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绪行撕开包装,不由分说地将一块饼干递到了他嘴里。
刘子航坐到了林遇北另一边,手里拿着一杯牛奶:“来,喝点牛奶!”
一边说着,一边将牛奶吸管塞到了他嘴里。
陈绪行:“遇北别生气,都怪我们好不好?”
刘子航:“我们可是好朋友,再生气也不能不理我们。”
王晨看着两个好兄弟都悄悄溜走,以为他们要办什么坏事,也悄悄跟了回来。
在门外听到这两人的话,他打开门说:“遇北没有不理你们,刚才还在问你们呢!”
瞬间,四个人都石化了。
刘子航手里拿着牛奶在喂林遇北,陈绪行手里拿着饼干正递到林遇北嘴边。
王晨:“……”
这三人怎么这么奇奇怪怪,林遇北这么大人了还要这两人投喂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陈绪行和刘子航的目光递了过来。
怎么有点凶?
陈绪行&刘子航:“有事吗?”
王晨:“没。没。我有事,我走了。”
刘子航:“遇北乖,喝口牛奶,我们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陈绪行:“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乖遇北,吃块饼干。”
已经退到门口的王晨,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真的是三人行!
三人行也可以这么恩爱的吗?
这世界终究癫成了他不懂的样子。
王晨走后,林遇北再次站了起来:“绪行,子航,我知道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对我这么好了!”
陈绪行和刘子航也站起来:“对不起。”
三人都沉默了。
放学回来,林遇北谢绝两位好朋友相送,坐公交车回到了出租屋。
顾见南站在拐角的大树下,看见他,大踏步走过来:“北北。”
林遇北大声说:“你别过来!”
顾见南犹豫着向他靠近:“北北……”
林遇北威胁他:“你再过来,我就不回来住了。”
顾见南停住了脚步。
打开出租屋的门,林遇北愣住了,恍惚间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房间一整个大变样。简陋的硬板床不见了,换成了双人大床;三斗桌不见了,换成了带书柜的书桌;硬独凳不见了,换成了舒适的靠椅。
厨房还飘浮饭菜的香味。
林遇北怔怔地站了片刻,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决定周末就把它换掉。
吃过晚饭,没有歌声,他很快困倦了。躺到南哥为他买的新床上,梦魇依旧没有放过他。
男人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嘴上骂骂咧咧的,对林遇北又是一顿狠揍。
“你们都该死!”
“死吧死吧,我们一块死!”
打累了,男人踢了他一脚,让他去浴室洗干净,别让他看见血迹。
林遇北打开花洒,翻开的皮肉不敢碰水,他用毛巾将流淌的血水蘸掉,痛得忍不住颤抖。
男人打开浴室的门,醉醺醺地走过来,林遇北恐惧地用尽全力推了男人一把。
“咚”的一声,男人没有防备地滑倒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林遇北连滚带爬出了浴室,门口男人的衣裤将他绊了一个跟头。裤子袢带挂的钥匙响了一声,他取下来转身就跑。
打开反锁的门,林遇北冲进新世界。他的南哥等在凉城大桥,向他微笑。
他喃喃道:南哥……
他伸出手,南哥不在他的身边。
一连几天,林遇北与陈绪行和刘子航保持着诡异的和谐感。王晨在的时候,那两人保持沉默,王晨不在,那两人就一问一答向他透露着顾见南的情况。
顾见南的胃病又犯了。方少凡要他看医生,这人倔强地不去。
林遇北没有说话,他心疼得不行,可他不能心软。
周末,林遇北想悄悄离校,陈绪行走到了他左边,刘子航走到了他右边。
不知情的王晨嘻嘻哈哈地凑上来:“跑那么快干嘛,怎么不等我啊?”
收获两道冰冷的视线后,王晨咳一声,“哟,忘拿东西了。”
再不撤退怕要挨打了。
王晨知趣地走了,可有人就是不知趣,同一住宿楼的两个男孩看到他们,慢悠悠地走过来。
一个胖胖的男孩啧啧两声:“哟,钓一个不行,还钓两个?”
另一个男孩说:“林遇北,你金主知道你在外边玩这么花吗?”
