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勤劳的菲尔德愿意当您忠诚的车夫。”菲尔德微微屈身。
不知为何,祝尧忽然幻视在老板娘瓦勒莉面前的奥古斯特,他嘴角不由一抽,怪不得是上下属关系。
“那请你把我送到教廷前面的街上就行了,谢谢。”祝尧礼貌地说。
“为什么?”菲尔德有些不高兴,他扯了扯身上华丽的大衣。
“因为没人愿意看着一个空降的关系户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办公室,您太张扬了,菲尔德殿下。”祝尧拒绝搀扶,自己跳上马车。
第70章 秘书处真正的秘金锻造者
圣殿内,弗吉尼亚张开手臂任由侍女为他换上衣服,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在坐在他身后沙发上的赛罕。
他奇怪地问:“你脸上怎么了?”
赛罕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昨晚那一道细小的伤痕始终没有愈合,以他的恢复力来说不过两个时辰就该恢复如初。
“被树枝划到了。”
听到赛罕的回应,弗吉尼亚也没有在意,他只是随口一问,这个蛮族将军对他来说好用极了,因为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前往神之国度,天国。
但弗吉尼亚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来跟他分这么一杯羹。
弗吉尼亚收回手理理衣领,欣然说:“现在让我们去拜访一下老铁匠吧,他会为我们的行程出上一份力的。”
赛罕站起身,弗吉尼亚有些郁闷地看他屁股底下出现一个许久都没有回弹上来的凹坑,那是他非常喜欢的一套沙发,上面的小牛皮选用了最柔软的牛羔皮。
从圣殿山离开时,赛罕扫了一眼后山,那里那个秘密实验室在某个固定时间点依然会从火车上搬运什么东西回去,同样也会将一些东西运送出去,但是他还没有获得弗吉尼亚足够的信任,即使是奥古斯特这个骑士长也没有资格被允许进入那里。
奥古斯特站在马边,向弗吉尼亚行礼,他看到赛罕只轻轻点了个头。
“教宗,铁匠已经等待您多时了。”
弗吉尼亚躬身上车。
***
教廷是协助教皇处理政务管理教会的机构,与王廷比邻而居。实际上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国家中,教廷和王廷是密不可分的,但由于政权的特殊性,两边同样也是对立的。它们共同组成神国的政府机构,只是内部仍有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门道。
祝尧绕过议院向其后的办事处走去。办事处独立在一栋庞大的四方建筑中,白褐色的外立墙上镶嵌着一扇扇拱形窗户,像一只只漆黑的眼睛。
他仰头望了一会,不知道哪个是将属于他的那扇。
走进办事处,一路上有行色匆匆的,还有闲庭信步的,拐角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人跌跌撞撞跑过来,怀里抱着一大沓文件。
祝尧伸出手扶了他一把,对方护住差点散落的信件,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看见祝尧愣了一下,随后连声说“谢谢。”
“别客气。”祝尧抓住飘向空中的一张信纸递给他。
“您身手真快。”年轻人笑笑,“您是哪个部门的?”
“我找……秘书处。”祝尧有些迟疑,他在这里转了一会都没能找到那个地方,这里没有指示,他想向别人询问,但那些人都不怎么搭理人。
“哦,三楼最里面那扇大门,门口有一只小狮子。”年轻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急匆匆说,“我来不及带你过去,这些文件要及时交上去,下次见。”
就这样他匆匆消失在拐角。
秘书处在三楼的角落,门口的地毯有些破旧,但侧边只有一只独狮,肥圆可爱看起来有一点孤独。祝尧敲响门,不一会有人将门打开条缝,伸出头问他找谁。
“您好,我是来报道的,名字叫祝尧。”他将信件递给对方。
那人闻言将门敞开,却不接信件,上下打量一番祝尧:“你就是新来的那个关系户?”
见他不接,祝尧收了回来,心中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关系户,在这里,神职人员有固定的变动时间,错过当年的入职考试想要进入只有依靠特权和下一年的入职考试。
显然他们认为祝尧就是那个有特权的人。
但实在不应该,教廷内部可谓说是特权横行,对他有这种不友善的目光完全没必要吧。祝尧向里打量,这才看出端倪。
秘书处的人员并不算多,文件却堆得比人还要高,大多数人都一脸疲惫,祝尧注意到为他开门的人身上衣服虽然体面,却有着熨不平的褶皱,胳膊内侧接缝处的线也微微崩开。
有点体面但不多的地方,他想。
见他不说话,对方又不耐烦地问:“你之前在哪里任职?”
