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了都能听见裴寄的声音。
留在包厢里的CHH和自家队友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射手才小心翼翼地问:“C哥这什么情况啊?陆总不是说给他对象打电话吗?怎么来的人是寄了哥啊?”
射手确实还是一头蒙的状态。
中单也跟着点头,没注意到刚劝酒的中年男人也凑了过来,还好心地解释:“不是很明了吗?陆总这结婚对象长得挺帅啊,还挺眼熟,不过陆总这酒量不行啊……就喝了那么点……”
“您往他水里倒酒了吧?”CHH没回答自家队友的话,反而问中年男人。
这种事,这中年男人也不是干过一回了,他在圈子里风评一直不怎么好,喜欢劝酒,灌别人酒。
中年男人诶了声,没来得及替自己辩解,CHH就说:“陆总手臂昨天受的伤,肯定还吃过消炎药,出了事,您得负责,这边都有监控。”
CHH话也就说到这,多的事情他也管不着,更别说这人是投资商,他也不好多说。
他们出去的时候,裴寄已经跟陆弗之上了车。
上车之前,陆弗之一直保持着安静,时不时闭上眼睛,眉头紧锁着,死死搂着裴寄的腰没放手。
裴寄故作镇静地笑着调侃:“陆总您这是喝了多少?”
陆弗之没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但裴寄真没从他身上闻到多少酒味,刚也没看见陆弗之坐的地方有酒杯。
上车的时候,裴寄让陆弗之先进去,但陆弗之搂着他的腰,陆弗之一坐进去,裴寄就被他搂着一并带了进去,直接倒在了陆弗之怀里,手也撑在了陆弗之大腿上。
似乎还碰到了某个蛰伏的地方。
这是真喝醉了。
裴寄不合时宜地想。
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陆弗之怀里挖出来,裴寄热得出了一身汗,又低头看了看陆弗之依然死死锁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猛地吁出一口气。
反正陆弗之喝醉了,这事也是陆弗之主动的,跟他没关系,他是被迫的那一方,腰上都要被陆弗之这么大力道掐出痕迹来了……指不定陆弗之酒醒了,就忘了,就算没忘,他也占理,不是他主动逾越的。
裴寄屏着气和陆弗之挨在一起坐着,忍不住手指按了按陆弗之的指骨。
太久没这样亲密了,就这点接触,都让裴寄紧张。
陆弗之闭着的眼皮动了动,裴寄没敢再乱按,隔了一会儿,见陆弗之没什么动静了,他又按了按陆弗之的指骨,陆弗之眼皮又动了。
还有反应,没晕过去就成。
前排的司机见怪不怪这样的场面,很镇定地问:“去哪儿?”
“庆安小区4幢。”陆弗之这时候倒是有了反应。
“有点远啊。”司机开了个导航,过了个红绿灯,才听见车上另一个乘客说:“不去那儿。”
裴寄声音有点哑,勉强扯了个笑,纠正道:“去附近的医院就行。”
司机看了他一眼,裴寄又重复:“去附近的医院。”
他这话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还有点哑。
没办法。
因为……陆弗之报的那个地址,是以前他跟陆弗之住的地方。
裴寄记得太清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地址。
但陆弗之居然……居然都记得。
看来陆弗之是真醉了。
听说人喝醉了,会无意识想起挺多自己都忘了的事情。
裴寄没敢瞎想,因为陆弗之报完地址就没再说话,估计就是醉了之后,记忆不知道回到了什么时候,大概明天陆弗之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今天说过什么。
裴寄是真不敢呼吸了,也不敢看陆弗之,他想看窗外,又担心陆弗之喝的酒跟体内的药起反应,还是时不时看他两眼,心底却乱得可怕。
一直到了医院,裴寄都没再吭声,一路费劲地把陆弗之搀扶着进急诊,跟医生说明了情况,做完检查留院观察之后,裴寄才松懈下来。
陆弗之暂时还没起什么反应,只是喝了酒醉晕过去了,他睡得倒是香,裴寄坐在病床边,却真的是毫无困意。
满脑子都是陆弗之说的那句“庆安小区4幢”。
陆弗之怎么也记得那么清楚?跟他一样没忘吗?
人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裴寄觉得得给自己找点事做,还没来得及打开游戏,就收到了CHH的消息。
CHH问他,陆总怎么样了。
裴寄终于找到事情分散注意力,回得很快,[目前没什么问题,他喝了多少?]
