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山进屋后一直和金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现在才开始不急不缓地往金主那边移动。
“我不担心你的实力,只想让你不带任何负面情绪迎接明天的一场小考试。”
两人之间的空旷足以让段崇明将这人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放任僵硬的身躯留在了原地。
“小考试?你刚才不还说是人生节点吗?”段崇明心里不舒坦,故意找茬道。
“是人生节点,也是小考试。”顾惊山笑道:“它是人生节点的原因是所有人都向往且恐惧着它, 它是小考试的原因是它的结果并不能代表什么。”
顾惊山没打算在今晚和金主掰扯什么人生哲理,也不想去灌什么鸡汤。他想说的东西,他那身怀琉璃心的金主当知道的一清二楚。
“诡辩。”段崇明看着越来越近的人, 低下眼小声道。
“不是诡辩,是想你。”
顾惊山云淡风轻地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扯到一起,双手撑在金主身后的红木桌上,用温柔缱眷的目光扫过下边这张久违的脸。
数过的睫毛总爱在他面前扑朔,无声透露出许多的慌乱,出卖了宿主从头到脚所有的镇静伪装。
“见不着你的日子,我总爱找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每每想到给你设计的两个礼物便觉得心痒难耐,总想着让你快点跨过高考这道坎,迎来‘真正’的成年。”
顾惊山低着声,循循善诱道:“做我唯一的模特。”
“……要想打出名气,你应该去找那些有名气的模特。”
“我不需要名气,我设计的东西,向来只给我认定的人。”
见金主在左右摇摆,顾惊山又推了一把,道:“都是些常见的东西。”
真的?
段崇明狐疑地抬了下眼皮,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安在脸上了。
“一个是项链,一个是衣服。”顾惊山眼也不眨道:“上次你登台表演,有人给我看了你以前的演出视频。”
项链泛着银质的光,设计大胆又张扬,挂在少年的脖子上是说不出的性感和勾人。
从大腿破到小腿的牛仔裤裸露了太多属于他的风光,若不是上衣只露了脖颈和手臂,顾惊山都不能笑着看完那些视频。
往日的风光无法当做不存在,便只能用更美的风景取而代之。
段崇明思考了会儿,在这家伙亲上来之前率先缴械投降。
他可不想在被亲晕以后签下霸王条约。
熟悉的车轱辘声宛若游丝般进入段崇明的耳蜗,童年时期特有的辨音知爸功能在此刻上了线。
段崇明一把推开吻他的顾惊山,当下也顾不得两人之间前车的银丝,用手背随便擦了擦。
慌忙道:“我爸回来了!”
“走后门,快快快!”
滑落在下巴的银丝在路灯下泛着和周围的皮肤截然不同的光,顾惊山插着兜回望,倏地笑了出来。
还是头一次被人“赶”出家门。
算了,今天本就是知道老丈人不在家才特意寻上门来的。
早在后门等着的保镖替他拉开后门,等人坐稳后才关了车门。
后座的顾惊山翻了翻被静音的手机,没计较林殊发来的几份已过时效性的秘报。
只可惜,明天不能去考场外接一接。
车内顶星星点点的闪亮在后座两个精美镶钻的皮箱衬托下显得十分廉价,失去了其本身的昂贵。
……
通体的冷白把实验室内的一切都包裹的十分严谨,身形颀长气质优雅的男人站在透明的玻璃外观察着实验室的一举一动。
冷白的灯光冷白的墙,冷白的皮肤让他宛如一个由实验室出品的仿真机器人,泛着和这个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精致。
身着白大褂的教授指着墙上不断变动的曲线道:“结合百分比不高,按照理论最终的产量应该高达……”
曲线跟着他的话一点点偏离计划的原线,缓缓落下成了一个凹的弧形,“材料的颗粒尺寸……”
