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但是现在放假,诶,那你们过年干嘛,在那过年呢,好啊我们要一起玩很久很久哦。
她听着这些关乎以后的话,几口热水下去,胃稍稍舒服了点。
聊了好一会儿,夏糖问道:“等会去吃辛香记吗,她们家烧烤好吃。”
祝颂声:“我不去了,暂时吃不下。”
夏糖挽留她,“就吃不下了?我们不是现在去,晚点再去嘛。”
祝颂声顿了下,“我等会要去找我前妻姐。”
“啊,真的假的?”夏糖讶异了,“你去哪找她?”
“真的啊。”
祝颂声笑了笑,“她店里,我现在就去。”
“行……”
这个理由下,夏糖没留人了。
祝颂声跟大家说拜拜,打了辆车去榆窑里。
她压根不确定游以桉会不会在榆窑里,毕竟游以桉不是需要天天坐班的员工,想去哪去哪了。
她只是想去榆窑里看看,来榆城的第一天,这个念头蠢蠢欲动,可那天太幸运,她直接遇到游以桉。
下车时暮色初合,路边的指路牌上指引着榆窑里的位置,祝颂声慢半拍反应过来,游以桉的店比以前更具影响力了,都能写在公家路牌上了。
为了迎接小年夜,古巷在筹备灯展,青石板巷四处挂上花灯,两条巨大的龙灯盘旋在牌坊顶端。
她慢慢走着,几年不来,她对这里陌生了几分,到了榆窑里,她远远在门口望着,榆窑里已经比她上次来的时候扩店了几倍。
一时竟然不敢上前。
她从夏糖那得知,研学基地已经转让,直接原因是没有资质。
夏糖谈起此事愤愤不平,说并没有任何政策出台说不允许,以前能做的事现在做不了了,无非是关系问题。
伴随着时机已尽,人脉卸任,派系之争竟然能波及到她们小小的研学基地。
“这事对老板打击还挺大的,她最近两年佛了很多,没以前有事业心了。”
“我听说榆窑里情况相较以前同样不好,具体情况搞不清楚,唉,所以我得把店管好让桉姐放心这边。”
祝颂声很难形容自己听完后的心情。
唏嘘,感伤,更多的是感知到她和游以桉的距离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变得很远了。
疏远是从不再了解对方的痛苦开始的吗,她并不知道游以桉新发生了什么事,一如游以桉不知道她的现状。
她完全借着三年前的回忆去靠近游以桉,很快,这点过往的感情会透支的,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在门口望了许久,祝颂声思考着要不要给游以桉发个消息,刚低下头看手机,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是颂声吗?”
祝颂声抬起头,面前这人她有印象,是游以桉的师妹,在店里当陶艺师,以前还教她玩过泥巴。
徐老师见了祝颂声的正脸,笑起来,“真是你啊,好多年没看到你了,刚才都不好意思喊你。”
“徐老师好。”祝颂声记起来她的姓氏。
“好久不见,你是路过还是?”
“我找……”前妻姐下个字下意识要说出口,祝颂声改掉,“游以桉在里面吗?”
徐老师表情微妙,愣了两秒没答。
店里的人肯定知道她们分手了,祝颂声调整了下表情,笑着补充,“不是来找茬的,我来看看她嘛。”
“她应该在吧,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喊她回家吃饭。”祝颂声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她在不在嘛。”
徐老师噢噢了几下,卸下来防备,“你们有联系啊,跟我来吧,我带你进去。”
榆窑里如今变了格局,不被人带着的话,祝颂声真搞不清位置了。
她跟着徐老师穿过售卖区,穿过窑厂和仓库,中途路过办公区,她好奇地进去看了一眼。
怎么才几个员工在,还有好多个看上去从没人坐的工位,显得凄凉。
徐老师见她停下脚步,跟着停下等她。
她小声跟徐老师说:“感觉人好少啊。”
……游以桉是不是真要没钱了。
“嗯,快过年了嘛,昨天有些员工申请居家办公了,现在到要下班的点了,可能有些人没事就溜了。”徐老师朝里面看了一眼,“店里传统,管得松。”
哦。祝颂声放心了。
路上,徐老师撞见一位年轻姑娘,“桉姐还在这里吧?”
