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
尤眠哪怕被一柄剑横在面前,也丝毫不改自己的赞美之意。
这些话说出来好生肉麻,犹如一只只小虫子似的直往阿飞耳朵里钻,惹得年轻的飞剑客浑身不适,如同爬了蚂蚁一样。
见自己说不过尤眠,阿飞干脆手腕一挑,立刻将捏着剑的少年拨开,紧接着走为上策。
望着年轻剑客挺拔的背影,尤眠抹了一把虚拟的泪水,情绪很快平静下来。
之后的两天,除了一些试图抢夺金丝甲的江湖人士之外,梅花盗毫无动静。
眼看着少林寺的人就要到保定,皆是不管李寻.欢是不是梅花盗,都要被带回少林寺询问。
哪怕他们商议之后各退一步,押送李寻.欢的人由神侯府来。
可谁也无法保证龙啸云已经藏在暗处的梅花盗会不会耍心眼。
尤眠这两天摊都没摆,梅花盗果然是很善于隐藏自己,这么久了竟然案件竟然都没有丝毫进展。
梅花盗会在案发现场留下梅花状的痕迹,死者胸口会留下五个如同梅花一般排列的血痕,针眼般大小。这种伤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用的暗器,还是用的特殊的兵刃。
毕竟亲眼见过梅花盗的人都死了。
*
“笃!”
一阵闷响,放置在不远处的薄木板上顿时出现五个如同梅花一样排列的痕迹。
“当真一模一样。”
少年跨步过去认真查看,抬手摸了摸木板上的痕迹,惊讶地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青年。
无情轻挑眉梢,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尤眠没想到他对暗器的了解这么深,只是死者身上的痕迹就能凭空造出差不多的暗器。
无情垂眸看着手里的铜管,面露沉思。
“李大哥身上没有这种暗器,足够消除他的嫌疑吗?”
尤眠将那块薄木板拿过来放到无情膝上,单手托腮望着面前心灵手巧的青年。
“很难。”
在探案方向,无情比尤眠了解得多。
“洗清他的嫌疑,只能是梅花盗出现。”
青年抬手给尤眠到了一杯茶,语气舒缓中夹杂着几分残忍:“这不止是一个案子,还有不少江湖势力牵扯其中。”
越往深处探,无情越惊觉梅花盗一案究竟牵扯到多少人。不少人都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只是如今动机不明。
只是,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上那股冷傲再次浮现——与其说是冷傲,倒不如说是杀气。
尤眠察觉到了无情情绪的波动,抬眸望去,似乎是看到了对方的另一面。
冷淡,孤寂,无情。这才是盛崖余吗?
察觉到尤眠的视线,无情萦绕在周身的冷淡顿时消融:“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
少年抬手摸着下巴,圆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的清雅公子,语气黏糊。
这种话有余音的样子让无情忍不住担忧,这是在觉得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一时间,在朝堂和江湖上办案无情的盛捕头竟然生出了几分紧张感,如同一柄长剑悬在自己头顶。
“还挺帅。”
青年担忧片刻,整个人都因为尤眠的停顿而惴惴不安,谁知对方竟然语气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
无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方才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原以为自己站在悬崖边,没曾想悬崖只是看着可怕,实际上只有半米高。
“嗯?”
尤眠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见无情无语凝噎,顿时探过身来:“怎么了?”
他这幅模样像是察觉不到危险的小动物,就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砰!”
“啊!”
尤眠抬起手捂着脑袋,险些从座位上蹦起来。
他两眼泪汪汪,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收回手的无情,表情震惊:“盛崖余,你现在怎么也变得这么坏了?”
少年放下手,原本光滑洁白的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
无情朗月清风,如同一轮寒月。面对少年的指责,他一句话都没反驳。
大约是,他本来就很坏。
第38章 又是味道
“你是梅花盗?”
尤眠回到客栈,刚踏入房间就听到了这一句让他震惊的话。升起来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当即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我是梅花盗。”
年轻的飞剑客表情认真,直愣愣地站在桌前,听到推开门的动静后立刻将视线投了过来。
尤眠直视着阿飞,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是梅花盗?”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而且之前阿飞可不是这么说的,该不会是为了给李寻.欢洗清嫌疑吧?
