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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钥匙有用吗(近代现代)——落回

时间:2025-04-04 07:25:53  作者:落回
  胡远牙都快咬碎了,他站在张树生身旁,眼睛看着地面:“对不起。”
  大黄看着他:“你跟谁说话呢?”
  张树生用胳膊肘顶了胡远的背一下,胡远忍着憋屈看向大黄,眼神里满是不服:“不好意思黄少,是我眼拙。”
  桑越这时候出声:“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你摸的是我苏姐的屁股呢?跟他道什么歉啊?”
  胡远顿时抬头:“你让我跟女人道歉?”
  桑越点头:“我挺欣赏你的态度的,做人就是得有原则,那这样吧,你不用道歉,打人这事儿我们也不道歉,我兄弟给你这一下我报销,你开个价,这行吧?”
  大黄皱眉,想说什么被桑越拦住了。
  张树生有点儿听愣了,赶紧打圆场:“桑少黄少,这话太见外了,是小远混账,这一下就当是帮他长长记性,我这边一句话都不说,这事儿就算了。”
  桑越笑了:“还是开个价吧。”说着,桑越弯腰从地下捡了一个空瓶子,转身交给苏苏,苏苏下意识接了,用眼神问桑越:什么意思?桑越低声说:“别怕,听我的。”然后又跟张树生说,“他不想道歉,你开个价,我苏姐受的委屈得自己找回来,苏姐,动手。”
  苏苏眼疾手快,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抡圆了胳膊手里的酒瓶子“砰”一声就砸上了胡远的脑袋。下一秒,桑越直接扯了苏苏的手腕把她拉在身后,果然胡远被这一下砸蒙了,但马上反应过来,操着难听的脏话,带着一脸血跨过来,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就往前抡,桑越下意识抬起胳膊,硬生生用胳膊挡了一下。
  沉闷的一声响,胳膊不够硬,酒瓶子没碎,但这攒足了劲儿的一下恰好砸在桑越的关节上,桑越咬着牙没出声,胳膊软绵绵地垂下去。
  疼得眼前一黑,几乎耳鸣,好半天桑越才抬头看着胡远,眼神像刀子:“这下扯平,那就不算,除非你今天给我老老实实站着挨打,不然这事儿没完。张树生,我让你开价,你听不懂?”
  桑越将视线狠狠定在张树生身上。
 
 
第36章 麻痹一切冲动
  家里本想多留罗棋几天,自从罗棋父母去世,罗棋很少再回老家,别的亲戚倒还好,爷爷奶奶对这个孙子的思念是无人能及的。罗棋没了父母,爷爷奶奶也没了儿子和儿媳,这种伤痛很难分出高低,两方互相避讳,怕见了对方便想起已经不在了的人。
  堂妹婚礼结束在下午两点多,满堂的热闹散去,姑姑问罗棋在家还能留几天,罗棋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
  姑姑欲言又止:“要不再住几天吧?都挺想你的……”这些话对姑姑来说似乎有些难开口,她嘴巴张张合合许多次,终于还是说,“起码去陪爷爷奶奶说几句话,知道你愿意回来,他俩是最高兴的。罗棋,他们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爸妈不在了,他们再难过也没怪过你,你不能总是……小棋啊,咱们还活着的人总得好好的,是不是?”
  罗棋小时候就住在爷爷奶奶这里,一座时间似乎停止的老房子,碧瓦青砖,石头砌出来的院子,下雨时石头缝里存水,走路时总会弄脏鞋子,穿拖鞋出来上厕所,回去的时候脚总是湿的,要垂在炕边儿上晾一会脚。
  村子里很多房子翻新了,爷爷奶奶不愿意,说他们一把年纪,早已经住习惯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要翻新等他俩死后房子分给谁谁就自己花钱装修吧。
  罗棋蹲在院门口抽烟,想起来昨晚桑越问自己不是戒烟了吗。
  这问题罗棋没回答,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罗棋拿出来手机,手机安安静静,这也正常,罗棋的手机基本上总是安安静静。
  他的微信挺干净的,几乎没有工作上的好友,任何工作消息都是小季先处理一遍,然后再对接给自己,所以没有杂七杂八的人;几乎没有生活上的朋友,罗棋本就是一个不喜欢交朋友的人,上学时自然也有过朋友,可一旦失去交集便慢慢也失去联系;几乎没有亲戚,罗棋曾经为了逃避将所有的亲戚全部删光,只留了一个家庭群,常年是屏蔽的状态。
  并且,罗棋是一个从不会主动给人发消息的人。
  从某个时刻开始,罗棋认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必要的事情就是与他人沟通,建立联系与关系。
