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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玄幻灵异)——一十四洲

时间:2025-04-05 12:51:21  作者:一十四洲
  没有人回答。
  流光推移变化,吟夜终于还是找到了正确的位置,一双茫然的眼看向了叶灼所在的方向。
  在那里,不只有叶灼。
  离渊在他身侧,与他并肩站在最前。微生弦在另一边。
  红尘剑仙和苏亦缜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在稍往后的地方。红尘剑派的弟子在他们身后均匀地散开。
  蒲长老和周静川一起立在远处,沉默地注视着这样的场景。
  屋顶上,沈心阁遥遥看着叶灼。沈静真在他身后,也不言语,静静地注视那个方向。
  奇异的寂静在这一方天地中蔓延,强弩之末站也站不住的人是吟夜,但好像每个人都在看着叶灼。
  “叶宫主?”吟夜的声音响起来,朦胧的视线最终停在叶灼的身上,他笑了笑。
  “叶宫主,我有话想对你说。”吟夜说,“……可以么?”
  叶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什么变化。
  摇摇晃晃地,吟夜走向叶灼。他始终看着那里,像是看着一样遥不可及的梦想。
  “九天十地混沌封灵大阵,叶宫主知道么?”他说,“东、南、西、北,四境,灵气向中央收拢,各推出五万里绝灵之地。”
  “五万里,江水枯,土地竭,全成了不毛之地。苍生涂炭,凡间大乱骤生,皆因我起。”
  “叶二宫主,我过错有几分?”他眨了眨眼,望着叶灼,目光有些凄迷。
  “这是鬼界。”叶灼道,“不是公堂。”
  玉楼的眼是瞎了。
  “可是,否极生泰,穷尽则通。大乱中,诸雄并起,帝星出。”吟夜依旧看着叶灼,“天意要人间兵荒马乱二百年,我拨乱了人间道,要它时来运转。二十年后,天下平定,河清海晏。叶二宫主,我功业又有几分?”
  叶灼静静看着他。
  “功在帝星,功在凡人。”叶灼答,“功不在你。”
 
 
第99章 
  怨惊剑上,枝叶已枯。
  微生弦看着那柄剑,续上了叶灼的半句话语:
  “功不在你,而罪在你。”
  “功几分,罪又几分,身死一笔勾销,我不在意。”吟夜说,“我行我道而已。”
  他叹息:“可惜微生宫主没有早生二十年,与我对弈。——他们说,天意圆融,人意诡殊,天道万古,人道晦明。微生兄,我之人道,修的如何?”
  微生弦说,偏了。
  吟夜说:“不要紧。”
  他又朝叶灼走出一步。
  离渊抬了抬手,他想护着叶灼,可是叶灼不需要谁来护,他伸手拢了他颈边一缕乱发,然后将手放下了。
  人间的是非对错,不应该由他来说。
  他只看见通天路上全是各走各道的人。贪痴嗔妄此起彼伏,踏上了就不能回头,回头也无岸。
  在离叶灼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吟夜朦胧涣散的目光似乎终于聚起来,看到他的轮廓:“但我心中有话,叶宫主,唯独对你。”
  叶灼:“请讲。”
  模糊的视野里,吟夜能感知到,在叶灼的身旁还有身后,似乎有许多人。
  像是预感到自己会说些什么,他们这样站在他身边。也做不了什么,只是陪着他而已。
  其实没必要。
  过去的事,完完整整经历过的人还站在这里。再听人讲一遍,又能怎样?就会玉碎吗?心不是琉璃,刀山火海都没有摧折,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动摇。
  会在意的,只是二十年前心中有愧的人、二十年前不曾出声的人、还有二十年前不在的人。
  吟夜想起那一天,他在穷通山巅向天问卦的时候。
  那时他身前身后也站了许多人。许许多多门派的,他们等着他口含天宪,说出他们预备已久的判词。
  而今天,他对着叶灼。
  “二十五年前,人间的灵脉枯了。所有人都找上我,我向天问了三卦。你都知道。”吟夜说。
  “第一卦,天地有大劫,无赦。第二卦,祸起西南,第三卦,西南,幻云崖。”
  “于是我说,幻剑山庄祸星已现,乃是伴劫而生。我还说,幻剑山庄剑脉,逆夺造化,汲天之灵。天道不容,告知于我。”
  “他们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说:仙路断,人道崩。”
  “他们又问,如何解。我说:诸君心中自有定论。”
  “从那以后,我不再说了。他们都去了西南,要替天扶道,为人间仙道应劫。”
