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的暧昧一直持续到昨天才结束。
边水琼在花涧谷弹唱着自己的原创民谣,明娆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递水给她喝。
直到暮色将近,边水琼侧目看向明娆,有些紧张地说道:“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曲子,名字是《伊甸之东》。谨以此曲,献给一个我爱的人,这是我对她的告白。”
山野之上,云端之下,边水琼在人声鼎沸中缓缓唱起她给明娆写的情歌。而让她为之歌唱的对象就在她的身旁。
“爱我吧,姐姐。
让我做你的春天。
睡在你臂弯的世界里,
我的眼睛自此长眠。
……
就在这伊甸之东,
陪我再对视一次吧。
爱我吧,姐姐。
让我成为你亲爱的春天。”
边水琼弹着吉他,面对着明娆一字一句地唱着初见时为她而写的第一首情歌。
此时,夜空里的星子陆续从薄云中浮现出来,点点星光成为了她们的背景板。
一曲唱毕,边水琼挪开麦克风,凑在明娆的面前虔诚地说了一句:“爱我吧,姐姐。让我成为你亲爱的春天。”
晦暗的夜色之中,她的红发如此耀眼,在风中摇曳着,和她的爱意一起蓬勃着。
明娆看着边水琼的眼睛,倏忽明媚地笑了:“如你所愿。”
你也是我亲爱的春天。
第20章 我会去画出我心中的世界。
周三早上上完课后,常姞就过去苏莳的工作室。
前台的姐姐看到她后就问她说:“请问你是常姞吗?”
“是的。”常姞回应道。
“老板之前和我交代了,让我带你过去她的办公室。”
常姞听到后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苏莳会交代得这么细致,说了声“谢谢”后,就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
当常姞来到苏莳的办公室时,苏莳还在电脑前进行视频会议。
前台姐姐轻声和她说:“老板的会议还没开完,你在沙发上等待一会。请问需要喝咖啡或者茶水吗?”
“不用了,谢谢。”
常姞坐在沙发上看向苏莳。午后的阳光如融化的蜂蜜,淡淡的橙黄色透过玻璃窗泄了一地。苏莳戴着银色边框的眼镜,穿着烟灰色的西装。她长长的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烁,似缀着太阳熔炼的铂金。
苏莳面容冷静地听着项目进程的汇报,时不时地回应着。
常姞静静地看了许久,蓦然苏莳偏过头看向她,声音清冷地对常姞说:“我会议还没那么快结束,你饿的话我让人给你订餐?还是要等我结束后一起去餐厅?”
“不饿,我等姐姐。”常姞单手撑着脸,浅浅地笑着。
“那你先画一会素描……就画墙上的这个黑色蜘蛛雕塑吧,我待会开完会检查。”苏莳的目光停在镶嵌在白墙上那只黝黑的蜘蛛雕像上。
常姞顺着目光看去,黑色的大型蜘蛛雕塑爬在墙壁上,如同盘踞的枯树枝。她一边观察,一边画下自己所观察到的蜘蛛画像。
苏莳结束视频会议时,看到常姞还在专注地绘画着那个蜘蛛雕塑的装饰品。
于是,她起身拿起桌上那把银尺,走到常姞面前,手握着银尺挑起常姞的下巴,俯视着她说道:“还没画好吗?到我的检查时间了。”
银色的尺子质感冰冷,紧贴着常姞的下巴,金属的寒意悄然渗入骨骼,让她感觉似有冰块滑过自己的肌肤。
她的手中还握着画笔,眼睛却看向上方的苏莳,脖颈被迫绷出脆弱的弧度。
钝而坚硬的边缘抵住下颌时,仿佛有蛇的鳞片擦过咽喉,光滑中却带着不容退避的压迫感。
她看到苏莳的身后是一片晃眼的光晕,膨胀着令人眩目的光芒。而她置身于光亮之中,眼神里却露出厚实的冰川。
“还没画好。”常姞微微抿了一下唇。苏莳分明没有与她进行真正的触碰,却让常姞产生了自己被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渴望苏莳的指令、苏莳的触碰、苏莳的一切。
但是苏莳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将银尺从常姞的下巴处挪开,说道:“那就继续画吧。”
“……好。”常姞垂下目光,握着画笔将未完成的画作画完,而余光却瞥见苏莳手握银尺站在她的身旁。
常姞带着这种隐秘的压迫感很快地画完了这个蜘蛛画像,她放下画笔,将画纸递给苏莳:“我画好了,姐姐。”
苏莳接过,看了一会,说道:“你的绘画技巧是比较成熟的,但缺乏一些细节,比如你没有画出这个蜘蛛雕塑腹部的残缺。你和我说一下你画下的蜘蛛画被你赋予了什么情感?还是你只是简单的观察和描摹。”
听到苏莳的提问后,常姞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一抹心虚的情绪,回道:“没有,只是简单的观察和描摹。”
