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经从黎淮星手中抽走衣袖,不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将他抱起递给宣蓉,就大步离开。
黎淮星:“……”
腿长了不起?
黎淮星只能期望贺风仪不在,霍徵暂时还不了解火药的事情,但是这可能吗?
恒水县怎么守住的,百姓们或许说不清楚,但县令他们却是清清楚楚。
何况还有不少人的去留在等着霍徵的定夺。
——都是那些参与火药制作的人,他们是不能可能冒着泄露机密的危险,轻易将他们放走的。
但是一直关着也是不切实际。
百姓们都归家了,那些工匠、青壮也该放回去了,拖一时半刻还可以,久了,必然有百姓要因担忧而闹事的。
所以霍徵找来黎成周,要说的便就是这火药配方的事情。
既然是黎淮星这个做儿子的,说是“阿爹留下的锦囊妙计”,那对黎成周这个本就知情的人,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所以霍徵见到黎成周的第一句话,就是:“此次恒水县得以守住,还要多亏了成周留下的锦囊妙计,霍某在此谢过了。”
边说,还边冲着黎成周深深一鞠躬。
县令、县丞、县尉和陆洲,这才知道这个此前在城门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就是那神奇火药的“研发者”——至少是供给者。
他们顿时面容整肃,随着霍徵一起给对方鞠了一躬。
此次若非火药的神来一笔,他们这恒水县只怕是真的守不住。
再者,与能拿出这般神奇之物的高人交好,于他们而言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倒是黎成周,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锦囊妙计?
别说他没留下什么锦囊妙计,就是他回来之后,宣蓉也没跟他提这个事情啊。
——他想着,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以他的名义做,那肯定就是妻子做的了,那他回来后,妻子应当与他通气。
可实际上,宣蓉都不知道黎淮星做了什么,又要怎么说?
黎淮星当然没给宣蓉说,且不说他们此前几乎都没有睡着——最后虽是睡着了,但都睡的特别沉,哪里顾得上做梦——哪怕他们都睡着了,黎淮星也没法儿给宣蓉托梦,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试过。
也不知道这金手指是不是只能绑定一个人。
以儿子的身份,他就更不可能说了,那不显得他与“神仙老爷”有太多的牵扯了?
要是让黎成周知道,他喊了自己儿子五年的“神仙老爷”……
第44章 新的香囊
从此前的取名,到后来的“降神”,黎成周一直觉得,神仙老爷是挺喜欢自家儿子的。
——自家儿子乖巧可爱又懂事贴心,神仙老爷喜欢又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儿子某些外人看来可能特别奇特的地方,其实在他们夫妻俩眼中,都不算什么,毕竟他们“遇仙”了,还能有什么事是比这事儿还神奇的吗?
但今日,黎成周就遇到了。
被感谢的发懵,黎成周却不敢露出什么异色,而是先旁敲侧击的询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不是你特意留下的方子?”霍徵也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是只给了那孩子锦囊,嘱咐他危险时拿出是吗?”
——其实细想之下,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妻子来做才是,毕竟孩子如何能准确判断危机与否?而且,这东西若是身旁没有大人,仅凭一个孩子也没法儿做出来。
不过,虽是这般想,但霍徵还是没在这件事情上评断黎成周的对错,只是将香囊递给黎成周。
这东西虽不会再还给黎成周,但既是他黎家的东西,他也是能看的。
黎成周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黎淮星的小香囊,毕竟他儿子的东西,都是他们夫妻俩亲自用心准备的,自当每个东西都认识。
但捏了一下,他也知道里面没有东西——本是装着香丸的,但早就被黎淮星扔了。
他也不能问这个香囊如何成的妙计,但霍徵既然递给他,他就不会怀疑有假,脑中一转就将这香囊翻开来看。
见他如此平静且“娴熟”的将香囊翻过来,几人就更加相信东西是他留下的了。
厅里虽是灯火通明,但毕竟不是白天,这字迹也小了些,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也不敢看的太过详细,仿若第一回见似的。
他稳了稳心神,这才开口:“原来说的是这个。”
“那不知,可是帮上了忙?是否有伤到自己人?”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分个家、还要积攒许久力量、险些被逼入绝境后才终于下定决心的年轻人。
这些年的拼搏,终究是让他历练了心性,也绷住了脸皮。
——他不是为了抢功劳,而是这事事关黎淮星,如果他不承认下来,黎淮星要怎么办?
