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怪我,”蒋闲收下埋怨,“要真的很丑,不用她帮忙,我亲自去和年级主任说,行吗?”
褚澹:“行啊,但你打算怎么说?”
蒋闲从口袋里取出那把仿枪的笔,正经道:“劝他不要不识好歹。”
褚澹:“……”真的有毒啊你。
褚澹他们学校有许多荣誉栏,操场边上有几块,大会场外面有几块,朝着与学校大门位置相反的方向走,有一条长长的绿荫走廊,走廊的外侧也有几块荣誉栏,远远看去一片都是黄黄红红的色调。
刚才忘记问程语具体是那一块荣誉栏,褚澹和蒋闲一边聊天一边找,没有在走廊外面看到。
但走路时褚澹总觉得有学生在看他们,看就算了,貌似还笑了。
褚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最后他在操场边上看到了那张手机拍摄的照片。
看着其实也还行,当时的他脸上还有些尴尬与羞赧,鼻梁上架着眼镜;蒋闲倒是很配合,笑得很真实,眼底、嘴边都洋溢笑意,居然完全没有平时那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年级主任应该是修剪过图片了,多余的背景统统被裁了,可以说是一张几乎只有他们两个的大头照。
“还行啊。”蒋闲点评。
“丑倒是不丑,”褚澹皱眉,“但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他们就站在荣誉栏前,褚澹绞尽脑汁地思考这其中的不对劲,直到几个学生从后面经过,打趣着高声说了句:
“我靠,这不是结婚照吗?”
“结婚证上面贴的那个?”
“还真是。”
“伤风败俗啊!谁干的?怎么把结婚照贴荣誉栏上了!”
褚澹:“……”
他脑子里的困惑终于清晰——这红底还二人贴着的大头照,看着不就是和结婚证上面照片差不多吗?
在心底无声地骂了一句,褚澹扭头看向出声的几个学生。
那群人也是没想到荣誉栏前面站那么久的两位是当事人本人,吓了跳,连声说“哎哟不好意思”,快步走远。
褚澹只能又移动自己的脑袋,和蒋闲来了段对视。
蒋闲这下也没有之前那么平静,褚澹居然能从他脸上捕捉到一点不自在。
他问:“……现在怎么说?”
可真稀罕。褚澹艰难地维持着表情。
要是这照片真的丑那换了算了,偏偏也不算丑,就是如同刚才那几个学生说的,一言难尽。
贴都已经贴上,要年级主任把这张图换下来得找一个正当理由。
褚澹往上看,面朝荣誉栏最上方那四个大字,沉重地说:“现在有两个选择。一,‘见义勇为’。”
“什么?”
“你看,这是见义勇为栏,”褚澹分析,“其实我帮助你这件事情并不应该上这个位置。如果我们做了一件真正意义上见义勇为的事情,我们就能以此为借口,把这个版面换下来。”
蒋闲:“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给我们重新再安排一个板块?”
褚澹:“可能性不大。一般来说,同一个类目的荣誉栏不会多次出现同一个人物。”
蒋闲沉默片刻,“哦。”
他的视线落在旁边,嗤了一声,“哪有那么多见义勇为的事情好做?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褚澹:“放着,等大家新鲜感过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蒋闲这回很干脆,“那选1.5吧,放着,然后等天上掉下来一个见义勇为。”
其实这和选择第二个选项也没有什么区别,褚澹还想劝劝他,听到蒋闲问:“你很在意?”
阵风经过,褚澹凉得哆嗦了一下。
周围仍然吵吵闹闹,褚澹却清楚自己没有来的路上那么放松,他当然可以不那么在意,如果不是和蒋闲一起看到这些。
他可以对许佳梨的咸蛋批发处视而不见,反正蒋闲不知道那些。可是眼前的东西他怎么能不管呢,否则蒋闲恢复记忆又该怎么想?
蒋闲说:“你真的这么在意,我去找年级主任不就好了?本来也是我惹出来的。”
……蒋闲怎么会说这种话?
褚澹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这肯定不应该怪到蒋闲头上,他本能拒绝:“别去。”
“别了吧,”他放松紧绷的双肩,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其实也没什么,一张照片而已。对吧?”
