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起了一点兴趣,边走边看着,等到把大半个后花园逛了个大概,不知不觉时间就流逝过去。
眼前出现了一片由粉色小花组成的花田,和太乙宫的很是相像,穆白便被吸引了注意,她往前迈了两步,想去摘取一朵仔细观摩观摩。
手刚一碰到花瓣,突然,从花丛里立起来了一个蓝色的人影,穆白毫无防备,被吓得往后跌了过去,扑通一声,屁股重重地和泥土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穆白自己爬起来,拍了拍发疼的屁股:“你、你是谁!?”
蓝色人影本来是背对着她的,听到她的质问,缓缓转过身来。这是个身穿蓝色短袍、个头稍矮的老婆婆,站在花丛里只能露出胸口以上的部位,头发凌乱一看就不太注意自身形象管理,她眼神迷蒙目光涣散,连看向穆白时都找了好半天,才终于对准了目标。
“我......嗝!我是谁?”
老太婆举起手里的黄色葫芦,咕嘟咕嘟又往嘴里灌了起来,等喝舒坦了,才大大地、畅快地叹了一声气:“小丫头,没人教你问人之前得先自报家门吗?真没礼貌!”
她说道完,嘴里砸吧砸吧,发出哼哼的满足声。
“我是花木殿的主官仙子,这里是花木殿的后花园,你为何在此处醉酒,还任意踩塌花丛?!”
老太婆眯了眯眼睛,向前探了半个身子去看穆白,结果只看清了白色的面具,她又像猪叫似的哼哼几声,嘟囔着:“......怪模怪样的小丫头。”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喂!你是谁,你还没回答我呢!”
老太婆又转了回来,好像听穆白讲话很是厌烦似的,皱着眉头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是酒神,臭丫头,新来的?这都看不出来么。”
酒神?酒神怎么会出现在花木殿里。
穆白有些疑惑:“那你......那你怎么会在花木殿?你也在花木殿做工?”
“花木殿,做工?”她像听了个笑话似的嗤笑道:“谁敢留我老狄做工!就是那天神.......”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斜了穆白一眼:“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乳臭未干的丫头!”
“你不是花木殿的人,怎么躺在这里喝酒?你知不知道这花是灵物,栽种得耗费多少精力,多么辛苦!”
酒神切了一声,满不在意地说:“就几个破种子整得跟宝贝儿似的。我老狄在哪儿都能喝,就是在凌霄宝殿喝去谁也拦不住!何况一个小小的花木殿......”
穆白虽然才来这里入职,但干一行得爱一行不是?她已经做好了要在此深耕的打算,见酒神这样轻蔑于自己的工作,心里也不免有些不爽快。
她抱起手臂,反嗤了回去:“这么能耐?那便上凌霄宝殿喝去啊,要不我亲自送您去?”
酒神大概是好些年没见过脾气比她还暴还臭的人了,听穆白这么硬气,她也不甘示弱:“小丫头,你是个什么阶别的神印者,敢跟老狄我这么说话?”
穆白一直戴着面具,旁人想要探她的底也难入手,这可能也是太乙真人嘱咐她必须戴上面具的原因吧。这下酒神不知她底细,估计不敢轻易动手。
谁知道她估算出错,这酒神脾气极差,差就差在她真不高兴了,管它三七二十一,什么阶别的神印者都得跟她来上几招。
还没等穆白回她话,她已经飞快出手,把那葫芦酒壶往天上一扔,她跳起来就冲向穆白。
穆白一惊,下意识伸手挡了她两招护住自己。
“......!”
酒神突然收了手,讶然地看着她:“你是太乙宫的人?”
穆白刚才情急之下不自觉用上了师父所教授的招法,居然忘记了师父说在外只准用她在人间学的拳法套路,她心里暗叹糟糕。
“你居然是太乙宫的人?”酒神又问了一遍,她的眼神不像刚才那样迷迷糊糊,已是清明许多:“你师父可还好?”
穆白不知答还是不答好。答吧,这暴露身份,违背师父的叮嘱,不答吧,对老人家好像又很没有礼貌似的。
酒神则是一转刚才那副模样,对穆白的态度突然和蔼了许多,她笑了两声:“我猜你师父不让你轻易对外说是不是?莫怕,我与你师父是同僚老友了,不会害你。”
穆白勉强信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乙宫的人各个高手,你怎么会被派到花木殿来主事?”
这话问的,好像穆白能清楚天神帝怎么想似的,她也想知道呢。
“罢了罢了,我问你你又怎么能知道。”
酒神手一扬,天上飘浮的葫芦酒壶回到了她的手心里,她把酒壶别在腰间,朝穆白挥了挥手:“有趣的小丫头,今日老狄我饮痛快了,之后再会!”