他心底当然在琢磨,这样的东西,黎淮星一个孩子到底如何弄到的,也有所猜测,但是面上是分毫不能显露。
几年时间,他从一个有些血性却又胆怯的少年人,渐渐摸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门槛。
此时此刻,也有一个人,多年的冷静睿智在这一刻崩塌。
靖王府中,得知有北狄人绕过防守,直逼恒水县,而他的两个女儿、女婿外孙都在恒水县,靖王眉头深锁。
那他此刻虽说担忧,却也还是冷静的,对于女儿贺风仪有信心,对于女婿霍徵也有信任。
更知道怎样安排,才对他们有最大的帮助,所以他还能理智的进行部署。
直到最新的消息送来,他看到了那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最后竟然是要推他的女儿出去顶事儿。
他那横刀立马也不曾有一丝颤抖的大掌,此刻气的险些握不住那一张两指宽的小纸条。
最终,他猛地一锤书案,喝骂道:“竖子!”
“佞臣!”
他那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与温婉贤淑的皇嫂,怎就生了这么一个东西?
一旁深受信任的谋士与将军,连忙询问靖王缘何这般生气。
——这“竖子”与“佞臣”骂的是谁,他们其实也已心里有数。只是,不该他们问询的绝不能开口。
靖王缓上一口气,却依旧不想亲口说出,便将那都揉作一团的纸条扔给了两人看,自己继续平复心情。
纸条上的内容,看的谋士沈策心与将军孟德余也是一阵直嘬牙花,这小皇帝还真的就是非得在他们王爷头上动土不成?
且不提他们王爷的小闺女贺风仪,于战事上的天赋与成就,便是她只是王爷最疼爱的小闺女,王爷也不可能答应以她去和亲的提议的。
——就算贺风仪不是王爷疼爱的小闺女,以王爷的心性,都不可能同意和亲这种事情。
没有绝对的实力,只将两国之间的安定,交由一场婚姻去维系?
靖王平静了一些,却也依旧对着不在此处的小皇帝冷嘲热讽:“便是他自己,这才坐上那个位子几年,已纳了多少人?”
“他自己怎么对待那些女人的?北狄虽是以部族形式生活,可四十二部的部族共主,又何尝不是北狄的王?”
小皇帝定然不会承认北狄共主的身份与他一般,可若不是事实如此,他又何必送上一国郡主前去“讨好”?
——还要给他的女儿封公主。
“老子差他那一个公主封号。”靖王咒骂一句。
他虽是皇亲贵胄,可毕竟守边疆多年,平日里只是不骂人,又哪里是不会骂人?
有时候,骂人确实是没什么大用,可骂的越脏越是能叫自己身心舒畅!
沈策心与孟德余像是没有听见,他们虽也不满小皇帝这操作,却也不能跟着咒骂,火上浇油——他们北岚军与北狄拼死拼活、保家卫国,现在不但要握手言和,还要将他们的小将军/小郡主送去和亲?
攥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沈策心开口转移靖王的注意力,道:“元帅,此事还只是有了苗头,咱们的人也不可能让对方真的将这事儿做成。”
“眼下,我们要思索的是,北狄此次翻山越岭潜入的人,到底有多少。”
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相信北狄只那不到千人的小队,就能占据恒水县。
——哪怕占了一时,孤立无援又何谈后续?不还是做了无用功?
靖王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数十息,再睁眼时已恢复了平静。
“和亲之事必不能成。”
“但这口气,本王也不能平白咽下。”
何况,这已经不是小皇帝的第一次“试探”了。
最初是军饷的拖欠,后来有了已成为太后的皇嫂的劝说,只是军饷最后虽是给了,却是量有不足。
且第二年又是如此拖欠、减量。
明显就是想减弱他们北岚军的实力。
小皇帝对他这个皇叔的忌惮是明摆着了,若只是如此,靖王也不在乎,毕竟是他皇兄的儿子,他也愿意向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只为国朝安定,不为皇帝其位。
可这小子却没有容人之量,没有明辨是非的心性。
甚至还意图以太后/皇嫂之死做局,将他召回盛京,囚做困兽。
竟是为了所谓的皇权,不顾这边疆的危险。
眼下,更是在北狄虎视眈眈的情形上,只想着“和亲”“安抚北狄”“和平共处”。
沈策心见说着说着,终究还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不由暗叹一口气。
还是说道:“元帅镇守北疆多年,还是遭了那奸佞的妒恨。”
“竟是宁可与北狄谈和,也要下了元帅的兵权。”
孟德余恨恨道:“北狄杀我同胞无数,每年都要骚扰、劫掠,如何能谈和?”
