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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那双眸子只是更亮，更红了。
他挑衅似的抬头看向天空，似是能透过那丑陋又可怖的劫云，直接对视那无形的天道。
唇边勾起一抹冷嘲的笑。
少年张口，声音冷淡却充满狂妄和嘲讽：“就这？”
“轰隆隆——轰隆隆——”
【我的妈妈咪呀！大佬您疯了吧啊啊啊！】要不是系统直接存在于大魔王识海，真的难以相信，这狂的没边，一脸「老子天下第一不服来战」的少年此时正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天道被激怒了。
那翻滚着的粗壮雷电，足足又粗了一圈。
系统嘤嘤嘤的劝，【逃吧，大佬，留得青山在……】
临渊没有理会系统，仍旧挑衅的看着天空。
第二道雷电轰然劈了下来。
“噗——”柳城上空的柳城主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在贺云生看鬼一样的目光中，被巨大天雷劈中的少年连踉跄都没有踉跄一下。
只是脸更白了点。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临渊默默咽下了冲到喉口的血腥。
【呜呜呜……大佬，您为什么呀？您不是说在这边有地方躲么呜呜呜……】系统真情实感的为临渊感觉到疼和担心。
在这种时候，它完全没有想过，一旦大魔王死了，岂不正是它脱身，换个听话宿主的好时机。
经历过无数小世界，无数年的陪伴，哪怕平日里被大魔王再是压榨、嫌弃或者凶它，但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它依然会真切的担忧着大魔王——这是它的第一任宿主。
许是临渊也察觉到了系统的着急和心疼。
原本表情日天日地，拽得没边的少年蹙了蹙眉。
本来不想理这个聒噪的小废物的，可是此刻……
没有忍住，还是对系统解释了一句。
“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大狐狸当初的感受。”到底有多痛。
系统的哭声戛然而止。
大魔王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不嘤嘤嘤了，真是……吵得烦死了。（才不是不忍心）
谁知道下一秒，系统更大声的哭声爆发了出来，伴随着：【呜呜呜这是神马绝美爱情呜呜呜……我嗑爆呜呜呜……】
临渊：“……”我裂开！
第644章
第三道雷电砸下来的时候，柳城上空诸位修士都能清晰的听到防护结界碎开的声音。
“挡不住了……”柳城主咬着牙，说一个字喷一口血，看起来简直凄惨。
剑宗六长老飞身而起，填补了他的位置，“我来！”
南之然也是面有菜色，隐约有即将灵力耗尽的趋势。
他的修为，本就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低的。
但是他咬着牙，没有退。
第四道雷开始聚集了。
“一道比一道大！恐怕，真的撑不住。”有人喃喃。
南之然低下头，看到的是不少受惊吓而聚集了出来的柳城城民，一个个仰着头望着他们。
不管下面这些里有多少是魔物，但只要有一个是城民，他们都无法放弃对方的性命。
因为那一双双的眼睛里，充满着的祈求是那么浓郁。
祈求得到帮助，祈求被庇护……
此时此刻，就连南之然，都开始在肚子里咒骂那个把天罚引到柳城山的人了。
众所周知，修士渡劫的时候都是很有素质的，会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扛过去。
一来是为了防止渡劫的时候波及周围伤到无辜，二来也是因为渡劫过后一般修士都灵力耗尽，正是虚弱的时候，很容易被偷袭。
然而，这个家伙不是渡劫晋阶，而是引来的天罚。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想多拉一个是一个，就当给他陪葬吗？
真特么卑鄙！
我辈修士，没有这种卑鄙无耻之徒。
南之然呸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借着这点怒火撑着自己即将顶不住的那口气了——最起码，帮着扛完第四道雷！