  吟夜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讲一个与众人无关的故事。可是听到的人鸦雀无声,二十几年,对于修仙人,只是几个朝暮。以为遗忘的那些事都像潮水般涌来,潮水里映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倒影,还有一天静穆的星月。
  “幻剑山庄一向势强,又有云相奚。其实他们不能将幻剑山庄怎么样,去了一趟铩羽而归,何况上清山不议此事。”
  “也有几个门派曾经找上道宗,要上清带头,联合仙门百家,剿灭幻剑山庄。上清山说,幻剑山庄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凭几句卦辞去剿它,于理不合。此言传出,又为上清山添了悲天悯人的美名。”
  吟夜说着咳了几句,唇边透了血,身躯更加摇摇欲坠。
  “那一年,幻剑山庄闭了山门,不再问江湖事。我想,那正好是你出生的那一年吧。”吟夜说。
  叶灼并未言语。
  吟夜突兀地笑了:“其实,那卦是玉楼要我去问的。”
  “其实也不必真问卦,上清山只要我对所有人说:祸起乃是幻剑山庄。可是我做戏做了全套,他们要我问,我就问了。我说出的比他们想要的更多,有这卦辞,幻剑山庄非死不可,非死不能平众怨。我的六根也丢了,天下人都知道我问出的是真天意。”
  “叶宫主,你可知道,他们那时候是想做什么?你可知我那时候想做什么?”
  “他们不想要党同伐异,颠覆正道大派的恶名,他们还知道有云相奚在,他们没有十成把握,即使最终能剿了幻剑山庄,也会伤筋动骨。他们想做的不是这个。”
  “你知道太清么?……啊,险些忘了,你在虚境刚杀了他。”吟夜抿唇笑了笑,不好意思一般,“太清说,他见过云相奚。他说,云相奚心中只有剑道,云相奚未必会在意幻剑山庄。”
  “还有其它人也见过云相奚,他们有不少人都和云相奚交过手。他们都说,云相奚的无情道已经修到顶峰,云相奚的剑道也已经到了人间的至高之境,所以云相奚心中只有更高的剑道,只有飞升。”
  “云相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你知道么?”吟夜说。
  ——云相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灼觉得自己应是想了想。
  但他并没什么想说。
  吟夜的嗓音又响起来:“所以那时候的他们,其实是想和云相奚做个交易。”
  “他们想要云相奚主动让出幻云崖上的剑脉、灵脉。然后,幻剑山庄迁出幻云崖。他们开出的价码是来自上界的九本剑道真解,还有云霄登仙大典上,护佑云相奚必然飞升的一样信物。”
  话音落下,吟夜许久没有说话。
  他含着笑,看过每个人。每个人都是朦朦胧胧的轮廓,但是人心向来易测。
  有人在想,若自己是能做下决定的一派之主,这样的价码,能不能让自己动心?
  有人在想,原来飞升也可以一言为定。还有人在想,难怪上清山的真人,每十年都有飞升。
  沈心阁看了一眼沈静真的侧脸,他看见师父的手指握紧了道剑,缓缓闭上了眼。
  于是沈心阁想起来,师父的师父,还有师父的师叔,他们鸿蒙派的人仙,接二连三,都是在飞升的时候陨落了。
  就是为这个,师父才遮了自己的人仙境界,不去飞升的么?
  “都说我的卦辞搅动了江湖大势,掀起连年风波,其实,那也只是他们向云相奚施压的砝码。卦辞出,风云动,幻剑山庄闭了山门,风雨飘摇,那就是他们找上云相奚,对他开价的时候。那时候是玉阁、玉楼、玉阙,三位主宗真人一起,与云相奚谈判。”
  离渊站在叶灼身旁,他看着叶灼平静的侧脸,像一方风雨不侵的水月造像。他等着吟夜的下一句话。
  红尘剑仙也等着吟夜的下一句话。
  他也想知道,云相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吟夜说:“云相奚没有应。”
  是没应。
  不然,也许现在还有幻剑山庄。
  叶灼说:“所以?”
  说了这么多,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以为一个人临终之前要说的话语,至少该有些分量。
  “所以我想,有些事,也许你想知道。而有些事,我也想知道。叶二宫主,我知道那天云相奚对三位真人说了什么。他只说了一句话。”
  来自上界的九种剑道,还有必然飞升的承诺。
  那一天,当上清山至高无上的三位护道真人将所有人都难免心动,而对一个毕生只求无上剑道的剑修又更具吸引的价码摆在台面上。
  云相奚只是看过它们,然后说了四个字。
  “他说,不过如此。”
  “然后,他转身离去。那一天起,幻剑山庄不再见外客。”
  “叶宫主,这件事,你是否知道?”
