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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去出嫁(GL百合)——一天八杯水

时间:2025-04-08 16:16:00  作者:一天八杯水
  众妖死里逃生,小妖们不敢随意打量,唯春溪大惑不解地朝虎背上瞥去一眼。
  就算是春溪与秋柔,其实也极少能一瞻妖主兽态真身,如今两妖都不免生疑,妖主既已回到凌空山,为何还不变作人身姿态。
  胧明明明更喜人身,不然也不会筑那银宫玉殿,还令山中众妖以人形行走。
  春溪拱手道:“恭迎妖主归来。”
  众妖齐声附和。
  白虎淡声:“近日山中可有异常?”
  山中管事的秋柔应声:“妖主离开不久,便屡屡有妖硬闯雾阵,意图不善,我等为守主峰,不得不筑此结界。”
  白虎颔首,赤眸微微瞥向身后,随之猛一展翅,飞回侧峰寝殿。
  寝殿附近寂静无声,白虎落地化便作秀颀人形,看似冷心冷情,偏肩上扒了两只绵软的狐爪。
  狐狸两步蹬上胧明肩头,九根狐尾跟笤帚一般直挺挺地垂着,小声质问:“你的气息怎如此牢固,这要如何洗去?”
  胧明脚步微滞,推门道:“洗不了,只能自行消散,而妖力越盛,气息就越是根深蒂固。”
  狐狸凑近往胧明脖颈上闻,那颈子上的咬痕早已愈合,好在她记得是哪处与哪处。
  不对,她作甚要记得这个。
  只一贴近,她便闻到了自己的气味,心道糟了,胧明也腌入味了。
  白狐僵住不动,半晌故作忙碌,扭头舔爪子舔尾。
  胧明吃她吃了好久,当真——
  一点也不白吃。
  进了寝殿,狐狸连滚带爬地跃远,在木案上变作人身,赤足踩得鼓凳轱辘转动。
  银发缠上手臂,丝丝缕缕全是白的,已翻不出半根青丝。
  她正暗暗瞟着胧明,忽觉身后滚烫,就像被架在弓弩上,噌一下就弹开了。
  濯雪恼道:“胧明,你这破纸又把我烫着了!”
  看也不看,她就知是昆羽来信了,也不知昆羽写了多少回,才恰好被她撞上。
  胧明走过来,捧起白鹿纸细看,皱眉道:“她怎么会在绝冥岭,莫非救到凉梦了?”
  纸上一笔一划依次显形,没有一笔不歪扭。
  「见到凉梦,她愿留在无垢川内,据她所言,黄粱梦市里的惜眸泪,无一例外全被倒弃。」
  「厣王的意思,是要肃清內敌。」
  魇字写错了。
 
 
第60章 
  60
  字还未尽,像奇形怪状的鱼,挨个跃上纸面。
  昆羽越写越潦草,好几个字连字形也不好辨,兴许是不会写,索性画作一团。
  「听闻黄泉府也有异变,厣王消息灵通,企图将焚烧命簿的妖鬼抓拿归案,对外称,潜入黄泉府的〇障坏了规矩,有搅乱三界之疑。」
  濯雪猜,应该是孽障。
  昆羽继续写,字写得横七竖八。
  「不过众山界妖主意不在此,此番天雷降世,天道恐也对瑶京仙众颇为不满,正是妖界还击的绝佳时机。」
  「那昏天黑地又电闪雷鸣的,连我绝冥岭的洞穴都塌了几处,凡间想必更甚。」
  「妖主们决意择日再聚于无垢川,恳请厣王泄尽无垢川内曳绪水。」
  濯雪看得费解:“曳绪水是什么?”
  胧明微怔,目光凝于纸上。
  仅是一瞬,那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怅惘,似夹了无穷无尽的哀思。
  濯雪倒是在胧明脸上见到过类似的神情,就在胧明惦念珏光的时候,只是这刻的哀思更厚重,更深沉。
  胧明道:“有水名曳绪,曳绪不断,生生不息,正是无垢川内的河海之名。”
  “为何要将它泄了?”濯雪又问。
  胧明眼下,就连那两道黑纹,也成了晦涩的讣告。
  她平静道:“妖仙两族多年不合,每每交战,战死的妖族尸骨,都会被带回无垢川,沉尸于曳绪水下。将曳绪水泄尽,尸骨重现天日,此为向先世们示意,战火已燃,死战到底。”
  濯雪不曾见过战乱,却也见过垒山的尸骨,那涌上心头的悲戚实在难以言说。
  胧明冷嘁,“水中的许多尸骨,本还不该死,是百年前魇族并未遵照约定,生生将他们拖死了。”
  “魇族住在无垢川内,如何能闭目安寝?”濯雪难以置信。
  胧明甚是不屑:“魇王太狂妄。”
  濯雪寻思:“雷劫已成天兆,连天都帮着鸣鼓吹角,此时魇王再顾左右而言他,摆明是要为瑶京拖延,他不敢不泄。”
  白鹿纸上,冒出一片毫无章法的墨迹。
  远在绝冥岭的昆羽久久未等到胧明回信,终于急了,连连写了一长串的问句。
  「莫非还没回来?」
  「何在?」
  「我写了五遍不止,已倒背如流。」
  「人呢?」
  「人!」
  「人!」
  「虎?」
  紧接着是大片的涂画,不料昆羽字写得难看,画起东西亦是四不像。
  明明只是一堆墨痕,却好似有千百个唢呐在对着耳朵吹。
  濯雪退开半步,看得眼睛烦,轻戳胧明背脊道:“吵到我眼睛了,若不回她一句?”
