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换一个香水你就认不出我了?”
许塘气的在周应川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他哪里是换,像把一整瓶香水倒在了身上,他说完这句话,一呼吸,自己先伸手捏住了鼻子:“熏死我了…快去洗澡…!周应川!”
周应川笑了,他一笑,跟着咳嗽起来,许塘紧张地扶着他:“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宝宝,这味道确实有点冲…”
他低头亲吻许塘的唇,到了浴室,先把那件儿腌入味儿的睡袍扔出去,许塘泡进了超大浴缸,周应川没和他一起进去,男人坐在一旁的咖色矮凳,检查着许塘的左手手臂,上臂有一小块儿青紫。
周应川打酒店电话叫服务生送了消肿化瘀的药膏上来,男人蹙着眉,用指尖轻轻给他涂抹。
“是不是很痛?”
许塘哼:“周应川,你怎么那么大力气的?”
“你捂着脸,又喷那么多香水,刚开门我还以为是别人…吓我一跳。”
“别人?”
许塘知道周应川在说什么,他又不是小白兔。
“周应川,是不是之前也有这样的?送上门的?”
“有。”周应川紧接着说:“哪次没跟你说?哪次都要笑个不停…”
这种事无可避免,别说是周应川,就是许塘,从前和彭英群一块儿开派对时半夜也有不少男男女女来敲他的房门。
在讨好男人的圈层里,钱和色向来是绕不过的,不过就是再如何,究底是为了达到目的罢了,要的是投其所好带来的效果,周应川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而厌恶的很,没人会上杆子讨他晦气,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算有几个不长眼的,在他们这个圈里,也绝不会有人敢有胆子直接上来就抱的,除非他真的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许塘突然胳膊就不痛了。
“周应川,下次如果有人敢这样不经过我允许就碰你,不,我允许也不行,不!我不可能允许…!你要当下、立刻、直接斩断他的手…!然后把他丢进太平洋里喂鲨鱼去…!”
他恶狠狠的,周应川忍不住笑,握住他挥舞的手臂:“好了好了,别举这么高,一会儿扯着更痛了,我再看看…”
许塘伸出两只手去揉捏他的脸:“你听到没有…!”
他手上带起不少白色泡泡,全抹在周应川的脸上,周应川握住他的手腕,一边哄他,一边拿旁边的毛巾擦。
“听到了,不会的,除了你不会有别人碰我的,放心吧宝宝…”
许塘这才不闹了,他在浴缸里泡着,刚才的折腾溅出不少水花,男人一只手握着他搭在浴缸边沿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一只手拿着浴巾擦着脸上、脖子、和头发上的水珠和泡沫…
他就那样擦着,好像被弄得一身湿也没什么脾气,反而视线一直在许塘手臂的青色。
“刚才我真的不该那么用力…”
许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就从浴缸里起身了,他不在乎又掀起多少水花,他浑身湿漉漉地、双手环抱着周应川的脖子,固执地将人拉近,这下男人身上彻底像被浪花给打了一遭一般,湿透了。
“周应川,你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天知道他有多早就想问出这个问题了,周应川这个人好像怎么样都不会对他真的生气。
他的脾气怎么那么好,这么多年任他揉扁搓圆?
“我的底线就是你的安全…”
都湿成这样了,也不在乎擦不擦的了,周应川搂着他的小腰,扔掉毛巾:“看你也没心思泡,冲水出去睡觉?怎么突然坐飞机来了?”
“就想你了呗…”
许塘搂着他蹭了一下,周应川把人抱起来,在淋浴下草草地给两人冲了冲水,裹上浴巾出去。
“周应川,这么多年,我能想到你的…你最生气的一次就是我在洛杉矶开车撞到你车的那次了,但那时你也没有吼我,没有骂我…”
“没吼没骂就是不生气了?我揍没揍你?”
“揍了…”许塘抓了下后颈的纹身:“但是那种感觉不一样,你揍我我又不害怕…我见过我朋友是怎么和伴侣吵架的,不,有时或许纯粹是怒火上头的谩骂…他说这是所有情侣都避免不了的,再相爱的人,也会有克制不住脾气的时候,但你对我从来没有…发火,吵架,争执…”
周应川回过头,自从上次他手术,他能明显感觉到许塘想的比过去多了。
“塘塘,你在想什么?”