CHH说:[不多,应该就是水里渗了点酒]
CHH把中年男人做的事给裴寄说了。
裴寄低低靠了声,[有病吧这人?那里有监控吧?真出了事他得赔命]
裴寄说这话不是说大话,要是陆弗之真因此丢了命,或者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不管如何,他都得让那人付出代价。
CHH看起来也很同意他的观点,[有的,这酒楼应该是陆氏旗下的,你放心好了,不过,你知道你来之前陆总说了什么吗?]
是陆氏旗下的,就不担心拿不到监控了,裴寄放下了一条心,又问:[说了什么?]
[他跟我们说他结婚了,然后说,他给他对象打电话,让他对象来接他。]CHH都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情打这段话的。
完全没料到陆弗之给自己打电话之前还有这么一段故事,裴寄愣了一会儿,估摸着陆弗之那会儿就喝多了,不然不会突然对别人公开他俩的关系,毕竟对外公开了,到时候离婚了也不好解释。
但陆弗之都说了,裴寄也不好再瞒着,再者,CHH是他朋友,他也没必要再故意找什么借口糊弄。
裴寄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包,说:[不是故意瞒着你们,主要是我俩是偷摸领证,陆总身份特殊,不太方便官宣]
他这话一出,CHH彻底笑不出来了,但他没在裴寄面前表现,只说:[难怪那天聚餐,我看你俩就有点不对劲]
也难怪那天走廊,他跟队友说那些话的时候,陆弗之还看了他几眼,也难怪刚才在包厢,陆弗之会看着他说那些话。
原来是在向他宣誓主权。
不对劲肯定是有的,不过也不是CHH想的那种不对劲。
裴寄也没法跟CHH说明真相,只能跟CHH道了个歉,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瞒着。
见CHH没责备自己的意思,裴寄又说了几句祝他们下周的比赛加油的话。
CHH说:[下周的比赛我不上场]
他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裴寄提这事,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告白,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裴寄都结婚了,他再说那样的话,肯定连朋友都当不成。
他心里也算不上多失落,只是觉得其实自己有那么多机会,却非得等到现在,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他之前没那个胆量。
裴寄扣了个问号过去。
CHH说:[我要退役了,下周估计就官宣了]
职业选手的花期就那么几年,CHH打了那么久的比赛,职业病很严重,裴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裴寄没往伤感的地方说,换了个角度安慰CHH:[不打职业了来当专业主播?开个摄像头,指不定我俩能争个游戏区颜值第一第二]
CHH也跟他开玩笑:[行啊,那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声师父了,寄了哥?]
[那我让南瓜当你二师弟。]
这么伤感的话题,被裴寄三言两语地揭了过去,CHH也松了口气。
像他们这种职业选手,最怕的就是退役的时候看见别人说可惜,也没什么可惜的,最好的年纪都献给了职业生涯,已经足够了。
两人又稍微扯了一会儿关于下周比赛谁上,能不能打赢的话题,见陆弗之眼皮动了动,裴寄立马放下手机,手都快按到铃上了,陆弗之又没了什么动静。
裴寄没敢再分心。
左右这会儿陆弗之也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裴寄没了看手机的心思,干脆直勾勾盯着陆弗之的脸看。
他不理解,为什么都十多年了,他对陆弗之这张脸还是欲罢不能。
当年要不是因为陆弗之的脸,他其实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对陆弗之一见钟情,最起码得日久生情。
一见钟情其实是件很不靠谱的事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可他这一喜欢,就是十多年,哪怕分手了五年,他都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没办法放弃喜欢陆弗之。
裴寄想着想着,兀自笑了起来。
可惜这个人早就不属于自己了,现在的机会跟偷来的没什么两样,裴寄想,得好好记得这段时间,得好好记得陆弗之现在的样子。
这样以后离婚了,日子也就不像分手的那段时间那么难熬了,起码梦里的陆弗之,不会那么模糊,应该也不会再拿着个斧头追着砍他。
裴寄守了陆弗之一夜,第二天一早被南瓜一个电话摇了出去。
一整晚没睡,裴寄精神居然还不错,就是挺意外南瓜一向起码睡到中午,怎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陆总还好吧?我听小R说你昨天半夜跑去把陆总接走了?”小R是CHH队里的射手。
估计是射手没藏住事,忍不住跟南瓜八卦了。
“应该还没到我年纪轻轻丧夫的程度。”观察了一晚上陆弗之都没什么事,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裴寄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一听他这说话吊儿郎当的调,南瓜就知道自己又白担心了,靠了声,低声说:“你知道你俩结婚的事都快传开了吗?”
