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吃过牛肉面,但是肉饼怎么能算饭,只是零嘴罢了。
一口咬下去满口生香,老板还在肉馅里加了胡椒调味,卖这个价钱也是正常,胡椒那么金贵的东西都舍得往里放。
走到客栈时,尤眠刚好将一块肉饼吃完。
客栈里的人不少,大堂都坐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八卦。
他往柜台走时听到了一些,好像是和丁家有关。
尤眠了解不多,自然没有想到丁家是哪一家,交了钱后就往楼上走。
巧合的是,他刚上二楼就碰到了不久前刚见过一面的人,对方此时正侧着头和身边的人说话,依旧是一副淡漠模样。
脚步声响起,正在交谈的人抬头望过来,见来人不认识就继续低下头。
尤眠眨了一下眼睛,没看到无情转过头来,心里竟然有些遗憾。很少很少,只有一点点,一粒花生那么大。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时放轻了脚步,推开门进去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这人好像是捕快,之前在危城那次就是在捉拿犯人,现在来这里,难道也是出了什么事情?”
尤眠在心里想道,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运气。
怎么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遇到奇怪危险的事情?
少年擦干净手,直接在床上躺下。
窗外的阳光溜进房间,房间里很是安静,外面的动静窸窸窣窣,听上去好助眠。
尤眠闭上眼睛,扯着被子盖在身上,一个翻身将被子压在身下,直到将自己裹成煎饼后才安然入睡。
房间外的走廊,无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等他过来就可以行动。”
“嗯。”
无情颔首,突然动作一顿。
空气中似乎残留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仿佛不久前刚闻到一样。
或许是客栈对面卖胭脂的味道太大了,因风飘到了这里。
他没有多想,再次将心思投入案件之中。
*
月上柳梢,福来客栈二楼的一间房间寂静无声,就连呼吸都不甚明显。
床边的帐子半垂着,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的一个鼓包。大约是睡姿不好,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从床边流下来。
少年呼吸绵长,一只胳膊环着脖颈,手掌虚虚地搭在颈后,另一只手垂在床边。
乌黑的发间,手掌的洁白十分引人注目。
突然,垂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紧接着就如同一只兔子般窜了回去。
“嘶——”
尤眠半举着手,龇牙咧嘴:“麻了麻了。”
他趴在床上,视线刚好可以透过半垂下来的帷幔看到窗外。
今晚没有月亮,到处一片漆黑。外面的商铺收摊很早,只有客栈还亮着灯。
繁星点点,少年微眯起眼睛,试图辨认出天上的星星究竟是哪颗,想要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当他伸出手指隔空点着天上的星星时,头顶突然一阵巨响。
!
少年听到动静立刻坐起身,乌发披在身上,明亮的眼睛将外门闪烁的星星都压下三分。
尤眠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叹,他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动静刚发生没多久,几乎是片刻后,一只大黑耗子从窗口窜了起来,“扑通”一声就摔到了地面。
他立刻趴在床边,双手扒着床沿:“谁?!”
地面上的黑影还在动弹,空气中弥漫来一股血腥味。
尤眠鼻尖耸动,大惊。
“喂!你说话啊?”
他连忙下床,生怕这人死在自己房间。
走进了才发现,地面上倒着的人已经流了不少的血,小蛇一般向四周流动。
尤眠被吓了一大跳,虽然半只脚踏入江湖,但他很少遇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凌落石死的时候只是巨石一般倒下,石观音也只是干瘪下来。
眼前的场景仔细算来还真是尤眠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样子。
少年拎起衣摆,小心翼翼地抬脚轻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人。
此人身穿黑衣,险些和无边夜色融为一体,要不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和地板上的血,尤眠恐怕都不知道对方受了伤。
“你还能说话吗?”
少年半蹲下来,瞥了一眼黑衣人手里紧握着的刀,犹豫开口:“我身上的伤药不多,但是够你用。”
他放低声音,探手过去:“不过是要收钱的……”
话音未落,近乎死了的黑衣人突然伸手握住了尤眠抬起的手腕,力气很大,警惕得不行。
“啊!”
少年痛呼一声,一边挣脱着黑衣人手掌的桎梏,一边抬起另一只手去拍打。
“你松手。”
尤眠再次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疼得他眼泪都快流下来,甚至在心里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发善心。
听到少年的声音,半昏半醒的黑衣人这才松开手,还没等尤眠找他算账,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尤眠:“……”
这都什么事情啊!
他横眉冷竖,又不能放任这人晕倒在自己房间不管,只好先掏出药丸塞进黑衣人的嘴里。
尤眠起身在房间里翻找着剪刀,最后只找到一把剪烛花的。
“算了,勉强能用。”
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他动作不熟练地剪开黑衣人身上的衣服,手颤颤巍巍地将金疮药撒在了对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好歹是止住了血,尤眠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是一会儿再包扎吧。
他起身将剪烛花的小剪刀放在一旁,动作还没结束就听到了敲门声。
“笃笃笃。”
门响了三下,每下间隔一息,很有节奏。
尤眠头皮发麻,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黑衣人,冷汗都快滴下来。
这场景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案发现场,他若是开门,岂不是会让外面的人多想?说不定还会将他当做凶手抓起来。
但是好像不能随便移动吧?万一二次受伤了怎么办?
在他犹豫之时,外面的人再次敲了敲门。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这道声音后,尤眠眼睛一亮,起身过去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是你啊。”
他眉眼稍弯,身体将打开的门缝堵得严严实实:“怎么了?”
门外的人正是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无情,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房间住的人是尤眠。
原谅当时闻到的味道不是幻觉。
无情抬眸,眼睛看向扶着门的少年:“突然听到了响声,过来看看。”
他抬头,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剑一般散发着寒意:“发生了什么?”
