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仪琢动作一顿,李应棠召御医做什么?
他肩上有箭伤,御医每日都要给他换药包扎,可是这种例行的治疗是固定时间的,不可能大半夜的叫御医,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你可打听到太子为什么要召御医?”
这采薇就不知道了,昨夜太子召御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太子自己从东宫带来了伺候的人,他们孔雀宫的人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御医确实是来了。
见公仪琢担心,采薇道:“那我去太子那里问一问?”
公仪琢立刻摇头,这怎么能行,采薇可是他的贴身侍女,她要是去问了,让李应棠误以为他很关心他怎么办?
“问什么问,太子既然已经召了御医,那肯定已经没事了。”
采薇看出来了他是在嘴硬,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答应了下来真的没有出去,侍弄起屋子里的花草。
公仪琢虽然不让她问,但心里是真的有些担心,想知道李应棠昨夜为什么要召御医。
是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是染了风寒。
让他大半夜的乱跑。
系统道:“你既然这么担心,那就去看看他呗,反正他现在在孔雀宫里住,你身为国师去看看太子也是正常的。”
在外人看来是正常的,但是李应棠肯定会乱想,他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而且他昨晚还跟李应棠说伤好之前不要来见他,他自己去见李应棠算怎么回事,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才不去看他,他要是真生病了,那也是他自己活该。”
他虽然说的决绝,但是再看话本的时候却如坐针毡起来,话本怎么看就看不进去,脑子里面全都是昨夜李应棠离开他的寝殿的时候的背影。
那么跟受伤的人说话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李应棠那么疯,回去之后是不是为了撒气才又弄伤了自己,所以才叫的御医?
他越想越是担心,还有一些愧疚,系统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它的宿主更心软了,昨天好不容易支楞了起来了一点,现在就加倍软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李应棠吃的死死的。
采薇侍弄完了花草,过来给他添了一些秋梨膏糖水,公仪琢看着白瓷杯子中琥珀色的清透糖水,终于是忍不住了,抬起手掩着唇虚假的咳嗽了几声。
他的演技虽然不咋滴,但是咳的这几声还是很逼真的,毕竟他经常生病,在假咳嗽上算是个体验派。
采薇没有怀疑,以为他是真咳嗽,急忙上来给他拍背,“冕下,您咳得这么厉害,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
这就是公仪琢假咳的目的,他这次没有再拒绝,点了点头“虚弱”道:“你去请御医过来吧。”
没过一会儿,御医就来到了孔雀宫,这次来的依旧是之前那个给公仪琢看了风寒给李应棠看伤,给李应棠看完伤又给公仪琢看风寒的老御医。
胡老御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大夫,平日基本上只给皇帝,国师和太子看病,给皇帝开壮阳药,给国师开风寒药,给太子开外伤药,也挺忙的。
公仪琢半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毛茸茸的狐皮毯子,只有一张脸和一只细瘦的手腕露在外面。
他今天没有戴面具,面具硬邦邦的还冰凉,戴着不舒服,而是戴着了一块面纱,看着更像个仙儿了。
胡老御医不敢乱看,隔着一块丝帕给他把脉,“国师冕下的身体什么大碍,只是风寒还没有痊愈,所以还会有咳嗽的症状。”
“药还是吃以前的就好,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也会对身体有损害。”
公仪琢听他说不用多开药很是欣慰,本来他叫御医来也不是想让他给自己开药的,他是想旁敲侧击一下李应棠的情况。
他轻咳了一声,状似随意道:“听说胡御医昨夜来给太子看诊了,您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是辛苦了。”
胡老御医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人老成精,何况他还是个御医,从事了这么多年的高危职业,什么暗话听不出来,国师这明面上是关心他的身体,实际上分明是在关心太子的情况。
怎么太子从他这里打听国师的情况,国师从他这里打听太子的情况,他是御医又不是什么情报头子,拿他一个老头当什么呢?
胡老御医道:“谢国师冕下关心,臣身为御医,给国师和太子看诊是分内之事,没什么辛苦的。”
公仪琢生怕他说完这一句后就不说了,根本不提太子的事,幸好胡老御医很识趣,接着道:“昨夜老夫来给太子看诊,是因为太子在给大明王添长生灯油的时候不小心烧到了手。”
听他说李应棠烧到了手,公仪琢心一紧,烧伤那得有多疼啊。
李应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添个灯油都能烧到手?