许塘趴在床上,只露着一颗后脑勺:“以前我不明白,我总觉得你一直是这样的…,但刚才我在想…我们两个明明差不多大…,是不是我把你变成这样子的?”
作者有话说:
快乐小剧场:
去敦煌的当天。
甘涔:爱睡懒觉的崽完全没睡醒,正挂在蒋泊锋身上呼呼大睡(吹鼻涕泡泡),蒋泊锋抱着他让他睡。
乔苏:坐在行李箱上,由靳越群单手推着,快乐旅游的小鸟儿,伸开手臂!超开心!
许塘:精致眉眼戴着墨镜,一身高级定制,和周应川一同现身瞬间让候机室的地价大涨。
方黎:高领毛衣,休闲长裤,在温暖的贵宾候机室脖子上还搭了一条薄薄的围巾。
秦卫东:“宝宝,热吗?”
方黎:…滚啊!
第八十四章 心结
其实许塘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能想象到周应川听到这句话得有多伤心,他赶紧回头,果然看见周应川站着, 男人像是勉强才吸了一口气…
“周应川,你怎么了?你不会被我气晕了吧?!”
许塘吓得一下子扔掉手机, 赶紧扶着周应川的手臂,周应川深呼吸了两口。
“哥, 你没事吧…?”
周应川看许塘一双眼睛满是担忧地、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心里是又气又疼。
“你还在乎我怎么想?”
“哥, 你别生气, 千万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 你坐,你坐, 我去给你倒杯水…”
许塘殷勤地扫了扫沙发让周应川坐下,周应川刚坐下,又看许塘光着脚踩在地毯,酒店都是玻璃杯。
“先去把拖鞋穿上…”
要放在从前, 许塘肯定不理,等着周应川来抱他给他穿,但这会儿他心虚, 乖乖地回来踩上拖鞋,倒了一杯温水给周应川喝。
周应川喝了,许塘就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 他起身跨坐在周应川身上, 软软地搂着周应川的脖子。
周应川也不说话。
许塘伸手拿了周应川随手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他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拨动砂轮,火苗先是映亮了他惊心动魄的五官,接着熔在落地玻璃外的维港夜色中。
他点火不太熟练,但也不至于不会。
“许塘。”
周应川握住他的手:“什么时候学会的?”
“不会,我不会抽,你告诉我这是不许做的事,我当然不做了,我在帮你点,刚才我看到你在看它,你想抽一支,是不是…?”
“我不抽。”听到不是他要,周应川将他嘴里的烟拿掉,和打火机一起扔回茶几上,顺带在他臀侧拍了一巴掌。
“烟不许抽,清楚没有?”
“清楚了,自从那年闹到警察局那次,我真的一根烟都没碰过。”
确实是这样,周应川给他揉着大腿。
“杭云哥说你会抽的,韩明说你也会,周应川,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在培江。”
“为什么?”
“当时要陪饭局,偶尔也要提神。”
那时老板谈生意不是在酒桌就是在卡拉OK,风气就那样,谁也躲不过去。
“那么多年了,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抽烟?”
他一直知道周应川会抽烟的,在纽约时佟杭云还送过他不少雪茄,他说周应川喜欢那个牌子的口味。
可许塘从来…不,准确地说,是从他复明到现在,这么多年作为他最亲密的人,他竟然一次也没见过周应川抽烟的样子。
“我想抽,白天在公司会抽,二手烟对你的眼睛不好,回家了我抽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他的回答许塘一点也不意外,他在周应川肩膀上抵着嘴巴:“…所以这么多年你既从不在我面前抽烟,也从来不对我发火,也没骂过我,也是因为我的眼睛?你不想吓到我,不想把我变成那种,一听到弓箭响,就会吓死的鸟…”
“会吓死的鸟?”
许塘翻个小白眼:“我在练习成语!我看你真的应该给自己请个老师…!”