“萨姆教堂担任朱利安主教的秘书。”祝尧说。
对方的面色忽然好看许多,把他领到靠近窗口的一处位置,从那里能看到教廷大门。
“好的祝,我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将那些从各处收来的信件与文件整理归类,送进各个负责机构,对于一些完全没有用处的信件要筛选出来扔进碎纸筐,或者给一些小事件写写回信,比如——”
那人靠在桌子边拿起一张信纸轻咳一声:“吉尔德城里最古老的那棵树上面最近有乌鸦安家,我强烈谴责这种不礼貌行为,并诚恳申请教会派人将乌鸦驱逐,毕竟这可能是恶魔行径,他在观察吉尔德城,迟早有一天吉尔德城会被恶魔占领!”
“实际上就连那美拉教徒都没能将作恶的手伸进吉尔德城,因为那里实在是太过于贫穷微小落后,恶魔也不会在意那里。”那人吐槽。
祝尧眼睛里弥漫出笑意。
那人见状放下信纸挠了挠脑袋说:“真是对不起,之前以为你又是哪家的贵族少爷来体验下生活,他们通常连如何写一张格式齐整的信件都做不到,而我们简直要忙疯了。”
“没关系。”其实他现在也算是那所谓的贵族少爷,只是无人在意罢了。
教廷很大,秘书处只占办事处的一个角落,这里的人像是机器上一个小小的螺丝,奔波劳累却无人能够记住。
接引祝尧的那个人叫博尔济,以他的说法,秘书处就是一群只配不停劳作的牛,没什么出路,祝尧来这可算来错了地方,不知道是谁推他进了火坑。
祝尧倒没有在意这些,就在博尔济仍在喋喋不休抱怨秘书处的处境时,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踱步走来,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大衣,胸口处挂着一只银色怀表,链子长长地坠下来。
“秘书处虽然看起来像是基层,我们拥有至关重要的作用,高层会议的书文由我们记录,揣测大人物的喜好与习惯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不仅能锻炼你的能力,更是你未来高升的阶梯!”男人重重拍了拍博尔济的肩膀。
博尔济吃痛地眨眨眼,小声嘀咕:“不是像基层,本来就是基层嘛。”接着他对祝尧说:“吉尔曼秘书长,曾任教皇秘书。”
“那么我就给吉尔德城的乌鸦写封回信,让它赶紧搬离巢穴吧。祝您在秘书处过得开心。”博尔济拿着信纸溜走。
祝尧向吉尔曼行礼,吉尔曼这时候沉沉地看向他,他的眼睛向有着刺破一切的锐利,他说:“我知道你,赫德森便是在这里将那封调任信截获没使它流入管理处。虽然那封信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不给教廷添麻烦是我们一贯的准则。”
“那您就知道我并不是自愿来到这的。”祝尧耸肩说。
“当然,但那并不重要,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我和赫德森曾是同事,即使他去做了校长我也曾到神学院去授过课,说起来还算你的半个老师……”
于是祝尧立刻喊了声吉尔曼老师。
吉尔曼继续说:“我与朱利安也很熟悉,我们曾经是同期,在一张桌子上背过教义。他们都说你是个会有大成就的孩子,是不是在外听过许多关于秘书处的流言?”
祝尧看着吉尔曼的脸色缓慢点头。
“是事实,但并不全面,秘书处是一个有非常大潜能的地方,现在在枢机院有重要席位的卡洛斯主教就曾就任于秘书处,当时他还非常年轻,跟你差不多,他辗转于大人物之间,见识了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教廷上下,神国上下,这些东西他都非常了解,一个能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的人怎么会不成功呢?”
吉尔曼靠在窗边说,他时不时掏出那只银色怀表摩挲,并不打开看时间,摸了一下之后就放进口袋。
“您是想说,秘书处是个跳板?”
吉尔曼欣然点头:“总在高层的人总是很容易忽视基层,而处于基层的人又难以理解高层的决断与策略。看久了远处风景的人不能不忍受眼前的泥泞,否则它会使你失足,从而跌进泥坑。正因如此,大人物喜欢用秘书处的人,他们能更好的帮助决策。”
“不过现在,”吉尔曼环视了一圈秘书处的人,“人心浮躁,哪能有人平步青云呢。”
“您的教诲我明白了老师。”也许赫德森将他塞进秘书处是有这样的原因存在,但他心中对赫德森的芥蒂并不会减少,赫德森就像暗处的那双手,不停的想要拨弄掌控他的路线。
可吉尔曼的好意他也不会无视,当一条路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也许它并不是一条正确的顺利的路,只是目前的你只能踏上去,因此更要无畏地走,走出一条通天大路。
***
“尊敬的教宗大人!恭迎您的圣驾。”
狭窄拥挤的铁匠铺里,老铁匠诚惶诚恐地奉上店内唯一干净的椅子。
门外巷子里教皇的圣驾即使低调仍塞满了小巷,其他住户伸长了脖子透过窗户看,却无人敢出门冲撞。
弗吉尼亚没有丝毫嫌隙,撩开衣袍坐下来。他笑眯眯的看着老铁匠说:“先生怎么那么客气,按理说我算是您的后辈。”
“大人实在是抬举,您是至高无上的教皇,我就是一个打铁的腐烂发臭的老头,您这么说令我汗颜。”老铁匠的手被铁水和铁灰浸染的发黑,他讪笑着往围裙上擦了擦手。
弗吉尼亚仍然没有直入话题,他左右观望:“您的手艺是神国著名的,当年我的祖父点名让您为他铸造武器。唔,您这里这么多东西居然忙得过来吗?”