他默默咬牙想着。
不能给剑宗，给师尊，给剑尊丢脸！！
……
柳城山上，此时整座山都已经被雷电给劈秃了。
哪哪看着都是一片焦黑——哦，除了贺云生屁股底下那一小块地面，那里的小草嫩绿着呢。
而黑衣少年身上，也终于出现了狼狈。
衣裳被灼烧变得有点破烂，露在外面的脸和脖子手腕等地方，浮现出被灼烧之后的伤，浑身直冒电火花，就一头黑发依然柔顺丝滑——别问，问就是大魔王死颜控，没法接受天道的离子烫出现在自己脑袋上。
血是咽不下去了。
顺着嘴角流出来，一路蜿蜒着从下巴到喉结，成了一条蜿蜒的血线，一直没入到衣襟内。
贺云生望着望着，竟有点面红耳赤。
这这这……这个人（魔？），这副模样，为何这般让人面烫心热啊！！
系统喊完了绝美爱情，又开始劝，【差不多了，可以了。当时大狐狸是什么修为，现在的您是什么修为。不能再刚了！！】
「当初的天罚和如今的天罚，也不是一个层次的。」临渊抬起手，以拇指揩去嘴角血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很公平。”
【大佬啊啊啊，这次这道的威力是上一道的十倍。】
“嗯。”
少年仰头，眸中血色涌动，却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大狐狸当时，受了五道。”
当时受了五道天罚，大狐狸就神形俱灭了。
可见当初的天罚有多强大恐怖。
一定、很疼吧。
毕竟当时第一道就把已然半步踏上仙桥的大狐狸都打得皮开肉绽，肉身破碎……
不能想。
再想下去，又很想灭天道了。
少年磨了磨牙，啧了一声，再次朝半空缓缓开口，仍然是嘲讽值满点的那两个字。
“就这？”
天道：……
贺云生：……
系统：……
只有小绿跳得厉害，频频发出噗呲噗呲的嘲笑声，仿佛在应和它的主人：就这就这就这？你个傻/逼天道你不行啊！
第645章
第五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有一种整个天空都要随之崩塌下来的感觉。
被笼罩在劫云下的柳城山上，所有活物早就逃窜得一个不剩——除了临渊和贺云生。
临渊是不想跑。
贺云生是跑不了。
然而看着这人都吐血了还一副狂妄得没边了动也不动还出言挑衅，贺云生想也不想扑上去抱住临渊大腿就把他往外拖，“快、快逃吧！”
刚才您不是飞得很快，连劫云都追不上么，现在站在这儿挨打是为何啊？！
临渊低头睨了一眼这个倒霉催的气运之子，“它不会劈你。”
意思是你怕个屁啊。
贺云生：我不是怕死！反正我亲人死绝了，仇也报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
但是什么？
为什么会下意识不想看到这个少年受伤甚至死亡呢？
明明才认识没几个时辰，甚至，这人的身份很可能和魔物有关。
贺云生真实的对自己感到了一丝迷茫。
他此时无法理解。
然而很多年以后，甚至几十数百年以后，他时常在午夜梦回时回到那个一无所有，软弱无助，被逼到绝路的情景中。
继而就看到那个从天而降的黑衣少年，以及那双世间没有任何宝石可媲美的血红眼眸。
心悸的感觉，原来也不一定只会来源于恐惧。
有的时候，也会因一眼惊艳，心神悸动。
但此时的贺云生是不懂的。
只是本能的，不想看他死在这里。
然而，连系统都劝不动的大魔王，怎么是贺云生一两句话就能劝得动的？
他甚至甩开了贺云生的手，整个人往上一跃，御着一柄地级宝剑，飞在了空中。
系统：【亓玄大佬给的护身玉，现在可以拿出来用了叭……】
为了不惊动亓玄，从临渊与南之然说要回宗门，然后暗搓搓换路线到现在，亓玄给的玉和霜雪就一直待在储物袋里，甚至还被临渊用魔气做了一道隔绝。
这两个多月，他一直没有把那两样拿出来过。
但即便是这样，亓玄也就算了，自己答应大狐狸很快就回去与他相见，却一直没回去，他却也没有再找过来。
依照大狐狸的性格，这有点不正常啊。
临渊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想。
大狐狸和亓玄两个，虽然一个是另一个的转世，但因为天道做了手脚，让前世的大狐狸保留下了意识，成为心魔存在在亓玄体内……这种共存的状态，不论是按照大狐狸的性格还是亓玄的性格，他们都不会允许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在原本的世界，因为自己骤然出了事，是以亓玄和大狐狸的争斗还未分出胜负，之后便忙于跟随自己投入了一个又一个三千小世界里。
