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因为踏实肯干,在族人里尤为突出,尤其是昊君,心地仁厚、宽以待人,很快被拥戴为中心人物,弟弟则不知何时起,和昊君的兄弟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兄弟俩时常因为这个起纷争,身旁的族人见到也不好插手,就算想插手,也不知道怎么去调解。于是矛盾愈演愈烈,某一天,在两兄弟又一次因琐碎小事吵闹起来时,天君一怒之下失手杀害了昊君。
这件凶案发生在昊君的家宅里,没人看见,只有一个昊君的亲信因为来府上找他有事,而在墙角目睹了一切过程。亲信对昊君忠心至极,但头脑灵活,他知道天君这次下狠手是积攒多年的怨气所致,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昊君的家人,于是很快安排好人手,把昊君的三个孩子连夜带走,保护起来。
天君回去后害怕事情败露而撒了谎,他昭告族人,昊君是过于操劳而不堪压力暴毙身亡,他就顺理成章地以兄终弟及名义成为了新的主人。
“月儿,你还记得小时候总爱追问我父母是谁么?”
太乙真人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又看向三兄妹似有所觉的神情,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昊君,便是你们的父亲。”
穆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师父,天君是......天神帝?”
太乙真人又点了点头。
羲阳和霁月瞬间瞪大了双眼,两人不知情时居然在杀父仇人手下供职多年,内心受到的冲击与震撼难以言明。
阎雨泽受到的震惊不会比他们俩来得少。常年以和蔼温情对待她、扶持她,像父亲般的人,竟然......她抚着胸口平缓心情,开始思考太乙真人既然决定要把三兄妹的身世隐瞒下来,却又为什么这时候全盘托出。她忍不住插了一句,“真人,您怀疑对阿司下手的人是陛......是天神帝?”
“是。”
“可他为何不对羲阳哥和霁月姐下手?”反倒是让他俩扶摇而上,层层提拔,成了天庭里现在不可忽视的势力。
“他们兄弟俩早早就分裂了,恐怕连昊君竟有三个孩子都不知道。”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阿司竟然昊君的小女儿,而且阿司在第一世就惨遭毒手,那他怕不是早就知道阿司的身份。阎雨泽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穆白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让她一定要戴着面具出行,她们兄妹三人没有神印纹和神印体实在太过招摇明显,若是不做些什么遮掩,在天庭行走简直明晃晃地冲天神帝喊“你来杀我呀!”
霁月抿着唇,轻声问:“师父,那......我们的母亲......”
“你们的母亲,是一位凡人。”
第九十七章 物归原主
凡人......那早该不存于世了。
三兄妹胸口都闷闷的, 他们年纪不大就来到了太乙宫,并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记忆,这下好了, 一下子知道父母身世, 又一下知道父母均不在世, 心里一时复杂,滋味实在不好受。
太乙真人终于把腿上的黑皮盒子摆在了床边上, 穆白往里头挪了挪,给他腾出来一个位置。
他把盒子开口朝向三兄妹和阎雨泽, 两手搭在卡扣上旋开, 捏起盒盖两角,缓缓拉开。
一道金光闪过, 众人聚焦于盒内,太乙真人将它拿起来, 递到了三兄妹的面前, “这是你们父亲的佩刀, 应物刀,我替他保管了千年,现在, 物归原主了。”
听到耳熟的应物刀, 阎雨泽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太乙真人后又低头端详这把长刀。这是一把刀身全黑细长, 刀柄纯金的苗刀。这种颜色搭配的刀实在太少见了,阎雨泽一下就想到了酒神和神龟所说的那位隐士高人。
太乙真人将刀交到羲阳手上,“你们与昊君血脉相连, 只有你们才能催动这把应物刀。”
羲阳握着刀柄,有些为难:“师父, 您知道我只会长鞭,惯不用刀的。”他说完,把刀又递给了霁月。
霁月从小学的是医术,治病救人没有问题,舞刀弄枪不是她所长。她二话不说直接转交到了穆白手里,“阿司,你来。”
穆白接过刀,在手里掂了两掂,意想不到的是这刀看着涂色霸气,拿在手里倒是挺轻巧的,对着阳光一照,刀身看着还有些透光,像是人间宝石一样晶莹。
“比现在那把拿着顺手。”她边观摩着刀,边问:“师父,您这又说故事又给刀的,是想让我们......”
“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太乙真人叹口气,“阿司,我已带着你们躲了几千年,再是躲不过了。”
霁月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怎么也不肯将太乙宫建在天庭,又为什么这些年总是云游四方,这老头子怕是想办法到处藏躲,不想跟天神帝正面碰上呢。
......
