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洁的人不少都回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身上的血腥味洗干净了才在顾惊山隔壁的桌子落了座。
靠近山崖这群人也没敢作妖,老老实实地逗弄打趣,吹嘘着自己今天的战绩。
山崖靠里有个小舞台,也有移动的酒水铺子,不少小年轻都在炫技,好生热闹。
秦岩知道顾惊山喜静,特意把远离喧嚣风景又好的一桌留给了他们四个,让保镖在中间和其他人隔开。
段崇明杀完鸡回屋洗了个澡才去超市拿酒水,他随便挑了几瓶看度数,顾及那几个不常喝酒地便又放下超过八度的。
“诶,今天秦岩边上那个长发美女是谁?”
不着调的话落在段崇明耳边,让他的耳朵原地立正。
“不知道,”同伙有些疲软地塌着肩,“你要是喜欢可以去向他讨一下。”
“勾八,我才不去呢。”先说话的那个撇了撇嘴,对同伙的不安好心了然于心:“要我说,还是直接和她聊一聊,私下交易好了秦岩难不成还不会放手?”
“啧,悬。”同伙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岩这人占有欲多大,他想要的东西谁都不能让他吐出来,就算他不要了烂在泥里也不让人捡……”
“譬如他院子里那具尸体,他爸想在那建个喷泉硬是被他拦住了,简直就是死了都要爱的代表。”
“哎,”那人用想说不敢说的眼神瞥了下他,故作镇静道:“秦岩是个长情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找第二个。”
段崇明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易拉罐捏得变形,只差一点就能让里边的液体蹦出来。
他走得早,浑然不知身后的两人突然的沉默。
“他最好不要。”张金伟皮笑肉不笑道。
他可不想再来一只咬他屁股的土狗。
张金伟把从智利空运过来的车厘子放进篮子里,后知后觉道:“等等,秦岩身边哪有美人?你说的不会是顾惊山吧?”
张金伟疲软的神经一下子拉紧了,回味了下两人的谈话,用“你想死直说”的眼神看着他。
“啊?不是,你别瞎说,我说的是那个棕色头发!!!”
“你不早说……”张金伟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道:“这不同频的交流要是让秦岩知道,少不得要嘲笑我一星期。”
身边那人比他还害怕,虚弱道:“我看你接话这么自然还以为你秒懂了呢,你差点污蔑了我的清白。”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肖想顾惊山啊,不等薛老爷子来他家亲切问话他就得先被顾惊山削一顿。
第19章
段崇明拿着从超市买的酒水在路口顿了会儿,眼神划过那唯一一个空着的位子,眼神闪了一下。
他坐下的动作很轻,又或者说是有点谨慎,小心翼翼地把控着动作的幅度。
但就算如此,当背完全往后一靠,不论是衣角还是脖颈,都能碰到身后那人被风吹起的长发。
风一吹过,比紧张更先一步到来的是那股淡淡的木质香。
这一成不变的淡雅没有掺杂任何血腥味。
段崇明无端沉默下来,直到许南禾来之前都提不起什么兴致,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陈说的话。
还好,不一会儿陈说兄弟俩就沉迷于游戏了。
终于还他个清净。
左边是如胶似漆的小情侣右边是在游戏里杀红眼的兄弟俩,坐在中间的段崇明有些左右为难,破有一股自己被四面八方包围的感觉。
尤其是身后,感觉跟一堵墙似的,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从程晚手里得到一会儿许南禾使用权的段崇明大松一口气,闷了一口他们口中不好喝的酒水,回味着那浅淡似水的味道,道:“不如暮色。”
话音刚落,段崇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有什么东西滑过,轻得像羽毛,给那块皮敷上一层瘙痒的药。
他手一顿,眼神稍有些僵硬。
身后、身前、身边都各有各的热闹。
耳朵背包上了一块布,过滤着所有的话语,那些话语像无意义的字符,从左耳钻进又从右耳钻出。
顾惊山并不知道自己的头发干了什么好事,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让他发现侧边的那只手时不时抽动一下,貌似得了帕金森。
穿上外套以后,线条流畅的肌肉全被挡住,没了让人一饱眼福的机会。
“诶,你应该见着夏利那私生子的面了吧。”秦岩吃了口肉,又喝了口可乐,十分喜欢汽水辣嗓子的感觉。
顾惊山“唔”了一声,给他切了一大块肉,“看面相确实有几分能耐。”
说到面相,最近有些沉迷风水玄学的秦岩又来劲了,当下也不想知道顾惊山和潘登的事了,转头就和裴予安讨论起了手相面相。
裴予安淡淡地打了个哈欠,“我不信这些,我只信塔罗牌。我上周刚毕业,需要吗,我给你算算你的正缘什么时候出现。”
秦岩忙不迭点头:“需要需要!!”