对啊,蒋闲会这么问,是因为他觉得这根本无所谓。一张照片而已。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倒是他过于上心,对玩笑那么认真才不对劲呢。
蒋闲还在看那片荣誉栏。
褚澹抬手捏捏自己肩膀上的书包带,冲蒋闲眯眼一笑,轻松说:“走了,回家了。”
放着吧。
这一放,就从二月放到了四月,从小测结束放到了期中考临近,寒风染上春意,草木萌生绿芽。
一切都在复苏。
第109章 家访 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轮换着轮换着, 又到了蒋闲和褚澹打扫包干区的日子。
吸取之前的教训,褚澹特地在周日晚上和蒋闲说了一声, 第二天大早也揣着两个热包子跑到蒋闲家楼下去找人。
蒋闲表现还行,早早起床,在电梯口碰面时还打着哈欠,黑灰眼瞳漫上一层水汽,看到褚澹站在前面,勾肩搭背的同时把自己的体重全压在了褚澹身上。
“重, 起开。”褚澹说,“这个吃吗?”
他拿出放在口袋里保温的包子。
蒋闲叼着包子,语调含糊不清:“要困死了。”
褚澹说:“好离谱的死法啊。”
“没开玩笑……”
“昨天学到几点啊?”褚澹拍拍他的背,“学委, 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很多事情是不能急于求成的。”
蒋闲沉默片刻,说:“我知道。”
虽然他这么说,褚澹却仍能感受到他的状态处于很微妙的焦虑与急切之中。
这种情况发生在蒋闲身上很神奇,也很令人不解。
一来, 蒋闲的心态算是很好了, 他刚失忆的时候, 哪怕显然在抵触留级, 倒也拥有充分的自信去重新学一遍。
二来,以蒋闲现在的进度, 根本就不用担心留级, 高三还有一年, 就算他想要和褚澹考一个大学也有充足时间准备。
所以蒋闲这个状态是因为什么?
“你知道,”褚澹说,“那为什么还这样?”
蒋闲可怜兮兮地说:“做噩梦了。”
“关于什么?”
“还能关于什么?”蒋闲说, “高三又失忆了,选择留级。”
褚澹笑出了声,“梦和现实那都是相反的,你要是还害怕,下次去庙里拜拜。”
蒋闲问:“班长,你陪我去吗?”
褚澹是说笑的,没想到蒋闲还真有这心思,“你要我陪?达莉娅女士他们应该也很乐意陪你。还是说,你想偷偷去拜?”
蒋闲吃完那个包子,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对褚澹说:“嗯。或许只有你陪才行。”
褚澹盘算着这种事情还需要看看黄历,二人就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带上工具开始打扫包干区。
其余几人来的时候,见蒋闲正心无旁骛地打扫,有意无意地朝蒋闲围了过去。
平时他们就算好奇也不会主动凑到蒋闲面前去问,但眼下手是在动,嘴却闲着,他们便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哎,蒋闲,失忆是什么感觉啊?”
“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吗?那你怎么能考得这么好?还是说,你对知识其实是熟悉的?”
“话说你还记得我们吗?”
面对褚澹以外的人,蒋闲实在是没有那个闲心拿自己的倒霉事情给他们解惑,随便朝着其中一个人道:
“打扫卫生的时候问这些干什么?偷懒吗?我建议偷懒的人罚绕操场蛙跳一圈。”
被他挑中的许超然:“……”
学委,你知道这个建议你上学期已经提出过一次了吗?
不是许超然中二之心大起怀疑自己活在游戏里,实在是这种特定场景中触发同样对话的情况太魔幻。
话说回来,为什么蒋闲总能挑上他啊!
