗?”
房间门被哐啷一下撞开,雷冬冬站在门外,面色惊慌:“穆桃怎么了!?”
雷冬冬顺利晋升,本来该跟雷公电母离开了,只是知道自己昨天下的手挺重,她多少有些担心阎雨泽,这才留下来看了高阶擂台的第一组。谁知道就亲眼见到阎雨泽像个人.肉.炮弹似的弹射了出去。
跟雷公电母打了招呼,两夫妻倒也十分理解,因为还有值守的任务,便准备先行离开,并嘱咐她到三号房间去看看阎雨泽的状况,再回来告诉一声让大家安心。谁知道雷冬冬刚走到门口竟然听到了穆桃的名字,一下没控制住撞开了门。
孰湖并不惊讶雷冬冬的闯入,她面露愁色地直白相告:“状况并不是很好。身体底子已经很薄了,又遭人殴打,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什么?!遭人殴打!”雷冬冬膝盖一软,范灵儿眼疾手快搀扶住她,这才没摔倒在地。她的眼眶一下就漫出泪水来,无助地看向孰湖:“那......那怎么办?”
孰湖指了指阎雨泽手上的盒子:“这便是我来雨泽小姐这里取雪见白果丸的原因。”她转向阎雨泽,语气认真道:“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陛下早已警示过神界之物不能用于凡人身上,我绝不是来强逼于雨泽小姐的,还望小姐考虑清楚。”
阎雨泽摇摇头,她心里仍然对孰湖的出现很是奇怪,不明白为什么霁月自己不出现,也不明白她怎么一副替霁月行事的口吻,可穆桃是穆白的妹妹,不论是谁来要药,她就算是舍命也要相救的。
她毫不犹豫地把盒子放到了孰湖手上:“麻烦孰湖姐姐了,请务必救好她!药丸是从我这里拿走的,若是陛下有怪罪,便让我去承担吧。”
范灵儿皱着眉:“小姐,那您的身子......”
阎雨泽笑着掐了她的脸一把安抚道:“紧张什么?我顶多是康复得慢些罢了。”
孰湖也是没想到阎雨泽会这样慷慨相助,只觉得她确实是个正气之人,不免心里添了一分敬重。她接过盒子,朝阎雨泽拱了拱手行礼:“那多谢雨泽小姐。府上可还有余的驻颜膏?”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这里有驻颜膏?阎雨泽奇怪地瞧她一眼:“还有的。”
孰湖放心点头:“那切记按时涂抹,对您的伤同样有效。”
阎雨泽终于抑制不住心中好奇宝宝的跳跃:“孰湖姐姐......您和霁月大人是?”
孰湖脸上一赧,低头笑了笑又抬起,抿着唇好像鼓起了全身的勇气才开口:“我和她.......呵,她是我......女朋友。”
阎雨泽心下了然:“明白了,那烦请孰湖姐姐替我跟霁月大人问声好。”
“好,我会的。”
一旁的雷冬冬早就坐不住了,她的手指搭在孰湖怀中的绒布盒子上,很是别扭地对阎雨泽说:“谢谢。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原谅你。”
阎雨泽并不在意她话里的恨意,十分理解地点点头:“冬冬,快去吧。穆桃在等你。”
......
回到地府的阎雨泽受到了父母的“夹道”欢迎,他们应该是从敖霖那里已经得知了事情经过,双双请了假,跑到地府来接她。
大力神在阎王殿的门口就把阎雨泽抱住了,本来休养个把月就能恢复的这下都快被亲爸捏废了。
阎雨泽脚尖都没法着地,拍了拍大力神的肩膀:“爸爸!”
大力神赶快把她放了下来,抚着她的脸:“宝贝,没通过考核没事哈,下次再来就是了。”
冰夷在旁边冷着脸:“听说你众目睽睽之下跟人打架?”
话刚说完,就被大力神一把捂住嘴,大力神跟沈嘉佑和范灵儿使了眼色,低下头小声对冰夷说:“好了好了乖了,女儿还受着伤,不说这些了。”
冰夷见阎雨泽确实脸色苍白,只好吐出一口气,没有再追问。
沈嘉佑提着行李箱,范灵儿扶着阎雨泽,身后跟着冰夷大力神夫妇,几人一同走回了阎王殿里。
父母紧张兮兮赶来的目的无非是想看望一下阎雨泽的具体伤势,见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也就能够放心了。接下来就是冰夷对阎雨泽日后漫长神职生涯的规划,她说得详尽周密,就差在阎雨泽的脑门上贴个箭头,指示她下一步该如何行走。
难得的是阎雨泽不再像以往那样十分抗拒,反倒是认真聆听之后点了点头:“嗯,我是有准备参加下次考核。只是目前还需要养好伤,等痊愈了还需妈妈给指点一下,好增进功法。”
冰夷吃了一惊,睁大眼看她:“你想好了?”