穆白追了两步上前,可还没摸到酒神的衣角,她就一下消失不见了。
她在原地气愤地跺了跺脚,这个酒神也太过分了,瞧瞧她说的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次还没糟蹋够她花木殿的花草,下次还要来一趟?
第八十一章 敖霖来访
穆白回太乙宫的时候跟霁月商量了一下, 霁月的意见和阎雨泽差不多,也是让她在花木殿先好好工作,雷冬冬和穆桃的事干着急也没有用, 现在还没定罪, 只能先等天神帝着人去调查, 出了结果才好判断。
所以这几日里,穆白只敢埋头工作。除了戴顶遮阳帽在花木殿里四处勘察学习花卉知识, 就是回太乙宫里睡觉,两点一线, 穆白的生活变得简单却忙碌起来。
忙碌归忙碌, 穆白的脑子得空之时也总念着阎雨泽那句“我会想办法来找你”。
她心里很是矛盾,她当然是想跟阎雨泽见面的, 但又惧怕阎雨泽违规受罚,所以既希望她来, 又希望她乖乖待在地府。
她有那么一丢丢后悔那天晚上婉拒了阎雨泽的亲近, 可当时谁能知道现在是想亲近也亲近不能了。
手里边拿铲子铲着土, 边想着想着,又一屁股坐到了泥土地上,地里本来就炎热, 加上戴着面具更不透气, 汗水像不要钱似的顺着她的皮肤往下直淌,穆白整个人都有些累恍惚了。
眯起眼睛斜视着头顶的大太阳光, 心里怨念着她哥工作也太卖力了点吧,不知道他亲妹妹都快给晒死了嘛。
“我说,你就不热嘛?反正这里也没人, 面具取了呗。”
酒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侧躺在花丛里,一手支着头, 一手拿着酒葫芦往嘴里灌。她这几日神出鬼没惯了,穆白开始还惊讶,现在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懒得理睬她。
穆白为了在地里干活儿方便,穿了身连体的工装服来,脚上踩着一双塑胶的长雨靴。她从裤兜里掏了张布,擦了擦脸侧和脖子上的汗水。
“取了呗,谁稀得看你似的......”
穆白还是没理她,继续往手里的小瓶子里铲土,这是她收集的土壤瓶,准备拿回去每个比对。
“哎我说,你昨天说认识个朋友藏了许多好酒,可是真的?”
穆白把擦汗的布挂在脖子上,随口应了一句:“是真的啊,可她不在天庭。”
“那在哪儿?”
“地府。”
“死球啦?”酒神以为穆白拿个死人在耍她,声音瞬间拔高了两度。
穆白忍不住瞪她一眼:“你一个老人家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人家是在地府任职。”
“噢噢,那总归要定时上天庭述职的嘛,什么时候让她捎带一瓶上来?”
穆白摇摇头,把小铲子往土里一插,叹了口气。
“不行。”
太乙真人让她最好不要跟任何人透露身份,要不是阎雨泽那天居然追了上山来,她其实也不应该跟阎雨泽坦白的。说起来,她也有些想念孟醉竹了,孟姐姐对她还是挺好的,还有范灵儿、谢重云和沈嘉佑,不知道地府的这几位过得如何了。
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让她隐瞒身份上天庭任职,她想起阎雨泽那晚跟自己所说的,关于她这八十一世死亡原因的调查情况,这么说来,师父是为了保护她?可到底是谁要害自己呢?师父什么都不说明白就走了,留下她一头雾水,唉......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看你根本是想自己独吞好酒!小气鬼!”
穆白借着面具的遮掩忍不住白她一眼:“我喝不了酒好不好,一滴都沾不了!独吞来干什么,观赏都嫌占地方。”
不喜爱喝酒的人,确实是一点也无法理解爱酒人的心情。
“骗谁啊!哪会有人一滴都沾......”酒神本来嗤笑她,可自己讲到一半又停顿了下:“我以前倒也遇见过一个跟你情况相同的,不过那可真是好久以前了......”
她缓缓说着,话尾音量渐渐淡下去,微醺的眼眸看向远处的花丛,神思似乎随之飘远了。
穆白没应她的话,她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恢复了力气后,又站起身来,准备朝另一块儿花田走去。
酒神叫住了她,笑着朝她举了举手里的酒葫芦:“哎小丫头!要不你尝尝我这酒?清新香甜,沁人心脾!是兰花和糯米所酿,可香了!”
穆白看也没看她,抬起步子就走:“不尝。”
酒神大声叫她:“哎呀尝一尝嘛,一般初尝酒的人也能适应的!”
“不感兴趣!”
“哎、哎!你是不是玩儿不起啊?你真是一杯就倒?”
穆白懒得再应,她知道酒神这老顽童是好奇心过重,就是想看她喝酒时摘面具罢了,才不是真想分享酒给她喝。
她摇摇头快步离开,对身后唧唧喳喳的声音充耳不闻。
......