不大的铺子内摆满了刀叉与剑,甚至连铲子也有还有几件农民耕地的铁具,在现代化技术的冲击下,用来耕地的工具早已经迭代更新,这里仍然保留着原始的使用工具。
老铁匠也只是说:“那些蒸汽驱动的家伙确实不错,但是贫穷的农民怎么用得起呢,甚至连租金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我原本有一个勤快的学徒。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他锻造的,他是个手脚勤快头脑聪明的年轻人,我本来想让他继承我的小铺,毕竟我没有后人,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来了。”老铁匠说这话时多少有些落寞。
弗吉尼亚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把玩:“看来那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
奥古斯特古怪地抽了抽嘴角,在场只有他知道那个人是这位尊贵的教皇的孩子,一个吃尽了生活苦头的年轻人。
赛罕靠在一根圆木柱子边,低矮的房屋让他有些难受,他便蹲下来摆弄一边桌子上的器件。其中有一只小马,沉甸甸的重量,外面用漆涂成白色。那马虽然粗糙,可面部表情非常传神,长着嘴巴,舌头甩在嘴边,是一只桀骜不驯的小马。
弗吉尼亚命人将从圣殿带出来的箱子带进来,在这个间隙,老铁匠走了过来,他瞥了一眼赛罕,不大高兴地说:“一个金币。”
赛罕没有犹豫,掏出一枚金币放到桌面上,老铁匠这才心满意足离开,走到一旁时跟奥古斯特说:“教皇怎么留这么个蛮族人在身边,看起来五大三粗鲁莽凶狠。”
奥古斯特将刚刚那一幕看个透彻,对老铁匠坑赛罕的情形也没说什么,只是说:“那是大人的客人。”
老铁匠轻嗤一声,但看到教皇走进来又笑着谄媚地迎上去,脸部的褶子都要溢出来。
“大人您是有什么兵器需要我锻造?小人保证让您满……”老铁匠的话戛然而止,他张大嘴巴眼睛看着地面几乎不会转动了。
弗吉尼亚的手放在打开的箱子之上,上面的冰霜还尚且留存,带着寒冷气息席卷每个人。
“是,神迹……”老铁匠喃喃说。他的手脚僵硬,半天后再活动关节,踮着脚走到箱子边。
早在弗吉尼亚在温莎尔生日宴时就曾拿出过秘金被小部分人知晓,但众人对它的了解并不透彻,更遑论如此近的接触。
铁箱内还有一层水晶盒,澄黄的秘金静静躺在里面,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金块无异,曾经见过秘金的老铁匠完全不敢轻视它。但弗吉尼亚不同,他伸手将盒子取出来,隔着透明水晶观察里面的秘金。
“活性还没恢复,不要害怕。”弗吉尼亚将水晶盒子抛给老铁匠。
老铁匠手忙脚乱的接住,生怕匣子碎了那金子变成吃人的恶魔。
“您这是什么意思?”老铁匠双手捧着问。
“我从迷失之地找回来大量秘金,但是未加驯化的秘金是令人头疼的存在,我需要一名靠谱的有经验的铁匠将它打造成武器,思来想去,只有您最合适。”弗吉尼亚眯起眼睛。
“……”老铁匠沉默许久,他望着那块秘金,良久才晦涩着声音说:“我做不到。”
弗吉尼亚稀奇地问:“为什么,您当年不是接触过秘金吗?”
他指的是多年前,克里曼斯与智者带回来的那块秘金。老铁匠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闭了闭眼睛。
他说:“真正接触秘金的只有克里曼斯大人和智者。当时我只是个学艺不精的学徒而已。”
老铁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近乎叹息,弗吉尼亚急切地问:“那么那把圣剑到底是谁打造的?”
那把圣剑多年不见天日被克里曼斯当作宝物珍藏,就连弗吉尼亚出生后都未曾见过,只隐约听克里曼斯醉酒时提起过。克里曼斯对弗吉尼亚的忌惮与防备很深。
“是智者,我们中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当年他跟随传教士一同传教回来后精神一直很恍惚,后来克里曼斯找到他,他们大吵一架。在之后的某一天,智者终于同意将那块金子锻造,那天像是地狱,我们的老师是一位出色的炼金术士,但他的技术仍远远不及智者的天赋,他和我们一众学徒从旁协助。”老铁匠沉重的声音像一把铁锤,缓缓叩击人的心灵,带着他们走进多年前的一场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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