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于仓促,布局还得慢慢来……晓枫,再等我三年,若三年后我还没把握,那……”
那该如何?
让他找别的男人成婚?
看着他嫁作他人夫郎,给别人生儿育女?
封越想都不能想,仿佛骨头缝里生出了绵密的刺,扎着他疼到喘不过气。
“不成!你不能找别的男人!”封越越想越气,猛地翻身而起,时间如此紧迫,还睡甚么睡?!
于是披了外袍披星戴月去了书房。
魏晓枫咂吧着嘴巴,梦里正在吃各种美味佳肴,身边好些哥儿追捧他人美心善还大方,抢着要与他做朋友。
一夜好梦,魏晓枫早上又吃了丰盛的早膳,心情十分美好。
远处匆匆行来一大女使,朝他们福了福身:“两位公子万福,马车已经在后门备好,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魏晓枫疑惑:“阿越哥哥呢?”
大女使立在一旁不语。
僵持了会儿,桑采实在不想在这古怪地方呆下去,冷哼了声:“便跟着她一起去罢,看你那阿越哥哥能使什么花招!”
若敢耍什么花招,便毒死他。
魏晓枫尴尬笑笑,也不知为何这两人就这么不对付。
跟着这大女使七拐八拐,终于来到王府的后巷,果真有马车停在那里,不过是两辆。
桑采正要跟着魏晓枫上前面这辆马车时,被大女使给拦下。
“桑公子,请您上后边那辆马车。”
桑采只觉他们有鬼,“我与我家公子是一道的,为何不能同乘一辆马车?”
“阿采,没什么的,你去后边的马车。”
“可是……”
魏晓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借着马凳率先钻进了前边的马车,里面已经坐了人,魏晓枫也未细看,正笑容开朗的要打招呼。
待看清来人,漾开的笑容僵在脸上,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长凳上。
封越端坐着,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紧盯着他,落在魏晓枫眼里,似是要把他活剐了。
打了一个寒颤猛地醒过神来,魏晓枫赶恭敬地行了个礼:“王爷万福。”
“你紧张做甚?”
“王,王爷神威无双,让草民肃然起敬,诚惶诚恐!”
“你我是第二次共乘一辆马车。”
“嗯!嗝!”魏晓枫紧张得打了一个嗝。
封越拉了下铃铛,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魏晓枫拘谨着像根木雕,强忍着打嗝的冲动,但只能将声音压到最低,完全不能自己。
封越暗叹了口气,倒了杯茶水递到了他面前,魏晓枫小脸发白的抬头看他,不知所措。
他一个王爷为何给他递茶水?
是要赐死他吗?!
“王爷饶命!”魏晓枫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贴地,整个人抖得似秋风中的落叶。
封越不由一阵气闷,他不是在生晓枫的气,只是气彼此的隔阂,让人无能为力。
“你做了什么需要饶你一命?”
魏晓枫呼吸一窒,哽着嗓音道:“借,借住王府一事,嗝!与,与别人无关,嗝!王爷要罚便罚我,不要牵累旁人!嗝!”
“旁人?你指的旁人又是谁?”
“啊?”魏晓枫此时心里没底,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莫不是又在戏耍他?
封越倾身贴近他的耳边问道:“是你的阿越哥哥吗?”
“你,你把他怎么样了?嗝!”魏晓枫差点哭出声来,自己又不受控制的打嗝,只得死死捂住了嘴巴。
“把手放下,别捂着嘴。”封越命令着。
魏晓枫双眼含着泪光,放下了手,封越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将茶水一点一点喂给了他。
未来得吞咽的水渍沿着嘴角滑到脖子,隐没于衣襟,打湿了一片。
封越小腹一紧,掌心发烫的放开了他,喂个水而己,一副被他糟蹋的样子!
魏晓枫软瘫在地,抹了把泪水:“你把阿越哥哥如何了?”
“你这么关心他?他莫不是你情郎?”
魏晓枫一脸通红:“自然不是!”
“你坐起来,本王不喜欢你跪着说话。”
“哦……”魏晓枫吸着鼻子,拘着坐在凳子上,默了好一会儿,又鼓起了勇气,抬头问向他:“那阿越哥哥……”
“没拿他如何,让他出门办点事,本王与他私交甚好,他是本王的死士,养一个与本王相似的死士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不会让他死的。”
听罢,魏晓枫破涕为笑:“那这么说,他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他若死了,你会伤心么?”
