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相比用剑,他似乎更擅长用长绸。长绸的攻击范围很广,因此更适合他这种下盘不稳的。
只是尤眠不能一直依赖长绸,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攻击范围根本不值一提。
之前在聚贤庄时他就已经试过用剑了,当时他还不是很熟练。最近在无情的指点下,他的武功简直是突飞猛进。
不过,对上公孙大娘还是不够看。
尤眠手中剑光闪烁,过了将近数十招便败下阵来。
他飞速后退,随即抬手抽出一根长绸甩到了公孙大娘身上。方才他甩到对方身上的绸缎早已碎成碎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
公孙大娘眼中划过些许错愕,但很快就躲开了突如其来的一招。
她侧身,柔软中带着戾气的绸缎自鬓边擦过。还没等她站稳,另一侧寒光乍现,浓浓杀气直奔她而来。
“锵”一声,两柄长剑擦出火花。
身着白衣的年轻剑客潇洒收剑,自剑身滑落一串猩红温热的血珠。
这自然不是他的血,而是公孙大娘的。
对方后退数步,捂着被刺伤的肩膀:“好小子,你在剑术上倒是有天赋。”
公孙大娘哼笑一声:“你是师从何人?”
她心中有恼意,只是没有流于表面。
听到这声询问,阿飞并没有正眼瞧她,而是剑尖向下轻轻一挑,原本落在地面灰扑扑的玩.偶便飞入他手中。
这幅冷冰冰的模样让公孙大娘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只是她现在负伤,倒是不好再与其打斗。
预判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尤眠一声不吭地快步上前,即没有用长绸,也没有用手里的剑,而是冷不丁地撒出一把粉末。
公孙大娘屏息,在粉末炸开的一瞬间施展轻功离开,全然不顾她留在原地的摊子。
“没事,我撒的不是毒药。”
尤眠抬手抓住想要追上去的阿飞,随后将沾了粉末的手掌在对方面前展开:“是寻踪粉。”
这粉末乍一闻没有味道,但半个时辰后就会散发出香味,留香时间极长,并且很难清洗掉。
之前林仙儿身上就是沾上了这股味道。
闻言,阿飞停下脚步。
“先回去。”
尤眠拍拍手,拍掉手上的粉末后才将视线落在了阿飞手里抓着的那个丑玩.偶上。
“我明天再给你重新钩一个。”
他的态度不以为然,丝毫不明白方才阿飞为什么生气。
年轻的剑客一言不发,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玩.偶。
他修长的手指用力过猛,指关节都泛着冻鱼肉般的白,仿佛预兆着心里的不平静。
*
客栈内,尤眠和阿飞回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大堂喝酒的陆小凤。
少年一声不吭地走到陆小凤背后,手刚刚举起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想偷袭我?你还得再练练。”
说罢,陆小凤松手,喝尽杯子里的酒后转身看着身后双臂环抱的尤眠:“尤小少爷,这又是谁惹到你了?”
“你。”
尤眠毫不客气:“你今天都去了哪里?天都快亮了。”
他话音刚落,竟然在陆小凤脸上看到了一抹心虚。
心虚!
陆小凤想来胸有成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何曾在尤眠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
“坦白从宽。”
尤眠紧紧地盯着陆小凤的影子,似乎可以从中窥见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
“遇到故人,多聊了几句。”
陆小凤移开视线,想抬手借喝酒掩饰自己的表情,没想到尤眠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酒香,还有脂粉香。”
尤眠如同小狗一般嗅了嗅,随后微眯起双眼:“你说的故人,该不会是情.人吧?”
他一语道破,陆小凤连忙咳嗽。
见自己没能骗过尤眠,他只好承认:“什么情.人,只是……只是……”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明显就是在找借口。
“哎,人家千里迢迢地跟了过来,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陆小凤抬手摸了摸鼻子,侧头过去想要躲开尤眠的视线。
“哦——”尤眠拉长了声音,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陆小凤耳朵上的齿痕。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讲,但语气中的暧.昧足以表达出所有。
“咳咳,我还没问你们两个去了哪儿。”
陆小凤坐直身子,视线落在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白衣剑客身上。
这人挺年轻,看上去比尤眠大不到哪儿去。气质倒是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阿飞。”
“陆小凤。”
尤眠相互介绍一番,随即才正色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陆小凤。
听到他们遇到了公孙大娘,陆小凤顿时坐直了身子。
“你竟然毫发无损?”
就当他要对尤眠的武功改观时,只见对方伸手拍了一下阿飞的胳膊:“当然是有阿飞在啦。”
这幅熟稔模样,根本就不用解释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之好。
不过,陆小凤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点。
能伤到公孙大娘,看来这个阿飞武功也不低。
“对了。”
突然,陆小凤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就抓住了想要上楼的尤眠:“你和无情闹别扭了?”
“没……没啊。”
尤眠强装镇定,一副理不直气不壮的样子。
“哼。”
陆小凤没松手:“没有?那你躲着他做什么?”
“谁说我躲着他了?!”
大抵是因为心虚,尤眠反驳的声音拔高:“我现在就去找他!”
第50章 你不一样
“那你去啊。”
陆小凤双臂环抱,望着尤眠轻挑眉梢。
“去就去。”
尤眠硬着头皮回答,随即转身就往楼上走。他本意是上楼后偷偷溜回自己房间,没想到陆小凤竟然一直跟在他身后!
走廊里,紫色长袍的少年慢慢踱步,背后的视线炽热得很,仿佛他只要溜回自己房间就会被狠狠嘲笑。
这两个人只要碰到一起就会斗嘴,若是换做其他人尤眠说不定还不会这么上头,但遇到的是陆小凤。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随即视死如归地站在无情门前抬手敲门。
“进。”
下一秒,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陆小凤怎么还不走!
