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雨泽喘着粗气:“南星君,我问你,方才与我同组的那个戴面具的女子,她姓甚名谁?是哪府的小姐?你们、你们仙官,应当有登记才是!”
“雨泽小姐别急,我现在看看。”南星君掏出了口袋里只有巴掌大的电子屏幕,在上面滑动两下,“是......是太乙宫的门徒,没有登记名号,只留下了一个数字。”
“什么数字?”
“八十一。”
第七十四章 我可是神仙
阎雨泽此刻恨不得化身成一支飞箭。
她连东侧殿的行李也没要, 跑去观众席旁丢下一句“有急事”就跑得没了影,但等她跑出了云巅宫外却傻了眼。
她根本不知道太乙宫在哪里!现下去找霁月询问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正当阎雨泽苦恼之时,眼前又出现了那个面具女子的身影, 她随着已经结束考核的队伍从她对面的马路上经过, 步行到了南天门外, 一跃而下。
阎雨泽想也没想就跟着跑了过去,随她一同跳下凡间。
穿过层层云朵, 那抹浅绿色时隐时现,阎雨泽眯起眼睛物理聚焦, 就怕她又从自己眼前再次消失。
面具女子脚步很快, 落在了西南方向的一座山脉上后,就往山顶飞跑起来。阎雨泽还来不及喘口气, 又赶快提步跟上,生怕被她甩下。
那面具女子好像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 步伐更是加快了一倍。
上山顶的路非常的陡斜, 虽然种满了竹子, 碎山石还是特别多,不熟悉地形就会踩到松动的土块然后往下跌去,阎雨泽一路尾随着女子上山, 距离隔着百米左右,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眼睛不敢离开她, 脚下也就老不留神踩到松土块。
她崴了一下脚,没真的伤及脚踝,却疼得厉害, 她一下惊喊出声:“啊!”
面具女子身形顿了顿。
阎雨泽知道不如人家熟悉此地不好走路,加上脚踝疼痛更是坚持不了多久。于是趁面具女子迟疑之际, 她抓准时机,牟足了劲单脚一跃上前,像头饿虎似的扑到了面具女子身上,顺着惯性抱住面具女子翻滚了两圈,将她压在竹林地上。
面具女子显然没想到堂堂阎王殿下居然会来这么损的招,来不及反抗就被阎雨泽摁住了腿脚。
阎雨泽把趴在地上的面具女子翻过来,手脚并用地压着她,声音发着颤:“阿司......是你吗?”
面具女子刚才还挣扎的手脚此刻松了下来,她胸口起伏喘着气,但并没有回答阎雨泽。
阎雨泽已经等不及了,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一手把她两手腕一抓,举高后摁在头顶上,另一手则是摸到了她面具的侧边,稍一用力,面具就松开来。
果然,露出了熟悉的那张脸。
手上的面具啪地掉在了满地枯黄的竹叶上,阎雨泽的眼泪也簌簌地坠下,她紧紧捂着嘴唇,好像怕一松开就会溢出哭声,幽深的竹林中只留下她重重的鼻息。
两千五百年了,她本来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阿司倾吐,可当她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些独居中的苦涩却像被风化成沙了般,崩解成颗粒,一吹便散去了。
只要她出现,这些东西统统都不重要。
“阿司......”阎雨泽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又问了一遍:“是你吗?”
地上的人与她对视着,嘴角动了动。
她怎么一直不回话?阎雨泽猛地眨眨眼,泪珠子跌在了地上人的唇角边。
她想起阿司若是转世,此刻不该是这个年纪才对,心头一颤,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还是......还是穆白?”
地上本来平躺着的人听了突然躁动起来,用力挣开阎雨泽的手腕,在她肩上捶了好多下,大喊着:“阎雨泽!!你怎么这么暴力!!”
也不知道现在正暴力的是谁,阎雨泽被捶得肩膀上骨头都疼了,却破涕为笑,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甜:“穆白,穆白是你!”
“你怎么可以把我压在地上!!脏死了!!”
阎雨泽听了赶忙爬起身,把穆白也拉了起来,顾不上拍去身上的尘土和蹭刮到的枯叶,她将穆白紧紧搂在怀里,“你没死......”
眼前人是穆白,阎雨泽松了口气,她依旧感到惊喜。
她总认为是自己去了云巅宫没看顾好才导致穆白的死,这种歉疚的心情折磨了她许久,现下终于能够释怀。
大半年了,穆白又回归了这个怀抱,她喟叹着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鼻尖都是阎雨泽身上的香气,她环住她的背,手指陷进她的衣料里:“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我现在可是神仙了。”
阎雨泽松开了她,愣愣地问道:“什么?”