“那是自然的!”魏晓枫一脸凝重:“他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没有来得及报答他。”
“仅是如此而己?”
“也不止如此,”魏晓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喜道:“我不打嗝了!”
“怎么傻呼呼的?”封越字里行间是掩不住的疼惜与宠爱。
听在魏晓枫耳里,这个冷面阎王就是在骂他傻。
他也知道自己不怎么聪明,他要真那么聪明,也不会总遭嫌弃。
“你刚才说,对他不止如此,继续。”
魏晓枫抿唇认真的想了想,才道:“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真心待我,拿我当朋友,朋友之间便只盼着对方好,他能平平安安。”
“以本王对他的了解,他定是喜欢你,不然,怎会冒险救你,还将你藏入王府后院?”
第22章
魏晓枫一脸惊慌,“你不要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那看来,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可怜他一腔真心错付,只当是喂了狗罢!”封越似是一脸遗憾摇头。
魏晓枫听得心烦意乱:“你说点别的,这些,我不想听!”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好吧!”封越将他的手拉下来,轻轻在他耳边说道:“现在满京中都在传,魏五哥儿跟野男人跑了,你说你现在回家去,会不会被你爹打断腿?”
“啊?!”魏晓枫欲哭无泪,“你为何……老是讲这些扎心的话?呜呜呜……”
封越将手里盘得亮白剔透的玉把件儿塞到他手里,“这只小玉兔给你,摸摸心情会好些。”
魏晓枫泪眼朦胧的盯着手里的和田白玉,温热着,握在手里很舒服。
“这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千金难求。”
“真识货。”
魏晓枫疑惑的抬眸看向面带微笑的男人,又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像雾像雨又像风一般的男人,叫人捉摸不透。
魏晓枫埋头把玩着雕得肥胖可爱的白玉小兔,确实心情好了许多。
待心情平稳了后,魏晓枫精神萎靡道:“我私自从自梳堂跑了出来,肯定是自梳堂里那些人故意诋毁我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那你可想好对策了?”
“没有,大不了被我爹打断腿,在家里躺到来年,反正也有人伺候吃喝,那自梳堂,我是绝不会再回去!”魏晓枫咬牙切齿,说得斩钉截铁。
“嗯,好主意,忍得一时痛,躺过新元节,真真是苦尽甘来啊!”
魏晓枫竟一时不知道他是真心在认同他,还是在阴阳怪气。
“那能有甚么好办法?若是你遇着这事儿,十张嘴也说不清,京里还传你……”坏了,差点忘了他是冷面无情的广陵王。
“哦?传我什么?”
“没,没什么,马车里怎的这么闷?”说着把一旁窗推开了些许,街道上还有许多积雪未雪,车轱辘轧了一条又一条污痕,有好些店铺已经早早把喜庆的红灯笼给挂上了。
虽说很冷,但今儿街道车水马人,人群熙熙攘攘,还挺热闹。
好久都没上街逛了,魏晓枫轻叹了口气,如今他钱兜里比脸还干净,只能看看解眼馋。
若不是白天这么多人,封越真想带他下去逛逛,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
马车终是停在了魏府门外,侍卫上前叫了两声门,看门的小厮漫不经心的开了门抻出个脑袋,结果外头的阵仗吓得他一抖擞,人都精神了。
“哎哟,这位爷您找谁?”
“麻烦通传一声,魏五哥儿回来了。”
魏晓枫猛地将窗放下,开始坐立难安,心神不宁,将手里的羊脂白玉攥得死紧,“完了,我爹要打死我的。”
封越老神在在的吃了口茶,冷嗤了声“棍棒底下能教出什么?”
“反正是打不出孝子,他每次一打我,我一想到他晚年凄苦就能笑出来。”
封越听着又好气又好笑,“他打你,你就不能硬气些?”
“我硬气一次,最后不还得求着他回家去?何苦来哉?还不如忍忍,吃了眼前的苦头。”
“你还真是清醒的窝囊着。”说着,封越摔下茶杯,起身对魏晓枫喊了声:“走吧!”