漫长的工作汇报掺杂着专业的学术探讨,顾惊山只听不发表意见。
林殊跟在顾惊山后头,等待这位上司验收自己辛苦半年多的成果。
走出实验室,林殊才道:“西克莱和厚璞最后还是拿下了港市周边的部署权,好在夏利是有点真学实才在身上的。他们的那位小潘总也不想传言那般吊儿郎当,虽说外界多把功劳归功于他手下的那位女下属,但就这几次交锋来看,这人俨然是藏着掖着,故意摆出一副纨绔样。”
顾惊山不是很关心潘登的真学实才,也不在意夏利真正的聪明人是谁,把林殊讲的东西当故事一笑而过。
回忆起陈文发来的几份报表,问道:“江城全市的医院设备已经更新换代,淘汰的老旧大型设备不算太差的也挪给县医院用了。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江城的地图还没全部点亮。”
江城周边的省市许多都泛起了莹莹白光。
说到这件事,林殊正色道:“先前陈文应当和您说过,正里是块难啃的骨头,肖科长他们派了不下五拨人,每一拨都铩羽而归。”
“怀柔政策不行,难道就搁置不管。”顾惊山把白大褂脱下,仔细地冲洗着双手。
顾惊山的语气淡淡,林殊却听出了其中的不满意,无奈地耸肩:“没办法,信仰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攻克的东西。”
顾惊山:“移动式手术室有在生产吗。”
林殊摇了摇头,“总部有,移动式临床、检验、影像设备这边还没有跟上。”
顾惊山眉心跳了下,沉声道:“急救相关的设备先布置下去,不需要大批量生产,够救援就行。”
“你是怕……”林殊拧着眉道。
“嗯,”顾惊山道:“正里地势危险,若是碰上难得一见的大暴雨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不说其他,单就地理位置来说,它也处于板块边界。”
“这些自然危害我无法预测,只能做好完全的准备。”顾惊山擦净手上的水,吩咐道:“和夏利一起做,对外就说是莱夫要投入市场的最新研究。”
“是。”
把事情交给林殊,顾惊山很放心,窝在办公室的皮椅,有一搭每一搭地下拉着聊天界面。
他刚高考完的金主现在不知在和谁应酬,考试结束了四个小时都不曾发来一条消息。
正当顾惊山准备把手机按掉时,他期待已久的消息终于落入框中。
小明:谢师宴结束了,我来找你。
顾惊山勾唇一笑,单手捞过外套,搭在小臂就出了门。
谢师宴结束,他的宴席却才刚刚开始。
顾惊山得到消息后便马上往北山苑赶,坐地铁也要一个小时的路换了汽车也快不到哪里去。
全然比不上就在学校附近结束了谢师宴的段崇明。
段崇明打开门,看着干净的一尘不染的家心里有了数。
难得这家伙还记得请阿姨来打扫。
趁着家里没人,段崇明鬼鬼祟祟地掏出耳机带上,先试探性地放了首英文歌,确保声音没有外放才点开珍藏已久的视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情却比什么时候都认真。
一帧不拉地看完进入和呻吟声骤变的片段后立马退出了动物世界。
冷面无情的脸反倒在退出以后缓缓变红,黑眸开始褪色,生出一点浅淡的灰。
“咔——”
顾惊山拉开门,迟疑地没有进去,有些疑惑地看着昏暗的客厅还有弹射起跳的金主。
他这是,打扰了什么?
顾惊山眯了下眼,打开被尽数关掉的大灯,问道:“怎么了?”
“没。”段崇明干巴巴道:“你吃了吗”
顾惊山抬眸看了眼时间,时针正正好指到十点,温声道:“吃了。”
望着那双躲闪的眼,顾惊山主动道:“你的礼物在卧室,打开看看?”
段崇明强压下自己不争气的红,揭过了顾惊山抛来的橄榄枝,“好啊。”
半分钟后,段崇明就后悔了自己脱口而出的好。
他望着箱子里的项链和衣服一时间竟有些傻眼:这TM算哪门子的艺术。
不知是不是这藏在心里的粗口被顾惊山听了去,顾惊山温声道:“这件衣服是参照Victoria's Secret往年的Fantasy Bra设计的。”
段崇明现在没有半分心思听他解释这个作品的设计理念,一把把箱子盖上,大声道:“你也知道这是件Bra!”
