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想到那满墙的黏液,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
果然。
陆辞言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江凛……”
江凛木着脸,假装没有听到,手里的步枪终于可以发挥它最大的性能。
子弹飞速地射向扑来的污染物,一时间,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与被压抑心中终于可以说出的痛苦被盖过。
耳边只剩下步枪子弹发射的声音。
江凛向陆辞言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他先走。
陆辞言面色阴沉,咬着牙在忍耐身后的粘腻,不过还是点头,配合着江凛的步伐向楼下移动。
江凛边处理污染物边后退,污染物的数量在肉眼可见的变少,但仍旧源源不断的出现。
在换弹的间隙,他一手飞快地更换弹夹,一手扯着陆辞言的腰。
“跑!”
陆辞言被他带的瞬间双脚离地,他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把自己带离地面的江凛,漂亮的脸上浮现出片刻迷茫无措的神色。
耳后的哭叫哀嚎多得难以分清。
但诡异地,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直到被江凛带着跑到一层,距离医院大门不过五十米远的大厅处,一楼已经诞生的污染物。
正迷茫地看着他俩。
大门砰地一声巨响,在警戒线旁,方蔷戴着联络器神色焦急地在说些什么。
猝不及防间,抬头看到向着自己奔来的江凛。
以及几乎是被江凛抗在肩膀上的……
陆辞言。
方蔷:“?!”
头顶阳光照耀,满目疮痍的土地映射下,日光呈现出梦幻一般澄黄色的质感。
陆辞言没有来地一整恍惚。
血液顺着手中伤口低落到地面,打出黑红色的痕迹。
视线在摇晃,他后知后觉自己真的被江凛一路扛着跑出来!
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让他无法正常给出反应,按照他的惯例,敢这样对待自己的,应该已经被自己揍成猪头。
陆辞言咬着下唇,疼痛让他恢复些许神志,他咬牙道:“你放我下来!”
江凛没说话。
几秒之后,江凛把他放下,堪称是码头的装卸工熟练又无情地搬运麻袋一般。
方蔷接过陆辞言时还没从这冲击中反应过来,要知道,陆辞言这人有洁癖,并且边界感极强。
强到在安全局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谁和陆辞言私底下有过距离为1米的接触。
这样的长相让他桃花无数,不过没人能在那双冰冷的眸子和极有边界的距离感下坚持过一个星期。
可怜的陆辞言,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太受欢迎,所以也没有和谁主动有过交集。
就连自己和止戈,也是因为在一个队内,才稍微亲近一点。
更何况还是抗在肩上!
多亏了江凛,自己好歹是和陆辞言有距离小于1米的接触了。
方蔷看着怀中的陆辞言神色复杂,一是她个子不算太高,抱着陆辞言有些吃力,二是……
陆辞言眸子还混沌着,但已经有要清醒的迹象。
“他失血过多,已经不清醒,你先看好他。”
方蔷:我看得出来,我有眼睛,谢谢。
方蔷疑惑地看着江凛,暂且把陆辞言彻底清醒后会发生什么抛到脑后。
江凛抬手指了指医院大门,方蔷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黑压压一团污染物不要钱似地,买一送二,买二送四,二二得四,九九八十一……
“我去!”
“这么多!”
身后有声音在喊,“你们特别作战小队咋回事啊!”
方蔷高声道:“守住污染区,不要让污染扩散。”
她面色僵硬,心中GND。
“江凛,我还以为你能解决……”
她又改口,“我已经联系分局,支援队正在路上,很快就到。”
同时,围守在警戒线周围的异能者也纷纷掏出护盾与武器,远距离攻击的异能已经打在污染物身上,可惜没多少效果。
只见江凛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个火箭筒,还有一个□□。
方蔷眼睛都瞪大了!她飞快地扫过警戒线后的异能者,确保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心中循环着一个疑惑,不是,大兄弟你从哪儿掏出来的这玩意儿?
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吗???
