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他们可能不懂,但争名夺利,谢悟德可是再懂不过了。
君不见,自古以来那么多文化纷争,最后都是为了掩盖政治目的才扯出来的大旗?
更别说现在还是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只要皇权在手,哪怕谢悟德自己不提,也会有人觉得他想要的。
不得不说,虽然封建时代处处不好,但作为这个制度目前的实际受益人,谢悟德偶尔也会觉得,做事情确实是比现代要便利很多。
如果没有温容,他没准会成为一个暴君。
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他甚至可以提出一个提纲而不给任何解释意见,因为他自己本人,就算最大的解释权所在。
不像在现代的时候,他就算是想拿回自己家的东西,都得重重斗争再重重验证的,最后就算赢了,还得提防着敌人在网上造谣,再带动大批路过网友吃瓜。
不怪都说权力需要关进制度的牢笼,一旦不管,没有人敢保证,这个人内心居住的野兽,会有多大的杀伤力。
“怎么,你这是觉得我的存在耽误你爽了?”温容双手环胸,表情笑眯眯的,目光里却透着十足的危险。“那我走?”
“没有!完全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意思啊!容大人明鉴啊!”
谢悟德知道他没有生气,只是在提醒自己,于是同样说笑着混了过去。
温容没好气儿地看着笑嘻嘻的谢悟德,抬手拿了卷书,敲了敲谢悟德的后脑勺。
“别玩了,开到地方了。”
第166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秣马厉兵兵气盖。
王城这一段时间都不平静。
在族天下的时代,一姓一德,能在王城讨生活的人, 内城百分之八十, 不是贵族,就和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人。
而外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都是供养内城的百姓。
他们这一段时间很慌,没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有的人说外面要打起来了,就要打到城里了, 也有人说,别担心,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王城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们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百姓里不乏有看得明白的人,但看得明白, 不代表他们有同等能力的影响力。
没办法, 人类都是有从众性的,人类的心里也都是很脆弱的,大家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如果这个时候跟着走了, 但最后没有发生混乱怎么办?安土重迁的人总是会对于背井离乡有着天然的排斥感。
但如果不走的话,真的乱起来了怎么办?
人们也总是不想死的, 尤其现在日子终于好过了这么一点点。
他们才刚刚吃了几天容意的菜啊... ...没吃够,真的没吃够。
就这样犹豫着,犹豫着,大部分人都在犹豫着, 只有小部分的人动了起来。
反正日子只是一天天的过,没死,不就能继续活着么。
眼下,又是普通而又平凡的一天开始了。
外城随着太阳升起而活了过来,人们睡眼惺忪又熙熙攘攘地忙碌了起来,用自己为地基,唤醒了这个城市的生机。
给内城送菜的王狗儿托着刚从自己村子地里摘得菜,晃晃悠悠地往内城赶。
这一段时间,城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他原本还喜欢在送完菜以后,在内城和那些大家族的下人们聊上几句,好像这样就可以给自己也沾染上一点“内城”的气息,再出去的时候就可以高人一等。
但这两天不行,这两天那个紧张的气氛,他连送菜都不想多留,恨不得连车都不停下,卸下菜就走。
今天也一样。
只是... ...
王狗儿一边卸着菜,一边忍不住好奇地踮脚往大院里看,搓着手和交接的力工闲聊。
“哎,你们这是怎么了?能说吗?老哥不能说就算了。”
“嗐!没啥不能说的!”力工老哥大气地挥了挥手。“主人家好像收到了什么消息,据说... ...好像要分家了。”
“分家?”王狗儿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要逃跑吗?”
“哎,不可瞎说。”力工大哥抽了个空挥挥手。“主人家可没说要逃跑呢... ...”
王狗儿又垫着脚看了看,但感觉只看得出四处乱糟糟,根本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
真的只是分家吗?
好像也有可能吧。
他这样催眠着自己。
他们一个小村子里,要分家都得乱糟糟闹哄哄的呢,这些大人就算再怎么大,本质不也还是人么。
乱一点... ...也正常,也正常。
他心事重重地回了家,和家里的妻子商量了一下,一家人在饭后又对到底要不要逃跑做出了一番讨论。
最后,还是王狗儿因为最近逐日增加的工钱为理由,劝住了一家人,让他们在惊慌和忧虑里睡去,结束这繁忙和疲惫的一天。
... ...