“知道。”
“知道你还——”
“Bra确实是正常的衣服。”顾惊山无辜道。
段崇明冷声道:“是女性的正常衣服。”
顾惊山敛下眼,低声道:“你这是性别歧视。”
“呵,那给你你穿不穿啊?”段崇明冷嘲道。
顾惊山眼神闪了下,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他。
忽然一笑,不无不可道:“我可以穿。”
段崇明:“……”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顾惊山不紧不慢道:“但我有条件。”
“?”段崇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穿就穿了,和我讲什么条件。”
顾惊山在床边坐下,温声道:“你前几天还答应了我,要做我唯一的模特,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这样,要我以后怎么相信你。”
对上顾惊山直勾勾的眼神,段崇明只觉够呛,马上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个没有名分的·可怜的·任重道远的追求者。
甚至今晚还要跨过比高考还难的大关。
过了半晌,段崇明妥协道:“说吧,什么条件。”
闻言,顾惊山舔了舔牙尖,缓缓道:“你今晚先带上那条项链,这衣服我下次穿。”
谈及今晚,无端的暧昧先一步生了出来,远比先前所有的胶着都要焦灼。
段崇明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跳的声音盖过了外界的一切动静。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进了浴室,对着镜子把那条别出心裁的项链带上。
脱了上衣,这条项链和他的上半身彻底交融在一起。
这项链都这么色清了,那件衣服若是穿在顾惊山身上又会是怎样的春色。
门外,顾惊山不敲门也不催促,无声地靠在墙边,等着猎物的自动入口。
许是十分钟,又许是半个小时,漫长的时间缓缓流淌。
顾惊山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异域王子。
当藏在纸张仅他一人见过的人戴着同样的项链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顾惊山的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痒。
繁琐复杂的饰品在年轻完美的□□上得到最完美的诠释,美得惊心动魄。
“你,背过身去。”段崇明做不出捂胸口的动作,握了握拳,命令顾惊山转过身去。
等顾惊山听话地转身,先一步走进卧室,段崇明才紧随其后关了卧室的大灯,留了一盏见证了过多暧昧纠缠的床头灯。
段崇明跟着人走到床边,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方才看过的教学视频一下子全忘了,混沌的大脑再想不起最开始的动作。
顾惊山背对着金主,眼里落下一层又一层的黑,只把眼底蔚蓝的冰川盖住,让极夜覆盖了所有。
“我来主导,好吗?”
字里行间全是企图和目的。
两人的从前种种还有此刻正在关机重启以谋求挽救的大脑让段崇明接受了这个提议。
当他再次被按到床上时,只觉得这一幕陌生又熟悉。
顾惊山没有像从前那样急迫,双腿跪坐在金主的身侧,深邃的眉眼尽是居高临下的味道。
单手抚摸着双肩上的银质链锁,指尖轻柔的力道让其下的皮肤一缩再缩,微微颤抖,冠上弱不禁风的名头。
顾惊山穿着整套西装,相比于赤裸半身的金主,不知多了多少的正经。
深邃的眼投射出钩子般的视线,一圈一圈,缓缓缠住因为呼吸轻微起伏的脖颈胸膛。
被推倒的瞬间,段崇明下意识抬眸去看一切的“罪魁祸首”。
正紧的黑色西装只露出领口的一抹白,正中的领带在此刻被一只葱白的手扯开,让这人的矜贵和不可侵犯一退再退。
当领口的几颗袖子被解开,段崇明恍若隔世般看到了那晚在酒吧门口落单的“肉”。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顾惊山双眼没有现在这般深邃暗沉。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温柔的女声传来冰冷的消息,高考完为自己皇太子送上一束向日葵的段四海此刻沉默地看着拨了七八通电话的手机。
什么谢师宴要办四五个小时?
不信邪的段四海转头拨通了陈胜良的电话。
“诶,陈老师,辛苦了,高三这一年多亏了你们这些负责的老师,我家崇明才安下心来了……”
段四海把一些感谢地话说完,才不紧不慢地道明自己的来意:“嗯,是这样的,孩子说高考完他们有个谢师宴,我想问问你们这谢师宴什么时候结束啊,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喝酒,我有些不放心,想着等结束了去接他。”
“啊,早就结束了!”
段四海的惊异才表达了一半,咬了下牙,先一步开口安慰开始着急的陈胜良:“哦哦,没事没事,我这还没回家呢,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嗯嗯嗯,没事,就是电话一开始没打通。”段四海惊呼一声:“诶,陈老师,我不跟你说了哈,孩子给我回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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