周应川摇头,无奈地:“是惊弓之鸟?”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也不重要…”
这才不是重点好吧,但剩下的似乎也不必多问了。
一个从年少起就因为繁重压力开始抽烟、抽了七年的男人,却从未让你看见过一眼他抽烟的样子,甚至你在他的衣服上连烟味儿都闻不到一点儿,要知道,那可不是几天,一星期,那可是足足七年!这样自控到足以称得上‘可怕’的男人,你还指望他会对你发火?谩骂?
可他是天生就会如此的吗?
当然不是。
“周应川,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比你大就好了,那这些就是由我来…”
由他来承受。
周应川往上抱了一下他,吻住他的唇和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语。
“塘塘,宝宝,很多时候我们想的都是一样的,所以不要去难过。”
这是从周应川嘴里第一次说他们很像,许塘抬起头。
“你说,我们是一样的…?”
周应川抚着他的头发:“走到现在,我没什么后悔的,我唯一后悔的是你十岁那年,你在学校和同学打架,我没有问缘由,就打了你,对你说了那句话…那时你刚刚失明,妈也走了,我第一次不知道我们该怎么生活下去…我想着狠狠揍你一顿,教你知道不能在外面与别人起冲突,这是自保的手段…当时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你,那时我觉得,我宁愿让你学会去忍,也不希望你受伤。”
许塘很少听周应川讲起过去的事,他们的时光似乎是永远往前的,多半时候是他追着问,周应川才肯讲上一两句。
“后来你怕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你不适应黑暗,对周遭的一切都很敏感,尤其是我的,我的声音,我的语气,我的情绪,一点动静就能吓到你,你夜里经常哭,跟我说你会听我的话,以后也不会再打架,让我不要丢下你…”
许塘的心痛了,他贴着周应川的心脏,让他也不要那么痛。
“我真的很听你的话的周应川,这个世界上真的找不出比我还听你的话的人,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周应川…”
周应川低头吻他的发顶。
“是,你只听我的话,那时我就意识到我做错了,我明知道是那个同学先出言羞辱妈你才打他,我明明知道眼盲不怪你,打架也不怪你…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忍?我只想到了我只有你,忘了你也只有我…你在路上流了鼻血,被呛的一直咳嗽…我真的做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周应川抱着他,叹息着,重复着,好像那时瘦弱的,咳的满鼻子是血也忍着不哭的许塘就在眼前。
他将他脸上的血擦净,许塘眨着失焦的眼睛跟他说,他不是很痛,他以后会好好听他的话。
“我当时真的想给自己几巴掌…”
许塘伸手去摸周应川的嘴角、脸颊:“你没有打吧?你要打了,我真的要心疼死了…”
周应川握住他的手:“回去之后我一直睡不着,我不知道你怎么察觉到的,你一晚上都抱着我的手,我一动你就醒,我只能躺着,那时候你就很会心疼我了…”
许塘听到这句,终于笑了一下。
“周应川,你真的是我的全部…”
也许在别人嘴里这是一句花言巧语的情话,但对许塘来说,这是毋庸置疑、无可更改的事实。
“所以也是从那时起,你不再对我发火?”
“是…”
许塘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就算那时他讨厌吃饭,讨厌说话,周应川偶尔也会‘威胁’他两句,但都是虚的不能再虚的纸老虎,没一会就会又抱起他了。
“那这么多年,你会不会忍的好辛苦…?”
周应川看着他好奇,也笑了:“没有忍,慢慢就习惯了,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又会吓到你…我在你眼里本来是个脾气很坏的人?”
“凶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的,你凶的时候虽然不会骂人,但你就那样…”
许塘做了一个招招手的手势:“你一这样,我真的想立刻跑到月球上去…”
他又抱上周应川:“不过呢,偶尔你生气一次还是挺帅的…”
“挺帅的?那还是不够凶…”
许塘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你不要再凶了…”
周应川笑,拨着许塘细软的头发。
“这是我们的选择,换做你是我,也一样的,不是吗?”
是啊,换做他,也是一样的,如果他们对换角色,他也会舍不得周应川受一点委屈伤害,他会比爱护自己还要爱护周应川。
许塘想到这儿,觉得心里最后堵着他的那块、让他消沉的大石头也在慢慢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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