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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裕没有接本子，而是问：“那是你爷爷吗？”
“爷爷？”女孩疑惑一下，又恍然大悟，“你说那个老东西？不过是个拖后腿的，整天就在家里吃吃喝喝，哥哥，哥哥你给我签个名。”
沈时裕盯着人期待的眼神很久，最终冷冷道：“我没有你这样的粉丝，而且我已经退圈了，只是个普通人。”
看着四周听到“明星”二字打开的摄像头，安温云又担忧沈时裕这话被传到网上断章取义，但又对这家人气地心口闷得慌。
女孩被这话说得下不来台面，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气愤摔下本子：“谁稀罕！不过是个卖脸的，没有我们粉丝你谁都不是！”
老板也不再搭理几人，拉着爷爷就要走，尖酸女人似是看出目的，连忙拦下：“你干什么？”
“你嫌弃你父亲，我当然是带走。”
“你说带走就带走啊？这是我爸，卖人至少都得给钱，你白嫖几个意思？”
“合着你还让我给你钱呗？”
“反正不给钱不能走，十万！十万我就把这老东西给你。”
老板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沈时裕上前道：“小姑娘，我用签名换怎么样？”
女人：“你那签名算什么东西……！？”
女孩上前打断，低声和自己母亲说：“妈，这个人，和旁边那个人的签名，挂在网上卖，能换无数个十万！妈你信我。”说着她拿出手机，找到两人的主页：“你看这粉丝，这种粉丝量的签名……”
“商量好了吗？”沈时裕道。
女人连忙笑开花：“好了好了，但我们要你和旁边那个人的，动动手指的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沈时裕点头：“可以。”
他拿出签名专用的纸和笔，以防被有心人拿去，签好后递给女孩，快到手时又收回。
女孩：“你什么意思，反悔吗？”
沈时裕：“你真的是我粉丝？”
听到这话，女孩不高兴了，急忙掏出手机给沈时裕看：“我关注你很久了！”
沈时裕盯着看了很久，才把签名递给人：“给你。”
母女两也不管外面的人，抱着签名美滋滋回去了。
沈时裕收起笔，淡淡道：“我们也走吧。”
第57章
坐在三轮车上, 想到母女两拿着签名的嘴脸，老板还是忍不住询问：“小时啊，你真把签名给她们了？”
“嗯。”
“她们拿去卖能值不少钱嘞，这不便宜她们了吗？十万块我也不是没有……”
“卖不掉的。”沈时裕道, “刚刚的情景有人全程录制, 我还看了她的网名, 可以顺藤摸瓜到各个平台账号。”
老板唉声叹气：“这瞒不住的, 如果叫那两人知道了，保不准会来找事。”
“养老院安保措施完善, 这段时间我也会安排人在您的住处附近盯着。”沈时裕笑笑，“至于我和温云, 更不用担心了。”
三轮车开到村外后, 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车前等待，看到来人后连忙上前：“沈哥，视频我录下来了, 你看……”
沈时裕下了车, 接过视频粗略扫过：“你看着来吧。”
接着直接递回去，对那人很是放心。
那人揣着手机, 立马扬起笑容：“得嘞，就等你这句话，那我下手狠了, 到时可别说我。”
“嗯, 去吧。”
汽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串尾气, 他们也发动车子向着养老院出发, 目的地在较为偏远的地方，很安静不至于吵闹影响老人休息，空气相比市区也更清新。
养老院大门站着看起来就安全感满满的保安, 手中拿着棍子一瞬不瞬目视前方，丝毫不敢怠慢每一个前来的人。
因为早就约定好，沈锡早早就站在门口等待几人的到来，目光先是紧紧盯着副驾驶下来的安温云身上，等对方扭头时又转开到爷爷身上。
沈时裕还没说话，老板就扶着爷爷提前道：“小时啊，我来办理就好，你能替李爷爷做这么多，也没有接下来再让你忙前忙后的道理。”
闻言沈时裕没有拒绝，他不想为此而觉得欠个情分。
老板来到沈锡身边：“沈老板。”
沈锡听到两人的对话，再看看老板这神情，放弃了给人打折的想法，叫来助理给他们办理业务，自己则是留在这里。
安温云上前一步，礼貌喊道：“沈叔叔。”
在知道养老院老板时，他就清楚自己定然是要和沈时裕父亲打个照面，说实话是有些紧张的，在记忆中他清晰记得，沈时裕父亲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
就像是对待个时刻可以分开的普通朋友一样。
