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琢拿笔的动作一顿,说起来从他秋狩遇刺后就没有再见到过裕王,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又多,他竟然都快把裕王这个人忘了,明明裕王以前经常来孔雀宫找他的。
或许是裕王人太温柔了,也太普通了一些,就跟习以为常的白开水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缘故。
不像李应棠这样的,被他瞅上一眼,估计一辈子都忘不了。
能止小儿夜啼的这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公仪琢放下笔抬手掩着唇轻咳了一声,“让裕王稍等,我很快就过去。”
侍女应声退了下去,公仪琢起身到衣架前挑了挑,拿了一顶帷帽带上,然后才去见李应樾。
帷帽戴着不如面具或者面纱方便,但是冬天戴正好可以挡风,能暖和不少。
他和采薇一起去了会客厅,李应樾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微微欠身道:“冕下。”
公仪琢轻咳了一声,“裕王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两人都在座位上坐下,李应樾道:“这几日我一直留在猎场那边追查刺客的事,没有跟着一起回宫,回来之后才听说国师受惊后发了高热还染了风寒,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原来他是去追查刺客了,公仪琢恍然大悟,怪不得李应樾像往常一样没有在第一时间来看他,原来是来不了。
公仪琢道:“谢裕王殿下关心,本座已经好很多了,没什么大碍。”
李应樾眉头微皱,“我听国师还有些咳嗽,咳嗽也不是小事,我府上今年新熬制了一些秋梨膏,等我回府就让人给国师送过来一些。”
公仪琢觉得他和李应棠这兄弟俩还挺“心有灵犀”的,见他咳嗽都想着送秋梨膏,“裕王有心了,昨日太子已经送了一些过来,不用再送了。”
听他说李应棠已经送过了,李应樾的眼神微微沉了一沉,不过他对表情的掌控力要比公仪琢好多了,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神色有变化。
他如常道:“原来太子已经送过了,太子对国师还真是关心,自己伤的那么重还想着给国师的身体。”
公仪琢的脸微微有些热,不想跟他继续聊李应棠,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裕王殿下在猎场追查刺客,可查到什么线索?”
提到这事,李应樾的眉头皱了起来,露出一个苦笑,“实在是惭愧,刺杀之事关乎国师和太子的安危,还是父皇亲自交给我的任务,可我在猎场中这么多天,却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他这么说公仪琢却没有觉得有多么奇怪,毕竟李应棠的仇人那么多,难找也正常。
“裕王殿下尽力就好。”
李应樾点点头,“多谢国师体恤。”
他没有在公仪琢这里待太久,和公仪琢聊了几句放下礼物后就离开了,他这次来孔雀宫还要看望一下太子。
他虽然惧怕李应棠,但李应棠毕竟是他的兄长,还是太子,受了伤怎么都要拜访一下,免得被诟病,到时候到李靖瑜面前也好说。
李应棠此时正在明王殿里跟着神侍们一起诵经祈福,他身上还有伤,倒没有真的念经,只是在翻看经文而已,经文上记载了许多有禅意的小故事,读起来其实还挺有趣的。
听德全禀报说裕王来了,李应棠眉梢微挑,放下经书站了起来。
他在耳房中见了李应樾,李应樾把在公仪琢那里的说辞在他这里又说了一遍。
李应棠听了之后叹了口气,“你确实够无能的。”
正低着头的李应樾猛的攥紧了被衣袖遮掩着的手,惶恐道:“太子责怪的是。”
他向来只称呼李应棠为太子,从来没有叫过他兄长或者皇兄,因为李应棠从来不承认他们这些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叫。
李应棠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吧,不要再来孔雀宫打扰我清修养伤。”更重要的是也不要来见公仪琢。
他说的虽然不客气,但是李应樾却如蒙大赦,立刻就告辞离开了,走时的脚步都轻松了许多,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难搞但却又不得不做的工作一样。
李应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沉了下来,对德全道:“我们的人查到什么没有?”