江凛拿着□□走到方蔷身侧。
他抓起陆辞言仍在流血的手,伤口不深,只是一直没有处理,加上陆辞言有意的使用血液,伤口血淋淋地看着格外可怖,手掌那点儿血早流尽了,干涸的血液挂在外翻的皮肉之上,长久握刀蹂躏破开的皮肉连带着整个手掌都通红。
“不要怪我。”
江凛沉声道。
陆辞言支起眼皮看他一眼,眉目不清,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随后,冰凉的尖锐物体划过手腕,一阵刺痛从手腕处传来,疼得他想要缩回手,但手腕被握得很紧,他挣脱不开。
方蔷的惊呼在头顶炸开,一把抓住江凛的手,“江凛,你做什么!”
江凛把他的手放在某个冰凉的物体上,血液从手腕的断口流出身体,失血过多让陆辞言再次眩晕。
耳边江凛的声音依旧冷静,话语中格外认真。
“陆辞言,用你的异能附生。”
异能。
附生。
陆辞言听懂了,他咬着唇,眼睑无力半垂,长而卷翘的睫毛盖住眼中光彩,眉头因为疼痛和疲惫皱得很紧,下唇止不住的颤抖,汗水顺着光洁脸庞滑落至下颚,脆弱又美得惊人。
白皙手掌下,黑色纹路顺着流淌的血液布满□□,日光下红光并不如污染区内剧烈,只是一圈模糊的眩光。
终于,血液带着黑色纹路布满□□。
陆辞言身体发冷,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在昏睡前,有个温暖的手掌揉揉他的发顶。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方蔷迅速掏出急救包包扎,联络器响个不停,“医疗部,再派一辆车过来!”
污染物已经有部分跑出大门,江凛找个合适的位置,迅速填充□□,屈膝半蹲下,将火箭炮扛在肩头,对准被挤得变形的大门。
扣动扳机。
耳边□□射出划破空气尖锐地嘶鸣,宛若礼炮在耳边炸开,后座力让江凛难以保持平衡,他被带得摔倒在地,肩上火箭筒滚落在地。
右肩撕裂般的疼痛,不用想,骨头断了。
他暂时没忘记自己还是个营养液都不任意喝的菜鸟。
轰——
一声巨响,在医院门口,□□炸开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血肉被灼烧的焦臭浓得令人作呕,在硝烟未消散之前,江凛看到那宛若有生命的黑线爬过整个建筑物,在它爬过的痕迹之下,血肉被吞噬。
巨大的肉墙在坍塌。
耳边的巨响,未曾停下的哀嚎与呼喊霎时消失了。
【任务4:完成污染区清理,完成】
【任务结算中……】
【宿主0521您好,副本N195 security base center NO.1 Hospital已达成脱离条件,正在脱离中】
【本次副本中,未完成任务如下:任务3:采取污染样本,完成进度:50%。任务2:团队成员之一见证污染事件,完成进度:50%】
【房管:本次直播即将结束,主播即将下播,点进主页关注,不错过下一场直播哦~】
弹幕自动打开。
铺天盖地的弹幕压在眼前。
【弟弟好厉害!】
【版本唯一真神!】
【还去什么安全局,自己单干吧!】
【这个主播,恐怖如斯啊】
【所以说他那些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热武器对污染区起不到清理作用吧?】
【就是,如果热武器有用,还要异能者做什么?】
【作……我想说作秀,但这也太真实了】
……
【获得奖励:存活时长43.2小时。】
【直播收入计算中……】
【本副本已结束,是否关闭直播间】
【房管:本次直播即将结束,感谢JLIN的妈妈姐姐、忻柳、神啊转生成人、直播看不够的守护,主播即将下播,点进主播主页关注,不错过下一次直播哦~】
【本场直播收益:93,421.00新币,直播分成比例:20%,本场直播收入:18,684.20新币】
【请主播再接再厉,努力提升等级哦~】
听到余额的江凛再次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有点统性吧!
