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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温云重新回到床上，搂着云云。
他记得回到卧室时，还专门看了眼屋外，感应灯明明已经熄灭了，可刚刚看时又是亮着的。
裕裕也睡不着吗？
“云云。”安温云对着猫，“你想和裕裕睡吗？”
云云闭着眼，只是耳朵轻轻抖动。
“你在说‘不想’么？”
“云云我明天不能在家陪你了，你说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自私？”
“……”
安温云把自己说生气了，翻个身抱住被子，又感觉到云云从头顶来到这边。
他眼睁睁看着云云找个舒服的位置，蜷缩尾巴窝起来。
“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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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时，家里空荡荡的，打开手机只能看见沈时裕发的消息。
【早餐在微波炉，记得热一下，药放桌上了】
安温云打开微波炉，果然看见里面摆放的早餐，按了加热后回复：【知道了】
这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养呢？
吃完早餐，安温云坐在原位刷着手机，先是打开帖子照例浏览回复，又搜索各大平台有关沈时裕的黑料，不仅没有像男人说的那样很快解决，反而愈演愈烈。
今天又上新了很多。
看着帖子下的极端评论，安温云没好气熄灭手机，眼不见为净。
还是气不过，又打开手机切换小号去怼骂得最凶的网友，一通泄愤后才舒畅些许。
他把云云和裕裕抱过来，放在地毯上罚站，自己则是喋喋不休。
“那图一看就是p的，怎么没人看出来呢？”
“沈时裕是怎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云云你知道吧？裕裕你也应该知道吧？肯定知道！”
“是不是都怪我啊。”安温云捧起两只猫的脸，“我不该赖在这里的，那天就该决绝点转头就走！”
“不管是人为还是玄学，都是冲我来的不是吗？”
安温云转头看向大门，沉默片刻缓缓道：“现在也能来及。”
家是肯定不能回了，沈时裕知道密码。他边走边想，想开门时忽然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
他不信邪地又按了按，结果就是纹丝不动。
安温云：“……”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切，小伎俩。
别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直接跳窗不会受伤。
别问怎么知道的，问就是之前吵架的时候。
他跳过。
很明显沈时裕并没有长记性，大开的窗户正在友好向安温云挥手，他头也不回一脚跨上窗框，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毫不犹豫跳下去。
安温云没走正门，来到自己之前闲来无事挖的，沈时裕都不知道的小洞。
只不过这个洞是高中挖的了，现在应该还能钻进去？
打量着洞的大小，安温云俯下身顺利穿过，拍拍身上的灰，戴上口罩大摇大摆离开，打了车来到较为冷清的街道，但这条街道他再熟悉不过。
街道的布景没什么变化，比记忆中看起来更破旧了。
很安静。
安温云没有停顿，轻车熟路来到一家没有店名的奶茶店，看到挂着的正在营业牌子，推开门走进去。
门上的小铃铛也没变，随着开门传出“叮铃”响声，老板闻声走出来头也没抬：“想喝什么？”
她嘀嘀咕咕：“这么偏僻的店也能找到，你迷路了？我对这块很熟悉，要不要我带你？”
安温云坐下：“老板，还是老样子。”
柜台内老板动作顿住，听到熟悉的声音惊愕转头看，正巧看见安温云脱下口罩，正笑着看自己。
她震惊的发不出声，许久才试探道：“温……温云？”
见人点头，连忙从里面走出来，仔细看着面前这位客人，对方的模样相较于三年前得到蜕变，但五官的底子还在：“真是你啊？”
“是我。”
“哎呀我还以为是哪个迷路的人，回来就好啊。”
安温云瞧见人眼中似乎泛起泪花，其中的喜悦几乎溢出来，等人走近后才发现，老板早已两鬓斑白，面上也蔓延开皱纹，只不过刚刚离得远没瞧出来，就连声音都带着苍老的味道。