“没事。”
尤眠微微一笑,遮掩道:“刚才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吵到你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自然,没有丝毫的紧张,仿佛刚才的动静真的是他从床上摔下来的一样。
不过……
无情掀起眼皮,纤长的眼睫半遮着眼底的情绪:“是吗?那受伤了吗?”
“没。”
尤眠:“不是什么大问题,一会儿就好了。”
他没发现眼前的人语气冷淡下来,还在想着该如何送走堵在门口的无情。
无情笑了,清冷如月的脸顿时生动起来,只是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比不笑时更让人胆寒。
“手上的血不擦擦吗?”
一听这话,尤眠立刻低头看自己扶在门上的手。
白皙的手此时红白斑驳,胭脂般的血迹将手染红,透露出几分的诡异。
“!!!”
刚才太着急,竟然没发现这一点。
尤眠的脸“唰”地一下变白,搭在门边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这时他才发现无情和平日里变得不一样了,眼神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只是无情的情绪并不是对着尤眠,他知道少年不会武功,想必房间里还有人。
血腥味很大,大到他一早就闻到了,如今在门口,味道变得更浓。
见遮掩不住,尤眠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也没什么大事。”
他放下手,宽大的袖子顿时将沾满血迹的手遮挡得完完全全。
等尤眠将方才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后,无情已经认出了躺在地上的人是谁了。
少年呼吸粗重,点亮了旁边的蜡烛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他应该没事吧?”
和不熟练的尤眠想比,无情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两人看上去年纪差不多,但经历却千差万别。
“没事。”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无情已经隐隐透露出几分之后的模样,先是安慰了拿不准主意的尤眠,随后才喊了人来。
一开始,尤眠以为对方是被人追杀,贸然喊其他人过来会暴露此人行踪。
不过有无情在,似乎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少年缩在一旁,手里还拿着用完的金疮药。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该如何宰……该如何让黑衣人谢谢他。三百两?会不会太多了……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要不三十两?
黑衣人此时占据了他的床,尚处在昏迷的状态。
虽然大夫是无情喊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有他一份功劳。
歇了快一个月的尤眠缓缓抬起头来,烛光打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等黑衣人一醒就开张!
第14章 一起吃饭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无情就离开了,尤眠连声道谢后关上房间,魂魄一般飘到了床边。
黑衣人的脸色依旧惨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少年抬脚勾过来一把凳子,坐下后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的黑衣人看。
刚才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这人长得还不错。就是冷冰冰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鬼感。
若不是他会流血有温度,尤眠恐怕还真的会被他吓到。
黑衣人的刀就放在枕边,形状独特,和它的主人一样浑身漆黑。
尤眠抬眼看了看不停摇曳的蜡烛,还是起身将窗户关上,生怕有风吹进来将蜡烛熄灭。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倒还好,就算蜡烛熄灭了也不会特别害怕。
少年再次坐下,单手支着下巴,思索着等这人醒来后该如何漫天要价。
这一等就是一整晚,久到尤眠犯困眼睛都睁不开,脑袋一栽,直接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等到他睡醒,只觉得脖子酸痛,像是被巨石压了一整晚。直起腰的时候都能听到骨头松动的声音,吓得他连忙起来打了一套八段锦。
还好还好,他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年轻人嘛,早起就应该好好锻炼锻炼,感谢体育课,感谢体育老师,感谢八段锦。
收势后,尤眠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一回头就与一双冷如冰的眼睛对视上。
“你醒了?”
他故作镇定,就算刚才被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他那是在锻炼身体。
黑衣人咳嗽着,每咳一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就白上一份。
尤眠有些担心,害怕对方咳嗽时一口气被喘过来。
“诶,你没事吧?”
他大跨步冲到床边,眉头紧皱,眼中的关心不似作伪。
黑衣人一愣,轻侧过头:“没事,谢谢你。”
也不知道是嗓子受了伤,还是许久没开口说话,他说话时的声音沙哑低沉。
尤眠松了一口气:“你突然从窗户闯进来,我被你吓了个半死。”
少年双臂环抱,说这句话时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试图让对方感到不好意思。
果然,听到他的话后,黑衣人抿唇:“抱歉,我见房间漆黑,误以为没人。”
说罢,再次咳了起来。
“你还是别说话了。”
尤眠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
“且不说一开始你吓到了我,只算救你花的伤药和请大夫。”少年伸出手指,葱白的指尖在阳光下宛如透明一般,“一共……五十两。”
话音刚落,他自手掌后露出一双圆润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黑衣人的表情。
不过对方的表情变化很淡,尤眠根本看不出来。
“你该不会连五十两都没有吧?”
虽然他有了心里准备,但……也是,五十两确实很多,那还还价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啊……
正当尤眠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钱袋子落在他的腿上。
“诶?”
少年瞪大双眼,显得有些呆。
黑衣人咳嗽道:“里面是六十两,都归你。”
“!!!”
尤眠双手捧着钱袋,心起疑虑:“都给我?”
他上下打量着黑衣人,对方身上的伤不轻,虽然昨晚上了药,喊了大夫,但之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这人把钱都给他,接下来的几天怎么拿药?
“我命不久矣,这些钱留着也没什么用。”
说罢,黑衣人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尤眠张了张嘴,低头看着钱袋子。
和之前在危城时无情给他的不同,如今手里的钱袋很朴素,用料也很粗糙,也没有什么装饰。
“算了。”
少年叹气,将钱还了回来。
他坐在凳子上,腿蜷曲着,特别像一只小动物,看似凶猛,实则一戳就倒。
如果有人试着欺负尤眠的话就会知道,少年看起来很好欺负,实际上确实很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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