“夫人,我们真的要把幺儿他们送到幽州吗?”
同一时间,王狗儿送菜的那家世家大族的家主,恰好也在和妻子躺在床上。
他们在探讨的,恰巧也就是今天的事情。
“我还是觉得这个心里不踏实的很... ...幽州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多出来那么多好东西?会不会也是陷阱?”
更巧合的是,这家人也姓王,和王狗儿不同,他们可是传承已久的隐世大族。
“从来没听说幽州那边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哎,不行了,我现在真的好后悔。早知道就不让幺儿他们走了。”
“... ...后悔也晚了。”或许是终于被他弄烦了,他已经快要陷入梦乡的妻子翻了个身,伸手捂了捂他的嘴。“白天就确定的事情,这时候,估计已经过了百里亭好远了。”
她终于掀了掀眼皮子,给了自己丈夫一个不算注视的目光。
“不去幽州还能去哪儿呢。”她目光里带着深沉的愁绪。“扬州王打向司州,北方是一统江山的老巢,我们只能要么向西北,要么往东北。”
“你想让他们去西北荒漠吗?”
“... ...那还是幽州吧。”家主妥协了,转而又提起另一个话题。“哎,如果能不分家就好了。小舅子可是你最喜欢的弟弟... ...咱们家的孩子也都是好的... ...唉... ...”
他的妻子也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谁不知道的。
但是没办法啊。
越是情况紧急,上面那些人越是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彻底撕破脸分家,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把人送出去?
就算人能逃跑,他们流传下来的那些书和宝藏又该怎么带走?
所以,只有这样最稳妥。
“若是真出事儿了,那他们还能带着咱们的希望往下走。”
“若是没出事儿,到时候再把他们叫回来也不迟... ...”
妻子跟着又叹了口气,伸手给喃喃自语的丈夫顺了顺胸口,老夫老妻相互依偎着睡去了。
... ...
明月高悬,没有睡着的人还有很多。
城外,已经彻底放弃了良好作息,在睡觉时间上彻底回归现代了的谢悟德正在挑灯和安璃琼确认战术。
为了这场目之所及的战争,幽州早已处在战备阶段大半年的时间,但最后的资源汇总,还一直没有做完。
毕竟现在战备阶段还没有结束,以幽州为主的各大工厂还在发出日夜不断的轰鸣,他们每一天都在跟着局势的变化,而重新评估未来的作战计划。
“拓跋寻完全可以信任吗。”安璃琼一到战争相关的方面,就总会比平日敏锐很多,仿佛整个都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他们完全可以信任的话,我们在往前推进战线这方面的时间推测,可以再短暂一点。”
“如果工厂火力全开,那等到咱们预计的战略进攻那一天,制作出来的火器应该足够我们一路打到王城。”
谢悟德一直没有抽到枪炮这一类图纸,不过抽不到图纸,不意味着他就完全搞不出这种东西。
在完全确认自己的敌人同样穿越、有系统且很有可能十分擅长利用积分以后,谢悟德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紧张了很多。
谁上学的时候没有晨光组装过简单的机械呢?
反正谢悟德他们班是很喜欢坐这方面研究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和弹弓相似,但弩箭的雏形也不是没有,后来扳机火炮也有最简单的可能。
他和温容尽全力复盘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再把能想出来的图纸和描述都拿了出来,尽全力试图攻克火药方面的问题。
谢悟德亲手挑选的学生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火炮虽然是够呛了一点,但是简单的土枪还是有雏形了。
再怎么说,热兵器还是要比冷兵器更强悍一点。
安璃琼在经过评估以后,也对此物表示大为赞叹。
“暗探不适合,这个声音太大,但如果用在正面战场,我方的生存率或许会大大提高。”
这个东西的射程长且火力强,完全可以保证绝大部分弓箭手的生存率。
一寸长一寸强,放在战场上,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最后的战胜概率。
哪怕谢悟德自己是个百战百胜的将军,他依然会说,其实战场上,最后表面上的胜利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
真正的胜利,其实是最后哪一家活下来的人多。
无论什么时候,人才是能翻身的根本。
如果一场仗打赢了,城确实是破了,但己方人都死了,那该怎么办?下一场仗怎么打?拿鬼打吗?
