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语气有所缓和,“你说得没错,但是——”
祁方隅打断他的话:“既然超出了我们的职责范围,就理应给我们一个完整的标准,如果给不了,那就请你自己来把握。”
这句话,相当于是把决定权还给了管家。
管家看了看应聘者,又看了看剩余的玩家,然后问祁方隅:“你们的条件,就只有这一个?”
祁方隅微微挑眉,在众人紧张的注目下,应道:“对,就只有这一个。”
“可以。”管家答应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今天就由我来负责把握应聘者的去留,你们在旁边看着,总不能一辈子都做个仆人,多学习一点总是好的。”
说完,他就真的坐到了最中间负责应聘的位置上。
许嘉云忍不住吐槽道:“这话说得,怎么跟我领导画饼的时候一模一样”
祁方隅却没有心思打趣他,“今天触发死亡的条件不是挑选舞者,管家还有其他的阴招在等着我们。”
谢镜清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倒是两个女生坐不住了,“这一道关卡也太难了吧?不停地在推翻规则,又在差不多相同的规则里面订立不同的死亡条件,以前真的有人通关过吗?”
许嘉云说:“虽然我也觉得很绝望,但也许这是一次性关卡也说不定。”
谢镜清问:“还有非一次性的关卡?”
许嘉云说:“是啊,我以前就遇见过,真的特别特别难通关,死亡率也——”
“舞蹈比赛就要开始了,”管家打断了他们的话,“请应聘者准备入场。”
应聘者开始准备,招聘者自然也不能落下,他们就止了聊天的话头,坐到管家旁边的位置。
有管家负责定夺,他们在看比赛的时候,消遣就大于了压力。
管家拿起话筒,“欢迎第一位表演者——李四。”
众人鼓掌,迎来一名身材纤细却有力的男人,“大家好,我叫李四,是教芭蕾舞的老师。”
管家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李四说:“好的。”
音乐响起,李四翩翩起舞,玩家们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被管家暗算,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跟着观赏。
直到管家送走了舞步优雅的李四,又欢迎了四肢不协调的王二,再迎来了肢体僵硬的麻子,给他们的观看带来了些许欢乐。
短发女生乐道:“这确定是来跳舞的,而不是来搞笑的?”
其他人也笑作了一团。
祁方隅一边看麻子跳舞,一边问许嘉云:“关卡里的非主要角色起名都这么随便?”
许嘉云说:“大部分时候不这样,但这次的人数多,关卡就会主动省事。”
祁方隅又问:“非主要角色会触发死亡条件吗?”
许嘉云挠了挠脑袋,“如果是初级关卡的话,我能肯定不会触发,但这是中级关卡,为了迷惑我们猜测关卡名称的方向,有时候仅仅只是沾一点点边的条件都会触发死亡,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因为不确定,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祁方隅见谢镜清盯着后面排长队的舞者,问他:“哥哥在想什么?”
“这里有三百多人。”谢镜清说,“一人一分钟表演时间,加上上场和下场,总共耗时两分钟,我们至少要在这里坐十个小时。”
许嘉云难得反应快了一回,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管家的目的跟昨天一样,是想消耗我们的注意力?”
祁方隅说:“但他不会再用垫底的那一招。”
“是的。”谢镜清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瘸腿舞女身上,“问题还是出在她的身上。”
许嘉云想要提醒谢镜清说话的语气太笃定容易打脸,但到目前为止谢镜清几乎都没说错过,而且如果不是仰仗谢镜清的帮助,患有深海恐惧症的他也活不到现在,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从上午一直看到中午,吃完午饭又继续,从中午看到下午。管家的目的达到了,他们的注意力渐渐分散,甚至还有心思聊天。
祁方隅看向一旁的短发女生,似乎想说什么,又想起了什么,绕过对方询问另一边的长发女生,“我们从司机那里得到的线索,你们想知道吗?”
