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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站在门口，手还搭在把手上。
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发丝也被打湿贴着额头，他看着梁诚，眨了眨眼。
孟凡出来，侧过身给梁诚让路。
梁诚：“我来找你。”
梁诚拉过孟凡的手，带他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自从上了高中后，孟凡便很少来梁家，一是因为梁锋和秦芬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回来，梁诚也搬去和他住一起了，所以没什么事由来。
二是因为，他总会时不时和梁诚闹别扭，大半时间看梁诚都是不爽的，所以更是不想来。
梁诚的房间和孟凡印象中的一样，干干净净，素白的墙上只有几张球星的签名海报，对着床的那面墙上有一整个书柜的乐高模型，角落里随意堆着几个篮球，阳台上摆放了几盆绿植。
“你小时候最爱往我房里跑，还记得吗？”梁诚含笑看他。
孟凡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还是他五六岁的时候，那几年稍微懂点事又懂得不多，每天就爱追着梁诚后面跑，睡觉都要和梁诚睡一个铺盖一床被子。
“记不太清了。”孟凡说，那段记忆比较模糊，只记得当时确实特别爱黏梁诚就是了。
但是为什么呢？
好像那个时候，梁诚一直都是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梁诚又比他四岁，对他还特别好，小孩子嘛，总是对比自己年长几岁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如果这个人各方面都还很厉害的话，那就变成崇拜了。
梁诚用纸巾轻轻将他脸上的水珠擦干净，孟凡乖顺地站在原地任他擦。
“怎么今天话变少了？”梁诚捧着他的脸，让他抬头看自己，“这么难过吗？”
他们离得很近，孟凡都能感受到梁诚呼吸的温度，他掰开梁诚的手：“还好吧，也没有特别难过。”
只有一点点。
梁诚抱住他，拍拍他的背，轻声说：“等我五年，五年后我就回来找你，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孟凡愣了愣，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点点头，回抱住梁诚。
两人在房里亲密了一会，直到佣人上来敲门提醒司机已经到了时他们才开门下去。
梁诚牵着他走到客厅，长辈们早在客厅里等候了。
孟凡嘴唇有点红肿，一眼就能叫人瞧出刚干了什么。
蒋湘绣和秦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梁诚跟他们一一告别，和每个人都抱了下。
梁锋拍拍他的肩膀，一向严肃的眼中隐隐泛着泪光：“等你回来。”
梁诚勾起嘴角：“放心吧爸，过几年就回来了，很快的。”
车子停在院门口，司机将他的行李箱提到后备厢里，再为他打开后座门。
孟凡眼神直勾勾地黏在梁诚身上，不舍的情感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梁诚......”
梁诚对他张开双臂：“要再抱一下吗？”
孟凡一头扎进他怀里。
“你要早点回来。”至少这一刻孟凡真的是这样希望的。
梁诚紧紧抱着他，用力到恨不得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
“嗯，我一回来就马上来找你。”
孟凡抬起头，也顾不得家长们还在旁边了，往梁诚唇上又吻了吻。
孟凡：“不准受伤，也不准看上别人。”
梁诚哭笑不得，还是顺从的点点头：“好。”
“那你也要乖一点，不准再去玩那些危险的东西了。”
“保证很乖。”孟凡说。
再不舍也要分别，梁诚坐进车里，从窗户探出头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子启动，孟凡忍不住跟着跑了两步，但他怎么可能跑得赢车。
梁诚的影子越来越小，孟凡站在原地，望着车辆慢慢拐弯在视野中消失。
万里无云，今天的天格外湛蓝，太阳热烈且耀眼，孟凡都睁不太开眼睛，眼前的画面变得有些模糊。
在往后的五年里，这天应该是孟凡最难过的一天，或者说是唯一难过的一天。
毕竟，没了梁诚，他热烈灿烂且美好的大学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
五年的自由时光任他挥霍。
美好的新世界大门正在缓缓向他打开。
第46章 僵硬
孟凡在飞机落地那一刻骤然醒来，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轰隆响声，窗外景象飞速倒退，天空已经黑了，远远传来城市的灯光。
孟凡嘴很干，拿过水瓶喝了口水润喉，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七点钟了。
随意往身旁一瞥，恰好对上了梁诚的视线。
孟凡无声跟他对视一会，随后移开了目光。
这个梦做得太长，此刻看到梁诚他还有些恍惚。