地府这几日有点热闹,络绎不绝的人提着礼品上门拜访,知道的说阎王回原职待命,不知道的还以为阎雨泽是升什么大官了,搞得大家伙儿这么着急来拉近距离。
这个关键节点,各府还来拜访的目的其实很容易想通。
阎雨泽以往不屑回归天庭,她再是能耐各府也不拿她当回事,可现在不同了,这位阎王殿下居然主动参加了两次调升考核,显然是要好好大展拳脚了。
按理说这雷电府的小姐犯罪的事多少与阎王包庇纵容有关,阎王本该同受严惩才是,但宝殿之上却被天神帝三言两语轻飘飘地带了过去,天神帝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了。
各府心里头都嘀咕着那坊间的传闻怕不是真的?若是阎王真要继承三界大统,得罪她恐怕没有好下场,于是琢磨来琢磨去,都跑来给阎王送点礼,表示表示下心意。
阎雨泽看到各府有的派人也好,有的甚至是主人亲自来的也好,明明是来套近乎的却都有些偷偷摸摸不愿别人见到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前途不明朗,要不极好,要不极差,这些人啊,是又怕站错队,又怕没站队,不过都是来投机押宝的心态罢了。
所以她倒也没假清高地婉拒送礼,而是让沈嘉佑把每府送来的礼品放入库中一一登记下来,又挑了差不多价钱的地府特产,嘱咐手下人再找个由头还回礼去。这样既承了礼还不得罪人,让本是过来攀关系的各府觉得是在和地府平等交谈,心里头顿时舒舒坦坦,也算是周到两全了。
不过不停地接待客人到底是累着了自己,她这几日明明是算在府里休息软禁,却比以前上班还要累。
此时阎雨泽正撑着额头,靠坐在沙发上,桌上杯子的茶水喝尽了又泡,反反复复,都没味儿了。她扬起手叫了沈嘉佑来替她换一壶叶子,起身到旁边的洗手间去了。
等再回来坐下时,果然待客沙发上又来了人拜访,她走过去有些惊讶:“敖叔叔怎么有空来?”
敖霖不像是来看望她的,反倒是有些急切,他摒开了房里所有的人,亲自去把阎雨泽办公室的窗户、门都紧紧合上,一副生怕别人不晓得他要搞大事情的样子。
阎雨泽觉得他这鬼鬼祟祟的模样惹人发笑,但努力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她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翘起了一条腿,环着自己的手臂。也不着急开口说话,就等着敖霖主动,她倒要看看敖霖这个关头来找自己,能是什么要紧事情,又能带来什么消息。
谁知道这敖霖等做完所有的保密准备工作之后,又坐回了沙发上,刚才那副急切的模样不见了,犹犹豫豫,还老拿眼角瞅阎雨泽的表情,见她似乎颇有闲情,竟慢条斯理地端着一杯茶细品着,哪像他,额头已经满是汗水。
他缓了缓开口:“小雨,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叔叔想让我奇怪什么?”
“什么我想让你奇怪......啧!”他果然还是憋不住了,压低声音说道:“你想不想搞倒左相?”
阎雨泽记忆力好,她倒没忘记范灵儿和谢重云之前查出来,噬魂术这阴毒功夫可是与那海底的珊瑚荧光石有关,说白了就是左相与眼前这位叔叔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面上不动声色,嘴上反问道:“雨泽没听懂,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敖霖听她这么说眉毛都要拧成绳了,他一拍大腿:“你跟我还装什么蒜!就说他害你这么惨,你想不想搞倒他吧?反正我是想搞死他很久了!”
没想到敖霖比她还急着表态了。
阎雨泽心思微动,回他道:“叔叔是有什么新消息了?”
“新消息没有,都是些老消息,但是足够扳倒他了。”敖霖心情确实不太爽快,他从Oversize的裤子兜儿里掏出了一包烟,然后在工装马甲的胸口口袋中摸出了一个纯黑色不锈钢的打火机。
把烟叼在嘴里点燃了,狠狠吸了一口,吐出浊气来,眉头才渐渐舒展了一点。
阎雨泽微微挑了下眉,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敖霖吸烟,但是看他那熟练的动作,和一看就是常用的、刻了青字的私定打火机,显然不是新手了。
敖霖见她盯着自己,递了一根过去:“爆珠的,要不要尝尝?别跟你爸说我带坏你就行。”
阎雨泽抱着胳膊看他一下一下地抽,摇摇头:“叔叔是没有人熏着,阿司可不喜欢烟味。”
这话是明晃晃在嘲笑他是只单身狗。
“嘿你这死丫头!”敖霖把手里昂贵的细烟给捏成了一个球,往阎雨泽脑袋上砸过去,不过这东西终究是太轻了,在阎雨泽的发顶上弹了一下就落在地上,并未伤及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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