太乙真人和羲阳霁月两兄妹离开后,穆白又一次倒在床上。她本来身体还虚弱着,刚听了穆桃离去的消息,又强打起精神去听到自己身世的真相,一时之间信息量接受得过大,心绪涌动万千。
阎雨泽去隔壁房间里换下了湿濡的裤子和鞋袜,重新回到了穆白的床边坐下,她抚着穆白的额头,替她探了探温度,倒是挺正常的体温,但是脸色却还是很苍白。
她轻声问:“想再睡会儿吗?”
穆白靠在她肩上,摇了摇头,“睡太久了,不困。”
“站得起来吗?我陪你去花海里走走?”
“腿还酸着。”
“好,那再歇歇。”阎雨泽脱了鞋子,爬上床靠在了床头,把穆白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柔软的身体,不用去贴着冰凉的床板。
“真没想到杀我的居然是他。我得赶快好起来,才能收拾掉那个老混账!”穆白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阎雨泽的下巴贴靠着穆白的额头,她抱着她拍了拍,没说话,像是陷入沉思。
穆白见她没有回应,疑惑地抬头看她,“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真是陛下所为,为什么他会只对你下手,又为什么能知道你的身份。”
穆白皱了皱眉,她下意识地觉得阎雨泽这话说得她不舒服,沉默半晌,她开口后的语气不是很好,“你不信我师父?你怀疑他骗我?”
“不是.......我......”
穆白撑起身子看向她,“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老混账?你是不是觉得他对你很好?阎雨泽,你知不知道你在为我的杀父仇人说话?”
“穆白......”阎雨泽倾身重新抱住她,语气有些无奈,“我没有,如果真是他做的,我一定会极尽全力为你讨回公道的,你不记得我为什么调查你这八十一世的死因了吗?只是,我觉得我们不该只听一面之词。”
穆白刚在她怀里挨了一会儿,又推开她,“你还是在怀疑我师父!”
阎雨泽叹了口气,“穆白,我生于天庭,长于人间,又在地府供职多年。我见过太多太多为了利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人,你神力成长惊人,现在又得神刀相助,你又怎么知道你师父不是想借你们之手颠覆三界?”
“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是想造反,老早可以就做了好嘛?他的几个徒弟,除了我,全都在天庭当着大官,阎雨泽,你好好想想,要是你有这样的高徒林立,想要在天庭搅一搅浑水不是举手之劳吗!”
穆白有些急了,她噼里啪啦地说完一串,脸都有点涨红。
穆白说得其实也不无道理,阎雨泽沉思半刻心里还是不得开解,但她见穆白情绪过于激动,只好赶紧先找个台阶示弱,“好,我信你。”她拉过穆白的手放在自己肩上,然后顺势将穆白搂了进来,“对不起,不要生气了。”
穆白还有些气呼呼的,呼吸一起一伏很大声,嘟着嘴把阎雨泽的手拍开。她心里倒不是真的非要跟阎雨泽扯个清白,既然阎雨泽先示弱了,她也就接受下来,只是嘴上还有些不饶人,“谁要你信啊!”
阎雨泽轻笑,凑上去吻了吻穆白因为生气稍微有点颜色的嘴唇,“你要的,你不要还有谁要?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
阎雨泽低头看她的脸色,“亲亲我?”
穆白犹豫一阵,在阎雨泽搂着她腰后的手力半推半哄下,主动仰头吻上阎雨泽的唇瓣。
阎雨泽的背部顶着床头,顺势把她抱起,穆白躺了许久有些瘫软的身体在阎雨泽帮助下,稍微用上了点儿力气,迈到阎雨泽身上,跪坐上了她的大腿。
穆白两手搭靠着阎雨泽的肩,唇齿被阎雨泽含吮着,脖后也被她手指轻轻地抚弄着,燥意从心口逐渐扩散蔓延至全身,她难耐地动了动腰,被阎雨泽一下捏住腰侧按在怀里。
“想你了......好想你。”阎雨泽喃喃地,柔柔的嗓音让穆白的气一下全消了。
“不行......”恋人间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有互相能懂,穆白推了推她,“我澡都没洗。”
“我每天给你擦的。”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
“不行。”穆白斩钉截铁,“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跟你和好。”
阎雨泽泄了口气,又亲了亲她的脸侧,“那出去走走?”
“我想去看看桃桃。”穆白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提的是无理要求。若太乙真人说的都是真的,天神帝都追杀到太乙宫门口来了,还把面具破坏掉,自然是知道了穆白的真实身份,现在自己回天庭,就算是去自己管辖的花木殿也等于自投罗网。
“算了。”她搂抱住阎雨泽的脖子,将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臂上,“我随口说的。”
“饿不饿?”
“饿了。”
阎雨泽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起身,“走,我去给你下碗面。”
穆白惊讶地张大嘴巴,“哇,阎王小姐学会煮面啦?”