五年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其实也不过一梦一醒间。
梁诚刚离开那段时日他还挺不适应，每天起来家里空空荡荡，每天晚上也只有他一个人。
往日替他暖被窝的人此刻不知身在何处，一年到头连个电话都没有，像是人间蒸发，如果不是家里还留有梁诚的痕迹，孟凡都要怀疑之前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是他的幻觉。
他大学入学第一天，梁诚难得缺席，还是蒋湘绣和孟征国亲自陪着他去，许是担心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直呆了大半个月才离开。
孟凡自认不是学习的料，以前有学校老师和梁诚压着，他还能意思着学点，现在没有谁会管他，他也没什么学习的兴趣。
每天上课想起了就去，想不起就不去，开学几个月以来，老师的名字叫不出来几个，市里的酒吧夜店倒是混得挺熟。
现在想来大四还能顺利毕业，倒也真是个奇迹。
出了廊桥，孟凡站在大厅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四肢，睡了一路，他脖子有些酸痛，腰部也不太舒服。
上部戏吊了太多威亚，他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进圈几年名头没混出来一个，职业病倒是落下了。
后颈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捏住，孟凡动作一顿，看向梁诚。
梁诚一下一下轻捏着，指腹的薄茧蹭得孟凡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往旁边跨了一步，躲开梁诚的手，再飞速四下看了一圈，小声道：“还在外面，注意影响。”
梁诚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后收回插在衣兜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孟凡：“那你要装作和我不认识吗？”
那倒也不至于。
梁诚过来拉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拽着他往出口的方向走。
大厅里人来人往，孟凡能察觉到不断有目光往他和梁诚身上看过来。
梁诚拉得很紧，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好似看不到周围的目光，或是看到了但并不在意。
孟凡把围巾扯上去了些，勉强遮住了下半张脸。
陶子奕去拿行李，孟凡和梁诚在机场门口等了大概五分钟他才拖着两个行李箱飞奔赶到。
“辛苦了。”梁诚接过他手上其中一个。
“应该的嫂子…”陶子奕边喘气边道，还瞄了眼旁边的孟凡，然后就刚好撞上了他仇视的目光。
陶子奕瑟缩了下，小心翼翼道：“我刚给公司打电话了，车马上就到。”
“不用了，我们车已经来了。”正说着，一辆黑色迈巴赫就缓缓驶了过来，司机下车向梁诚和孟凡问了个好，然后接过行李箱，打开了后座门。
上车前，孟凡又瞪了陶子奕一眼，眼神恶狠，朝他无声做了个口型。
你等着。
陶子奕欲哭无泪。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孟凡贴着车门，一路都在望窗外的夜景。
五彩的灯光自孟凡面上掠过，他眼神发散，似在思考什么。
手还一直被梁诚攥在手里，孟凡感觉掌心被掐了一下，他收回思绪，扭头看去。
梁诚也正在看他，脸被完全笼罩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孟凡心脏忽地漏了一拍，主动打破寂静：“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看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我。”梁诚平静地说。
梁诚身量比例极好，一身黑衣加宽肩，头发已经长了些，但还是很凌厉，他逆着光，整个人在这狭小的后座空间里压迫感十足。
孟凡感觉自己又被看穿了，他道：“没有了。”
“我一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去骗你。”孟凡嘟囔着说。
“是吗。”梁诚拇指按了按他的手掌。
孟凡手收紧，抓住他的手，说：“爱信不信。”
话题就此结束，车子恰好也到了兰鸣湾。
上电梯进门，孟凡踢掉鞋子扑倒在沙发上，一整天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梁诚把行李箱拖到卧室，把他的衣物全部收拾好后，提着一堆滑雪装备到了客厅。
看到那一堆东西，孟凡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梁诚。
梁诚换了一套居家服，指着脚边：“这堆东西什么时候买的？”
到了现在，撒谎也没什么意义，孟凡如实道：“就…大概半个月的样子…”
梁诚面上没什么变化：“藏在哪里？”
“你不是知道吗？”
后来趁梁诚去上班时，他又在家里仔细翻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那把钥匙。
如果当时只是怀疑的话，那现在他已经能确定这肯定是梁诚拿走的。