德全道:“还没有,那些刺客的痕迹都被清理的很干净。”
他说完后很是忐忑,生怕李应棠生气,也骂他们无能什么的,但是李应棠却笑了。
“掩耳盗铃。”
第50章
去过明王殿那一次后,公仪琢就再也没有去过,每天就在寝殿里面处理公务,处理完公务就写一写话本,咳嗽好了之后还会会和采薇出去到御花园里走走,好不惬意。
事实上从当上国师,公仪琢的生活基本上一直都是这样子,直到中秋那一夜才出了一些岔子,他与不想接近的任务目标产生了太多交集,以至于现在想再次远离的时候已经远离不了了。
公仪琢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有点像做梦,而且还说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他忍不住会想,要是一觉睡醒后能回到之前就好了,但也只能这么想想,事实就是事实。
他没有再去明王殿,李应棠这次也真听了他的话,没有来寝殿找他,不过从送过秋梨膏之后就一直时不时派人给他送点小东西过来,生怕公仪琢把他给忘了,也是在告诉公仪琢他有在听话好好养伤。
公仪琢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跟拆盲盒一样。
这天他处理完公务后窝在小榻上看话本,德全又来送东西。
李应棠这个主子被下了“禁令”不能来寝殿,但是德全却没有,因为经常来寝殿给公仪琢送东西的缘故,他现在都跟寝殿中的神侍混熟了,跟采薇打了个招呼后,直接进了寝殿拜见公仪琢。
“冕下,梅园中的梅花开了,这是开的最好的一枝,太子让奴才给您送过来。”
公仪琢看着他手中含苞待放的白梅,虽然离的还远,却已经闻到了梅花清甜淡雅的香气。
他前两天刚和采薇去梅园散步过,那时梅花还没有开,看着离开花还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开了。
公仪琢伸手将白梅接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顿觉神清气爽,“这是太子亲手折的?”
德全道:“那哪儿能啊,太子一直听您的话,在明王殿里好好养伤呢,这是奴才代替太子去梅园折的。”
听他这么说,公仪琢点了点头有些满意,虽然李应棠已经养了一个多月的伤了,但他又是箭伤又是烧伤的,好的要慢一点,还是不宜活动,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冬天了,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天已经很冷了,再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他叫采薇拿一个花瓶过来,盛点水好把白梅插上。
德全见他喜欢,接着道:“太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手上的烧伤前几日就好了,就是肩上的伤还差一点,一些血痂还没有掉,不过也不怎么妨碍活动了。”
公仪琢:……谁问你了?
他有问过李应棠的情况吗,就在这嘚啵嘚。
德全就像没看到他的眼神一样,继续嘚啵嘚,“多亏能住在孔雀宫里,有大明王和国师冕下的护佑,太子才能好的这般快。”
公仪琢:……要不是大明王,他的手还受不了伤呢。
“谢大明王就好,跟本座有什么关系。”
“既然太子的伤快好了,那就准备一下搬回东宫吧,眼下还有月余就要过年了,太子应该有很多事要忙,住在孔雀宫也不方便。”
德全:……他的本意是想跟国师说,太子的伤好了,可以来见他了,没想到国师竟然直接让他们走。
不过公仪琢说的也确实合理,太子的伤好了后确实不适合继续再住在孔雀宫里。
他躬身道:“冕下说的是,奴才回去之后会跟太子说的。”
公仪琢听他这么说心里有点紧张,不知道李应棠听到他赶他回东宫会是什么反应,别冲到他的寝宫发疯就好。
采薇将盛满水的花瓶拿了过来,公仪琢把白梅插上,还调整了一个好看的角度,见德全还没有走,给了他一个可以下班了的眼神。
德全接收到了他的眼神,但是没有走,从袖中摸出一个小东西来。
他双手拿着那个像是牙签一样的东西,上前恭敬的递给公仪琢,公仪琢不是第一次收到这玩意儿了,并没有疑惑,这其实是李应棠给他写的小纸条,只是卷了起来看着跟个小木棍一样。
李应棠写的都是些没营养没内涵的话,不是我心悦你,就是我想你了,没有一件正经事,公仪琢都不想收,还不如多折一枝梅花送给他。
不过当着德全和采薇的面,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把纸条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纸条里面竟然还夹着几片梅花瓣,随着纸条展开飘落,还带着一些梅香,有点浪漫。
而且这次纸条上写的也不是以往那种直白的表白,而是一首诗。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公仪琢默念了一遍,觉得这首诗写的还挺好的,反正他写不出来,对系统道:“李应棠还挺有文采的。”
系统啧了一声,“这是诗人卢仝写的一首诗,李应棠抄的。”
这俩“文盲”,一个抄别人的,一个认不出来是抄的,还挺配的。
公仪琢脸一红,这世界上的诗那么多,他又不是专门背诗的,认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他又不像系统一样有数据库。
都是李应棠太可恶了,竟然抄诗糊弄他。
德全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脸红了,还以为国师是因为太子写的“情信”害羞了,抿唇笑了笑这才告辞,完全不知道公仪琢这是气的。
等他回去总不能只跟太子说坏消息吧,总得有个“好消息”中和一下。
公仪琢看着桌子上的白梅,刚刚还挺喜欢的,现在怎么看都不顺眼,恨不得隔着墙头扔了。
德全回到明王殿,先是跟李应棠说了公仪琢看了纸条之后的反应,然后才委婉的说国师提醒他们该准备搬回东宫了。
李应棠听了之后并没有生气,他只有伤好了才能去见公仪琢,伤不好的话虽然能在孔雀宫中住着,但是却见不到公仪琢,跟在东宫中住也没什么区别。
“你确定国师在看了孤写的信之后脸红了?”