尤眠在心里想道,他推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慢慢地走了进去,随后反手关上了门。
阻隔了陆小凤的目光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面对的便是他躲了快一天的青年。
昏黄的烛光下,无情苍白的脸仿佛纸做成的一般,浑身还散发出一股忧郁。
“怎么了?”
无情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闯进他房间的尤眠,目光一如往昔,似乎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他一样。
“我……”
不算大的房间里,昏黄的光线已经寂静的气氛不断激发着人心里的想法。
暧.昧、羞涩、尴尬……
这些情绪一并迸发,丝丝缕缕,化作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尤眠呼吸急促,他乖乖地站在门口,仿佛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学生一般。
“抱歉。”
一片寂静之中,最先打破这股诡异气氛的竟然是无情,对方语气真诚地道歉。
“你道什么歉?”
或许是这一句缓和了气氛,尤眠浑身也不再紧绷。他略微放松,嘀咕一声,随即慢慢走到对方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紫衣少年垂眸,清亮的眼中清晰地映出坐在轮椅上的无情。
“你又没做错什么。”尤眠低声道,“错的是我。”
他抿唇,试探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衣青年:“是我想的那样吧?”
躲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敢鼓起勇气询问事情真相了。
“你想的是那样?”
无情攥紧了手指,问出这句话时的嗓音都发紧。
“你明明知道。”
被问的尤眠低声嘟囔着,听上去有些委屈。他站在无情面前,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往对方那边飘荡。
“是。”
无情抬眸,直视着尤眠,眼中是少年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该如何形容这个眼神,深沉忧郁,却又充斥着浓浓的……爱?
很少得到爱的尤眠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些不敢确定了,心里开始不断怀疑着自己。
大抵是看出了他的迟疑,无情露出了一抹笑,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如果这份感情是让你感到苦恼,那我当真是罪不可赦。”
“没有。”
尤眠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一味地否定。
他揪着腰间系着的香囊,迟疑许久才敢接着往下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那么好,怎么会……怎么会……”
一句话反反复复,尤眠都没有勇气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突然,无情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轻飘飘的,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开,但他没有。
尤眠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腕,隔着略单薄的衣衫,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你在顾忌着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在无情柔和的目光下,尤眠被渐渐引导地说出心里的顾虑。他蹙着眉,杏眼中是害怕和担心。
“我没有经验,只是知道,我不想拒绝你。”
只这一句,无情一直紧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地。他松了一口气,但只松了一半。
“为什么呢?”
尤眠抬眸,怯怯地看着无情,之前那些痛苦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未语泪先流。
切身经历过那些事情,尤眠似乎做不到平静得宛如旁观者一般叙述出自己的过往。他总觉得向别人诉苦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仿佛将自己的痛苦又强加给别人一般。
过程中,无情原本虚虚搭在尤眠手腕上的手渐渐用力。他稳稳地将对方的手腕圈在自己掌心,不由得回忆起当初在保定时对方酒后说的那些。
“一切都过去了。”
无情手腕上接住了一颗豆大的泪珠,微凉,却烫得他手在颤抖。
“之后有我。”青年攥着尤眠的手腕,“可以吗?”
他想让对方的之后有他的参与,不是以朋友的身份。
无情问出这句话后,房间里猛地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过长的烛芯摇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这份寂静似乎是悬挂在无情身上的刀,让他不久前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或许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有所察觉。”
那晚的雨其实并不冷,但落在无情身上仿佛冰水一般。他看见躺在雨中的少年,心软地给出了一把伞,但并不只是一把伞。
“可是……”
尤眠蹙起眉,纤长的眼睫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人都是会变得,万一你之后……变了呢?”
“不会。”
无情果断地保证,很奇怪,若是别人对尤眠说这种话,他一定会产生怀疑的情绪。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烛芯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一下又一下,似乎就是在彰显尤眠的内心一般。
“我……我再考虑考虑。”
尤眠眼睛一直落在无情身上,漆黑的眼,苍白的脸,让人难以拒绝。
“好。”
只好没拒绝就好,至于其他的,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
无情缓缓呼出一口气,两人突然对视上,不过片刻又不约而同地收回了视线。
仔细看还能看到两人微微勾起的唇角,眼中都洋溢着笑意。
“我回去了。”
尤眠抽了抽自己的手腕,这时无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
“对了。”离开前,他再次转身将刚才遇到公孙大娘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洒的香粉很难遮盖掉。”
“好,我知道了。”
“嗯。”
话也说完了,按理来讲尤眠应该离开了。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又什么无形的枷锁困住了他一般。
瞥见这一幕,无情略微勾起唇角,眼中漾着淡淡笑意:“要在这里坐一会儿吗?那本功法似乎还没完全看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吧。”
昏暗烛光下,紫衣少年轻咳一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再次坐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尤眠身上的少年感渐渐淡去,五官也彻底张开。
尽管如此,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没变。
无情将棋盘拿了出来,尽管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想要下棋。
“今晚还遇到了一件事情。”
尤眠落座,手肘支在桌子上。他另一只手捏着一颗黑色的棋子,白皙的指尖被衬托得如同白玉。
他好不容易敞开些许心扉,便将今天遇到的事情都给无情讲了起来。
有趣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听他啰嗦的人。
望着喋喋不休的尤眠,无情眼中满是纵容。
“没受伤吧?”
“没有。”
尤眠“啪嗒”一下落下一颗棋子,片刻间,棋盘上出现了一个小猫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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