  叶灼说:“不知道。”
  “那你是否知道,这句‘不过如此’,说的是什么?”
  是上清山不过如此,还是这价码不过如此?
  “知道。”叶灼说。
  也许,他很了解云相奚。他并不知道云相奚说过这句话,但当吟夜问出来,叶灼发现自己很清楚云相奚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是说,人间和仙界,都不过如此。”
  上界的剑法,可以经上清山的手摆在他面前,飞升的资格,可以当做筹码交换其它事物,当这样的事情展现在云相奚眼前,他会发现,所谓飞升,所谓上界,所谓仙门百家,三千大道,不过如此。
  当一个人已经将人间的道走到尽头,又将对飞升、对上界、对大道的最后一丝敬畏都散去了。
  他不会去什么“云霄登仙大典”,也不需要所谓信物,他甚至不再走那仙界向人间落下的登仙路。
  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拦他。
  “所以,他飞升了。”叶灼说。
  “所以,六年后,他血洗了幻剑山庄,飞升了。”吟夜说。
  天地静默。
  叶灼眼中,一丝讥诮般的轻笑。
  “不过如此。”叶灼说。
 
 
第100章 
  “我以为那个人会是云相奚。”吟夜忽然说。
  “?”
  “那三卦。”吟夜微微笑着,说,“上清山要我出来说话,置幻剑山庄于险地。我想,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逼云相奚出手?”
  “——逼反了云相奚,他就会杀上上清山,将那些魑魅魍魉全都大白于天下。所以,我对天下人开口,说了那三卦。”
  “可是到最后,上清山还在,幻剑山庄没了,而云相奚飞升了——所有人都没了,只留下你。我才明白,是我自以为是,棋差一着。”
  “叶宫主,对你,我心中有愧。”
  “不必。”叶灼说。
  吟夜望着他。他的笑意和那些轻浮的神色都没了,直勾勾地望着叶灼。
  他觉得叶灼应该恨他。
  他装神弄鬼,而叶灼锋芒毕露。叶灼应该像在拥翠山谷第一次见面那样,用剑锋刺进他心脏,那种感受很好,自从失去六根后,他连疼痛的感觉都忘记了。
  吟夜不喜欢这个仙道,他想毁了它。
  所以他一直等着那个人出现,来入他的棋局。那会是个像雪、像琉璃、像秋风白露一样的,世界上最干净的人。
  可是算尽天机,却还是会错了天意。
  最后,那个人从幻剑山庄的血海里爬出来,来到所有人面前。前缘似海,那是血海深仇,而他自己,是始作俑者中的一个。
  二十年了,只有在听到江湖上叶二宫主的消息时,那种已经忘记的、疼痛的感受,才会像针刺般在心头浮现。
  凭什么微生弦就能干干净净地和他好友相称?凭什么连上清山的苏亦缜都能光风霁月地去和他剑上论道?凭什么连那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龙都能理直气壮替他出气?
  而他却不能。
  ——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却注定会永远恨他。吟夜一直是这样想的。
  那就恨我吧。前尘往事,恩怨情仇,终有一天都要大白于天下,是非对错,也终有一天都要尘埃落定。
  那就来恨我吧。
  可是现在他听见叶灼说,不必。
  原来连恨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做过的一切,在这个人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为什么说‘不必’?”吟夜轻轻说。
  其实叶灼不太能理解吟夜到底在想什么,亦不太理解吟夜为什么如此执着要问他的态度,他觉得吟夜可能是疯癫了。这很常见,有时候微生弦也会这么疯癫一下,但是微生弦会自己调理好。
  “因为确实不必。”叶灼说,“无人亏欠我。”
  吟夜:“没有么?可是你想杀我,我感受到了。”
  叶灼:“我是会杀你,但不是为这些。”
  也许是人之将死,吟夜发现自己好像终于听见了叶灼的音色,如冰雪声,和想象中的一样。
  “苍山镇上,有一户人家卖鱼为生,女主人名叫郑观音。受伤死去,化为鬼,又还魂,被微雪宫察觉。此事,是不是你?”
  “原来是这个。叶宫主,真是洞察秋毫。”吟夜缓缓笑了,“没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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