“在呢。”姑娘指了个位置。
“好。”
徐老师带祝颂声来到教学教室。
所有教室里只有一间亮着灯,她们慢慢走进,在门口停下。偌大的教室只有游以桉和一个女孩,里面传来游以桉温柔的声音。
“手腕放松,对……这样慢慢往上走,耐心一点。”
祝颂声凭窗遥望,看到游以桉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转盘边缘,指腹沾满泥痕,偶尔上手指点了下女孩的动作。
她们挨的太近了。
如果不是看到游以桉微微皱眉……她太清楚游以桉的微表情了,游以桉在忍住不耐烦。
就这样在原地看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出声,徐老师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解释了句,“领导的女儿,指定桉姐教,光是拉胚已经这样上了好几节课。”
祝颂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没说话。
女孩先注意到了她们,直直望过来。
于是游以桉也看过来,看到祝颂声无端出现在这不觉惊讶,目光平静温和。
祝颂声愣在原地没做任何反应,还是徐老师率先朝她们挥挥手。
“那我先走了。”徐老师暗暗向祝颂声说,“没事的,没教你的时候用心。”
祝颂声在心里笑了笑,“谢谢,那拜拜。”
徐老师弯弯嘴角,离开了。
女孩低下头来,似乎是不满有人打扰,她碰了碰游以桉,“然后呢?我还是不会定中心。”
“多练习几遍,胳膊稳住。”游以桉望向祝颂声,见她傻站在原地不动,重新投入教学。
“先找到中心再下手。”游以桉说着示范了下。
祝颂声抿唇看了会,进了教室。
女孩被她吸引注意力,疑惑地抬起头,手里的泥又歪了,“你找游老师有事吗?”
游以桉停了动作,等待着祝颂声说什么。
对视了秒,祝颂声移开眼,稳住声音说:“妈生日,你怎么都不回家吃饭,她让我喊你必须回去,这么多天都没看到你人……真不像个样子。”
解围的话说得很涩口,很不自然,配合她和游慧兰的真实关系,显得滑稽。
游以桉差点没接住,她顿了下,“是吗?我给忘了……”
她看看时间,朝女孩说道:“那今天到这里好吗,下节课再教你。”
“不要!你骗人,你说的下次会是很久了,到时候你肯定有别的事情要忙。”女孩愤愤道,“不是说好今天教我捏兔子杯吗?”
“而且我们等会还要一起去吃饭的,你不去了吗?”
“我没有答应和你一起吃饭呀。”游以桉走去一旁,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我喊一个老师来教你好不好?”
女孩哎呀了一声,“我不想要别人教,你教得比她们好。”
真讨厌,祝颂声看向小女孩身侧的书包,面无表情地想,还在上初中吧,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下次见面我送你一个兔子杯,你喜欢什么样的?”游以桉拿纸巾擦干净手,“把你喜欢的样子发给我,我给你做,下次上课教你我是怎么做出来的。”
女孩勉强说了一句,“……那好吧。”
“那你不准说你很忙什么的了。”
游以桉淡淡笑笑,没说什么。
女孩收拾好书包,憋着气离开。
现在教室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游以桉轻轻松了口气,刚才教学费了许多口舌,她现在累了,懒得问询祝颂声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要回家了,你呢?”
回家吗,祝颂声的目光从女孩身上收回来,自然道:“跟你一起吧。”
游以桉自动解读成别的意思,“行,先送你回格格屋。”
“……好啊。”
车里,游以桉一言不发。
沉默了几分钟,祝颂声先开口,“你还没吃饭吧。”
“我也没吃,你要不要去格格屋吃个饭再走。”
祝颂声说完感到好笑,有时候她都为游以桉叫不平,怎么应付完一个还要应付另外一个,前妻姐这款是不是特别招她们这种烦人的,因为太懂礼貌而且体面,显得没脾气。
希望在前妻姐眼里,她和别人是有区别的。
游以桉道:“没听说格格屋今晚有人做饭呢。”
是婉拒的意思,祝颂声厚脸皮,“有人做啊,我来做。”
游以桉轻轻笑了笑,“你吗?”
“嗯,不是点外卖然后装进盘子里,是我自己亲手做。”
“不会炸厨房了吗?”