德全笑道:“奴才哪敢骗殿下。”
这话说的他这个太监都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太子都写了些什么,竟然让国师的脸那么红。
听他这么说李应棠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公仪琢,这次公仪琢肯定会让他进寝殿。
第51章
李应棠虽然迫不及待,但硬是忍到了下午才去见公仪琢,这个时间其实都算得上是傍晚了,他的打算是要是能直住下就好了。
此时公仪琢正在用晚膳,听到侍女进来禀报太子来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白梅。
竟然还有脸来见他?!
公仪琢立刻就道:“用膳的时候不见客。”
侍女:……国师什么时候多了这条规矩?
采薇听出来他这是又跟太子生气了,但也不知道原因,说起来上午德全来送白梅的时候,国师就有点怪怪的,难道是白梅的缘故?
可看国师之前的表现,他明显是喜欢白梅的,还让她找个花瓶插起来,如果不是白梅的话,那就是那张纸条了。
想到这里采薇不由得微微脸红,太子肯定写了不少孟浪的话,才让国师这么生气。
她给那个进来通报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退了下去。
采薇道:“冕下,太子好不容易伤好了过来见您,您真的不见?”
公仪琢看了她一眼,“好了就回东宫,来见我做什么。”
采薇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气的还挺厉害的,暗暗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反正这也是太子自己作的,那就在外面站一会儿吧。
寝殿里安静下来,公仪琢默默吃饭,刚吃了两筷子菜,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下雪了。
采薇听到喊声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不等她往外看,一片雪花就飘了进来。
看到雪花,她忍不住惊喜道:“冕下,真的下雪了!”
公仪琢的筷子微微一顿,下雪就下雪,每年都下又不是没见过,不过每年的第一场雪确实是挺让人惊喜的。
采薇看了一眼就把窗户关上了,生怕寒气泄进来再冻着公仪琢,他的风寒才刚好没多久,好不容易才不咳嗽了。
她回到餐桌前,“今年的初雪好大,就跟鹅毛一样。”
公仪琢从听到下雪后就没有再动过筷子,听她这句话觉得采薇就是在点他。
他放下筷子拿起勺喝了一口汤,“太子还在外面吗?”
采薇刚才开窗的时候看到了,笑道:“太子还站在院子里呢,看样子是想等冕下用完晚膳再求见。”
都下雪了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公仪琢又喝了两口汤,拿起手帕来擦了擦唇,示意自己吃完了,“你去把太子叫进来吧。”
他在原世界是演员,为了保持身材和状态吃的东西一直都不怎么多,而且还大都是健康但不怎么好吃的东西,别的演员或许没有他这么严格,但他一点演技都没有,就只有这点颜值,所以一定要保持住。
穿越到大虞后,他没了维持形象的需求,就甩开了膀子大吃特吃起来,结果有一次把自己吃到呕吐发烧,先国师本来还夸他能吃是福来着,没想到他把自己吃成这样,从那以后就开始管控他的饮食。
久而久之,公仪琢也渐渐习惯了,吃的东西一直不多,只有碰到特别喜欢的才会多吃一点,但他今天吃的有点过于少了。
采薇本来想劝他再吃一点,想了想后没说,太子应该还没有用晚膳,等他进来以后正好可以陪国师再吃一些。
她应了声是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李应棠就进来了。
月余未见,李应棠看人的眼神简直要冒出火光来,公仪琢被他看的不自在,避开他的眼神假装淡定道:“太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李应棠自然不能跟他说他打的是今晚趁势留下来的主意,随意找了个借口,“在明王殿给大明王诵经祈福完,突然想起国师,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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