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棠看了她一眼,采薇心中一紧,生怕他会发怒。
不过李应棠却没有,依旧很平静,“孤这事只能跟国师说,也只有国师能够做主,要亲自见到国师才行。”
他说着站了起来,“孤知道国师染了风寒不宜走动,孤去寝殿见国师就是。”
采薇:!
太子这司马昭之心真是毫不掩饰啊,这么快就图穷匕现了,她立刻上前拦李应棠,“殿下您身上还有伤,要是传染了风寒怎么办,还是奴婢去跟国师说吧。”
李应棠充耳不闻,笔直的朝殿外走去,采薇也就是说两句,不敢真的上手拦他,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外时,容瑾过来了。
容瑾也接到了太子来孔雀宫的消息,当即停止诵经祈福,立刻赶了过来,正好和李应棠撞个正着。
他虽然带着面具,但也能看出脸色不怎么好,冷冷问道:“太子这是要去何处?”
李应棠看着他挑了一下眉,“大祭司,孤有件事要求国师冕下,所以想见国师一面。”
容瑾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怀好意,当然不可能让他去见公仪琢,“太子有什么事不如先和我这个大祭司说说,您也知道国师因遇刺染上了风寒,现在不宜见客。”
他在遇刺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这个害他师弟又是高烧又是风寒的人竟然还好意思来麻烦他师弟,脸皮实在是太厚,李应棠要不是太子,他高低要和他好好算算账,别以为送点黄金和补品什么的来这事就算抹平了。
李应棠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天下午怕是见不到公仪琢了,听容瑾提到公仪琢陪他一起遇刺的事,他也有些愧疚,就没有跟容瑾呛声。
他抬手掩住苍白的唇又咳了几声,一旁的德全立刻会意,上前道:“是这样的大祭司,太子殿下在遇刺时受惊不小,夜里难安,伤势不愈,就想着来孔雀宫住一段时间,寻求大明王的庇护,好早些好起来。”
听他这么说,容瑾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狐疑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应棠,太子会因为遇刺害怕,开玩笑吧?
李应棠从小到大杀过多少人,他自己亲手杀的都不是一个小数,怎么会因为见点血就害怕成这样。
但是他这副苍白虚弱的样子也不太像是装的,或许是因为以前都是他砍别人,现在成了他被人砍,体会到了差点被杀掉的感觉,所以终于知道害怕了?
想到李应棠是真的害怕了这个可能,容瑾有点想笑,当然了,他是嘲笑。
他因为公仪琢被他连累的怨气瞬间消减了不少,颇有些神清气爽,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打算让李应棠在孔雀宫中住。
跟太子离得近就没什么好事,让他住在孔雀宫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再说以李应棠的性格,他要是欺负他孔雀宫的人怎么办?
容瑾道:“殿下身为大虞太子,住在东宫大明王一样会庇佑,没有必要住在孔雀宫里,太子要是心中实在不安的话,我可以带两位孔雀宫的神侍,每日去东宫给太子诵经祈福。”
听他这么说,李应棠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今天装成这个样子来孔雀宫可不是为了听容瑾念经的,要是公仪琢给他念的话,他还能听两句。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大祭司了,孤觉得还是直接住在孔雀宫里方便一些。”
容瑾觉得他住在孔雀宫里才麻烦,他宁愿每天带着人去东宫,多花些时间给他诵经也不想他住在孔雀宫里。
而且他总觉得李应棠非要在孔雀宫住,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没一会儿皇帝李靖瑜身边的大太监来了,大太监行完礼后对容瑾道:“大祭司,陛下听说了太子受惊难安的事很是忧心,想让太子在孔雀宫中住一段时间,等伤势痊愈后再回东宫,不知您和国师冕下意下如何?”
李靖瑜都让身边的大太监来传口谕了,哪儿还有商量的余地,也就是为了礼貌问一问而已。
太子的面子不给还行,但是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容瑾只能妥协,僵着脸道:“既然陛下也有此意,那太子就在宫中住下吧。”
李应棠笑了,颔首道:“多谢大祭司,相信住在孔雀宫里,孤一定能睡的很安心,伤也很快就能好。”
幸好他早就猜到想住进孔雀宫不会简单,就算公仪琢能同意,容瑾也不会同意,提前让人去告诉了李靖瑜一声。
他这个只是叫一声都觉得恶心的父皇,也就是这种时候还有点用了。
第41章
容瑾臭着脸去给李应棠安排房间,采薇则回到了寝殿给公仪琢汇报情况。
“冕下,太子在宫里住下了。”
正忐忑不安的公仪琢听到她这么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应棠在哪儿住下了?在什么宫住下了?不会是他的孔雀宫吧?