现在仅存的玩家里,还能够进行线索互换的女生已经不多了。
那个长发女生也很自觉,回答道:“虽然我们很想知道司机那里的线索,但是我们没有可以跟你们进行交换的线索。”
祁方隅说:“四楼以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发女生说:“没有。”
祁方隅像是不信,又问:“少爷和女主人就没出来过?”
“确实没有。”长发女生说,“知道你们有司机的线索之后,我们比之前更关注他们,就想跟你们对换信息,但很可惜,他们基本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也就吃饭的时候出来半个小时,而那半个小时我们还都在执行其他的任务。”
祁方隅“哦”了一声,“那你们继续观察,随时欢迎来跟我们对换线索。”
长发女生说:“我们会努力的。”
谢镜清忽然开口道:“到她了。”
玩家们瞬间打起精神,看向入场的位置。
管家说:“有请下一位表演者——安娜。”
祁方隅“哟”了一声,“还是个外国名呢。”
瘸腿女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了舞台。
短发女生质疑道:“走路都成问题了,她真的能跳舞吗?”
祁方隅说:“谁知道呢。”
下一刻,放下拐杖后,直接在舞台上四仰八叉地摔了个狗吃屎的安娜就给出了他们答案。
“噗……”一个男生没憋住,笑出了声,“这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上次强行跟谢镜清他们挤一条船的中年男人做出瞄准的动作,说:“狙击手汇报,是紫色!”
坐在他旁边的男人都笑了。
几个女生都皱眉骂道:“恶心!”
谢镜清从安娜上台后就一直在关注管家,没有看见安娜摔跤的那一幕,闻言疑惑道:“什么紫色?”
祁方隅冷冷地斜了中年男人一眼,说:“哥哥还是不知道的好。”
谢镜清就不再问了。
安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没有拐杖,双腿缺少支撑的东西,动作就显得有些僵硬和扭曲。
祁方隅微微偏头,“嗯?”
谢镜清问道:“怎么了?”
祁方隅像是有些不确定,“她好像在说话。”
“听错了吧。”许嘉云说,“她可是个哑巴,怎么说话?”
祁方隅微皱的眉头似乎也有些想不通,但还是坚持道:“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谢镜清没有怀疑他的话,而是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
“她说,”祁方隅复述道,“‘是谁在笑我?’”
几乎与此同时,安娜的沙哑嘶吼声从舞台上传来:“是谁在笑我——?!”
她藏在面纱下的面目陡然变得狰狞,凹凸不平地顶撞着面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飞奔而来,黏黏腻腻的声响在倏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晰。
祁方隅似有所感,“她不会是……”
话没说完,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传来,安娜的头皮猛然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缝隙,仿佛在挤痘痘,从里面艰难地挤出了血瘤眼巨鱼的鱼头,长满红色瘤子的眼睛滚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森白的鱼齿一字一句地说:“是谁……在笑我?”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嘲笑她的人张嘴刚要狡辩,半人半鱼的安娜就像鬼魅一样,瞬间闪现在他们面前,红色瘤子在眼睛里无限放大,“是你们……在笑我!!!”
中年男人摆手道:“我——呃啊啊啊啊!!!”
“噗嗤”一口,安娜咬断了中年男人的上半身,旁边的几个男人惊恐万分,还没来得及逃跑,又是几道骨骼碎裂的声响,血肉飞溅,一个都没逃过!
安娜咀嚼着血肉,转向剩下的人,“你们……”
一开口,就吓得距离她最近的几个女生尖叫,“我们没笑!”“我们真的没笑!”“求求你放过我们!”“别杀我!!!”
安娜却越过了女生,看向谢镜清几人,“你们……觉得我很可笑吗?”