他抿了抿唇道:“那他、太子伤的重不重?”
胡老御医道:“也没什么,就手上燎了几个泡而已,疼是疼一点,但休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就能好了。”
公仪琢瞪大眼睛看着他,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要一直疼,这能叫没什么?
他在原世界学做饭的时候被火燎到过,只是手指上起了个芝麻粒大小的小水泡都疼了好几天,怎么能说没事!
这老御医是不是不想干了,竟然这么形容太子的伤势,刚才还说是御医的职责,明明班味浓的厉害,感觉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老还乡。
不过公仪琢没有说什么,胡老御医起身告退的时候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的秋梨膏糖水,又多说一句,“这秋梨膏对咳嗽很有效果,国师冕下嗓子难受的时候可以多喝一些,能好受许多,比喝药也要好。”
公仪琢的心情顿时又复杂了起来,点了点头对采薇道:“采薇,你送送胡御医。”
采薇点头送胡御医出门,顺手给胡御医塞了一锭银子,胡御医已经习惯了,一开始还推拒后来就接的很顺手了,因为他知道了公仪琢都是这么给孔雀宫的人撒钱的。
他有时候都想,他怎么就做了御医,没来孔雀宫当神侍呢?
第46章
公仪琢知道了李应棠的情况,比不知道的时候还要担心,他怎么都想不到李应棠会是因为烧伤了手请的御医。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烧到手,不知道玩火尿炕吗?
系统不太理解他,直言不讳道:“又不是快死了,只是烧伤了手而已,你至于这么担心吗?”
公仪琢:……平时催他救李应棠催的那么急,但在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看来李应棠不是要死,系统是真的无所谓。
不知道的还以为系统跟李应棠有仇,要让他活着受罪。
系统道:“我现在是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说你喜欢李应棠吧你总避着他,说你不喜欢吧,你又这么担心他。”
它以前带的那些宿主都是敢爱敢恨的类型,不爱不恨看对眼了就滚一滚的也不是没有,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公仪琢这么纠结的。
公仪琢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这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他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算是我护着长大的,我关心他一些不是正常的吗?”
“何况他这些年过的那么惨,现在当上太子了还不安宁。”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李应棠才四岁,虽然李应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把李应棠当做一个熊孩子看待。
也就是从倚荷水榭那一晚开始,他对李应棠的认知才开始有了点变化。
说到底他到现在对李应棠更多的都是心疼,还有一点点的愧疚,所以才会这么容忍他,担心他。
他虽然不是很介意李应棠对他说的那些事,但是跟情爱真没有太大的关系。
系统听他碎碎念了这些后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现在去关心关心他,顺便给他传输一些勤政爱国的观念,把任务给做了。”
公仪琢:……在系统心里果然还是任务更重要。
不过听系统这么说了后他确实有点动心,想亲眼看看李应棠的伤,他是国师,去明王殿理所应当,没必要因为李应棠现在住在那里,他就避着不去了。
不过眼下快到中午了,只能先按耐下来,等吃过午饭又午休了一会儿后,公仪琢才起身去明王殿。
明王殿白天的时候都有神侍在里面诵经祈福,他到的时候不光神侍在,容瑾和李应棠也在,而且容瑾还在给李应棠讲经。
公仪琢愣了一下,刚迈进大殿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他这是不小心进入平行世界了,还是在做梦?
李应棠竟然在听容瑾讲经!
这句话里的重点都不是他很讨厌李应棠的师兄了,而是讲经。
他早就看出来了,李应棠这人虽然是个古人,但是却是个比他还要坚定的无神论者,根本就不信什么神啊鬼啊的,甚至是孔雀大明王。
说到这个公仪琢有点心虚,他现在其实也不是什么无神论者,系统跟他说孔雀大明王是真实存在的时候,他就信了。
孔雀宫每个月初一都会办一场祈福大会,不光孔雀宫里的神侍要参加,大虞皇室的所有成员也要来,李应棠祈福大会上从来都没有听过讲经,不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就是暗戳戳的看着他,别以为他一点都不知道。
而他现在竟然在听他师兄讲经!