就看这朝堂上“有心谈和”的所作所为吧,都已经商议到了以郡主和亲了,人家北狄不还是瞅准了机会就饶过了守军,想要打下恒水县?
沈策心却道:“此事还不能上报朝堂。”
孟德余正想说,这正好让朝堂之上的那些家伙们,看看北狄的嘴脸,却听沈策心这么说,他顺势一想,也明白了。
靖王冷哼一声,忽然道:“只怕某些人,还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若是他有所隐瞒,那往小了说就是瞒报军情,要以军法处置。而往大了说,就是他一家独大、只手遮天,有了不臣之心,是一大罪,要按律法严惩。
若是他如实禀报,那他这个元帅就是失职。北岚军每年耗饷那般多,总说与北狄有多少战役,将北狄拦在北岚军之外,是何等英勇无畏,怎还叫北狄人潜入大虞境内烧杀劫掠?
孟德余叫道:“这,这其中要没那些混账的手笔,老子不信。”
他气的恨不得把一些人的脑袋拧下来!
他们北岚军儿郎用生命筑起的一道防线,却有人在背后使绊子、帮他们潜入,这叫他们的付出都成为了笑话!
沈策心道:“我们没有证据。”
他们能怀疑很多人,毕竟针对王爷的人捋一捋,谁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也能推敲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们没有证据。
孟德余一时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最终没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枯枝似的牛肉干狠狠地嚼,那神情,说是正在嚼吃人肉的恶鬼也不为过。
沈策心没忍住的撇开脸,这家伙就不能顾忌一下同袍的心情吗?天本来就够冷了,大可不必添这么一股子寒气。
靖王敛目沉思,心中的想法在叫嚣,可皇兄、皇嫂与自己的过往也历历在目。
还有他那温顺和善又不失果决的大侄儿。
可为何偏生好人不长命呢?
靖王不是个摇摆不定的人,毕竟身为主将、战场之上负担几十万人的生死,他从没有迟疑的机会。
但此刻,他是第一次迟疑,可任由这小子闹下去,对皇兄和皇嫂而言,就是好事儿了吗?
他的脑海之中,一遍遍响起年少时皇兄与他说的字字句句。
而远在恒水县的黎淮星,虽是小小年纪,但这纠结也一点不比靖王少。
好在他此前睡了许久,这会儿还能撑着等他爹回来,一见到人就闹着要与爹一起睡。
想的当然是给他爹托梦。
可他爹给他递了一个精致的香囊。
第45章 感激不尽
黎成周说:“这个香囊是霍郎君给你的。”
虽没有明说是补给他“供出去”的那一个,但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
打碎了黎淮星心底最后一丝丝侥幸。
黎淮星虽是伸手接过来,还一副很稀罕的样子翻看这个精致的香囊,可实际上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没想到贺风仪走了,可霍徵什么都知道,他能不麻吗?
——其实他对此也不是毫无察觉,毕竟霍徵什么身份?这些事情怎么可能瞒着他?只不过心存侥幸,希望自己能快一步罢了。
黎淮星接过香囊的这一刻,脑子里就转的比秋名山飙车的车速还快,借由翻看香囊拖延时间,已经想好了好几个借口。
正迟疑着用哪个,看着他爹满脸的求知欲,都要冲口而出了,结果,黎成周又咽了回去。
对于这一次,黎成周何尝不是满心疑惑,更心有猜测,想要问一问孩子,但最终,他没有开口,只是摸了摸黎淮星的头。
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呀?”
声音温柔的很。
黎淮星:“……”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脑细胞都被车速烧了一吨了,结果你就问我这个?
虽然心底吐槽,黎淮星还是乖巧回应道:“等爹一起。”
既然还有“托梦”的机会,那就依旧按照原计划进行。
——黎淮星推测大概是只能绑定一个人,至少目前是这样。而经过五年时间,他也试探出了“托梦”的距离,一开始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后来他长大了些,大概能力也变强了,一个屋里也能做得到。
38/53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