裴寄昨晚跑去接陆弗之的事情,都快在那群大老板之间传开了,本来大家就八卦陆弗之结婚的事情,原本以为陆弗之结婚就是个传闻,没想到陆弗之还真公布了已婚的事情。
CHH和队友们嘴巴严,没敢出去乱说,但那群大老板之间想说也拦不住他们。
昨晚见包厢里那些人,裴寄就知道了肯定会闹开,但这群人肯定不会跑去网上乱说,就是不知道陆弗之酒醒了,会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毕竟对陆弗之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和男人结婚,可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陆弗之要的不过是应付家里人,而不是应付外人。
裴寄笑了笑,装无所谓地说:“比以后离了婚再传好点。”
“离婚?”南瓜拔高了音调,“你都想到那方面去了?你俩不是……”
裴寄笑着道:“迟早的事。”
和南瓜聊完回了病房,陆弗之已经醒了,裴寄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床头,面色很淡,脸上有宿醉的疲惫感。
听见动静,他抬起眼皮看了裴寄一眼,和昨晚喝醉的时候说的那一句听话截然不同的态度。
裴寄的心凉了一小半,果然陆弗之那种温柔的态度,现在也只有陆弗之喝醉了才能拥有。
他笑着调侃,“陆总醒了?陆总昨天是喝了多少?都把我当成司机摇过来了。”
陆弗之盯着裴寄看了一会儿。
病房的隔音并不好,裴寄刚才在门口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见陆弗之不说话,裴寄眨了眨眼,“陆总这是用完我就扔了?未免也太没有人情了吧?”
“没有人情?我给谁挡的伤?”陆弗之语气不善,裴寄怀疑他想骂自己白眼狼。
陆弗之一提这个,裴寄就免不了心疼。
要不是因为这个伤,他也没必要担心陆弗之喝了酒会出事,说白了还是因为他。
他扯了下唇角,没敢再乱说话,只低低应声,“给我挡的,怪我,陆总让我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突然低声下气,陆弗之心里反而像被刺了一下。
裴寄向来喜欢笑,但从前哪怕他俩吵架,裴寄都不这幅模样,强行笑着。
陆弗之语气不自觉放软,“只是让你来接我都这么不乐意,让你做点别的,不是得骂我不是人了?给我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在心底一直骂我?”
“哪儿能呢,陆总您放心,肯定不会……陆总这话是没忘记昨晚做了什么?”裴寄听出来陆弗之的言外之意,也顾不上别的了,心跳变得很快,差点脱口而出,直接问陆弗之,说那句庆安小区4幢的时候,他到底有没有意识。
陆弗之当然没忘,他虽然第一次喝醉,但醒了还记事,昨晚的事情起码记得大半。
至少给裴寄打电话,裴寄带自己来医院的事情,还记得一清二楚。
陆弗之嗯了声,“如果你是想问我在他们面前提了结婚,还故意把你喊过来的事情……”他看了眼裴寄的表情,见裴寄似乎有点紧张地看着自己,不免更放软了语气,“我调查过你被扒的事情,和李老板有关,他的人做的事,他们知道我俩有点关系,但不知道我俩到底什么关系,没法找我的麻烦,他们就只能找你的麻烦。”
裴寄还以为是陆弗之公开他俩的婚姻关系也是因为喝醉了,完全没想到这一茬,陆弗之这话让他完全愣了几秒,他才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陆总这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这是故意在公开我们的关系,来保护我?”
“看来理解能力有所进步。”陆弗之浅笑了下。
刹那间裴寄心跳如雷,原本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可陆弗之都亲口承认是在保护他了。
这么好的机会,问陆弗之庆安小区4幢的机会,裴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太紧张了,手心都出了汗。
裴寄呆愣地看着陆弗之,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挤出来一句:“陆总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觉得呢?”陆弗之反问。
裴寄摇了摇头,也不想让陆弗之看出自己多紧张,扯着嘴角问:“是,是因为婚姻的义务?”
差点忘了这茬。
他太想当然了,下意识往陆弗之还喜欢他这方面乱想。
还好还有点理智,没那么冲动表露自己的内心,差点就又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裴寄很快就冷静下来,往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注意到裴寄的行为,陆弗之撇过脸,还是没忍住想警告一下裴寄,他故意冷着声说:“既然都知道,到处跟人说我们要离婚是什么意思?我是哪亏待你了?”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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