三年真的很久。
“你看我……”老板笑着抹去泪花，“老样子是么，等着啊，马上就来。”
奶茶被端上来后，老板坐下在身边，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人。
安温云端起奶茶，吹吹表面的滚烫后，轻轻抿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还是原来的味道。”
老板笑笑：“是啊，配方一直没变，但人不是原来的人了。”
她又道：“你离开的三年，这条街该走的都走喽，来的路上应该也看见了吧，那店面全是灰也没人维修，破破烂烂摆在那里，能开到现在的没几家。过段时间我也搬走回家休息了，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再见到你。”
老板犹豫着，最终还是问出口：“小时呢？你们现在还……”
“在一起。”安温云答道，“他今天有事，我待在家无聊，就出来逛逛。”
闻言老板才露出笑容：“那就好那句话……之前你突然消失后，小时来到这条街，一家家店铺扒着问，可我们也不知道啊，我还是从小时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她道：“当时以为你很快就回来，没想到一走就是三年。”
“生病了，没来及告诉沈时裕，后来想说也没机会。”安温云目光闪烁，盯着奶茶飘起来的热气，“您说他找我，找了多久？”
“记不清了嘞，只记得每天都来，后来或许是放弃了，等再看见小时就是在电视上喽。”老板感慨，“小时找了你很久啊，现在还能在一起，也是顶顶好。”
安温云笑笑，那哪是放弃了。
老板：“温云，我人老说话不中听，但还是想劝你一句，我打眼就看出来你们肯定吵架了，没什么迈不过的坎，我老伴……现在想看也看不到喽。”
安温云垂着眼：“我会的。”
“你看我在说什么，你们小年轻感情好着呢，下次记得带小时一起，我还给你们做奶茶喝。”
第56章
奶茶很快见底, 安温云本想付钱，奈何拗不过老板，最后说让把沈时裕带来，她也好久没见了。
安温云答应了, 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来的时候没注意, 现在放慢脚步才发现, 两边店铺真的像老板说的那样, 都物是人非。
街边坐着个佝偻的老人，满头白发手上拄着拐杖, 正伸着头向这边瞧，许久忽然颤颤巍巍站起, 大喊着：“温云啊！”
安温云连忙上前扶着老人坐下, 刚坐稳就听老人又提高音量：“是温云吗——！”
“是的嘞爷爷！是我！”
他在记忆中疯狂搜刮，最终凭借那玉镯子认出了身份。
看着眼前年迈苍老的爷爷，安温云不禁疑惑：“爷爷, 您不是回家了吗？”
他记得在自己生病前, 这个爷爷就被家里人接回去了，现在的场景下连个行人都没有, 更别说家人了。
家里人真的放心让上了年纪的老人自己乱跑吗？
“回家？”爷爷浑浊的眼中很困惑，“我不回家，我不回家……”
安温云不知前因后果, 倒是奶茶店老板听到动静后急急忙忙出来, 边快步边道：“哎呀老头子, 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老板就要抓老人的手腕, 被爷爷避开：“我不回去！我在这很好！”
“你看你这……”
老板最终也是叹叹气没说话，安温云问道：“家里闹矛盾了？”
“我知道的不多，他几乎每过一个星期都要来这条街, 就像刚刚……我听见声音赶紧就跑出来了。”老板瞥一眼老人，拉过安温云凑上前低声道，“这几次我送他回去，发现啊，家里矛盾多的嘞。”
“家里穷不说，还有三个孩子，再加一个手脚都不灵活的老人，你说这怎么供得起呦……”
边说边摇头：“啧啧啧，如果不是我一直送老头回去，估计他那家人啊，一辈子都不会找老头回家。”
老板：“我第一次送老头回家，你知道吗？那一家人吃吃喝喝笑得可欢喽，结果头一扭看到老头站那门口，那嘴耷拉的，跟谁欠了多少钱似得。”
“但话虽这样说，该送还是得送，再没良心的人，总不会虐待老人吧？”
安温云没说话，可看到爷爷这皮包骨头的样子，不说虐待也定是克扣饭菜了，难怪爷爷不想回去。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一下，安温云拿出看一眼，上面是沈时裕发来的消息，说待会有快递上门，签个字就行。
安温云：[不在家]
安温云：[遇到李爷爷了]
那头沉默片刻，才发来消息：[我现在过去]
安温云：[你知道在哪吗？]
沈时裕：[知道，街上]