刘子航握紧了拳头,上前就要干架,陈绪行拉住了他,平静地对胖男孩说:“胖子,你爸是耿瘦子吧?信不信你再乱说,你爸连现在的公司也待不下去了。”
耿小胖:“你……”
耿瘦子,这个名字林遇北并不陌生。第一次是在金家酒会,那人故意找他麻烦。另一次是在顾氏,他知道了耿瘦子是个背主求荣的家伙。
没想到,他们父子竟是一样的坏!
林遇北嘴笨说不了这胖子,还得是陈绪行知道怎么拿捏他。
陈绪行又说另一个男孩:“樊小花,信不信你再说一句,你爸樊经理的位置就变成别人了。”
樊小花:“我不信!”
陈绪行嗤笑一声:“那就试试。不过我劝你们,试之前先问问你们老子。”
樊小花说:“别拿我爸威胁人,自己玩得花害怕人说?”
刘子航冷脸开口:“还有空说别人,别以为你俩藏的有多好!”
耿小胖和樊小花对望了一眼,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刘子航安慰林遇北:“遇北,别怕,以后他们不会说你了。”
陈绪行说:“那个耿小胖他爸和我大哥工作上有纠纷,不关你的事,都是我大哥没处理好才让他们乱说的。”
刘子航想起来什么:“遇北,是不是你就是害怕这个才离开大哥的啊?”
林遇北点头:“对,我就是受够了流言蜚语,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对不起。”
陈绪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告诉林遇北:“方哥说我大哥的胃实在不行了,这会儿逼着他去医院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遇北狠心摇头:“我不去了。”
刘子航:“走吧,一起。”
林遇北:“对不起。”
陈绪行和刘子航匆忙赶到医院,方少凡刚抓了药回来,三人一起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打开,金默寒从电梯里出来,方少凡客气地问他:“金小少爷还没好吗?”
“烧退了,医生让再观察两天。”金默寒问他,“顾总生病了?要紧吗?”
方少凡说:“没事。你也知道顾总,一干工作就顾不上吃饭,老胃病了。”
金默寒走后,陈绪行问他:“方哥,我大哥到底怎么样了?”
方少凡说:“这几天白天拼命工作,晚上去遇北那蹲点,休息不好吃不好,老胃病又犯了。”
刘子航:“用住院吗?”
方少凡摇头:“医生建议住院,可你们知道你大哥那脾气,连水都不想输,还想硬扛。”
推开病房的门,顾见南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眼里一片柔情。
陈绪行一眼看到打开的钱夹,心酸道:“大哥,你别看了。”
顾见南猛地抬起头:“你看我钱夹了?”
“没。”陈绪行意识到说漏了嘴,小声说,“就是你上次住院,办手续要用身份证……”
看到大哥吃人的眼神,他忙辩解道,“是遇北拿的,我就无意看了一眼。”
方少凡回来后,顾见南平静地让陈绪行他们先回,等他们走出房间,他才开口说:“北北知道我在调查他了。”
方少凡顺着顾见南的目光投向钱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一个七八岁的瘦弱男孩。
顾见南解释说,“这是他小时候。”
林遇北打开钱夹时看到了这张照片,聪明如他,再结合平时的蛛丝马迹,不难推断出这个结论。
方少凡问他:“你准备怎么做?”
顾见南拔下输液的针头:“亡羊补牢。”
谢绝方少凡相陪,他开车一路来到江边别墅,打开保险箱,取出档案袋,直奔邵逸家。
第40章
顾见南开门见山说出来意:“邵逸, 我想让你帮我重出一份档案。”
他补充说,“和金默寒那份一模一样的档案。”
邵逸看他一脸严肃,什么也没有问, 干脆地说:“行,原档案销毁吗?”
“销毁。”顾见南点点头, “明天我找你。”
“别明天了。”邵逸站起身,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
邵逸让顾见南坐到自己旁边,他将电脑保存的林遇北初版打开, 快速浏览了一遍,告诉顾见南:“这份是我给你的那一版,我现在删除。”
他熟练地点击电脑, 一番操作之后, 文件彻底删除且不能恢复。
顾见南知道,邵逸做这些是给他看的,便真诚地说:“谢谢你。”
邵逸笑着说:“要谢我,就帮忙把你手里的那份纸质也给销毁吧。”
邵逸做新档案,顾见南在碎纸机前粉碎旧档案。看一页,粉碎一页。
看到凉城经历时, 顾见南抬头问道:“邵逸, 这份资料全是你做的吗?”