梁诚没有否认，问道：“打算怎么处理？”
孟凡生怕梁诚下一句说扔了，急忙道：“放仓库吧。”
“放仓库，我，我们下次去滑雪还能用。”
他越说声音越小了，刚才还故作冷然的气势全然褪去，眼巴巴地望着梁诚，像是听他发落的小狗。
梁诚默了默，没说话。
孟凡见状跑过去，手快地把东西整理好，讨好的抱住梁诚：“老公，我们不是还要一起去滑雪吗？这个装备到时候用呗。”
梁诚眼里黑黑的，垂眸看他。
孟凡又晃了晃他的手臂，像小孩子撒娇。
梁诚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小幅地点了个头。
孟凡松了口气，虽然心情并不太好，还是强迫自己对梁诚挤出了个笑容。
这天过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梁诚每天早出晚归，忙着公司的事，有时回家了还要继续开会，人影都难见到。
孟凡倒是没什么工作，不过江月这段时间倒是消化了他已经结婚的事实，三天两头把他叫到公司去问话，说要全方位做好风控工作。
孟凡看她神情严肃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说：“其实我就是个小十八线，应该也没什么人关注我的感情状况吧，意思意思得了。”
江月翻了他一个白眼：“孟少爷，你能不能有点作为艺人的自我修养，你现在是十八线，以后也打算一直呆在十八线吗？粉丝再少也是粉丝，艺人是公众人物，一丁点问题以后都能被放大无数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你也进圈子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些道理？”
当初孟凡上大一去某家酒吧玩时，接着酒劲去台上唱了首歌，恰好当时江月正和朋友在那聚会，一眼就看中了他。
孟凡喝得醉醺醺的，见有人来加他微信，也没多想就把微信给了出去。
第二天起来看到她的消息时，他都完全忘了这回事。
被经纪人选中，何尝不是对自身颜值与实力的一种认可，孟凡对娱乐圈很陌生，除了小时候追过几个歌星的演唱会，他对这个圈子算是全然不知。
不过有人邀约，去玩玩也未尝不可。
于是这一玩就玩了五年。
大学没好好上，戏也没好好演，又没有家里的支持，他到现在也没有玩出个什么名堂。
最开头的两年，江月还怕他气垒，经常用各种鸡汤文学鼓励他，不乏给他画各种饼，说他再熬一年肯定就能红的，说什么当初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是能红的命。
后来江月才慢慢发现这都是她想多了，孟凡哪里会气垒，他压根不在乎这些。
一进来结识了不少纨绔子弟，一天到晚混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要不是她时时拿合同压着，孟凡怕是连戏都懒得拍了，从来都不在意火不火的问题。
江月对他简直恨铁不成钢，明明拥有一张那么漂亮惹人爱的脸，偏偏遇上一颗毫无追求的心。
孟凡笑了笑，给江月茶杯里倒满水：“消消气消消气，我就说说而已，月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肯定都按你说的来。”
江月冷哼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横他一眼，阴阳怪气道：“要真是这么听话就好了。”
“诶，我有点好奇，你结婚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江月难得展现出好奇的一面，要知道，她平时对于娱乐圈的种种事情都秉持着一种两眼一闭双耳不闻的态度，就算得知了也只会冷哼一声，再不屑地说一句“早就料到了”。
但孟凡结婚这事她是真没想到，很难想象像孟凡这样一个肆意洒脱、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居然能安下心来和一个人结婚。
孟凡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梁诚的脸，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很难说。”
江月：“......”
孟凡以前就搞不太懂梁诚，现在过了五年，他不懂的就更多了。
孟凡渐渐感觉，梁诚很在乎他，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在乎他。
“行了。”江月见孟凡眉头越皱越紧，“想不出来算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江月换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孟凡脱口道，“到时候看吧。”
江月：“我就知道......”
“你家那位支持你走演员这个行业吗？”
“为什么要他支持？”孟凡不解。
“我没有其他意思，”江月轻咳一声，“就是问一下，我见过有的艺人受家庭影响挺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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