段崇明偶尔清醒一阵,听着后边的夸夸其谈压了压眼皮,这都什么东西。
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些?
不过,他倒是能确认一件事。
身后的这些家伙,确实是些不着调的人。
段崇明直到兄弟俩和小情侣都走了也没走,他冷冷清清地待在那里,听着背后的热闹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先回去了。”
身后这道润玉的嗓音让段崇明的眼神闪了一下。
顾惊山弯了下唇,余光把侧方那只紧绷的手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缓缓道:“今天就不要让Shally和我待在一间房了,我走的时候会和你说。”
秦岩动了下耳朵,莫名觉得顾惊山这番话说得奇怪,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疑惑道:“就凭你那两条腿走得出这儿吗?”
秦岩可是知道小杨最近被顾惊山遣返的事。
顾惊山勾着唇,眼底一片笑意,应了声:“知道了。”
离席的大美人没往人多的地方走,找了条较为寂静的路,才将将消失在大众的视线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隔着厚实的布料,掌心的温度没能和上次一样传递开来。
顾惊山掀起眼皮,一点也没反抗,顺着力道转了个面。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若当真不知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跟随。
“你别做鸭了。”
少年和初见时一样,一开口就是钉死的劝道,字字箴言。
只是比之先前,今天的这句话夹杂的情绪显然更为复杂,远没有当初的干脆利落。
顾惊山眼眸闪过暗芒,多了些和上次截然不同的游刃有余。
他压着嘴角,视线从段崇明的脸慢慢往下滑,停在裸露在秋风中的领口。
美人垂眸,遮掩住眼里所有的计量,只留了张令人心痒的无辜面孔。
象牙色的丝绸衬衫质地柔软,作为内衬看不出几分温度的存在。
段崇明晃了下神,一时间有些好奇:穿这么少,不冷吗。
顾惊山反手勾住他的手,用自己冰凉的皮肤汲取着他的热。
等回过神,段崇明陡然变身,成了那个被牵制住的人。
手上的力道不重,却也不是他想抽手就能抽手的。
段崇明咽了下口水,下巴一紧,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惊山脸上带了点笑,不说话,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他进一步少年退一步,一退再退。
最后退无可退地被顾惊山压到墙上,粗粝的砖块压在背部,把每一点的凹凸和不平放大。
段崇明很高,足有一米□□,但却发现顾惊山要比他还高,不多但确实存在。
今天的衣服和造型为顾惊山减了几分优雅,加了几分英气和强势。
脖颈间的隆起一滚再滚,眼神飘忽,眼珠到处转却一次都没落到顾惊山那双眼上。
顾惊山轻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手心空无一物,倒有些羡慕自家兄弟的温暖,在晚风的捉弄下有些蠢蠢欲动。
手指几经摩擦辗转,以肉眼可查的缓慢向上,轻轻覆上那张瞳孔骤缩的脸。
从指腹到指关节再到掌心,一只手完完全全地把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包住。
清清冷冷的白一盖上,什么东西都显得更黑了。
见段崇明没有分毫挣扎,顾惊山嘴角的笑扯得更大了些,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红润的唇角,颇有些迁就纵容:
“我不做,你养我啊。”
美人的英姿配上这冷冷的嗓音,巨大的反差让这句话比所有的淫词艳曲都来得脸热。
段崇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极了冒热气的水壶,心脏跳动的每一下都清晰可闻。
直到亲口听到人承认,段崇明也还是升不起一点反感和厌恶。
欣赏够了人脸上的窘迫,顾惊山款款然向后退了一步,温声道:“这么财大气粗,小心我赖上你。”
这句玩笑话说得闲散,但那双眼却没什么开玩笑的迹象,反而盛满了认真和打量。
段崇明毫不怀疑,自己今天要是真头脑一热答应了,下一秒就能覆盖他爸的光辉历史,为他甚至他爸的人生增添一笔包养的履历。
祸不及家人,但情人还是有些关系的。
起码,得跟着他叫爸吧。
段崇明愣愣地看着他,眼神呆滞。
他只是想着提醒,却不料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落荒而逃的勇气向来是人类最不缺乏的,待顾惊山眼里的审视和侵略性越来越重,段崇明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很不争气地跑了。