苏莳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墙壁上的蜘蛛雕塑,缓缓道来:“女性艺术家布尔乔亚将蜘蛛视为歌颂母性的艺术符号。她以一种清奇的想象将母爱与蜘蛛联系在一起,蜘蛛的孵卵吐丝指代母亲对孩子的生育与抚养,这是一种作者对作品特殊的情感赋予。”
“布尔乔亚曾经说,当蜘蛛醒来时它可以随意走动,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摆脱那个脆弱的过去。她将蜘蛛的尺寸不断放大,借庞大的蜘蛛雕塑去呼吁女性要拥有自己的力量。”
苏莳的目光深邃,与白墙之上的蜘蛛眼睛对视着。一种微妙的感觉蔓延开来,那是一种无声却磅礴的力量,就像那只被放大很多尺寸的蜘蛛一样。
苏莳又接着说:“当你明白作品所蕴含的内涵,就会发现所有的细节都是作者的隐喻。”
“常姞,在之前对你的画作观察中,我发现你情感细腻,想象绮丽,也在摸索属于自己的风格。但是不要只画出你眼中的世界,而是要画出你心中的世界,赋予你的画作一些属于自己的灵魂色彩。”
常姞听懂了苏莳对她的绘画建议,除却对技巧的追求外,她要拥有对作品情感的追求。
“我会去画出我心中的世界的。”
苏莳点到即止,安抚性地摸了一下她的头:“慢慢来,你已经画的很好了,但是你可以画的更好。我先带你去餐厅吃饭吧。吃完再回来画。”
苏莳带常姞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在她们用餐期间,苏莳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看到她后过来和她攀谈。
常姞缄默地吃着精致美味的餐点,却觉得味同嚼蜡。她看着苏莳和生意伙伴谈笑风生,讲着各种她听不懂的商业名词。
常姞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苏莳,觉得她明明离自己如此之近,却觉得她离自己如此之遥远。常姞的内心深处蓦然滋生出一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促使着她渴望成功,渴望能与苏莳比肩。
这种渴望开始长进她的身体里,和她眼尾的泪痣一样,成为她身体里不可根除的一部分。唯一让它脱落的途径是——实现它。
在这种欲望中,常姞的思绪进一步发散,她遥想着如果自己变得更优秀了,能不能离姐姐更近一点,能不能和她谈论的话题更多一点?
常姞一时陷入了这种情绪沼泽里。
待苏莳的合作伙伴走了之后,苏莳看着陷入思绪的常姞用手指敲了一下桌子,唤回了她的思绪。
见常姞看过来后,苏莳切一块牛排递到她的餐盘里,问她:“在想什么呢?”
常姞沉默了一会,如是说道:“在想什么样才能变优秀?”她对苏莳有着天然的信赖感,即使她们的关系交织着暧昧与情欲,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传授她知识的老师,是可以解答困惑的朋友。
“你对优秀的定义是什么?社会标准里的学历、财富、专业能力……诸如此类的标签吗?还是具体地指我或者我的合作伙伴?常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追求优秀当然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建议你警惕比较陷阱,不要把自己去和别人比较。肯定你的内在价值,那是独一无二的,她者无法比拟的。你需要做的是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成长体系,而不只是追逐一个单一的标签或者标准。所以,慢慢来吧,常姞。”
苏莳的话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顿时抚平了常姞心中隐秘的焦躁、挫败与不安。
对常姞而言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前世蔓延到今生。她曾在上一世的诀别信里对自己说“请你好好地爱自己”,但是怎样才算是爱自己呢?
苏莳和她说,首先要肯定自己,其次你慢慢来。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常姞对着苏莳真诚地笑了。
“看来你心情好点了,那就吃完回去画画吧。”
苏莳叫服务员前来结了账,临走时对着常姞调侃了一句:“既然某人很渴望成功,那今天的训练我想可以多一点,你说对吗?”
