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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诚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大步走近，不给逃走的机会，一把抓住他手腕。
“躲什么？”
孟凡身体绷紧，愣愣地望着他。
或许是拿了汤勺的缘故，梁诚手温很热，如带火的镣铐禁锢他的手腕，令他动不了丝毫。
“我...”孟凡张了张嘴，“我不知道。”
“你的衣服已经干了，在洗衣室，自己去换好。”
孟凡瘪了瘪嘴，小声嘀咕：“穿一下你衣服都不行吗？”
这样的距离，孟凡声音再小都逃不过梁诚的耳朵。
梁诚看他的眼神变了变，问：“一大早穿成这样是想干什么？昨晚还没够？”
提起昨晚，孟凡后头一缩，忙摇头：“够了够了。”
换好衣服出来，梁诚已经坐在餐桌前吃起了饭。
孟凡自觉在他对面落座，端起米饭开始慢吞吞地扒拉。
梁诚只做了三个清淡菜，孟凡感冒了本就没什么胃口，现在吃这些无异于吃水煮白菜，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扔下筷子就跑的权利，若他真这样做，梁诚可能就会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把他扫地出门。
梁诚不说话，只沉默地吃饭，孟凡想找话题和他聊聊，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这么多，不说点什么实在是浪费了他昨晚受的苦。
可他又不知说什么话题才好，生怕像昨晚那样一气之下说错了话，事情又朝错误的方向发展就不好了。
他苦恼地扒着米饭，一粒一粒往嘴里送，如果他耳朵有兔子那么长的话，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两只耳朵都蔫蔫地耸搭了下来。
他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连梁诚什么时候放下筷子的也没注意到。
“不想吃就放下。”
梁诚平静的声音响起，孟凡抬头看去，恰好与他对视。
梁诚：“不用勉强自己。”
孟凡捏紧了筷子，咬了下唇：“我要吃。”
孟凡大口刨着米饭，想向梁诚证明他真的可以吃下，虽然他也不知道举动这个有何意义，或者梁诚到底在不在乎。
不料他吃得太急，一口饭没注意呛在了喉咙。
“咳咳咳——”
孟凡剧烈地咳嗽，只来得及侧过头，防止喷出来的米饭溅到餐盘上。
“咳咳咳——”
他捂着嘴，脸憋得通红。
梁诚一手顺着拍他的背，眼底透露着明晃晃的担忧，只是孟凡现在的状态实在分不过神来注意这些。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孟凡双眼已然泛红，生理泪水堆积在眼尾要落不落。
他喘息着望着梁诚。
梁诚收回手，神色也恢复如初，变成以往冷静疏离的模样，他倒了杯水递到孟凡面前：“喝点热水润喉。”
孟凡听话地接过喝了一口。
梁诚没再说话，孟凡也不开口，就瞪着双通红的眼睛眼巴巴看着他。
空气诡异地安静。
梁诚率先收回视线，沉默地起身收拾碗筷，分了两趟拿去厨房。
孟凡一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梁诚的动作。
可梁诚再也没看他一眼。
厨房离餐厅不远，细碎的陶瓷碰撞声传来，孟凡手指局促地绞紧，突然有点委屈。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梁诚在厨房的这十几分钟，孟凡觉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他安安静静地呆着这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就在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进去帮忙时，厨房门终于被打开。
孟凡像被惊醒的兔子般抬起了头。
梁诚将擦手的毛巾随手放到架子上，精实的小臂上还有几滴遗漏的水珠。
“车子已经在楼下了，肖腾会送你回去。”
孟凡心中“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赶我走？”孟凡委屈道。
梁诚挑眉：“难道你还要一直呆在这里？”
“你提裤子不认人。”孟凡瘪着嘴。
“昨晚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什么关系。”梁诚说，“如果我狠心一点，在你睁眼那一刻就不该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要狠心？”孟凡有些激动，“哪有你这样的？自己爽完就赶人走。”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孟凡控诉道，“你是个不合格的p友！”
梁诚顿了一下，看着他良久，忽地笑了两声。
孟凡气焰登时弱了几分，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逻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孟凡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跟你做p友，我只是太想你了...”