  胧明刚想提笔,昆羽便自个儿消停了。
  昆羽不厌其烦地接着写字,一笔一划,笔笔歪斜。
  「我料想,厣王万不会泄去曳绪水,也不可能答应出兵,否则不就是跟阗极对着干了?」
  “未必。”胧明淡声。
  濯雪眨巴眼,她不清楚百年前的战况,但看胧明境界大跌,还被迫流落凡间的惨状,便知当时战况之胶着。
  她灵光一现:“魇王莫非要重施当年之计?”
  胧明低低嗯了一声,倏然甩袖,将白鹿纸铺回到桌案上,随之从笔架上择了一杆笔,洋洋洒洒地落字回信。
  「魇王极可能故技重施,如百年前一般,暗暗施计令阗极占尽上风,如此他还能借阗极削弱各妖族的势力。」
  正如濯雪所想。
  她当即惊叹:“一石二鸟,此法既能巩固阗极的仙首之位,又能让魇王稳居无垢川。好在,你我手里还有命簿的残页,势必能断了魇王与阗极的后路。”
  胧明摇头,眸色凝重如墨,“魇王和阗极手段奇多,定有百般诡计拒认证据,还需小心行事。尤其黄粱梦市的惜眸泪已全被倒弃,如今再想拿到,便只能进瑶京找寻。”
  “只要还有,何愁取不到。”濯雪根本不愁,洋洋得意:“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如若是兽形,狐狸尾巴必已摇个不停。
  身边狐狸聪颖与灵动一应俱全,胧明眉梢一抬,不由得想舍下所有杂思,将狐狸牢牢摁到怀中。
  往时常说狐狸嘴馋,如今成了她馋。
  绝冥岭那边,昆羽已是写得焦头烂额,终于收到回信。
  她还有些难以置信,也不知胧明是何时回到凌空山的,愤愤在纸上落下了几个不明所以的黑点,随后才写。
  「还以为你们被困在不周山出不来了,我正想去寻。」
  濯雪耳廓霎红,心道幸好昆羽没去!
  山上昆羽苦苦寻觅,山下两妖颠鸾那个倒凤,成、成何体统!
  她怕是将不周山刨个对穿,也不解羞赧。
  胧明不知是体贴入微,还是故意使坏,竟道:“无妨,就算她进山找寻,也找不到你我。”
  濯雪心道,这是找不找得到的问题么,这是狐狸越不过的坎。
  “昆羽不肯离开绝冥岭,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在外易犯路痴。”胧明揭起昆羽的短。
  “那也不行!”濯雪道。
  胧明哂着落笔。
  「既然众妖主想进言献计,那便去,我倒要看看,魇王会做何决断。」
  昆羽遂回。
  「既然如此,我也一并前往。」
  胧明收笔,从容道:“若魇王答应起兵,那真是好大一出戏。”
  濯雪心如擂鼓,方还烫着的耳尖一瞬凉透,惶惶:“我能做些什么?”
  “若魇王要攻入瑶京,那我们与他同路。”胧明已有主意,“我答应兰香圣仙,要澌灭阗极的威势,你来助我。”
  濯雪忽然振奋,拉住胧明的手臂便道:“快教我术法,快些!”
  “就算要与阗极死战,我也不会将你推到危难面前。”胧明凝重的神色倏然消散,变成轻轻一声笑。
  “但我想。”濯雪双眼亮若星辰,天河金月尽在颦笑之间。
  “决意出手的一刻,后路就没有了,必也不能全身而退。”胧明想摘濯雪眼中的星月,伸手触碰她的眼梢。
  饶是与胧明的半点碰触,濯雪也会思绪联翩。
  她抿起嘴唇,悄悄伸舌润湿干燥的唇珠,愤愤:“我是会中途逃窜的人么。”
  她又不是人。
  “无妨,我替你望风。”胧明慢条斯理,“我喊风紧扯乎,你跑就是。”
  这分明是潜入阎王司前,濯雪说过的话,已过去数日,白虎竟还记得如此清楚。
  一瞬间,濯雪闷住气息,匆匆松开胧明的手臂,心跟着咚地乱撞。
  胧明却捏住衣袂,神色大方地垂头,贴近闻了一下。
  濯雪看呆了,这白虎当真——
  好轻浮!