紧接着采薇就肯定了他的猜测,说大祭司正在给太子安排房间。
公仪琢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是,他好好的东宫不住,为什么要来孔雀宫?”
他师兄竟然还给李应棠安排房间,这实在是太魔幻了,他觉得以容瑾对李应棠的讨厌程度,不把李应棠赶出孔雀宫都算是好的,怎么会同意他住下,还给安排房间。
采薇道:“太子来的时候非要见您说是有事相求,奴婢拦不住太子,正发愁的时候大祭司来了,大祭司让太子不要打扰您休息,有什么事冲他来。”
公仪琢:……他师兄真是这么说的吗?
采薇继续道:“太子就说他遇刺时吓到了,惊惧不安,伤也好不了,就想在我们孔雀宫里住一段时间,请大明王庇佑。”
她这段话里面槽点太多,公仪琢一时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李应棠惊惧不安?确定不是偷的御医给他诊断的结果?还有他的伤好不了完全是他自己作的吧?
公仪琢不可置信道:“他这么说,我师兄就同意了?”
采薇摇头,“当然不是,大祭司立刻就拒绝了,还说每天带人去东宫给太子诵经祈福。”
公仪琢顿时很感动,师兄对他实在是太好了,都不惜自己“羊入虎口”。
他忍不住握着采薇的肩膀摇晃,“是不是太子威胁师兄了,所以师兄才同意他住下来的?”
李应棠要是真敢欺负他师兄,他就去跟李应棠拼了。
采薇被他晃得有些头晕,“不是,是陛下传口谕过来了,问太子能不能在孔雀宫住下。”
听她这么说,公仪琢就明白了,容瑾肯定是碍于皇帝的面子才答应下来的。
他稍微冷静了一点,“师兄把太子安排到哪儿了?”
孔雀宫的面积算不上很大,阖宫上下一共才百来个人,每个房间都有人住,根本就没有客房这种东西,随便收拾一个房间的话,又不合李应棠太子的身份。
采薇道:“大祭司说将太子安排到明王殿的耳房中去。”
李应棠来孔雀宫中住是为了寻求大明王的庇佑,住在明王殿里最合适,而且和大明王住在一起绝对算不上怠慢。
公仪琢松了一口气,师兄做事总是最妥帖的。
听到李应棠已经被安排好了,公仪琢略微放心,就算李应棠再不守规矩,想必在明王殿里也会收敛一些。
安稳的吃了一顿晚饭,公仪琢又看了一会儿话本,洗了个澡就打算睡觉。
他昨晚退烧时出了一身的汗,李应棠竟然没有嫌弃抱着他睡了半夜,今天早上他刚起床的时候其实就想洗个澡,但是采薇怕他受凉没让他洗,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公仪琢实在忍不下去了,说服采薇简单洗了一下。
洗完澡之后舒服许多,公仪琢从汤池中出来,坐在一张竹榻上擦身体,他大腿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了,只是那块皮肤还是很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蹭破,他将布巾压在上面吸了吸水就算擦干了。
系统看他伤的这么严重其实也有些心疼,“你这伤要是让李应棠看到,他肯定得疯了。”
公仪琢动作一顿,耳尖紧接着就红了起来,系统那个时候被关进了小黑屋,所以不知道李应棠早就清清楚楚的看过了,还……
太羞耻了,不适合回想。
要不是李应棠胡来,他腿上的伤还不一定会变得这么严重,没破的地方都让他给舔破了了,不过那个时候看不太出来,只能看到一片红,现在结痂了才看着狰狞了许多。
公仪琢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不过这种地方留疤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擦完伤处后,他看了眼血痂旁边的好地方,发现李应棠咬的那个牙印没有了,默默松了一口气,那种东西也太羞耻了,幸好消得快。
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公仪琢正要把采薇叫进来帮他擦头发,他的头发又长又密,自己一个人实在不好擦,等擦干都要半夜了,怀念现代的吹风机。
不等他叫,采薇就进来了,“冕下,太子殿下来了。”
公仪琢心一梗,他预料到李应棠会来找他,但是没预料到来的这么快。
今天下午才住进孔雀宫,晚上就过来,就不能歇一歇吗,不就是因为这样伤才好不了?