“好了，孟凡。”梁诚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你知道？”
是啊，他这么上赶着贴，梁诚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不是还要拍戏吗？总不能一直请假吧？”梁诚深深盯着他，“况且，这可是你自己当初坚持要接下的。”
孟凡脚底一阵发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当时他们离婚，这部剧作为导火索功不可没。
当初接这部剧他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故意气梁诚，气梁诚对他的掌控欲，专门跟他对着干。
如果能再来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接了，管他什么导演，什么班底，他压根不在乎。
这么多年了，他其实心里一直都清楚，他并不喜欢演员这个行业，继续呆下去只不过是因为想给自己找份工作干，以免平日太过无趣。
他实在没想到梁诚会比他还把这份工作当着。
“快去吧，别费心思跟冯颐折腾了，没必要。”
“什，什么意思？”
梁诚这是在替冯颐说话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梁诚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本来今早他还有点庆幸梁诚并不在乎冯颐，或许跟他就是个误会。
可现在梁诚主动提及冯颐，这很难再让他自欺欺人。
梁诚似乎叹了口气，说：“你自己选择的事，尽全力做就好了，其他跟你无关的事就不要再费心思了。”
“你和冯颐究竟是什么关系？”孟凡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抖，可是他实在忍不住，梁诚总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老是做出一些让他乱想的举动，他再憋下去要被憋疯了。
“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孟凡：“梁诚，我就要你一句话，有还是没有？”
梁诚看了他很久，久到孟凡的眼泪不争气地滑下眼角，在瘦削的下巴处汇成一个小尖。
梁诚越沉默，孟凡心越沉的厉害，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股脑往下坠。
突然，趁梁诚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下扑进梁诚怀里。
“当初明明是你非要和我结婚，非要和我谈恋爱，非要管我，现在说不管就不管了，你太自私了，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孟凡哭诉着，双手死死抱住梁诚的腰，脸埋在梁诚胸前。
他哭得很大声，有一股什么都不管了的架势：“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别人了，所以专门来跟我离婚的？”
“那个冯颐到底有哪里好的？你凭什么选他不选我？”
“我都这样低声下气跟你服软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以后再也不去酒吧再也不飙车不演戏了行不行？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啊——”
第73章 温柔
孟凡哭得好伤心，嗓音喑哑，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他沙哑的哭声。
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也从未哄过别人，他已经将他能想到的方法全都做过了，可梁诚还是无动于衷。
他太难受了，不懂为什么以前服个软就能哄好的人现在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梁诚回心转意。
他好害怕，怕梁诚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怕梁诚再也不爱他，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贯穿他人生整整十八年的人，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这无异于将他心脏生生刮下一瓣，光是想想就令他窒息。
梁诚早就密不透风地渗进他的生活，孟凡没法麻痹自己将他当成路人，更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抱住其他人。
他身上打着梁诚的烙印，割不去，剜不掉。
他不停地哭诉着、质问着，就想在梁诚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孟凡情绪太过激动，没哭多久嗓子就难以再发出声音，只埋在梁诚怀里小声哽咽，乞求他不要抛下他。
“好了。”
梁诚一下一下拍着孟凡的背替他顺气，柔声抚慰，“别哭了，乖。”
“这么大了还要哭，丢不丢人？”
“我跟冯颐什么都没有，之前也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你别乱想。”梁诚声音很轻，也很慢，哄似的解释，“之前网上的都是是假的。”
孟凡抬起头仰望他，脸上全是泪水，鼻尖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
梁诚不知不觉褪去了往日的冰冷和坚硬，如今看他的眼神与从前相似，温柔、包容、无奈，还掺杂着几丝心疼。
“真，真的吗？”孟凡抽噎地问，他紧紧攥着梁诚的衣服，害怕此刻只是他的幻觉。
“我从来不骗你。”
“所以别哭了。”梁诚扯了一张纸，轻柔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孟凡抓住梁诚拿着纸的手，脸贴在他掌心，留恋地蹭了蹭，感受梁诚掌心的触感。
可是梁诚对他越温柔，他越想哭了。
眼睛一眨，珍珠大的眼泪就滚落进了梁诚掌心。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孟凡开心又委屈，哭得都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把我当陌生人一样......”