阎雨泽看她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嗯,这段日子跟霁月姐学的,为了让你醒来能吃到口我做的东西。”
穆白抱着她的脸亲了口,“表扬一下。”
两人一起起了身,阎雨泽蹲下身子替穆白穿好鞋,然后掺着她缓慢站起,穆白的腿部肌肉有些发软,撑着自己的身体重量,走两步就有些颤颤巍巍。
阎雨泽见她两腿发着抖,有些不忍心,双手环过她的膝盖弯将她抱起,“我抱你。”
穆白拍她的手臂,“不行,你放我下来!我得多走走才能早点恢复,你别对我这么心软好不好!”
阎雨泽不理她,已经快步走到厨房里了才把她放下,“我没心软,恢复也要慢慢来,别一开始就走,先站会儿适应适应。”她把穆白的手搭在餐桌上,让她好扶着有依靠和助力。
“不至于啦,我哪有这么弱。”穆白说是这样说,但确实感到吃力,额间也有些细汗冒出。
她轻扶着桌子,试着把力量多放在腿部,稳稳地站立好后,才拨了个空去看阎雨泽忙活。阎雨泽把大锅放满水,烧上后就去洗青菜叶子,动作比起第一次穆白教她做菜要利索多了,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她敲了个鸡蛋打在碗里,两个筷子快速搅动,打均匀后搁在一旁,水恰好也开了,一把二两的生面条丢进去,筷子搅和搅和,以免粘锅或互相粘黏。另一头又从冰箱里掏出一盒霁月自己做的肉沫佐料,舀了几勺放进碗里。
等面条煮熟后,她就拿筷子全数捞出,在放满肉沫的碗里拌匀,然后将青菜丢进还沸腾着的锅里慢慢煮着,另一个炉子点上火,放点油,将鸡蛋液倒了进去煎熟。
穆白看着她这番操作,心下有些欣慰。不知什么时候竟松开了桌子,两手拍了拍掌,“不错哇,看着挺熟练的。”
虽然肉沫佐料是霁月的功劳。
阎雨泽还差最后收个尾,她把青菜和鸡蛋堆在面条上,舀了一小勺煮青菜的开水倒进碗里,取好筷子将碗摆在了穆白面前。
“吃吧!”脸上被火气烘烤的有些红红的,却挂着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穆白在品尝面条之前先品尝了阎雨泽的唇。她用筷子又拌了两下才喂进嘴里,“不错,咸淡刚刚好。”
又挑了一筷子喂进阎雨泽嘴里,“自己尝尝。”
“嗯唔,好吃。”阎雨泽咽下面条,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了。煮面条不难,但她不知为什么生来就对厨房之事有些手笨,这些日子烫着伤着实在免不了,还好她持之以恒,才有了今天的成功。
穆白很喜欢阎雨泽咀嚼东西时脸颊鼓鼓的样子,就着油油的嘴又亲了她一下,“好乖。”
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厨房口恰好对着大门,两人闻声都扭头朝院门看去,只见到孰湖撑着膝盖喘气,她先是有些惊喜穆白已经醒了过来,而后快步走近两人。
“阿司,快跑!”
第九十八章 月老的红线
孰湖十来岁就在凌霄殿工作了, 因为师父药神的亲荐,小些的时候天神帝几乎随时将她带在身旁,谈正事也好, 闲暇时也好, 从不避讳, 很是信任。甚至有时还会问问孰湖的想法和意见,让孰湖很是受宠若惊。
用霁月的话来说, 孰湖嘴不碎,人也有些木, 但胜在忠心耿耿, 也知晓自己的职责范围到哪个边界,从不去逾越, 谨守为医本分。若是天神帝真的跟她探讨起政要大事,她也从不多做评价, 这大概也是天神帝一直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
天神帝的健康不爱找太医院的神医们, 向来都由孰湖全权负责, 时而有些小病小痛,孰湖都知道,那是倾心为三界操劳才积攒得来的。
陛下应当是除了霁月外, 孰湖最为真心相待的人。但这个她最为真心相待之人, 后来也逐渐疏远自己。一开始孰湖并没有多想,与天神帝见面的机会日渐减少后, 她才发觉天神帝似乎有意避开自己了。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与霁月在一起?又因为霁月与雷电府关系密切吗?
孰湖一时没想明白,但也从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做好手头的事, 该去药庐就去药庐,该去值守就去值守, 不过是回归纯粹的本职了,倒也没什么不好。
孰湖的心绪还是有些复杂的,但更多的还是安慰自己莫想太多。
直到今天,她从药庐出来后,从凌霄后殿越过,听到了天神帝竟与身边神官询问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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