刚收起手机，就见老板一脸笑意盯着自己，而后打趣：“小时啊？他要过来吗？”
“一会就到。”安温云想了很久，把在奶茶店没问出口的话问出来，“您知道我从小运气特别不好，还会危机到身边人。”
话还没说完，老板就笑出声：“我懂你的意思，担心小时啊？放心好了，老板我会看面相，你啊……”
“日后幸福又安逸。”
安温云：“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温云。”老板抽出板凳坐着，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既然问出这个问题了，不就证明，心中有答案了吗？”
“确定的事不会有第二选择的，但当你犹豫，说明第二选择的权重。”她戳戳心口，语重心长，“喏，在这里，比第一选择要重得多嘞。”
“你心中的天平，早就歪了。”
安温云蹲下来在老板面前：“我不想伤害别人。”
“你觉得这样自私啊？”老板小小笑笑，“自不自私可不是你说了算，说不定对被伤害的人来说，你自私的决定，才是真正能伤害到他的。”
“他们想看到的，就是这个结局。”
旁边安静很久的老人忽然道：“遵循内心，还不行……就抛个硬币吧。”
结束这个话题，几人又闲聊几句后，街道入口缓缓停下一辆车，里头的人如参加综艺活动入场一样，□□车门像这边走来。
不过这次两侧没有粉丝，也没有闪个不停的摄像机，只有将安温云和沈时裕从小就看到大的两人。
几人带着爷爷上车，向着居住地开去，全程没有导航，沈时裕对路线十分熟悉。
安温云看了一眼开车的人就没再看，看来男人也不像老板说的之后就没再来过，而是悄悄来又悄悄离开，甚至在知道爷爷家里的事后，还去村里关注了不少趟。
果然如安温云心中所想，路程进行一大半后，沈时裕忽然道：“我联系了养老院。”
他说着：“那家养老院是我父亲旗下的，里头的员工完全可以放心，如果这次……”
介于爷爷的在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从下午开到日落，车子停在了村子外，剩下的泥泞小道需要徒步进去，但旁边的三轮车就是沈时裕之前专门准备的。
坐下三轮车后，泥泞路上先是粮食的香气，但越往里开越是鱼腥味浓厚，原来在进村前一条道有许多卖鱼的，大多是老人，也没有生意，就那么干坐着。
爷爷的家在村子较深处，一般像这种村子，内部的人基本都是固定，所以一旦有外人来，多多少少会好奇。
但路边人似乎是认识骑三轮车的男人，都只是瞥一眼便见怪不怪收回视线。
安温云全程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村人的反应。
他发现自己消失的三年，被自以为现实生活占据的记忆中。
他对沈时裕的映像还停留在最后分别前的争吵，也算不上争吵，顶多拌嘴。
或许他可以，再多了解男人一点。
相比较下来，沈时裕反倒更了解自己。
几人来到爷爷家前，安温云和沈时裕在外面候着，老板带着爷爷走进去。
屋外飘来阵阵饭香和欢笑，他们似乎没将老人的丢失放在心里，但就在老板进去没多久后，屋内的交谈声便消失了。
“又跑到街上了？”尖锐年轻的女声，满是嘲讽，“你说你干嘛多管闲事，放这家伙在那自生自灭咯，还送回来做什么？”
老板的声音传出：“再怎么说这也是你们父亲，勤勤恳恳把你们养大，现在无法自理，你们说不要就不要，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你骂谁不是人呢？！你他妈天天盯着老家伙盯得倒紧，喜欢赶紧带回家去呗，反正你男人也死了，正好消消寂寞。”那人继续，“我白送你个男人，开心不咯？”
“嘴放干净点。”安温云实在听不下去，压着眉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满脸尖酸刻薄的人，“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吗？”
“你谁啊你？”那人看来了两个男人，警惕后退，“我家的事你们掺和什么？我警告你们啊，要是敢动手，我就报警！”
安温云才不傻，懒得跟这种人动手给自己找没趣，倒是屋内的一个女孩匆匆跑出，嘴边挂着油渍。
“妈，这两是明星啊，明星知道吗？特别火的那种。”女孩咧着嘴跑到沈时裕面前，拿出个小本本，“沈哥哥，我是你粉丝，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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