梁诚眼神动了动，却没再解释，只轻轻抚摸他的背脊，耐心地哄他别哭。
到后来孟凡直接坐到了他腿上，整个人趴在梁诚肩头，眼泪鼻涕全糊在他颈项间。
梁诚身上还是原来的味道，孟凡贪婪地嗅闻着，几个月的分离让他精神紧绷，每天浑浑噩噩、心惊胆战，直到被梁诚抱入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温度，他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不能没有梁诚，孟凡再次确认。
他收紧了手臂，牢牢环住梁诚的脖子，恨不得严丝合缝地与他贴在一起，一毫米都不剩。
哭了好久孟凡才渐渐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靠在梁诚肩头，呼吸规律地喷在梁诚颈侧的皮肤上，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那双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如此安静的氛围却被一道手机铃打破。
是孟凡的手机，正躺在桌上一个劲地震，屏幕上显示着“月姐”两个字。
孟凡如从梦中惊醒，肩膀抖了一下，更紧地抱住梁诚，不想从梦中醒过来，更害怕这真是一场梦。
手机震了一会，没有人接便自动挂断了。
“我能告诉你的都给你说了，现在好了吗？”梁诚低头问他。
孟凡抿着嘴，过了一阵，摇了摇头。
“还想说什么？”
孟凡：“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陌生人？”
“好。”
梁诚回得这么干脆，孟凡反倒愣了一下。
“之前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不会了。”梁诚认真地说。
“那你微信...”
“已经拉出来了，你可以给我发消息，看到了我会回你。”
孟凡看着梁诚，他鼻尖距离梁诚的脸很近，这样近的距离，让他能清楚地望到梁诚的瞳孔。
很深，也很黑，但面上那层令人胆寒的冰冷已然逝去，剩下的是一如往昔的温暖。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孟凡心跳加快，激动得有点想哭，泪水在眼里打转。
“诶，说好了不哭的，怎么又要哭了。”梁诚眉心轻蹙，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孟凡仰起头，竭力让眼泪不要掉下来，说话含糊：“我没有哭。”
缓了缓，孟凡憋住了眼泪才重新望向梁诚，梁诚不语，也不躲，任他看着。
孟凡心里暖洋洋的，浓烈的幸福感将他包裹，他忍不住再抱住了梁诚。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孟凡低声乞求，“你原谅我好吗？”
“好。”梁诚回抱住他，“我原谅你。”
孟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地看着梁诚：“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我原谅你了，孟凡。”梁诚摸摸他的头发，“不要再哭了。”
两人对视了好几十秒，孟凡像卡了壳的机器，一时不知该作何表现。
良久，他终于露出了笑脸，抓住梁诚的手，高兴得跳起来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像考了满分受到父母奖励的小孩。
他跨坐到梁诚腿上，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亲了两口。
“我爱你，老公。”
梁诚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手状似无意地避开孟凡想要牵他的手，像是随口说：“还是叫哥哥吧。”
孟凡以为他更喜欢自己叫他哥哥，也没多想，便再叫了两声，毕竟以前每次他喊哥哥，梁诚都表现得很高兴。
“时间不早了，你经纪人也在催了，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有时间了再过来。”
梁诚用商量的口吻说，“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趟家吧，我爸妈很想你，上次还在电话里说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好不容易和好，孟凡根本不想和梁诚分开，正想找理由呆在这里时，电话又响了。
只不过这次变成了陶子奕。
孟凡不想接，本欲挂断电话，手却被梁诚握住。
梁诚：“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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