顶着尤眠怀疑的目光,阿飞仿佛被看穿一般移开了视线。
他这幅表情就很明显了,少年顿时三步化为两步走了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你真的这么想。”
而一旁的李寻.欢也是一副无奈的模样,没想到阿飞竟然会这么做。刚认识时,对方还是冷淡的模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样子。
“阿飞,你不用这样。”
和阿飞担心李寻.欢一样,李寻.欢也不愿意朋友为自己涉险,更何况承认是梅花盗了。
阿飞的愿望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若是背上梅花盗的名头,岂不是比名扬江湖先一步名声大臭?
可阿飞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只要他做好的决定,几乎是八头驴都拉不回来。
眼看尤眠和李寻.欢都不赞同自己,阿飞顿时哑口无言。哪怕他一句话都没有反驳,两人也能看出来他倔得很。
“阿飞,真的不用。”
李寻.欢咳嗽几声,脸色更加苍白,那双绿色的眼眸之中写满了包容。仿佛不管对方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哪怕是伤害他自己。
“你要相信他们。”尤眠抬手扯了扯阿飞的袖子,仰望着他,“盛崖余很厉害的,他已经将梅花盗留下印记的暗器复原出来了。”
闻言,李寻.欢一顿:“留下梅花状血痕的是暗器?”
“留下来的痕迹是一样的。”
尤眠并没有很笃定,而是大致描述了一遍,生怕自己太早下结论,届时再不一样,岂不是有损无情的名声?
李寻.欢大抵是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因此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无情。”
他语气夹杂着些许夸赞,听语气似乎是很早就认识对方。
尤眠仔细一想,李寻.欢曾是探花,之前在京城见过无情也正常。
少年临走前特意看了阿飞一样,似乎是在暗示对方不要一时冲动。
而原本想法坚定的阿飞在两人的强烈反对下,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然,他大概真的会这么做。
*
前来押送李寻.欢去少林寺的人竟然成了心鉴大师,原本说好的心眉大师突发重病,临行前一晚就已经昏迷不醒。
闻言,李寻.欢也没说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至于究竟是不是有把握,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此次随行的人中就有无情,阿飞自然不会让朋友独自面临这种危险,哪怕没有让他跟着,也理所应当地跟了上去。
至于尤眠,刚开始为李寻.欢着急的他竟然没有跟着去少林寺,而是留在了保定。
孤身一人,仅凭一身半吊子武功?
少年似乎没想到这一层,李寻.欢离开后的当晚他还有兴致出门摆摊。这些天的气温比之前高了不少,夜里也不像之前那样没什么人。
北大街最繁荣的地方,那里就摆着尤眠的摊子,还是在卖各种各样的手工品。
他长得好,摊子上的东西也可爱奇特,就算是定价颇高,也有一群人乐意付款。只是付钱后总会在摊子前驻足,神态各异。
这种视线尤眠见过不少,远没有一开始那么无措,从容不迫的模样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潇洒。
摆摊过程中,他也听到了不少八卦,大多是老生常谈的事情。比如说林诗音和李寻.欢之前有婚约在身,后来李寻.欢整日在青.楼花天酒地,林诗音伤了心,这才和龙啸云在一起。
听完这个故事,尤眠眉头紧皱,依旧是一头雾水。
这又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为什么被李寻.欢伤了心就要和龙啸云在一起?
少年笑了笑,随意将摊子一收拾,早早地就下了个班。
夜渐深,尤眠孤身一人往回走。随着时间的消逝,他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整条大街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月光似水,明亮异常,将整条大街照得发亮,疑似撒了一层雪。
衣衫轻薄飘逸的尤眠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一张脸在月光下竟然比夜空中惨白的月亮还要白皙。
周围太过安静,以至于几声虫鸣鸟叫就显得十分明显。
“咻!”
一声破空声自鬓边划过,尤眠脚步轻挪,那支袖箭便从脸侧划过,硬生生入地三分。
这么大的力气,看来是抱着要杀死他的目的而来。
距离上次遇到杀手已经是四五天前的事情了,尤眠还以为这群人要过段时间才会再次出手。
“竟然这么快?”
他垂眸,看不清楚眼中的思绪。
一发未中,对方并没有放弃,而是直接从屋顶掠身而下,如一只矫健的鹰雁。
尤眠后退一步与其拉开范围,随即绸缎自袖中飞出,紧擦着那人的胸口掠过,落在地面上顿时将厚重的青石板击碎。
见状,原先还轻视尤眠的人顿时警惕起来。
这人的武功不是不行吗?怎么和查到的不一样?