邵逸郑重地说:“林遇北的所有资料都是我亲自做的。就算少凡不交代我, 你的事我也不会假手他人。”
顾见南再次道谢:“谢谢。”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你事务所有影响吗?”
“没有。”邵逸实话实说, “我没有以事务所的名义开展,这是我们的私事,你放心好了。”
一个小时后,资料准备完毕, 邵逸将资料装档密封,递给顾见南:“拆开翻阅一遍。”
顾见南接过档案:“谢谢。”
他看了看表,林遇北应该放学了。
林遇北走进小区,习惯性地看向拐弯的隐蔽角落,每天固定站的那个位置空了,他长出一口气,又不由得担心起来。
南哥每天守在他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胃怎么能好?
他想南哥,心疼南哥,又气恼南哥。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在医院里打开钱夹的那一刻,他有多震惊。
南哥的钱夹里,竟然有他童年时期的照片!
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凉城大桥。他轻易便想到了照片的来历。
那天养父将他带着,坐了车又下了车,走过大桥时,照相馆的大叔给两个穿着漂亮的孩子拍照,他们开怀地笑着,他羡慕地看着,并不知道,他接下来将要被倒卖到另一家。
大叔看出他的渴望,邀请他来照一张,他拿祈求的目光看向养父,养父摇摇头,大叔说当模特有报酬,养父这才破天荒的同意了。
大叔在镜头外做鬼脸逗他,他被逗乐了,大叔的相机抓住了这一瞬间。
那么久远的照片,连他都没有,南哥怎么会有?
他花了好大工夫才想通其中的关窍:南哥在调查他。
晚饭后,林遇北强迫自己坐下学习,没有南哥的歌声,他很难集中精力。
七点四十,他打了一个呵欠,连忙放下手头的书,来到浴室冲澡。
手碰到了身上的结疤,他想到了每一次,南哥触向他后背时躲避的手,忍不住在水里无声地啜泣。
顾见南喜欢他,又讨厌他;拥抱他,又抵触他。
他们同床共眠这么久,明明动了情,南哥却一直不要他。以前他不明白,现在才知道了南哥的介意,介意他一身的丑陋,还有,他不堪的过去。
当所有的过往都无处可遁,他的一切犹如赤裸展露在顾见南的面前,他们终究推开了彼此。
外面下起了大雨,铺天盖地的雨,一直下到了他的梦里。
他在雨中跪着,皮鞭落在身上清脆作响,血水伴着雨水一起流淌。
第二天他睡到九点,外面依然是狂风暴雨。
打开手机,才发现陈绪行昨晚发了好多消息。
【大哥拔了输液去你那儿了,你能劝他回来吗】
【雨太大了,我怕他身体受不了】
【你睡了吗】
林遇北惊慌地拉开窗帘,探头向外望去,拐角处,一个修长的身影,倔强地站在大雨里。
昨天从邵逸事务所回来,顾见南将档案锁进了河边别墅,就来到了林遇北家。
天空下起了雨,一阵紧似一阵。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卑劣的念头。
利用自己的痛苦,来博取林遇北的同情。
顾见南没有去屋檐避雨,径直站在了大雨中。
胃疼住院没能打动林遇北,如果他发烧晕倒,林遇北还会无动于衷吗?
他知道这个办法很拙劣,但对他心软的神一定有用。
顾见南有失眠症,可也熬不过天天折腾自己,他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林遇北没有出来,他不能倒下。在这样的坚定里,在愈来愈模糊的意识里,他看到林遇北走过来的身影。
紧绷的弦终于断裂,他缓缓倒在了大雨中。
林遇北扔下手里的伞,朝他扑过来,大声呼喊着。
“南哥,南哥……”
“南哥你醒醒!”
“南哥你别吓我!”
像是将他从深渊里拉出,顾见南的思绪飘忽不定,眼前是林遇北惨白的脸,还有一声声的呼唤。
他清醒了一点,用尽全力安抚林遇北:“没事,我就是太困了。”
林遇北大声说:“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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