  一根烟抽完,罗棋的微信仍然安静。
  罗棋开始烦,似乎想不通自己捏着手机到底是在等什么,没等到到底又在烦什么,最终动手点进桑越的聊天框,看桑越朋友圈。桑越爱发朋友圈,回家那天一晚上发了三条——
  “我妈亲自下厨做的饭,我的评价是不如保姆,色香味俱损,呵呵。【图片】”他自己在评论区又发了一条评论:“屏蔽我妈了,谁告状谁是孙子。”
  “我要是有sunday一半的精力我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妈的这逼狗遛了老子一晚上,腿都给我遛软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所以为什么我在自己的狗窝还失眠,谁还没睡,来一场紧张刺激的5v5,速d。”
  昨天也发了一条。
  “面试一天了,真不是人干的活,喝得我舌头都麻木了。还有没有人想跳槽啊,d我,明天面。【图片】”配图是越界的吧台,上头摆了一排喝了一半的各种特调。
  看完桑越的朋友圈,罗棋收起手机,站起身进屋。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没在婚礼等全部散场,走完流程吃完饭就先把两位老人家送回来了。爷爷坐在炕上看新闻节目,一边看一边剥一个砂糖橘,这砂糖橘还是罗棋回来的时候带的,在村口超市买了两筐砂糖橘,去堂妹那边之前先送来家里了。
  奶奶在厨房,不知道忙些什么。
  罗棋推开客厅的门进去,拐弯就是卧室,爷爷看见罗棋愣了一下,赶紧把手里刚剥好的砂糖橘递过来。罗棋低头看了一眼,爷爷眼睛有问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毛病,配了老花镜也还是看不清,一个砂糖橘剥得坑坑洼洼,罗棋没说什么,接了砂糖橘掰开一半塞进嘴里。
  很甜,不酸。
  “棋子过来了?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在家里再吃点儿,你奶前几天蒸的包子冰箱里还有,槐树花包子,你小时候最爱吃了。”爷爷说着,想从炕上起来,被罗棋拦住。
  “吃饱了。”罗棋说。
  “你小妹的喜糖你吃点吧,我去给你拿,都不便宜,好吃呢。我和你奶都没舍得吃,想过年的时候给拜年的小孩儿吃。”爷爷固执地想拿些什么东西给罗棋,罗棋这次没拦着,看着爷爷去客厅,打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铁盒子,把铁盒子递给罗棋。
  罗棋挑了一个酒心巧克力吃,劣质酒精的味道伴着代可可脂一起在罗棋的舌尖融化。爷爷看着罗棋:“好吃吧。”
  很难吃,但罗棋点头。
  罗棋初一那年父母过世,初二他一个人搬到父母的房子里独自生活,用意外险的巨额赔偿付清了剩余的房贷。若父母没有过世,按照计划罗棋也是要在初二到城里去的,为了考城里的高中,提前适应教学环境。
  在爷爷眼里,这个十五岁离开老家的男孩便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喜欢吃糖,喜欢吃槐树花包子,哪怕现在爷爷早已经需要仰头才能跟罗棋对视。
  吃完这颗酒心巧克力,罗棋没有再吃下一颗糖。
  房间里安静下来,电视里播放新闻,正在讲国际关系,爷爷以前是军人,总喜欢关心军事新闻,主持人口条流利清晰,严肃中带着悦耳。没人再说话,只有女主持人独自打破安静。
  “过年回来么?”爷爷问。
  “不回来。”罗棋说。
  然后又是安静。
  “在大城市生活难,你一个人也不容易,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家里开口,你爸妈……”爷爷顿住,女主持人声音依旧平稳,这是职业素养,无论说到什么都要语调不晃动,情绪不激动,从不卡壳。听新闻里念了一段词,爷爷继续说,“你爸妈不在,家里总还有别人在,我和你奶还在。”
  “知道了。”罗棋说。
  “没有人怪你,你爸妈也不怪你,我和你奶更不怪你。棋子,多回家看看吧,我们两个老东西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已经没了儿子,现在连孙子都没有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太懂事不好,别太折磨自己了。”
  奶奶耳朵不太好,跟她说话声音得大些,她自己讲话时声音也总是很大。厨房里传来老太太的喊声:“你给罗棋打个电话,让他别急着走,我买了这个葡萄洗出来了,超市的人说年轻人爱吃这个什么阳光葡萄,让他来吃,晚上在家里吃个饭。”
  奶奶话音落下,爷爷看了一眼罗棋:“你奶昨天就去超市,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晚上在家里吃饭吗?”