然而在这个世界，他们的情况几乎和在本源世界的情况一模一样。
临渊还未能断定这里面是否有那个天道的手笔。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两，不可能相安无事的共存太久——尤其是在自己出现并逐渐长大以后。
所以，两个多月了都没有找过来，他两如无意外的话是在自相残杀，准备分出个你死我活来吧。
临渊眼神闪了闪，垂眸。
大狐狸曾经问过他，他和亓玄两个人之间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他会选谁。
临渊的回答并非开玩笑。
陪伴了他最懵懂时期，为他付出生命的大狐狸，和陪伴了他整个少年时期，最终也为他付出惨痛代价的亓玄……
如他所说。
小孩子才做选择，他全都要。
第646章
随着比之前四次都要响的雷声，第五道天雷劈了下来。
柳城上空的防护罩轰然破碎，所有加持阵法的修士集体重伤吐血。
巨大的雷电仿佛天外降下的烈火，把这原本因劫云而笼罩得一片阴暗的天地燃得透亮。
“啊！看啊，天上那是什么？是人吗？”
有人惊叫。
南之然和众人一起抬头望去，心头猛地一颤。
那浑身裹着「火焰」的人正急速往柳城的方向飞过来，速度相当快，快得南之然只是眨了几次眼，就能清楚看到那人的模样。
“临……师弟！！”
六长老眼皮子直跳，被南之然这变调的声音弄得跟着心里发慌，抬头看去——
夭寿了！
那不是剑尊宠爱有加的亲传弟子临渊还能是谁！
天罚，竟然是他引来的。
知道这小兔崽子很能惹祸，却不知道他竟这般有本事，惹了这么大一个祸事。
六长老不知是该气得咬牙切齿还是该担忧若剑尊爱徒性命不保会如何震怒。
“怎么回事，你，你不是回宗门了吗？”南之然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要往临渊的方向飞。
然而对方眨眼来到他们上空，远远朝南之然道，“南师兄，接住。”
破空声中，一道细微的亮白荧光朝着他疾射而来。
要不是有临渊这声「接住」，说那是个暗器也有人信。
南之然下意识的手忙脚乱伸手一抄，触手温润，低头一看不禁大骇，这不是，剑尊给小师弟的保命神玉么！
来不及问，因为那人影见他接好了玉，又飞快的朝柳城山飞回去了。
南之然：“小师弟你等等——”
六长老一把拉住他，“拿好玉，守护好这一城百姓。”
南之然瞬间明白了临渊的用意，“可是小师弟……”
“我去追。”六长老话落，瞬间飞远了。
“不好啦！！城里的百姓疯了！！”
下方传来慌乱的喊叫。
南之然：“！！”什么！
柳城主表情扭曲，“那些被魔物「寄生」的人。”
他一边喊一边道，“大家随我去救人！”
救的是真正的百姓。
发疯的是那些被占据了躯壳，伪装成人类的人。
不知怎么回事，第五道天雷过后，他们仿佛像是齐齐感知到了什么，一个个不论在哪里，不论在干什么，都骤然向身边真正的人类发难。
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了这座城的每一处。
也许是你的丈夫，父母，儿女，妻子，也许是你的好友，师长，邻里，或者是不熟悉的路人，忽然就变得面目狰狞，仿佛发疯的野兽一般朝你扑了过来，下一秒就咬破你的喉管，掏出你的心脏……
简直像个噩梦。
也像个屠杀的炼狱。
城中地面，悄然升起了一个不起眼的阵法，源源不断的吸食着这座城里如今正四处散发的每一道恐慌、惊惧、死亡和鲜血。
这阵法的开启，与柳城山山腹内的另一个阵法遥相呼应。
仿佛是钥匙和锁，逐渐相合。
柳城山山腹中忽然冲起滔天魔焰，地动山摇一般的声音中，众目睽睽之下，那座大山从中间开始裂开，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巨人，正在把那座山掰开……
剧烈的震荡中，贺云生被晃得咕噜噜滚到东又咕噜噜滚到西……
看起来很是滑稽，却也正是因为这样，「巧之又巧」的避开了一块又一块足可以要了他小命的不断砸落的石块和树木。
这还真是……不愧是气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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