然而还没完。
冷冰冰的机械音响起。
【本次副本完成进度90%,按照系统规定,未完成的任务将被记录,同时做出处罚。】
【处罚判定中……】
【判定结果:电击X2】
江凛原本松懈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他对天比了个中指。
老天,我再也不会叫你老天爷了,因为你压根没把我当亲孙子!不对,你压根没把我当人啊。
强劲的电流一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角落。
江凛头脑混沌,头顶昏黄的天蒙上血色,身下是干燥温热的土地,爆炸的冲击波激起飞扬的尘土,江凛鼻尖嗅到土地尘埃沉重的味道。
不远处四层楼的医院坍塌,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不过几息之间……
在陷入黑暗之前,视线里闯进一个身影。
第16章
啪嗒。
轰——
巨大白炽灯打开。
床上的人不安地摇摇头。
“心率正常,污染检测装置无反应。”
一道声音冷冷道:“麻醉。”
床前的人一头金发在白炽灯照耀下几乎透明,铂金发丝杂乱地打着卷,明明是细软的发丝才能透出的铂金色,却粗壮地在他头上蓬勃生长。
他戴着无菌手套的手举在胸前,微微往后倾,由着身后的护士给他戴上无菌口罩。
“索卡斯先生……”
……
眼皮重得如坠了千斤坠,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睁开。
江凛使尽了力气,也只能看到眼皮在强光灯下透出的血红。
周遭似乎有许多人,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忽高忽低,从河的那岸隔着风与水声飘荡荡地送过来,迷迷蒙蒙难以分辨。
不知多久后,时有时无的对话声没了。
周遭恢复寂静。
这是江凛睡过最舒服的一觉,如果忽略右肩的疼痛。
“醒了?”
江凛眨眨眼,眼前还隔着层血雾,依稀可见是医院的模样。
他迟钝的脑袋还没转不过来,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又在副本中,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精神污染的幻境。
冰凉的手指贴上他的眼周,毫不客气地扒拉开江凛的眼皮。
他转过头。
白大褂上金属铭牌上雕这一串小字——Dr .Noin Socas
诺茵索卡斯。
江凛彻底清醒了。
诺茵索卡斯的脸在眼前放大,消毒水的味道冲入鼻腔,小手电的光直射进眼睛,江凛难耐地想要闭上双眼。
他本能地想推开这人,扯动右肩的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啧……”
诺茵索卡斯啧了一声,退回床边座椅上,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笔,翘着腿把记录本放在膝盖低头记录着什么。
“麻醉剂药效过了,这点疼给你长长记性。”
江凛摸不着头脑,自己都不认识这个诺茵索卡斯,也没招惹过他,长什么记性?
诺茵索卡斯看出江凛的迷茫,站起身,笔盖敲击这记录本后的垫板,啪嗒啪嗒地响。
他目光不善,居高临下地盯着江凛,清澈海蓝的眸子中闪烁着锐利如刀的锋芒。
“捉摸不透的事情就慢慢想吧,但是……”他停下敲击,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语气慢慢,似笑非笑道:“离陆辞言远一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
江凛抿紧唇,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诺茵索卡斯冷冷撇了他一眼,走出房门。
转身走进隔壁房间。
诺大的病房中只摆着一张狭窄的病床,厚重白色窗帘将病床与外层隔开,只看得到帘后模糊的剪影。
诺茵索卡斯放轻脚步,缓缓绕过帘子,走到病床前。
床上躺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惨白的面庞毫无血色,似乎比身下的白色床单还要苍白几分,连薄唇也不带血色,眉头不安地轻皱着,似乎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绸缎般黑发柔顺地散在脑后。
极白极黑的冲击下,易碎又让人忍不住升起内心暴戾的摧残欲。
诺茵索卡斯走上前,将输液管上滚轮往前调了调。
病床上的人紧皱的眉头被抚平些许。
诺茵索卡斯小心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病例眸光暗了暗。
咚咚咚……
刻意压低的敲门声传来。
他打开门,门外是方蔷。
“陆辞言醒了吗?”
诺茵索卡斯关上门,对方蔷也没有几分和善的语气,“没。”
“哦……”方蔷悻悻地叹了口气,悄悄观察他的神色,两人僵直许久,她才下定决心开口,“对不起索卡斯先生,这次行动是我领导失误!很抱歉。”
“呵……”他冷冷笑,温和开口,“我只是个医生,要忏悔也不需要找我。”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终于,诺茵索卡斯摆摆手,“你走吧,他醒了你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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