阎雨泽又点了点头:“想好了。”
送走父母后,阎雨泽靠坐在床上歇息,顺便叫来了谢重云和范灵儿。
见阎雨泽支开沈嘉佑把他们俩叫到这里,黑白无常顶着满脸的问号进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还以为是哪里做错了什么要受到惩罚。
哪知道阎雨泽居然是让谢重云帮忙打开床前的电视机,要他们陪着一起看。
房里只有阎雨泽的床铺,两人当然不敢坐上床去休息。一黑一白两位特使便各自端了个小板凳进来,像小学生似的端坐在电视机前,乖乖地跟着阎雨泽一起观看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新闻节目。
五十年前的、三十年前的、五年前的......都是关于意外死亡事故的报道。
阎雨泽掏出遥控器摁了下暂停,扭头看着两人:“看出什么了么?”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范灵儿朝阎雨泽眨眨眼,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都是......穆白?”
或者该说都是阿司才更为准确。
阎雨泽倒没跟她计较这些细节,她点了点头:“嗯,勾魂的事都是你们在处理,生死簿都有死亡的对应时间才是。”
谢重云颔首:“是的,小姐。”
“那就方便了,对照着她八十一世的死亡时间和地点,把能找到的报道全部找出来给我。”
范灵儿有些不解:“小姐您这是......”
阎雨泽正色道:“你们可忠心于我?”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对阎雨泽道:“誓死相随。”
阎雨泽听了面色稍微松缓了点:“彻查她的死亡原因,记得不要伸张,私下去查。尤其对左相那里,多关注些。”
“是,小姐。”
第七十二章 噬魂术
霁月推开木门迈了出来, 见才回来的孰湖正等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刚才在师父面前还藏匿于心的情绪瞬时表露在脸上。反正身处太乙宫内,无人会见到她的模样, 也就不再顾及形象一说了。
她一路小跑过去, 一下跳到孰湖身上。
孰湖下意识伸出双手接过她, 见她满面愁容,问道:“是情况不好吗?”
霁月摇摇头, 把脸都蹭在她怀里:“还没醒,但有师父在, 应该会没事的。”
“你可确认清楚身份了?她真是阿司?”
“当然了, 师父都确认了。”霁月想了想:“而且她额上也有一道疤,小时候撞的。我记得啊, 那日师父正训斥我呢,她跑来偷听, 结果给撞到柱子上, 当时可吓惨我了!”说起童年往事, 霁月紧绷了几日的精神松懈了不少。
孰湖忍不住笑起来:“她这么顽皮?”
“可不!”霁月好像忆起了小时候这调皮妹妹是怎么折腾自己的,立马鼓着嘴,“从小就淘气!”
孰湖见她这幅表情觉得好笑, 捏捏她鼓鼓的脸:“有你淘气吗?”
霁月瞪她一眼:“我很淘气吗?”
“外人面前是不淘。”孰湖亲亲她的脸侧:“是只对我这样吗?”见霁月不说话, 只埋头在她怀里蹭,孰湖也环抱着她, 揉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过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事,开口提醒道:“对了,改日我们还需去趟孟府才是, 那日你对醉竹说得话太重了,见她模样, 应当是不知情的。”
霁月蹭啊蹭的动作霎时顿住了。
当日她们本是一同去地府找阎雨泽要雪见白果丸的,前往阎王殿的路上,路过了忘忧所,孰湖看到了孟醉竹,就仰头让霁月看三层,说有个人正准备投井,还笑着说孟醉竹身为地府四杰之一,竟然这么亲力亲为,连鬼魂投胎都要上手帮忙。
霁月一抬头便对上了那投井鬼魂的脸,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妹妹也已长大,模样该是变了才是,但血缘本能让她瞬间怔住,反应过来后一把揪住了孰湖的头发,让她去救人。
上去后就见孟醉竹和她搂抱在一起,霁月第一反应以为孟醉竹要推她下去,现在回想来看,孟醉竹那动作应该是箍住她的腰不想让她跳吧。
她承认当时情急之下口出恶言了,心里也多有愧疚,缓声应了孰湖一句:“嗯,好。”
“我还把人玻璃都撞破了,到时再在药库里挑些补品带去?”