“不会啊。”祝颂声继续钝感力,“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先去菜市场买,我不记得格格屋还有什么蔬菜了。”
祝颂声絮絮叨叨把可以做什么菜说得很具体,试图用一种温馨的幻觉让游以桉听从她的意思。
“你想吃螃蟹吗,有一家的母蟹特别好吃,蟹黄会流油哦,而且做螃蟹特别简单,我们可以配上海鲜粥……”
可游以桉静静听完她的好长一段,说:“去吃饭,再然后呢,我开车回家太累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祝颂声差点就要说,那你可以跟我睡在一起呀,不用开车回家,及时刹住车,哦,原来前妻姐又开始别扭,不想搭理她了。
她左思右想,还有什么讨巧的话可以说吗,她越思考措辞,脑子里越浮现刚才女孩那烦人的样子。
如果游以桉反感的话,真的会很讨人厌的,要变成那样吗?
许久,祝颂声选择直白表达,“你陪我一下好不好,我想你陪着我。”
“我们一起睡的那晚我睡眠特别好,而且很开心,我想你陪着我。”
她说出口,并暗自发誓,如果游以桉再拒绝,她绝对不会勉强了,起码这个晚上的烦人次数已经用完。
车里沉默了会,游以桉去看祝颂声的眼睛,剖开欲说还休的迷雾,“你最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要说说吗?”
祝颂声防御性地回了一句,“你猜?”
游以桉望着前方的路况,抄了一条近路去格格屋。
祝颂声的一切都不难猜啊。
她在祝颂声稍显紧张的注视里懒洋洋道:“我猜啊,我猜你和你妈妈闹矛盾了吧,而且很严重。”
此话一出,祝颂声满目震惊。
表情凝固好一会,她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不然你们家没出事的话你怎么不问你妈妈要钱,你看上去状态并不好,已经到能够放下自尊找上前任的程度,并且在我的怠慢和冷落下依旧不离开。
她还没自恋到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祝颂声在分手几年后魂不守舍地黏上来不放。
毕竟祝颂声当年提分手的理由可谓狠心到底,仅仅是因为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就迫切干脆地甩了她,一点退路不留。
一般人都做不到这么狠心的。
不再新鲜,没意思,和她在一起后所有的事情都做过了,慢慢的干什么都好无聊,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以想试试和别人在一起会怎么样。
这些是祝颂声在她一次次追问理由,一遍遍恳求祝颂声起码告诉她哪里做错时说的。
祝颂声说完后无视她的崩溃,用一种可恨的真诚反问她:“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
没有啊,她丝毫没有。
她和祝颂声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在她眼里她们感情正常,越来越熟悉彼此,她规划着她们的未来,可在祝颂声的眼里,原来她们的感情已经到了食之无味丢弃也不可惜的程度。
这些她都没有忘记。
自己追着不放的丑态她通通记得,记得祝颂声最初还能做到“心平气和”和她谈,后来,祝颂声忍不了她了。
“好吧,其实我出轨了。”
“……什么时候的事?”
游以桉不会忘记祝颂声当时无所谓地说:“精神上的出轨,对象还没定是谁,但是我已经确定肯定会出轨了。”
而她自己,居然低自尊到去和祝颂声说:“这样啊,所以并没有出轨,按照你的说法,在那个人出现之前,我们并没有分手的必要,对吗?”
祝颂声听后沉默了许久,在她的沉默里,游以桉慢慢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祝颂声的声音柔柔,语速慢到像一种宣判,让游以桉能听清任何一个字,并且绝无骗自己祝颂声在说气话的可能。
“这就是我必须要分手的原因,我不需要一个完完全全顺从我心意的女朋友,你太好了,好到我觉得没意思透了。”
在此之后,彻底分手。
而现在,如果不是因为祝颂声遇到什么困难,并且这件事已经严重危及到她生活,让她的自我塌缩,那祝颂声怎么想得起来前女友?
游以桉享受着祝颂声不合常理的粘人,她的脆弱、不安,掌握是否要继续宽容前任的主动权。
爽吗,当然,可是这样的祝颂声也变得没有魅力了。
这场偶遇至今已经有一个月了,游以桉想,如果祝颂声哪天突然走了,她是真的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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