……
二月的那场开学小测之后,学校开始建议走读生们在学校上完晚自习再走。
说是建议,实际上却是半强制。
从消息发到家长那里那一刻起,建议已经变了味道。
不过这个要求落在褚澹和蒋闲身上却是宽松一大截。
蒋闲同学记忆尚未恢复,学校对他的状态极其上心,时不时嘘寒问暖,并表示蒋闲怎么习惯怎么来,反正蒋闲同学在家肯定也会认真学习,褚澹同学亦然。
蒋闲表示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果断拒绝这个“建议”,顺带以褚澹是学习搭子为由也帮褚澹拒绝了。
褚澹其实不太想拥有“特权”,但蒋闲说他习惯慢吞吞地吃饭,吃完饭还喜欢走路消食,显然习惯不了学校这匆匆忙忙的晚饭时光。
他说得在理,反正走读生还是可以选择上不上晚自习的,只要现在把上自习的频率拉上来,让老师们看到诚意就行。
再说了,安女士工作一天也够辛苦的,他还需要回家做饭。
得知这个消息,其余的走读生酸坏了,还有人调侃:“你和蒋闲真是双宿双飞去了。”
感谢之前的荣誉栏结婚照事件,褚澹现在对这种调侃大大免疫,“含蓄了,说是连体婴也不为过吧。”
别说双宿双飞,现在有人指着他和蒋闲开玩笑说夫妻或者夫夫,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应付。
那人被逗乐,还拍着褚澹的肩膀说“那没办法,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当蒋大学委的学习搭子啊”。
褚澹想了想,他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有那个资格。
三月的月考,蒋闲的排名突飞猛进,被他逼近的褚澹真是又欣慰又紧张。
月考排名出来那天,他还被年级主任拉到角落去谈话。
当时年级主任拍着他的肩膀。
“没想到你这个‘小雷锋’不仅在成绩上名列前茅,助人为乐的表现也相当好,多亏了你的帮助,蒋闲才能这么快就进步了。”
褚澹老实道:“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是蒋闲自己天赋异禀。”
年级主任还当他谦虚。
可褚澹知道他真的没有谦虚,蒋闲向他请教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比起帮忙他更像是在陪伴学习。
事实证明小测的排名并不是其他人没有学习才被蒋闲捡了个漏,而是蒋闲进度异于常人,仿佛褚澹一个眨眼,他就能追上一大截。
不过与之相应的,蒋闲也不知为何越来越沉默,褚澹时常能察觉他在看自己,有时候扭头能捉上他视线,有时候不能。
最近这种感觉尤其明显,褚澹不打算继续忍下去,在草稿本上落笔:看我干什么?
化学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方程式,褚澹把草稿本推到蒋闲那边。
没一会儿,草稿本被推回来,上面用曲线画了一个非常抽象的侧脸,边上是蒋闲张狂的字迹:像吗?
“……”像个鬼啊。
褚澹谨慎地落笔:抽像。
他听到蒋闲笑了一声。
于是这事情又被蒋闲含糊过去,褚澹也懒得追问。
这个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杰西卡的,放学之后他和蒋闲被杰西卡叫住,杰西卡说:“褚澹,蒋闲,你们和我来一趟。”
跟着杰西卡去往办公室的路上,褚澹还特地回忆自己最近是否有什么不当行为。
要扯上蒋闲,那确实是有一件。
难道自己和蒋闲上课不专心的事情被杰西卡发现了?
褚澹心惊胆战,结果杰西卡领着他们进办公室,往办公椅上一坐,并没提起上课开小差的事情。
她说:“这个周末我打算进行一次家访,家离学校近的同学优先。褚澹、蒋闲,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第110章 明知故犯 天赋异禀
“家访?”
褚澹愣怔的表情还挺少见, 少了点儿聪明劲儿,多了点憨态, 看得杰西卡都忍不住逗他,“吓到了?”
蒋闲在后面搭腔:“那可不么,班长谁都不怕,就怕妈妈。”
褚澹:“……”求你了,闭嘴。
蒋闲这话逗得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和学生都笑起来。
远离了那些涉及比较成绩、令人不快的话题,学生们总是害怕的地方偶尔也会像这样充斥着欢声笑语。
他们两个的知名度是够高的, 有一个教师原本站在不远处聊天,这会儿走到他们身边,问蒋闲:“蒋闲同学,听说你失忆了?”
蒋闲点头。
“可怜孩子, ”他拍拍蒋闲的肩膀,“加油!离高考还有不少时间呢,你可以的,你潜力无限。”
褚澹终于忍不住,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位是你高一的英语老师。”
别说, 关于蒋闲的高一时光, 褚澹还知道挺多的。
蒋闲的视线往下走, 眼睫上下扇动, 让褚澹联想到一只受惊的黑蝴蝶。褚澹以为他正意外着呢,谁知道蒋闲的眼尾一挑, 看向他, “你说什么?”
褚澹:“……”
发什么呆?
杰西卡说回正题:“之前家长会, 我和你们家长聊过,你们两个家离得很近。蒋闲,你妈妈还说可以叫上褚澹的妈妈, 在你家直接开个小家长会。”
蒋闲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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