  罗棋垂下来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嗯。”
  晚饭二老吃得开心,桌上只有祖孙三人,爷爷喝了点酒。
  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里那里多少都有些毛病,不严重的毛病总不爱去医院,谁说都不听。平时奶奶是不许他喝酒的,今天是堂妹的大日子,中午的酒席爷爷喝了点儿,晚上又要喝,奶奶原先是不准的,最后妥协:“我是看来棋子的面子上让你喝,你自己心里有点数。”
  爷爷兴高采烈的模样,把桌子底下的白酒掏出来倒上:“棋子回来陪我吃饭,我这心里高兴着呢,有数没数的都高兴,你说人都到我这个岁数了,还活个什么?活儿孙满堂啊,我儿子没了,孙子不回来,我活个什么意思!”刚开始还笑着,后来语气垮下去,眼睛里蓄满了泪。
  奶奶看了罗棋一眼,骂他:“没喝就开始说胡话了。”
  罗棋笑笑:“没事。”
  罗棋深知自己不孝,无论对父母,还是对爷爷奶奶。
  罗棋深知自己自私,无论对父母,还是对爷爷奶奶。
  晚上罗棋陪爷爷喝了点儿,他酒量好,那几口白酒不至于上头,爷爷心里没数,喝到最后差点跟奶奶吵一架,说罗棋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也没机会跟罗棋一起喝酒了,老爷子满脸泛红,眼睛里是烧红的泪,泪水里有已经不在人世的儿子和儿媳,还有尚在人世的孙子,灼人到罗棋屡次避开那双眼睛。
  吃完晚饭罗棋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石头有些冰屁股,可罗棋坐得很定,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捏着烟。
  抬头能看见漫天的星星,老家冬天少雪,或许是因为农村,空气质量稍好,星星似乎比城市里多一些。天幕很高也很宽,天幕之下的人很小也很模糊,罗棋久违地产生一种想要在这广阔的天幕之下跟某个人联结起来的冲动,紧接着他发现,在产生这个想法之后,他唯一能想到的人是桑越。
  也或许,是因为先有了桑越的存在,所以罗棋才会产生这样的冲动。
  罗棋想到这里,唇角勾起来,绝对意义上的自嘲的笑,他狠狠吸了一口嘴边的烟,让尼古丁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涌进大脑,用迅猛而汹涌的姿态冲散、麻痹一切冲动。
  抽完这根烟,罗棋给桑越发过去一条消息。
  罗棋:“今天赶不回去,陪家里人吃了顿饭,明天一早回。”
  没人回复。
  五分钟后,罗棋又发过去一条消息。
  罗棋:“高铁四个小时,中午到。”
 
 
第37章 报备消息
  大黄、苏苏和赵阳一起在医院陪着,桑越在诊室里打石膏,先缠绵纸再打石膏再缠固定绷带,里三层外三层,每缠一层大黄都把眉毛皱得更紧一些。
  赵阳拍了拍大黄的肩膀:“没事啊,就是个骨裂,也不是什么大事。”
  桑越转头:“怎么不是大事啊,少爷这辈子第一次打石膏,我草。”
  苏苏看他:“桑少,疼不疼啊?”
  桑越摆另一只囫囵的手:“开玩笑的,真没事。”
  大黄憋屈得很:“我没想着叫你过来,草。”
  桑越懒得搭理他:“傻逼,这种事不叫我你还想怎么办?真让他报警,我把你爸拿出来说话是让他心里有数,别拿你当随便的疯狗给打发了,你心里没数吗?你爸那个人,真报警了闹得他知道了,张树生是要倒霉了,你自己能好过?他不打断你的腿。”
  大黄犯倔:“打断我的腿也比你被他们打断胳膊强。”
  桑越几乎要翻白眼:“你再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桑越的手机响了一次,他没在意,下午在SYT浪费的时间太多,冬天天黑得又太早,到医院天色已经开始暗了,来医院的车上桑越用一只手挨个跟下午约好的调酒师改时间,一晚上手机叮叮咚咚响了半天,这会儿估计也是约好今天面试的调酒师。
  医生把桑越的左手通过绷带绕过脖子固定在胸前,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又开了些药,让家属去缴费。大黄二话不说拿着单子走了,苏苏跟在身后,诊室里剩下桑越和赵阳。
  赵阳挑眉:“心里过意不去。”
  桑越这会儿嘴痒得很,真想抽根烟,但地方又不合适,一只手不能动,不习惯得很,心里有点烦:“懒得骂他,傻逼,出事不知道第一时间告诉兄弟,自己冲过去砸场子,谁他妈认识他是谁?谁给他面子?”
  赵阳骂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浪得没边儿,走哪都有人知道你是桑越。”
  这话说得没错,大黄平时太低调,跟家庭环境有关系,他爸那人太严肃,去酒吧这种事儿能瞒着都得尽量瞒着,大黄低调跟性格有关系,但性格是成长环境养成的。他冲过去砸场子不是一时脑热,怎么说也是黄少,有底气,但没人认识他是黄少,他就是得吃亏,不像桑越,总把自己的身份先摆出来,有身份干嘛不用?少走多少弯路。
  人和人不同,求同还得存异,桑越习惯走捷径,去酒吧先把钱甩出来等着被销售和调酒师伺候,开酒吧没钱直接跟兄弟要,想知道罗棋的心理疾病就用自己的人脉去问;大黄习惯走弯路,不喜欢在自己脑袋上顶着“黄世凭儿子”的头衔,女朋友被欺负了一个屁也不放自己找去SYT。
  大黄是桑越的捷径,桑越张口跟他要钱,大黄二话不说十几个直接就给了,桑越也是大黄的捷径,这种事桑越能帮他解决得很漂亮,无论是谁都不会受半分委屈,可他就是不开口。桑越心里也有气,所以进去一巴掌先甩在大黄脑袋上,所以不在意事情到底解决得是否漂亮,把出气放在第一位,出苏苏的气,出大黄的气,也出他自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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