“阁下深夜来袭,何必遮面?”
尤眠面露疑惑,似乎是真的觉得不解。
他一边说,一边飞舞着手中的绸缎。招式如烟雾一般缥缈不定,身姿似舞蹈般轻盈优雅。
倘若有人曾见过石观音,估计一眼就能认出这种招式很符合对方的审美。
只是石观音多年来久居沙漠,江湖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见过其真面目。
尤眠手紧握着绸缎,手腕发力,柔软的绸缎顿时化为杀人的利器直冲向拿剑的那人。
此人不高,身材也削瘦,动起手来虽然灵敏,却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与尤眠出招时轻柔,落地沉重不同,对方是真的没什么力道。
难道这人不会武?
尤眠习武也没多久,但看出一个人究竟会不会武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他这些天不是被无情教导就是被阿飞磨炼,武功早已不似当时连龙小云都打不过的青涩。
“剑不错。”
尤眠手上的绸缎被对方的剑震碎数段,月光下,那人手里的剑细长,手腕翻转时还能看到寒光闪现。
“哼。”
对方冷笑一声,大约是觉得尤眠都要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心情插科打诨。
尤眠微眯双眼,一步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这人一直用右手,左手竟然没有动过。难道是一个残疾人?左手无法动弹?
少年轻薄的衣衫随着动作在空中飞舞,对上这人竟然还有些游刃有余。以至于他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楚是自己的武功有所进步,还是这人的武功太低。
碎掉的绸缎被内力冲击到半空,纷纷扬扬向下落,雪花一般落在两人身上。
屋檐下停息的鸟雀四处飞散,扑腾翅膀的声音格外刺耳。
那人再次出手,锋利无比的长剑化作道道寒光,一块破碎的绸缎落在剑锋之上,当即断成两半。
这剑这么锋利?
尤眠心里一惊,微眯双眼,双手之中的绸缎似两条扭动捕猎的蛇一般。
突然,那人拉近些许距离,一直没有动过的左手抬起。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那只左手根本看不清楚。
尤眠眉心一跳,似乎瞥见了对方袖中的一抹青光。
少年一开始就警惕着对方的左手,此时瞥见他出手,更是立刻扬起手中的绸缎遮挡。
“砰”的一声,尤眠左手牵握着的绸缎四分五裂,周围似是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雪一般。
见状,那人心里一喜。少年手里没了绸缎还怎么和他打?恐怕也也没办法遮挡他接下来的一击。
瞥见杀手已然抬起左手朝他拍来,尤眠紧急后退数步,随即从系统背包取出新的绸缎。
他取物在现实中只是一瞬间,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手上就出现了两条绯红的绸缎。
尤眠手腕一抖,垂在地面的红绸闪电般打向快到面前的左手,精准且大力地击打在那人手腕。
不对。
击打时的感觉很怪。
少年回想着方才绸缎打在对方手腕上的触感,不像是打在人皮肉上,倒像是打在了坚硬的铁器上。
回想起方才对方袖中一闪而过的青光,尤眠顿时反应过来。什么残疾,分明是这人左手上带着东西。
是什么?竟然能够让他一直按耐不动,非要找时机出手?
眼看自己偷袭失败,那人当即再次出手。只是他出手没什么规律可言,只是随意挥舞着左手。
这幅非要用左手的样子不由得让尤眠怀疑起他左手来,总不能是什么沾谁谁死的手吧?
等等。
尤眠觉得自己可能是明白了什么,顿时更加提防对方的左手。
难道没有办法打掉吗?
猜到对方手上估计戴了什么东西,尤眠一边抵挡对方的攻击,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
突然,少年杏眼一亮。
清冷月光下,白衣少年手中挥舞绯红绸缎,乌发雪肤,俨然一副月下美人图。
尤眠轻笑一声,右手轻抬,手腕一抖,蔓延出去的红绸顿时收回手中。侧身躲过对方一拳之后,少年抬脚攻向对方下盘。
于此同时,那人手中的剑已然到身前。
可他却不慌不忙,足尖轻点,整个人都向后掠去。等拉开了距离之后,收回去的红绸再次如绣球一般冲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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