一开始他以为沈叔叔这个态度，是不知道他和沈时裕的关系，可坦白后也依旧平平淡淡。
像白开水似得，品不出其他味道。
沈锡问道：“温云现在在哪住着？”
安温云回答：“在沈时裕的家里。”
闻言沈锡才笑了，不似刚才刻意绷着脸，表情看起来更放松：“那就好，他和我说你生病了放心不下，自作主张把你接回去，还害怕你生气呢。”
安温云瞥一眼沈时裕，说道：“没有没有，等病好了我再搬回去。”
“搬回去？”沈锡面上露出疑惑，“这小子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绝对好好教训他。”
意识到沈父误会了，安温云解释：“他没欺负我，是我……”
说到一半忽然停下，难道说因为自己影响了沈时裕，这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为了分手而推卸责任撒谎。
“这混小子又做了过分的事？没关系温云，你告诉叔叔，沈叔叔替你做主。”
“沈时裕对我很好。”安温云笑着，“我刚刚说错了，是搬过去，把我家里的东西都搬过去。”
“他以后欺负你，记得告诉沈叔叔我。”说完沈锡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像是恰巧想起这件事，说道：“温云，关于沈时裕网上那些，你不用担心，已经找到源头了。”
听到这句话，安温云惊愕抬眼，没想到昨天沈时裕说完后，今天就有了结果，还以为沈时裕只是为了安抚他，而故意撒的谎。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担心多余，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又很快提起。
沈叔叔说这话或许也是为了安抚，又或许是真的有头绪，但如果这件结束了，后面又迎来很多件怎么办。
想到这，安温云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又怕问太多涉及隐私，焦急但小心询问沈叔叔：“源头是……？”
可传来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旁。
“宋开旻。”沈时裕说道，“不光这次，还有很多都是因为他。”
又说：“不过手段很低劣，找得人也不是专业人士，想查到很简单。”
安温云点点头，如同早就猜到一般，对这个答案不惊奇，明明期盼已久，却又过于平淡。
但心中总是放心不下，就像长久以来养成得习惯性绷紧，明明自己已经长大，已经能解决很多问题。
“温云，你之前那些事……”沈锡轻声说着，“都和他有关。”
沈锡：“我们顺着查，发现了很多宋开旻干的事，不光是你的，还有圈内一系列行为。”
安温云想到之前在度假村时，祁扶对自己说的“人为”，原来当时就在暗示自己了吗，那为什么不直接说。
对了，那会还处于失忆，他当做自己是穿越者，就算贸然告知也不会起到什么效果。
等等……
安温云转头看向沈时裕：“祁扶早就知道我失忆？”
沈时裕没隐瞒：“对，我和他说的，但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生病导致的失忆，所以他也不知道，后面祁扶的反应都是真心实意。”
“上学那会，温云你被……欺负。”沈锡斟酌语言，“我也查了，查到了宋开旻，却没有怀疑过，也不知道当时中了什么迷魂汤。”
安温云想到自己每次被欺负之前，宋开旻都会装作“关心者”，询问自己接下来会去哪，而从未想过是在套行踪，所以那群“霸凌者”每次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
当时觉得宋开旻是沈时裕的朋友，所以放松警惕吐露，现在想想，每次宋开旻离开后，那群人总是会从各种地方跑出来。
然后熟练地架起安温云，做完一切后还威胁不准告状。
他还记得原话。
“别想着告状！你爸爸是捡垃圾的，我爸爸是公司老板，给学校捐了好几栋楼，就算你告了，你猜学校会站在哪边？”
现在还忘不掉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但年幼的安温云确实被吓到了，愣是忍到毕业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爸爸，都担不起得罪这些人的责任。
现在想想，真窝囊，但也真现实。
他本以为毕业，这一切都会结束，但宋开旻却一直跟到高中，大学虽不在同一个学校，也阴魂不散。
换作如今，如果父亲还是个捡垃圾的，他还是会选择瞒下来。
