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他们近乎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了这一层意思。
花言手中捏着信封没有拆开,他纱布下的视线扫过体育馆内,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
西格玛在看见其中的内容后骤然沉默;果戈里脸上笑容加深了不少,杀意也随之蔓延;费奥多尔气息倒没什麽变化,不过却开始啃咬指尖了,也像是在为此苦恼。
站在这三人之中,花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格格不入,比如说他也该表现出点愤怒或者阴郁出来,但他视野受限,看不见信封里的字。
果戈里注意到花言抿起的唇角,他看了看对方手中没有拆开的信封,又看了看对方被纱布缠绕的双眼,恍然大悟。
意识到了机会,并热情地伸出援手,“花言,你眼睛受伤了不方便,可以让我念给你听哦!”
花言:……
果戈里,你多冒昧啊……
这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
“谢谢,但是不用。”花言冷酷拒绝,把信封揣进了怀里。
黑白熊宣布完这个令人充满杀意的消息丝滑跳进讲台离场,花言确认对方不会再整什麽事,打算离开体育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看一下信件上的内容。
身旁的果戈里似乎一定要得到什麽,试图劝他回心转意,“真的不用吗?花言——为什麽陀思君可以给你念,我就不可以呢?难道——我被孤立了吗?!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小秘密?”
说到最后果戈里的语气愈发伤心了起来。
花言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十分安静、像是仍旧沉浸在思绪中的费奥多尔,果断拉过后者当挡箭牌,“有什麽事情你可以问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花言——”
果戈里用一种十分悲痛欲绝的口吻喊着对方的名字,像是对方做了什麽相当冷酷无情的决定一样。
花言应了一声,事先警告,“不许跟过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出什麽事!”
花言丢下这一句话,没有再关注身后人的反应,他捏着信封快速离开了体育馆,斗篷在大幅度的动作下扬起,直到进入食堂后厨停下。
反锁好门,确认后厨内空无一人,花言撕开手中的信封。
他有些希望信封里的内容会是他所失去的那段记忆中的某个秘密,但黑白熊浓重的恶意又让他觉得对方肯定没那麽好心,那信封里的内容应该是他所知道的,可会是什麽呢?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很多——会是他其实对这场自相残杀游戏非常了解,还是更为隐秘不想让他人知道、甚至不惜为此动手杀人的秘密……?
花言背靠门板,缓缓展开手中的白纸,指尖将眼睛上的纱布抬起一角,色泽绚丽的眼眸微垂,紧张地看向其中的内容。
上面是用黑色蜡笔写出的稚嫩字迹——“花言同学的眼睛其实根本没有诅咒,一直不让人看见,只是因为他的眼睛是花里胡哨的七彩玛丽苏!”
“哈。”
花言笑了。
气笑了。
他将纸一点点撕成细密的碎片,打开后厨的水龙头,确认上面的字迹全部晕染开才冲进下水道。
他没有在意后厨内还在火上的锅,也没有管里面的汤已经传出了糊味,一把拉开后厨的门,不出意外地在门后看见了正在试图偷听的果戈里,后者似乎想解释些什麽,但花言已经径直略过了他走了出去。
后厨外面的食堂大厅内坐着费奥多尔和西格玛,两人像是被果戈里强行拉来的,也像是在等待着花言出来讨论些什麽。
只不过花言现在没有想要讨论的想法,他一路走到了杂物室门口,推开了杂物室的门。
随后一脸笑容地看向头顶的摄像头,语气温柔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说出口的内容也模糊不清。
“校长,你在吗?对于那些规则和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一双黑白的小圆手扒着门框,黑白熊的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边探出。
“什麽事?花言同学?听你用这种语气说话还挺不习惯的呢。”
花言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杂物室门边的铁锹,试图继续用话术安抚黑白熊的情绪,“是这样的,校长,我觉得这个‘动机’不太好,死一个人开一层的限制也有些太慢了。”
“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议吗?花言同学?”
黑白熊隐约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它警惕地一点点后退。
“有的,校长,这样的好建议我有十一个。”
花言将铁锹背在身后,一步步紧逼。
“这麽好的建议,我会在后面听你慢慢说的……”黑白熊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花言同学,你有没有闻到什麽糊味?好像有什麽东西糊了,这样下去说不定会着火,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得去看看。”
黑白熊说着转身迅速逃跑,而花言也不装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握着铁锹追在对方身后。
“没东西糊,校长,你能不能帮我补充一下房间里的炸弹,我没有炸弹我怎麽犯罪啊?你不是想看见案件发生吗?”