“我和她是同一人。”
阎雨泽当然知道她们是同一人,只不过不同转世,她摇摇头,有几颗眼泪随之甩下来,“......不太明白。”
“你好傻啊,阿司和穆白,我们是同一人,是神仙。现在懂了吗?”
阎雨泽的瞳孔有一瞬的放大,她居然从穆白的口中,听到了在心里念了千百年的名字。
她说阿司是......神仙?
那她们......当年为何还会......?
阎雨泽失神之际,穆白的鼻尖慢慢地顶上了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在阎雨泽的唇角徘徊。
果然没有经历就难以想象,直到分开穆白才明白,她其实一刻都不能跟阎雨泽分开。阿司的记忆也好,穆白的记忆也好,在她脑海里就如同两张底片重叠在一起,只会让她对阎雨泽的思念加倍。
穆白双手抚着阎雨泽的脸侧,与她对视时的眼神愈发炽热。
“阎雨泽......我们是同一人。”
怀里的温度让阎雨泽顿觉大脑失去了运转能力,她的眼眸沉下,呼吸不自觉地加重。
肉都大摇大摆地晃到嘴边了,饿虎若是还松口岂不是该被送去检查检查智力?
她深吸口气迎上前,把双唇间的距离缩短到负值,好像真被一只猛虎附身,没留一丝情面,啃咬着对面努力张嘴呼吸的双唇,直到把它们双双折腾得充血。
唇齿交叠,已经分不出是从谁的唇里溢出一声轻哼。
穆白本来只想与她亲近一些,哪知道这人太明事理,一点即通。是自己主动的,便只好吞下“苦”果了。她将手臂绕在她的脑后,卸下身上的气力窝进她怀里,有些慵懒的姿态在明晃晃地示意和怂恿对方可以在自己身上纵火。
“小雨......”
这一声轻唤,让投入于猎捕行动的饿虎听见了进发的号角,她一手垫在她脑后,稍一用力,穆白仰后躺去,被她又一次压倒在地上,只是她这回的动作,比刚才要温柔了许多。
这只饿虎有些调皮,抓到猎物后竟忍不住捉弄一番。
她抬起头来,在她脸侧、鼻尖、眼睛上轻吻着,偏偏故意从唇边绕过,几次三番,惹得穆白心尖痒痒,最后耐不住地拉过阎雨泽的脖颈,送了自己的深吻。
许久之后才缓缓分开了一寸距离,阎雨泽低哑着嗓子问:“那你全部都想起来了么?”
穆白清了清嗓子:“......勉强回忆了大半,还是有些零碎,你们地府的忘忧水可太厉害了。”见阎雨泽神情略显失落,她又补充道:“不过,我问了师父,他老人家说会慢慢记起来的。”
经历的人世越多,恢复记忆的速度就越慢,毕竟人世间的经历酸甜苦辣各有味道,若是一瞬间就让人记起,那恐怕会对神仙的心智和情绪造成很大冲击,这其实也是天庭对神仙的一种保护机制。
“所以......”阎雨泽想起南星君说她是太乙宫的门徒:“你就是霁月的妹妹?”
阎雨泽的胳膊撑在地上,没有扎起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下来,散在穆白的脸上,穆白伸手把她的发丝挽起抓在手里:“嗯,阿司就是霁月的妹妹。”
阎雨泽听她像称呼别人似的称呼自己,哭笑不得,她用鼻尖磨了磨她的脸侧:“阿司......穆白......以后我该怎么唤你?”
穆白突然满面正色 :“吻我的时候,在想阿司,还是穆白?”
阎雨泽被她这话问得愣了,她眼里瞬间布满惊诧,心神慌了,连带着胳膊也撑起身子,离穆白要稍远了些。
穆白看她这反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紧张什么?”
阎雨泽还是那副惊恐异常的模样。
“怎么,十二岁的时候就敢堵在梳妆台逗我,十三岁就敢用一朵荷花骗我的亲亲,结果几千岁了,却不敢回一句话?”
阎雨泽慌张的脸霎时定格,等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后,顿时松懈了下来。
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好像背上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得以放下。
语气里又气又无奈:“阿司......你这个小坏蛋!”
穆白捏了她的鼻尖:“阎雨泽,说起来我比你大哦,你得叫我姐姐。”
阎雨泽嗯嗯嗯了几声鼻音,但没有要乖乖听话的意思。心里则想着要是按穆白的年龄来说,她还得喊自己祖祖呢。
穆白倒也没有真要逼她叫姐姐,逗了她一会儿,便停了手。
阎雨泽想起自己半年前在心中萦绕不散的那股郁结,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穆白的肩窝里:“你知道吗?在地府的那些日子,我以为自己是一个背叛者。”
穆白一手捂了捂脸没出声,不敢说她其实也有同感。
“所以你真的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阎雨泽用指腹顺着她的额头、眉眼拂着,然后又意犹未尽地凑上去亲了亲穆白的唇角,“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穆白也摇摇头:“师父要求的,我也不知道。”
“那为什么在擂台上打我?”