许嘉云脸上的冷汗直流,安娜每说一个字,他就吓得浑身颤抖一次,根本说不出话来。
“虽然小东西长得是挺别致的,”祁方隅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避重就轻地道,“但是不好意思,刚才我们还真没笑呢。”
安娜又直直地看着谢镜清,红色瘤子像是要从眼睛里跳出来一样,谢镜清面色如常地和她坦然对视。
安娜说:“你……”
谢镜清先一步回答道:“没有。”
安娜又看了几秒,大概是确认了他们确实没有取笑她,头盖骨上的血瘤眼巨鱼才慢慢地、慢慢地缩回了头皮里。
第24章 24
花与鱼。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除了被血肉溅了一身的玩家们,还有地上残留的尸块,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刚才究竟发生过怎样惨烈的事故。
管家笑着拿起话筒, 那笑容在掠过谢镜清几人时, 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转向了安娜, 公事公办地宣布道:“很抱歉,你被淘汰了,安娜。”
安娜又变成了那个又哑又瘸的弱势群体, 慌忙打字: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拜托你们了!我真的很想要入选!
管家毫无商量余地地重复道:“很抱歉, 你被淘汰了,安娜。”
安娜低垂着头, 泣不成声,好像错过了什么天大的机会,悲伤得无以复加, 却只能认命地拿起拐杖, 从舞台上退下。
之后的舞蹈比赛照常进行, 那几个男人的死亡让剩下的人都醒了瞌睡, 一个个精神得不行, 不仅认真观看着每一场比赛, 也不敢再嘲笑上台的每一位非专业选手。
好不容易终于在晚饭之前等到最后一个人的个人舞蹈表演结束, 管家也挑选出了他心目中的三十名入选人员。
他说:“今天的比赛都辛苦了,我已经安排人着手准备丰盛的晚餐招待各位, 请各位在此稍等一会儿。”
说完, 他就进入了厨房, 留下一众玩家和舞者。
祁方隅看着地上的残肢断臂,“血瘤眼巨鱼的出场频率太高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啊。”许嘉云掰着手指头细算,“少爷是因为捕鱼认识的女主人,我们是因为捕鱼触发的第一次死亡条件,然后发现管家的体内有鱼,现在连安娜的体内也有鱼,实在是太凑巧了。”
祁方隅似乎有些灵感,“这次的关卡名称,有可能……”
许嘉云说:“不会是跟鱼有关吧?”
灵感瞬间消失,祁方隅默了一秒,然后说:“……有可能。”
许嘉云说:“祁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祁方隅保持着要笑不笑的模样,说:“一种因为被打断了所以心里特别不爽但还是要努力在哥哥面前维持形象的艰难表情。”
许嘉云:“???”
但是跟鱼有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这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想不到答案到底是什么。
谢镜清却忽然说:“有没有可能是跟花有关?”
“啊?”许嘉云奇怪道,“怎么可能会跟花有关?”
祁方隅的目光瞬间变得温和,弯腰靠近谢镜清,“哥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许嘉云不得不感慨这人秒变无害的功力之深厚。
“不是。”谢镜清抬头,认真地说,“是我看见的。”
祁方隅说:“哥哥看见了什么?”
“花。”谢镜清说,“安娜体内那只血瘤眼巨鱼,眼睛里长着的红色东西,是花朵形状的肉瘤。”
许嘉云一瞬间觉得鸡皮疙瘩和反胃呕吐的反应都席卷了上来,“不是……谢哥,这玩意儿那么恐怖,我躲都来不及了,你居然还跟它对视了?!”
谢镜清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恐怖吗?”
许嘉云:“……”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祁方隅摸了摸下巴,“之前碰到的每条血瘤眼巨鱼睛里都有肉瘤,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增加可怖视觉效果,没想到还有形状,这确实可能是个新的线索点。”
许嘉云已经不想再说到底是怎样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去细看那种怪物,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问题上面,“巧了,我对象可喜欢养花了,所以我也见过不少,说不定认识,就是不知道谢哥有没有记下那种花的样子?”
“记下了。”谢镜清说,“它有五瓣叶子。”
许嘉云说:“然后呢?”
谢镜清说:“没有了。”
许嘉云又问:“那你能画出来吗?”
谢镜清说:“我不会画画。”
许嘉云:“……”
大概是他刚才说得太自信了,谢镜清还有些意外,“你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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