“消声器现在肯定是赶不上了,尖刀部分的枪击练得怎么样了?”
“但凡有射箭的基础,掌握这个东西都会很快,总之,适应发射方式就快了。”安璃琼想了想。“第一部分试验的步兵已经全部完成考核,平均用时四天半,基本可以分成三批,最快的不到一天,中等的两天多不到三天,慢一点的就慢很多,估计得到六七天,平均值也是这样被拉下来的。”
“好,实在不行的也没有必要非得练会。”谢悟德想了想。“试验一天,把最快和中等的筛选出来,不行的那些立刻停止练习,按照能力分配。”
“可以带上我,我帮忙分析其中的原因点。”温容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两下,半长不短的头发随着动作在空中晃了晃。“既然能有这么明显的区分度,就说明肯定有原因。”
“也是一天时间。”谢悟德有些担心地握了握他的手。“如果不行也别逞强,不行就不行,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 ...不会的,别太担心了。”温容笑着回握,“说起来,也还没有和大家正式见面呢。”
“安将军你好,我是温容。”
... ...
“好像过几天确实应该安排一个隆重点的回忆,把容容好好介绍一下呢... ...”
温容已经恢复好几天了,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缩在马车里,所以哪怕和很多重要人物已经私下见面过了,但正式的发布会确实还没有开。
之前没条件,现在他们已经赶到了打仗前的营地,似乎可以... ...找个合适的机会公布一下温容的身份了。
虽然安璃琼他们见过温容,但那时候的温容远没有现在鲜活,比起现在真真正正的“重塑肉身”,那个时候的容容,与他平日里的猫猫形态等各种形态没有任何不同,都是系统的变化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
温容有点描述不清楚那种不同是什么,但有一天早上,他十分惊喜地摇了摇谢悟德的袖子。
“我的头发变长了。”
他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现在也和以前一样,可以不吃不喝也不死,但他身上停滞的时间,似乎终于重新流动了。
他的头发和指甲都变长了——这是在他最自然情况下发生的变化。
温容的确可以操纵自己的外表,但总有一个让他最舒适的情况,这就是最自然状态。
他找遍了所有可以参考的书目也解释不清这种变化的原因,不过,他们都觉得,这应该不是坏事。
“家里人要提前说一下,眼看着事情即将发展到结尾,不说一下估计有点太突兀。”
“老道那边也得说,他们一向对温容诸多喜爱,没准还能知道温容身上发生变化的原因... ...虽然大概率还是会胡扯,但万一呢?万一能激励他们一下、让他们掏出点压箱底的好东西呢。”
其他方面就随缘吧... ...可以战前总动员的时候搞一下... ...
谢悟德正在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下一刻,小吏慌慌张张的掀帘而入,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
“启、启禀主君!”这是个安璃琼身边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个身经百战的汉子。
谢悟德从来没见过他慌成这样,哪怕是在之前,阿遥有一次看起来像是要不好了的时候。
但这次... ...
谢悟德心脏猛地空了一拍,一股不好的预感蓦然浮现。
“何事惊慌?”谢悟德后背的三层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表面上却还维持他那副镇定的表情。“喘口气,你... ...”
“是!是... ...温大人!”小吏抬起脸,眼睛里的惊慌近乎绝望。“温大人... ...不见了。”
... ...
“怎么不见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大家现在都在那里没有动,温大人一小时,将军就让我过来了,有将军在,应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破坏现场。”小吏弓着身子,一溜小跑跟在谢悟德身后。“当时发生了什么... ...怕是还要将军能给您讲述清楚,当时温大人就在将军身边。”
谢悟德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小吏瞬间加快了带路的步速... ...说真的,刚刚他说完消息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谢悟德这个看起来偶尔有点过于年轻和平易近人的主君,居然能在一瞬间爆发那么强的气势。
看来... ...这位温大人,是真的无比重要啊。
多亏了谢悟德居住的帐篷和安璃琼刚刚所在的位置距离不远,不然,估计目的还没有带到,那小吏就已经被谢悟德周身的低气压制到无法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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