不提还好,说起这个穆白就来气,她抬手又是一个爆捶砸在阎雨泽的肩上:“你是不是见到女孩子就帮忙?是不是?!”
阎雨泽被这几拳砸得有些懵,却是没躲,她无辜地眨着眼睛:“我没有,台上还有好些女孩子,我可都没帮啊!”
“那你为什么帮我?”
“我见你赤手空拳,怕你吃亏。”
穆白眯起眼睛,不相信地问:“你那时候就认出我了?”
阎雨泽摇头:“觉得熟悉亲切,便忍不住靠近了。果然,我对你的直觉不会出错。”
穆白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故意哼了一声:“这么嘴甜?是这半年练的?”
阎雨泽扬唇轻笑起来:“嗯,要不要尝尝?”
刚才那番大动作让脸侧的红晕还没消去,穆白别过脸躲她,“不尝。”
“尝尝吧,不要钱的。”
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阎雨泽伏低身子,勾着下巴把人的脸扭了过来,又恶狠狠地强买强卖了一回,末了还贴着她的唇问:“甜不甜?”
穆白伸手捏起她的脸颊往两侧扯:“阎雨泽!原来你这么臭不要脸!”
阎雨泽被扯得龇牙咧嘴,索性不要脸到极致,她还在坚持问:“那你说,甜不甜?”
穆白咬着下唇,一会看阎雨泽,一会又慌忙把视线移开,她抬起脚蹬了个空:“放开我......”
阎雨泽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不准动,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甜不甜?”
“......甜。”她的声音蚊鸣一般小。不论是阿司也好,穆白也好,总在情.事上比阎雨泽多两分羞涩。
可她越是不好意思,反而越是助长阎雨泽的气焰,心头被她这声逗得火热,阎雨泽又俯身下去想再一亲芳泽:“那,买一赠一......”
第七十五章 今晚留下来
两个人在竹林里打闹得够久了, 没按时回去,穆白怕姐姐会担心,她赶紧用手掌挡着阎雨泽凑过来的唇:“好啦, 快让我起来。”
阎雨泽乖乖地爬起身来, 顺手把穆白也拉了起来, 但她脚掌刚贴着地就忍不住叫了声疼。
“扭到了?”穆白弯下腰看,见阎雨泽一脚只敢踮着走, 抬眼瞪了她:“让你追着我跑!”
“你不跑我怎么会追?”
“我......”
自从在太乙宫醒来后,她就老想起自己在拍立得相纸后面留给阎雨泽的那段话, 她后悔怎么脑子一热就留了那句, 明明该有更好的说法来显得自己更情深义重的,现在可好, 搞得怎么看都像犯了中二病没吃药。
每每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想起,她都尬得自己狂蹬被子, 希望能跟师父学点什么记忆消失术, 好把阎雨泽脑子里的什么海马体啊杏仁核的直接灭掉。
穆白住了嘴, 她不敢说自己是下意识跑的,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还能走吗?我背你吧?”
阎雨泽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你背得动我吗?”
“那有什么.....你这么瘦。”虽然阎雨泽个头要更高些, 但穆白自诩力气大, 她往阎雨泽身前迈了一步半弯着腰:“上来吧?”
阎雨泽却没趴上去,她突然想起什么, 解开上身外套的扣子,在内袋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穆白:“对了, 这个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物归原主吧。”
“啊!!”
真的怕什么来什么。穆白捂着脸撒腿就跑。
阎雨泽单脚立在那, 满脸疑惑不解,手里还捏着一张拍立得相纸,她向前方喊着:“穆白,你不是要背我?”
穆白头也不回:“背不动!你自己上来!”
还好太乙宫就在不远处了,阎雨泽也并不是真的崴伤,只是刚才踩着松土块稍微扭了一下,加之跪着久了有些抽筋罢了。她一瘸一拐地跟着穆白走,穆白见她吃力便放慢了速度,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不起眼的小山洞里。
矮山洞有些窄,虽不至于顶到阎雨泽的头,她的姿势也有些别扭,穆白怕她单脚不好站立,伸出胳膊去想助她一把,谁想到一下被拉进怀里。
穆白的鼻子贴在她的下巴上:“干嘛啦,放开我。”
阎雨泽简直像条黏人的赖皮虫,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她吻着穆白的发顶:“再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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