沈锡似乎是专门来说这些话，安抚处于焦虑状态的安温云，也着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安温云在回程的路上，觉着这路边的小树，都绿了许多。
树叶“沙沙沙”的，难道也在庆祝简单的真相？
答案有时很轻有时也很重，至于当下如何定义，还得看试题和出题人，以及拿到这张考卷的答卷人。
整日笼罩在心口的“倒霉蛋”人设，终于随寥寥几句答案烟消云散，而且他忽然发现自己运气很好。
有好的家人，交到了很好的朋友，还重新遇见了沈时裕。
虽然过得实在糟心，但如果没有沈时裕，虽说不会到自我放弃的地步，可长久地颓废是必然的。
所以说，他运气也不差嘛。
长久处于迷雾中，可当你剥开它，会发现眼前明媚的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这汪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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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安温云产生了不切实感，总觉得身边一切飘飘忽忽，但当沈时裕抱着猫出现后，这飘忽的云又突然变为实心了。
“跑了一天，累吗？”
两人坐在沙发上，安温云微微歪头听男人说话，回答道：“不累。”
安温云撒谎了，其实他有些困，但就是不想闭眼睡觉。
下一秒，一只手蓦地贴上额头，安温云仰头看人也没动，问道：“还发烧吗？”
“没有，好的挺快。”沈时裕收回手，却没有转正侧过去的身子，视线堂而皇之停留。
安温云轻轻眨眼，支撑着沙发的手用力，整个人就向上移动。
昏黄的灯光下，眼中情绪看不明，滚烫的氛围毫不客气腾升，霎时布满整个屋子。
似乎是动作太大，两人身边的小猫飞也似逃跑，坐在沙发旁盯着几乎交叠在一起的两人。
这个吻不似天台那么激烈占有，反而温和。
安温云回应着，许久睁开眼，在知道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给自己扣的“倒霉蛋”无关后，他头一次想在家里呆上一天一夜。
前提是有某人陪得情况下。
嘴唇酥麻充血，心跳加速如鼓般响动，沙发边上的指尖紧紧扣着。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许久沈时裕忽然笑出声，对着愣愣的安温云道：“你不是想看看那间屋子吗？”
安温云被沈时裕牵着手来到门前，又听男人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怕昨天你忧心忡忡的样子看到后……”
门被打开，沈时裕按下灯的开关，登时白炽灯照亮了整个屋子，围成一圈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照片。
照片都被人用相框小心封住收藏，年幼的、初中高中大学的，笑着的哭着的。
而在最右边放着的，从左到右依次是。
在猫咖时安温云捧着小猫的照片。
两人拍得大头照。
以及……那张被称作粉丝需要的签名照。
还有那张，没来及封相框的。
人鱼和纨绔少年。
安温云算是知道沈时裕为什么说，怕被昨天的自己看到了。
这要真被看到，他还以为沈时裕要将自己关起来呢……
虽然现在也这样想了。
第58章
屋内安安静静, 但安温云总觉热闹，或许是胸口的心跳声太大，又或许是照片它们太吵闹。
有些照片是在背后拍得，安温云甚至毫不知情。
相框很干净, 像是有人时常清理, 仔细看还能发现桌子的边缘被磨损, 又刷上了新漆。
摆放最显眼的, 是安温云和沈时裕刚认识时，吃甜品的照片。
沈时裕道：“这是我让保镖偷偷拍的。”
所以那个姑娘是在看到拍照后, 才认定保镖是人贩子，闹出了乌龙。
看着安温云认真浏览每一张的身影, 沈时裕上前温声解释：“看你很担心网上的事, 所以加快了调查速度，没来及告诉你。”
他道：“但又怕你真的离开，一直……”
看见[不在家]这三个字时, 他真的慌了一下, 但又觉不能干涉对方的选择。
“老板说她会看面相。”安温云打断男人，“爷爷告诉我, 如果犹豫不决，就抛个硬币。”
安温云转身，伸手摊开, 手心里正安静躺着爷爷给他的一元硬币。
硬币本该是冰冷的, 但此刻却滚烫, 他却不愿放手。
半空中硬币旋转, 表面映照出周围模糊的相片，最后掉落在地面，发出“当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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