霁月点点头,捏住孰湖训话的嘴:“好啦,我知道的!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让你去办的事可办好了?”
当时霁月刚寻到妹妹,分身乏术,但心里又挂念着答应了雷冬冬的事情,放心不下穆桃的身体,这才让孰湖去替她办妥。
想着霁月也已劳累好些天了,孰湖揽起她的肩往后院走去:“嗯,雷小姐已经拿到药丸下凡,这都两天过去了,该是到了。”
“小阎没问什么?这就把药给你了?”
两人路过了太乙宫殿前的粉色花海,孰湖顺手采了一朵别在了霁月的耳朵上,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没问什么。”她想起霁月之前的话:“你说的没错,雨泽小姐的确对穆桃的事十分上心,还嘱托我务必救好穆桃。”
“啊呀土死了!”霁月感觉耳朵上一热,立刻瞪了孰湖一眼。话虽这么说,却也没有要把花拿下来的样子,她想了想低声应她上一句话:“小阎可能是和冬冬关系好。”
孰湖点点头:“是吧。先别想这么多,你几日没合眼了?我带你回房休息一下。”
小院子就在眼前,霁月听罢快步溜进房里,迅速把房门合上,隔着门朝外面喊:“你去别院睡!这可是在师门!”
孰湖也追赶上去,但晚了一步差些被木制门扉夹到鼻子,她轻声拍了拍门:“月儿!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陪你休息一会。”
门里的人大喊:“我不信!有你在我还能休息!?”
孰湖挠挠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不知节制,不然怎么会在爱人眼里变成这幅形象了。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叹口气:“好吧,那你自己好好睡。”
她今日不用值守,便抬步往小院子外走,准备在太乙宫里散散步,消耗掉时间等霁月睡醒。哪知道刚走到院门口,房门就拉开来,霁月扒在门边上,只露出半边眼睛看她,红着脸道:“你这就真走了?”
孰湖定住脚步回身:“是啊,我去院子外面散散步等你。”
“你就不会坚持一下啊?”
“什么?”她呆愣住半晌,看霁月的眼神慢慢由羞转怒,她才回过神来:“啊,那我、那我......”她笑了一声,两三步跨回了房里,硬质地的马丁靴在青石板路上踩得噔噔响。
霁月见她进来了,就把门合上:“只准抱抱。”
“好,只抱抱。”
.......
阎雨泽的桌案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报纸,和一沓旧县志。泛黄的旧报纸也好,旧县志也好,里面都在关键字眼上标注了红圈,方便她找寻。
范灵儿和谢重云站在桌边,谢重云垂着头报告着:“年代实在太过久远,我们只找到这些资料。只要记载到了样貌能确定身份的就录入其中,共计六十七世。”
“嗯,你们辛苦了。”
阎雨泽顺手翻了几篇来看,发现每个详细记载了的案件,都报道说凶手被抓时极力否认杀人,还称有鬼神附体自己,并没有诚心致人死地。有的甚至两人之间根本无仇无怨,但证据确凿之下,杀人凶手也被依律处治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凶手临刑前都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过失确实引人起疑。她又翻了几篇,无一例外。看着跟陈吉的反应几乎一样,这难道说明是同一人作案吗?
“有可疑人选么?”
范灵儿摇了摇头:“有附体能力的都查了个遍,并无动机,而且行事轨迹也没有和案件重叠的。”她说着,把手里一直抱着的一个文件夹递了上来:“另外我们查到了这个。”
阎雨泽接过文件夹,越看眉头越紧,里面仅仅三张薄薄的A4单面纸,她却像捧了千斤重的石块。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自己失职的地方还有许多。
她边看着,谢重云边在旁边补充道:“我们查县志的时候还发现了许多死法诡异却相同的人,看着健健康康却出现昏厥、呕吐、咳嗽等症状,就医也查不出任何疾病异象,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暴毙身亡。”
范灵儿点点头,她用一支笔顶着下巴,眼睛瞧着上方,回想起以往勾魂的经历:“我曾遇到过这种死法的,尸体好像被吸掉精魄一样,眼窝凹陷、骨骼突起,近乎干尸状,勾到的三魂七魄也不齐全。”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低下了头来:“只是这个状况并不算多,统计了一下,大概百年余才会有一桩,而且时间并不固定也没有规律,所以当时灵儿也没有太在意,还请小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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