被留在原地的人注视着脚边的那块灰色地砖,深邃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眼前,很轻地磋磨了一下拇指。
刚才接触过的柔软像被印在了上面,让指腹发烫。
“十八岁……”顾惊山轻喃道。
他给他一个后退的机会。
秦岩一伙人并不打算把整个国庆都浪费在小舟山,第二天中午就撤了。
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来,也声势浩大地走。
路人的眼中有羡慕,有嫉妒,也有那么几分不可言说的迷茫。
段崇明浑浑噩噩地度过第二天,看着许南禾程晚两人越发如胶似漆,心里更加闷了。
包养……这可不是个好东西,
段四海以身作则了一辈子,完完全全没让段崇明知道一点包养的好与坏。
那些道听途说的见闻少了许多说服力,让段崇明竟升不起一分抗拒。
昨晚听见的那几句话魔音绕耳一般缠着他,冷静下来以后段崇明完完全全地知道了这人的故意试探。
如果包养对象是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坏……
第20章
国庆过后顾惊山便忙了起来,Plati被豺狼虎豹环视许多后终于松口,放弃了挣扎,寻求谋生的捷径。
等忙完手上的事,顾惊山向后一靠,眉宇间聚着不少的疲惫,“你怎么来了。”
顾惊山的办公室和他这个人一样低调、典雅,不管是实木质感浓郁的办公桌还是柔软的皮质沙发都透着和主人一样的贵气。
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叶非白硬是把这缜密的贵气驱散了几分,陡然把人拖入了对簿的公堂。
法庭上舌战群儒的大律师往那里一坐,不苟言笑的脸多了几分生活气:“狮子座流星雨预计会在这周三晚上出现,是继三十四年后又一次超强爆发,江城的燕山是最佳观测点。”
平铺直叙的语调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讲什么故事。
顾惊山扶了扶额,很清楚叶非白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左不过是裴予安不愿让他一个人,自己又不愿意大晚上去吹冷风,这才找到了顾惊山头上。
两个突然进入新关系的人还没来得及转变相处模式,这漫长而又不平凡的过渡期到底是包裹了周边的人。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一下子略过,顾惊山轻阖上眼,低声道:“一次可以载入史册的流星雨。”
“嗯,难得一见。”
顾惊山沉思了许久,不知是在思量些什么,片刻后,“好。”
叶非白也没想过顾惊山会拒绝,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装备和行程发给了顾惊山,很严谨地用表格列了一份清单。
虽说是周三,但也就明天的事,若非叶非白早一步预定了山顶天文台的营地和机位,在当天少不得要填补更多的钱去换一个。
难得一遇的天文景象吸引了各地的天文爱好者,到了周三那天,从中午开始,通往燕山的路就已经开始堵塞。
一连串的车,尾灯长虹,以龟速向前移动。
但车到了山脚就被迫停下,山顶修了个天文台,花了大价钱,为了这次的难得一见的超强爆发,景区在山顶简单地装了几个集装箱似的屋子。
山顶的繁华却和山体五官,整座山目前只开发出了让人徒步往上的道路。
顾惊山把自己那头长发随意用发圈挽了个马尾,英姿飒爽,美中带着凌厉,乌黑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无规律地摆动着。
他和叶非白往那里一站,硬是让这个不甚起眼的停车场蓬荜生辉。
气质突出,长相俊美,让周围那几个和他们撞衫撞设备的人生了几分窘迫。
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几经修缮坡度较缓的石板路,还有一条则是原先山脚下的村民踩踏出来的原生道路,更陡峭难度也更大。
对顾惊山而言,走这些路如履平地。在转角的位置,顾惊山按照习惯环视了一番前方未被密林遮挡的道路。
神情淡淡,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停了下来。
叶非白没听到后边的动静,回头道:“怎么了。”
顾惊山:“没事。”
再往上有一个小亭子,原是做休息用的,但顾惊山和叶非白两人显然并不需要。
叶非白速度不停,想要趁天还没黑赶紧上山,却不想顾惊山又停了下来。
这次叶非白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着亭子里的花花绿绿的人,不知道顾惊山是在看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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