花言语气咬牙切齿,注意到黑白熊前面的地板似乎打开了一块,意识到对方想故技重施跳回地板。
他早有准备地甩出铁锹挡在洞前,黑白熊一下子撞在铁锹上发出“铛”的轻响,整个熊的零件都要被晃晕,但它却来不及整理脑海中的震荡,花言的手紧随其后,黑白熊只能灵活地往上一跳,趁对方握空没能反应过来的间隙,继续逃跑。
它一边喊着“救命”一边不断在走廊上狂奔。
食堂里的三人眼睁睁地看着黑白熊手忙脚乱地在前面逃,花言提着铁锹在后面追,一个熊喊着“救命”,另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冷笑着说“你敢威胁我”。
事到如今,花言也不在乎会被黑白熊报复了,他知道对方肯定会提供新的动机,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想把他玛丽苏的瞳色暴露出去。
对方都敢拿这个来威胁他了,还有什麽是对方不敢做的?!
他现在就要抓到黑白熊,拆解出对方体内的炸弹,直接炸出信道!
果戈里站在食堂门口望向跑远的雪白身影,发出一声惊叹,“哇哦。”
费奥多尔站在果戈里身侧,若有所思,“看起来花言也十分不想暴露这个秘密呢。”
西格玛赞同地点头,原本他心情还有些沉重,但不知道为什麽,看见对方追黑白熊的模样后,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不用这麽焦急担忧,毕竟肯定会有人比他对此更感到愤怒——比如说花言,对方为了不想暴露,宁可违反校规对校长使用暴力。
果戈里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有趣之处,他兴高采烈地伸出手追上了花言,“花言——我来帮你!”
花言没有过多注意身后果戈里的动静,他正全神贯注地追黑白熊。
他的身手不算敏捷,体力也不算强,不过他手中的铁锹很好弥补了这一点。
每当黑白熊想要钻入什麽地方逃离他的追捕,他就会使用铁锹阻断对方的路线,这样黑白熊就会被阻碍到一点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能够拉短,他总能找到机会抓住对方的。
黑白熊和花言一路从杂物室跑到了二楼,他们发出的动静近乎被所有人注意,太宰治四人原本站在二楼走廊上,在看见黑白熊直冲他们而来时,他们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毕竟黑白熊会爆炸,谁知道对方自己撞上了他们会不会耍无赖当作对校长使用暴力——判他们违反校规。
花言急促地喘息着穿过太宰治四人,眼见黑白熊要逃进图书馆,他下意识出声希望得到谁的帮助。
“拦住它!”
要是对方进了图书馆,那是真的不好抓了。
图书馆内到处都是书,地形复杂,还有的地方光线昏暗,他现在视力不好,指不定真能给对方跑了,而一旦让对方跑了,那后面黑白熊肯定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在黑白熊即将逃进图书馆的前一秒,里面刚好有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前者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对方小腿上,发出“哎呀”的一声痛呼,没等黑白熊缓过来绕过对方小腿继续往里逃去,一只手将它从地上抓了起来。
“吵死了,你们在干什麽?”
不耐烦的嗓音响起,中原中也手里抓着不断扑腾的黑白熊,看向走廊内跑过来的花言。
黑白熊来不及多解释什麽,眼见花言的距离不断拉近,直接对中原中也发出警告。
“快放开我!对校长使用暴力是违反校规的!”
“哈?”
中原中也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对黑白熊使用什麽暴力,他只是被外面的噪音吵到了,所以出来看看而已,谁知道他刚走出来,就有个东西撞在了他腿上,现在他把那东西拿起来一看究竟也很正常吧?
中原中也即将说出口的反驳在手中黑白熊响起的熟悉倒计时声响时咽了回去,身为港口mafia的干部,他自然很清楚这种声音意味着什麽。
黑白熊体内有个炸弹,现在正在倒计时。
对方之前就爆炸过一回,怎麽现在还能炸?难道每个黑白熊体内都有炸弹吗?
那他们现在是在什麽地方?充满了炸弹的不稳定局域?这也配叫学校?
中原中也轻啧一声,举起手准备将这个已经触发的炸弹朝没人的地方丢出去。
在他即将脱手的前一秒,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抛给我!”
中原中也手腕一转,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那边抛去,在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又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
“喂!快躲开!”