“王爷要去哪儿?”
“本王今儿心情不错,送你回家顺便给你撑撑腰。”
“你,要给我,撑腰??”
“是啊,要是你的阿越哥哥知道你被打了,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都让你不要提起这个了。”魏晓枫小声地怯怯的抱怨了句。
见魏晓枫下了马车,桑采也跟着从后边那辆马车下来。
当看到魏晓枫身边的男人时,桑采惊诧:“你还骗我和公子说你长得丑?是何居心啊?!”
魏晓枫吓得心脏骤停,猛地捂住了桑采的嘴,小声道:“他不是……”
“唔(不)柿(是)水(谁)?”
“阿越哥哥只是与他身形相似的替身、死士,这个是真身,当朝广陵王。”
“啊?”广陵王又是谁?虽然没听过,但桑采也知道应该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你只管跟着我,别多说话,免得惹火上身。”
桑采不想给魏晓枫添麻烦,便乖顺地点点头,跟在了魏晓枫身边,魏晓枫藏在了封越身后。
*
今日魏辛河不在家,只有当家主母秦氏在后院里,与王家的谭大娘子吃茶闲聊。
两家儿女都在,瞧着关系十分融洽。
宋管家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来到了后院。
“大娘子,大娘子!”
秦氏没好气的放下茶盏,不悦地撇了下嘴:“何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那个,五哥儿,他回来了!”
此话一出,整个院里刹时安静了几息,魏妙荷灵巧的将漂亮的毽子一把拢在手里,灵动的双眼却怀着几分兴灾乐祸。
“当真?五哥儿真的回来啦?可是带了郎君回来?”
“住口!”秦氏拍案怒斥了声,魏妙荷身子一颤,吓得躲到了哥哥魏承贤身后。
秦素芳暗吸了口气,对谭大娘子笑道:“真是招待不周,让您见笑,今日不巧要处理些家事,不便待客,还请谭娘子见谅。”
“不必如此见外,既然秦娘子家事缠身,那便不好再叨扰。”
“日后得了空,再请谭娘子吃茶。”
“好说好说,今日多谢招待。”说着,便叫来王家哥儿,动身回家去。
王烁八卦得很,不太想走,想看魏五哥儿出丑,正好找找乐子。
“娘,我和妙荷妹子就在屋里玩儿,不出去可以么?”
秦大娘子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这王家孩子一个比一个蠢坏。
谭娘子揪起他的耳朵,厉声道:“叫你走,你便走,跟我回去!”
没一会儿,魏府门开了,魏晓枫吓得把身子严实往封越身后藏,还以为是他爹。
谭娘子带着王家哥儿出来,疑惑瞧了眼停在门前巷子里的马车,这马车跟随着十名左右的带刀侍卫,着深绯色缺胯袍子,革制腰带,腰间坠着牌子。
而马车旁边那郎君,虽是一身常服打扮,但贵气逼人,那群侍卫护在他身侧正待命行事。
谭娘子看了许久,眼神十分僭越,带头的侍卫拔了刀喝斥了声:“看甚么?”
谭娘子吓得双肩一缩,往旁退去。
王家哥儿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插着腰上前喊道:“看都不能看,你以为你是甚么了不得的人物!稀罕得!”
“广陵王在此,休要放肆!”
如今是敏感时期,今日只是送晓枫回家,封越不想节外生枝,便道:“把刀收了,放他们过去。”
听到是广陵王,母子两惶恐的匆匆行了礼,再也不敢多瞧一眼。
直到走远,王烁还是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眼,却与魏晓枫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王烁那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呆若木鸡的被他娘给生拉硬拽上了马车。
封越察觉了异样,侧过脸问向魏晓枫:“那哥儿你认得?”
魏晓枫点头:“那是王家哥儿。”
“他哥王太川?”
“你怎的知道?”王爷还打听这些小人物么?
“那这么说来,刚才那妇人,便是谭氏?”
“嗯,是呀,谭家在晋城可有钱了!富甲一方。我外祖家,时常跟谭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封越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直到魏府的大门再次打开,封越不着痕迹的护着魏晓枫往前走去。
人未至声先到,只听得秦氏一声怒斥:“你竟还有脸回来,真是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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