他对采薇道:“不见,你跟太子说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我要休息了。”
他这么说了,采薇却没有走,小声道:“冕下,太子还说了,您要是不见他,他就在您的寝殿外面站一夜。”
公仪琢听了她这话突然生起气来,“他愿意在外面站着就让他在外面站着,反正是他受伤不是我受伤,他作践他的命也不是作践我的命。”
采薇没想到他会生气,公仪琢的脾气一向很好,说起来她其实还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她没敢再多说,立刻退了出去回禀太子,跟李应棠说了今晚国师不会见他。
李应棠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为难在寝殿中伺候的这些神侍,还真就在寝殿外面继续站着了。
采薇回到寝殿中时,公仪琢还在凳子上坐着,没擦干的头发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着水,他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一看就知道还在生气。
采薇走过去拿起布巾来给他擦头发,“冕下,您现在风寒还没好,这么晾着头发风寒再加重了怎么办?”
公仪琢也知道不应该这样,可人在生气的时候就会丧失理智,他实在是被李应棠给惹生气了。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李应棠老是拿自己的身体逼迫他,是看中他心软好欺负?
可李应棠的命是他自己的,又不是他的,还是他好几次拼着自己受伤生病给他救回来的,他就这么不在意。
他这次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第42章
公仪琢越想越气,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这次咳得厉害,连眼泪都咳了出来,采薇急忙放下擦头发的布巾,给他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顺了顺气,公仪琢的喉咙还是有点痒,轻咳着道:“你跟太子说了后他走了没有?”
采薇摇了摇头,“没有,太子还在寝殿外面站着。”
公仪琢脸一沉,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拿起一旁挂在衣架上的外袍往身上穿。
采薇一惊,“冕下您是要出去见太子吗?”
公仪琢冷着脸道:“我去让他滚。”
李应棠在寝殿外站着,秋夜里的风格外的凉,可他却依旧站的笔直。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冷一样。
一旁冻的直打哆嗦的德全小心翼翼道:“殿下,国师既然已经休息了,那我们回去吧,明日再来见国师也是一样的。”
李应棠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国师会见孤的。”
他了解公仪琢,就算他现在拒绝了见他,但是过一会儿肯定会改变主意,深秋的夜里这么冷,他身上还有伤,他忍不下那个心看他在外面站太久。
他信誓旦旦,用不了半个时辰,公仪琢就会派人出来叫他进去。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寝殿的门就打开了,只是出来的不止有采薇,还有公仪琢。
公仪琢披着一件厚实的斗篷,还带着斗篷上的帽子,帽子边缘一圈毛茸茸的狐狸毛把他的整张脸都围了起来,显的他有些病弱。
当然公仪琢现在确实是在生病。
这件斗篷是采薇在出来之前给公仪琢加上的,公仪琢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要是不多穿点的话,这个时候出来绝对会加重风寒。
被夜里的凉风一吹,公仪琢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他抬起手掩住唇,指尖都显得苍白又瘦弱。
李应棠没想到他会出来,快步上前,帮他挡住一侧吹过来的风,“你怎么出来了?”
公仪琢淡淡道:“不是太子非要见我吗?”
李应棠是想见他,但是不是在这外面的院子里,而是在他的寝殿中。
公仪琢抬头看着他,一双比常人的瞳色略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太子您说来孔雀宫是为了求大明王的庇佑,不好好在明王殿养伤,半夜来我的寝殿是要做什么?”
李应棠直觉他的语气不太对劲,就算是以前公仪琢摆国师的架子公事公办的和他说话,语气也没有这么冷过。
公仪琢生气了,为什么?
是还在恼他昨夜翻墙进孔雀宫,潜进了他的寝殿?
李应棠一时没有抓住公仪琢生气的点,但是看他现在这副冷若冰霜的态度,也不好再招惹他,怕他更生气。
他从怀里把那瓶秋梨膏拿了出来,“听闻国师咳嗽,就准备了这瓶秋梨膏送给国师。”
公仪琢看着他手中盛满琥珀色液体的琉璃罐子,没想到他大晚上的过来,是为了这个。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太子有心了,只是您身上还有伤,这种东西派人送来就是,不必自己亲自来。”
听他还挂念着自己身上的伤,李应棠心里又爽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拉起他的手将瓶子放进了他的手里,顺便摸了一下他已经被夜风吹的有些凉的手指。
公仪琢:……他才刚有点感动,这疯批就又占他便宜,果然不让他进寝殿是对的。
李应棠暧昧道:“这是孤对国师的心意,自然要亲自送到国师的手中。”
琉璃瓶子上还沾着他的体温,公仪琢觉得有些烫手,恨不得把手里的瓶子砸在他头上,好让他清醒一点。
就算他孔雀宫里的人不会乱说,这也太放肆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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