第21章 姐姐,我是你指尖之上的蝴蝶
常姞抬头,对上了苏莳戏谑的笑意,:“姐姐,你现在……有点坏。”
“嗯?你说清楚,我哪里坏了?”苏莳抬手放在常姞的肩膀上,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低头问她。
午后朦胧的日光流淌在窗棂边,尘埃如飞蛾般扑朔着沉浮。她们的言语、她们的目光、她们的接触也都开出一朵朵慵懒的花。
苏莳的气息就碰洒在常姞的脸庞上,带着愉悦的、慵懒的暧昧,只要再低一下头就能亲吻到她。
常姞的呼吸间尽是淡淡的风信子气息,而她在苏莳的目光里羞涩成一条漫游的鱼。
恰好此时她们走到车子旁边,常姞回道:“如果你现在亲我一下,就哪里都不坏了。”
苏莳不禁笑了一下,她收回了手,用屈起的手指弹了一下常姞的额头:“你这算盘打的我都听见了……不行,我今天要当坏老师,不想奖励你。”
话罢,苏莳看着常姞略显失落的神情又接着说了一句:“不过,下午的绘画练习表现好的话,会有奖励。”
“奖励”二字让常姞眼前一亮,她的右手握成拳头,挥在苏莳面前,说道:“那姐姐,我会好好表现的。”
苏莳偶尔的恶趣味在这慵懒的午后悄然溢了出来,她佯装清了一下嗓子,对常姞说:“咳,今天要叫我老师。”
“啊?好的,老师。”常姞坐上副驾驶后偏过头,看着苏莳又甜甜地唤了几声,“老师……老师……苏老师,不应我吗?”
接着,浅笑盈盈的常姞就被苏莳用手指捏住了下巴两边的肉,她白皙的脸颊顿时鼓起,并睁大着眼睛无辜地看向苏莳,像一只可爱的河豚。
“继续,我想听你继续叫。”苏莳还戴着那副银框眼镜,她是典型的狐狸眼,不笑时给人疏离的压迫感,浅笑时目光似流动着迷人的光晕。就像此时此刻,她慵懒地浅笑着,颇有兴致地逗弄着常姞。
被捏住下巴的常姞眨了眨眼睛,蠕动着唇瓣讨饶道:“我错了,姐姐。”
闻言,苏莳松开了手,却抬手轻轻拍了两下常姞的脸,说道:“又错了,我说了,今天要叫老师。”
常姞:“……”她发现苏莳今天真的有点“坏”!
苏莳观察着常姞的表情,似是透过表情洞察到她的心思:“又在说我坏吗?”
被点破心思的常姞否认道:“没有,我怎么敢忤逆苏老师。”
苏莳扬起嘴角,点开音乐之后启动了车子:“好了,不逗你了,你休息一下,下午的练习任务比较重。”
“好的。”常姞在车上小憩了一会,直到到抵达工作室时苏莳才叫醒她。
苏莳带着常姞穿过办公区时刚好是员工午休后的上班时间,有一个和苏莳打招呼的同事看到身旁的常姞后问道:“老板,这是新来的同事吗?”
苏莳低头看了眼常姞,解释道:“不是,是我的学生。”
常姞今天穿着白衬衫与棕色裤子,梳着一条高马尾,她乖巧地站在苏莳身旁,确实是一身的学生气。
苏莳带常姞回到她的办公室后,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个名为《常姞绘画特训》的PPT,指着展示页和常姞讲解起她们的辅导安排。
常姞看着PPT上详细的各种训练安排事项,不禁诧异地问道:“苏老师,你是J人中的J人吧。”
苏莳点击着鼠标,放大了展示的幻灯片:“我喜欢在工作上有细致的规划,这让我的生活稳定有秩序,而且最初提出筹码交易的是我,我总得对你的负责,不是吗?”
苏莳说到“筹码交易”时,总能给予常姞一种微妙的、隐蔽的疼痛。这提醒着她——她和苏莳之间所有温存的暧昧都源于这场交易。
若是有一天置换的筹码耗尽,她和苏莳之间联结的关系也将走向终结。
苏莳确实是个高端的游戏玩家,理性、温柔又残忍。她给予常姞那么多的柔情与缠绵,传授她专业的知识,帮助她规划未来,却又时而提醒着常姞——这是一场契约游戏,仅此而已。
“我结合你之前的作品综合分析了一下,你的画作里色彩张力和笔触控制力很好,但缺乏细节,丧失了画作的真实感和故事感。
所以前期的训练主要是细节觉醒训练。今天的练习是联想绘画,以文字意象转换的方式来进行练习,将意识流文字解构成视觉符号系统。”
“现在你看着眼前的一切,把自己放置其中,打开你所有的想象力,你会看到什么?”
苏莳的声音指引着常姞把自己的思绪垂钓下来。
在常姞的眼中,她眼睛里的春天正在悄然变幻着——所有浓稠的阴影正在变得透明,所有被阳光晒透的皮肤正在长出光芒的绒毛,所有凝固的目光都在脱落出新的鳞片。
她闭上眼睛,背后是苏莳的手伸进她的衣领下,摸上她的蝴蝶骨。
“感受到了吗?”苏莳问她。
常姞感受到了,苏莳微凉的手指贴在她敏感的肩胛骨上,抚摸着,给予着令她颤栗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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