  她磕磕巴巴地开口:“无需你喊,若阗极和魇族要伤你,我便出招抵挡,护你周全。”
  那溜了不下三回的狐狸,如今竟说要护人周全。
  胧明恍了神,不易察觉的欣悦浮上眉眼,极细微,却好像温柔刀,将她的淡泊骄横,慢慢悠悠地剜去了一块。
  “那你还挺厉害。”她道。
  濯雪甚是不服:“我如今好歹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九尾狐,合该力大无穷,法力无边。”
  身怀异色妖丹,非仙非妖,走在尘寰哪一侧,全凭自己所愿。
  不过狐狸定还是更愿意做妖的,倒是应了先前她胡扯出来的一通说辞。
  万年难遇的大妖,原来是真的。
  妖界幸得九尾天狐,当敲锣打鼓、率土同庆,饶是无垢川之主,也该将之敬如上宾。
  狐狸不怵,倒是胧明起了那退却之心。
  胧明沉默不言地看着濯雪,心似万仞高山,比那铜墙铁壁还要难跨,她忽然就起了心思,想将濯雪守在不周山的十丈山隙下,不给别人偷觑一眼。
  唯她能见,唯她能碰。
  但她又万不能靠一己私心,令追崇自由的狐狸永远待在那逼仄之地,她可以博得狐狸的真情,却不能借真情画地为牢。
  濯雪当这白虎失了神志,一声不响就呆了,忙不迭抬手在白虎面前摆动几下,凑近道:“被我无边的法力吓坏了?”
  真是弱不禁风的一只大猫,待进到昆仑瑶京,还需她费神照看。
  哪知她才凑近,手腕就被捏个正着,胧明冷不丁将她拉近,她还未回神,唇就被噙个正着。
  濯雪眼都瞪直了。
  先前所有的触碰,都在她陷入情热半懵半醒之时,她虽能记得心尖的痒麻,记得流连肤上的潮意,记得她啃啄撕咬时,那狠劲是如何被胧明用舌尖,有条不紊地化开的……
  可所有的耳鬓厮磨,不论有多缱绻难舍,都似隔着云雾,犹在梦中。
  如今心明眼亮,什么云雾绸雨,已全蒸作飞烟散尽,唇上轻轻的压碰,像落水的桃花,沿着溪流淌到她心尖上。
  她的心砰砰狂跳,心道完了,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
  可方才不还在说事吗,怎猝不及防又要缱绻诉请,不但撬她唇齿,还、还伸舌!
  濯雪仰身欲躲,唇上水色比她方才悄悄舐出来的还要莹润,她哪里躲得开,后颈被胧明捏住,捏得她骨软筋麻。
  微敞的唇齿间逸出一声轻喘,她自己听到,赧到眼不敢睁,只得抬臂推两下胧明的肩。
  那捏在她后颈的手滑向她的背脊,很慢地拍抚着,带着几分哄弄的意味。
  胧明错开唇,湿淋淋的气息熨上她的眉心,蜻蜓点水半啄了一下,温声道:“顺一下气息。”
  濯雪干脆将头埋到胧明肩上,好像将樱色全碾在了眼梢耳畔,含羞带嗔地拿额头来撞胧明的肩。  :
  白虎身姿矫健,人形时也是同样。
  狐狸用头猛磕白虎,想叫白虎自觉惭愧,哪知痛的只有自己。
  濯雪泪涟涟地仰头,眉眼红得可怜,愤愤道:“气煞我!”
  胧明又好想将面前这狐狸啖嚼入腹,要细嚼慢咽,吃得一点不遗。
  濯雪本欲疾声厉色地训斥,可惜赧色铺了满面,只像撒痴撒娇,扬声:“你明日不要出门了!”
  “为何?”胧明还打算明日邀几位妖主一叙。
  “你闻起来就……”濯雪羞于启齿。
  胧明倒是听明白了,食指压着狐狸水莹莹的唇,故作不知:“什么?”
  “闻起来像我。”濯雪一鼓作气,蓦地屈膝蹲身,从胧明的双臂下钻了出去。
  她变作狐身跃上床榻,踩出了一串泥印子。
  回来的这一路未施净身术法,狐狸脚丫脏得出奇,想必白虎背上也全是。
  狐狸垂头瞪着那梅花足印,耳朵往后微微一撇,扯起嗓子虚张声势:“你去灵泉泡上半个时辰,泡干净了再回来,身上全是味!”
  其实是想叫胧明去将泥印子都泡净。
  胧明却道:“怎连自己的气味也嫌?”
  狐狸在榻上刨个起劲,好在狐身时不会红脸,只要故作不以为意就可以糊弄过去。
  “那我去泡灵泉。”胧明当真百依百顺,随手将木簪从发间拿出,搁在书案上。
  明明只是个术法变的玩意,被狐狸帮着挽过一次发,她还有些舍不得了。
  狐狸灿金的眸子悄悄随着那颀长身影转动,待胧明踏出房门,才停止刨挖。
  唇上的碰触好软,胧明亲她的时候,她差些溺在其中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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