现在这里可没有异能,用身体硬抗炸弹简直等同于找死。
花言没有躲,他注视着不断靠近的黑白熊炸弹的同时,不忘感谢中原中也的好心提醒,“没关系。”
他低低笑了一声,在黑白熊炸弹的落点弧线中举起手,似自言自语般,“如果炸弹把我炸死,那说明我的‘才能’根本不算‘才能’。如果炸弹在我面前爆炸让我受伤,没有让我达成目的,那就说明我的‘才能’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的‘才能’是真的,那我想要达成的目的,理应达成。”
在倒计时停止的那一刻,黑白熊也随之落在花言手中。
此时,寂静无声。
炸弹没有爆炸,黑白熊中的程序重新苏醒。
它像是没有弄清楚情况,扭过头看了看图书馆门口难以置信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花言身后面色各异的太宰治四人,以及站在楼梯口以为炸弹要爆炸停住脚步看热闹的果戈里,和姗姗来迟的费奥多尔与西格玛,最后看向抓住了自己的白发少年。
后者双眼被纱布缠绕,看不清太多的情绪,仅能从对方扬起的唇角感受到对方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的事实。
黑白熊挠了挠脑袋,试图缓解尴尬,“哈哈,花言同学,我是害怕伤害你,所以故意停下炸弹的。”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句谎话,不过花言不在乎。
他以同样的口吻回答,“哈哈,校长,我好感动,这是不是说明你愿意帮我了?校长,你真好,可以再来一个黑白熊吗?”
“说什麽呢,这所校园里只有我一个校长。”黑白熊额头缓缓冒下冷汗。
花言举起了手中的铁锹,有些遗憾,“好吧,校长,我会永远记得你所付出的一切。”
铁锹锋利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
黑白熊冷汗冒得更厉害了,它不断挣扎,两只小圆手小圆腿在半空中扑腾,大叫着,“快救我,永恒之枪冈尼尔!”
花言早在对方发出声音的一瞬间就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他轻盈地往后跃了一步,躲开了地面冒出众多铁锥,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铁锥在半空中错落交叉,如果这一击中了肯定能把人变成马蜂窝。
黑白熊见一击不成,刚想再次开口,花言率先握着黑白熊的脖子往铁锥上摔去。
“啪嚓。”
一声金属被金属刺穿的声响在空气中蔓延,花言杜绝了接下来对方会源源不断召唤陷阱攻击他的可能。
他当场拆开布偶,里面线路交错,省略掉一些乱七八糟不重要的零件,终于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忙碌了半天的花师傅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炸弹。
花言手中拿着一枚有脑袋那麽大的黑漆漆圆形炸弹,径直下了楼梯回寝室,二楼的其他人出于某种好奇和防备也跟了上去,只是还没能看见对方想做什麽就被对方关在寝室门外。
花言拉开抽屉,掏出里面的工具包开始改装炸弹,改装好后他匆匆扫了一眼桌面和抽屉,没发现那台笔记本计算机,看起来费奥多尔将它收起来了。
花言没过多在意,相比之下还是一会要做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他拉开门,步履匆匆地又跑回了二楼,来到通往三楼的信道前,楼梯口处有一扇的铁门,上面的栏杆看起来挺粗,如果是一般炸弹说不准真炸不开,但他手中的不是一般炸弹。
里面有足够的火药,同样经过改良,这枚炸弹爆炸之后的威力完全能够炸开一个供人通过的洞。
仿佛是意识到他想做什麽,墙面上的电子屏幕亮起,黑白熊的身影在其中出现。
后者飞速按着手机添加校规,试图阻止,“破坏上锁的门是违反校规的!”
花言微笑着在口袋中电子手册响起的前一秒启动了炸弹。
他站在安全局域,感受着面前掀起的热浪,雪白的发丝与斗篷衣摆在掀起的气流与尘埃中纷飞。
“我也没办法,校长。”
花言叹息着开口,给出了和解的条件,“我没办法在二十四小时内制造出完美犯罪,也没办法挑唆其他人在二十四小时内杀人,我很焦虑,也很烦躁。我想来想去,觉得在二十四小时内打开所有门、得到所有线索、破解幕后黑手,可能会比这更快。”
“你这家夥!”
黑白熊怒不可遏地威胁,“既然这样,别怪我不客气!我现在就把你的秘密公之于众!不仅仅是你拿到的,还有你其他的、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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