看样子还挺认真的,实在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到他进来,容瑾停了下来,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公仪琢轻咳了一声,“在寝殿里待着也是无聊,已经许久没有来明王殿了,就想来祈福。”
听到他的声音,李应棠才回过头,看到他的时候明显很惊讶,紧接着就是惊喜。
公仪琢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走进了明王殿,容瑾站起来迎向他,“你风寒还没有好,这么急着来祈福做什么,在寝殿里面好好休息才是。”
公仪琢想让他别说了,再说李应棠的眼里就不只是冒光了,火都要冒出来了。
“师兄不用担心,就是还有点咳嗽的而已,已经无碍了,来祈福说不定还能好的快一些。”
某人不就是用这个理由住进他们孔雀宫来的吗?
容瑾听他这么说觉得也有点道理,就没有再说什么,扶着他到离香案前的座位上坐下,李应棠也站了起来,对公仪琢拱手道:“国师。”
他这一抬手,公仪琢就看到了他缠在右手上的绷带,他烧伤的地方被绷带缠着,但是手指还露在外面,看得出来有些红肿。
公仪琢淡淡的嗯了一声,不过心里却像是被揪了一下,这人就没有好端端的不受伤的时候吗?
肩膀上的伤还没好,手又伤成这样。
三人在蒲团上坐下,容瑾把公仪琢安顿好后继续给李应棠讲经,李应棠刚才还听的很认真,这时却心不在焉起来,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公仪琢的身上。
公仪琢微垂着头听经,但依旧能够感受到李应棠灼热的视线,很想跟李应棠说让他收敛一点,被他师兄发现了怎么办?
幸好容瑾的注意力都在经文上,没有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汹涌”。
讲完一卷经文后,容瑾暂且停了下来,公仪琢拿起一旁在小火炉上温着的茶给他倒了一杯,“师兄,你讲了很久了,歇一歇吧。”
他在要放下茶壶的时候顿了顿,又把茶壶提了起来,多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给李应棠递了过去,“太子也喝杯茶吧。”
李应棠看他给容瑾倒茶,本来有些酸溜溜的,他也想喝公仪琢亲手倒的茶,滋味肯定不同,没想到正想着公仪琢真就给他倒了。
他颇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把杯子接了过来,“多谢国师。”
公仪琢看到他被纱布缠着的手,忍不住提醒,“太子小心些。”
茶杯在两人的手中交接,指尖轻触,像是产生了细微的电流一样,公仪琢收回手后将手指缩进了袖子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旖旎起来。
容瑾小口喝着茶,喝着喝着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就黏糊糊怪恶心的,感觉他不应该在这里,空气都在排斥他一样。
忍着不舒服勉强把师弟倒的茶喝完,容瑾放下杯子对公仪琢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不要勉强,累了就回去休息,大明王会理解的。”
公仪琢点了点头,“师兄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平时都是他和容瑾轮流在明王殿带领神侍们诵经祈福,虽然这段时间公仪琢因为接连不断的生病已经很久没来过明王殿了,但他之前已经干了十几年了,业务依旧熟练。
容瑾没有让他起来送,自己起身离开了明王殿,很快明王殿的神侍们就重新开始诵经祈福起来,每个人各诵各的,不过因为声音不大,语调也柔和,听着并不刺耳,反而很舒缓。
公仪琢和李应棠的位置离香案很近,和其他神侍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两人所处的这块空间的氛围也很是不同,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却一点都不冷寂。
公仪琢正要开口,正好李应棠也在此时出声,“太子……”
“国师……”
公仪琢顿住,“太子先说吧。”
李应棠没跟他客气,继续道:“国师来明王殿只是为了祈福吗?”
公仪琢:……不是,他是为了眼前这个已经有了些蹬鼻子上脸的架势的人来的。
他不来的时候很担心,担心到连话本都看不下去,但是来了之后就后悔了,他来就是给李应棠希望。
而他还没想好。
这样跟吊着李应棠似的。
公仪琢垂下眼,看着挂在鼻梁上轻轻晃动的轻纱,“当然不止如此。”
李应棠的眼中微微亮起光,公仪琢接着道:“还为了表达我对大明王虔诚的信仰。”
第47章
李应棠:……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他可能不会信,但是公仪琢是国师,要论对孔雀大明王的信仰,他肯定是最虔诚的。
他有点失落,不过也没有太多,昨天被公仪琢下了禁令,今天能见到他已经很好了。
“国师刚才想说什么?”
公仪琢本来想问他的手伤的重不重,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再问一遍显得他有多么在乎似的,话到嘴边换了一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太子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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