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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看，小家伙明显情绪不对头，还是算了。
临渊黑黝黝的眼珠在他脸上扫视着，季寒堔也不知道他是信了没信。
有的时候，小家伙的直觉准得相当可怕。
好在他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松下了刚才瞬间绷起来的肩膀又缩回沙发里，只说道，“上个班都这么危险，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此时季寒堔还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里的深意，只随口应道，“只不过是小概率事件，别担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了外套，“晚饭想吃什么？”
“松鼠桂鱼，拔丝山药，糖醋排骨，酒酿圆子。”
季寒堔无奈，“你直接泡在糖罐子里得了。”
话虽这么说，等到晚饭的时候，桌上摆的当然就是临渊点的菜。一个不少，色香味俱全。
看着少年坐在对面大快朵颐，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偶尔还会满足的眯一眯眼的模样，季寒堔就觉得内心成就感爆棚，且比自己吃得开心还要觉得满足。
“吃慢点，吃太快了伤肠胃。”
他顺手给临渊舀了一碗酒酿小圆子，还用汤匙搅得散了烫，温度适宜了才放在临渊面前。
等临渊放下筷子，季寒堔这才说道，“你还想继续上学吗？”
临渊楞了一下。
“你的学籍还在，你家人当时给你办的休学手续，如果你想回以前的学校也可以，当然，你想去别的学校也行。”
临渊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眼，“我不想上学。”
季寒堔似乎对这个回答也没有太过意外，不过还是说道，“你还小……”
话没说完，接触到少年黑漆漆的眼睛，莫名有点劝不下去，顿了半晌又说道，“那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临渊似乎认真思考了两秒钟，眼睛里忽然冒出点别样的神采，“我要做明星。”
想声名大噪的话做这一行是最快捷的吧，何况大魔王有这方面经验啊。
当然，他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愿力。
愿力使他的灵魂得到温养和修复。虽然需要的数量及其庞大，但最起码比他自动恢复要快。
他要尽快恢复巅峰时期，然后……
然后要做什么来着？
脑海里有什么飞快的闪过，忽然一阵刺痛。
原本含笑看着他的季寒堔脸色骤然一变，“阿临——”
他霍然站起身来到临渊身边，一把托住他不稳而即将栽倒的身子。
见临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伸掌覆去，摸到的却是一手冰冷冷汗。
“哪儿疼？”
他抄着临渊腿弯把他抱起来，匆匆往外走，“我送你去医院。”
细瘦白皙的手指揪住了他的衣领。
“不、去。”
第78章
他今天没有扎小揪揪，头发柔顺而又蓬松的垂下，遮盖了他的后颈。
上身穿着一件丝质黑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破洞牛子裤，宽大款式的衬衫下摆有一半很随性的塞在裤腰里，少年气中又有着一丝暗暗的勾人，衬衫袖口并未扣上，所以抬起手的时候往下一滑便露出他的手腕，纯黑的衣服，只衬得他肤色过份白皙。
此时那只白皙的手举在面前，虚握，手掌间，赫然是一只皮毛雪白的异常秀珍可爱的小鸟。
少年一手撑在侧后身，姿态是一腿曲着一腿前伸，微微歪着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被他拢在手心举在眼前的小鸟，眼睛里像是闪着微光，有一种放松而美好的舒适感。
季寒堔被这幅景象驱散了心底的阴霾，嘴角刚刚扬起，却见少年骤然收紧手掌——
那鸟儿在他掌心中连扑腾都没有扑腾一下，就这么耷拉下了脑袋。
死了——
他看清了少年的眼神。
那双如点墨一般的瞳孔里，此时半点波动都没有，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和毫无波澜的静。
胸口好像被大锤猝然砸了一下，季寒堔脚下一滞，踩到了不知哪儿落下被风吹过来的枝叶，咔嚓一声轻响。
少年应声转头看了过来。
那双方才还毫无情绪的眼眸，极快速的起了变化。
像是被风吹开了浓浓雾霭覆盖的湖泊，展露出底下那瑰丽又纯净的色彩——如果不亲自踏进去，就永远也不知道这看着温和而又美丽的湖泊底下可能潜藏着致命的漩涡。
致命的危险，致命的吸引力。
季寒堔被自己这种莫名的想象给击中了。
少年却已然朝他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并且还招了招手。
“你终于下班了吗？我快要无聊死了。”
季寒堔一步一步走过去，视线落在临渊脸上，又落在他手上。
临渊后知后觉，也转过视线看向自己的手。
可爱的白色小鸟在他掌中，已经彻底断气了。毫无知觉的耷拉着身体，柔弱，幼小，可怜……
临渊玩味的再度看向季寒堔，声音带着笑，“你怕我啊？”
季寒堔走到他面前，挨着他坐下，拉着他手腕取出了他掌心里的小鸟放在一边，又拿出消毒湿巾给他擦手指。
“为什么捏死了？你看起来很喜欢它的样子。”
临渊正漫不经心的撑着下巴看他一根一根给自己擦手指的样子，还真是有种久违的感觉。
但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临渊心里无端郁闷，不高兴便放在了脸上，“谁说我喜欢它？我最讨厌白白的生物了。”
季寒堔动作一顿，垂下了眸子。心道，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就是很喜欢它。
“走了。”临渊抽回手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么毫无形象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也很漂亮。
像是一只午后刚醒的，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
季寒堔凝视着他的背影，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只小鸟，最后选择把自己手里的消毒湿巾盖在了小鸟身上，起身跟上了少年。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负责清洁的人员打扫到了这儿，一眼看到长椅上的纸张，有些不高兴的骂了一声「没素质」，待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底下盖着的小鸟。
她拾起小鸟，掰开它的嘴巴看了看，露出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嘀咕道，“又是打后头果园那儿偷吃了给毒死的。造孽……”
第79章
“我听说你把柏言给告了？”
回家的车上，临渊仿佛闲聊一样的口气问道。
季寒堔也没打算瞒他，“我只是在行使我的合法权益，毕竟他放言恐吓我，又把我打伤。”
临渊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哦？说好的病人打伤的呢？”
季寒堔僵了下，他把这忘了，索性瞥见临渊平静的脸色，便也没太紧张，但是挺诚恳的说道，“嗯，我不该骗你，是我错了。”
“说谎可不是乖孩子……所以，坏孩子是准备好受惩罚呢？还是、给出贿赂堵住我的嘴呢？”
系统悄咪咪的吐槽：唔！有恃宠而骄内味了！
【大佬大佬，让他往死里告柏渣渣，凭季家实力，再凭柏渣渣做下的无数缺德事，可以送他吃十年牢饭绰绰有余，哦，正好可以和乔盛渣爹做个伴。】
临渊倒是尚且没什么心情理会乔盛，听到这话顺口问，“乔盛现在怎么样？”
【看守所关着呢，等判决结果，不过看他样子也不会服从判决，铁定要上诉。没关系，我找的律师可牛掰了，而且他不光公司问题，自己还背着杀妻命案，就是上诉到天上，也跑不了。】
【不过，他好像在憋什么坏……】系统有些不确定的说。
“你盯着就行。”临渊没再同系统多说，因为季寒堔回话了。
“既然是坏孩子了，肯定不会乖乖接受惩罚。”季寒堔的目光在后视镜内和临渊相撞，因戴了隐形眼镜，少了镜片遮挡的凤眸上挑的眼尾极勾人。
“阿临想要坏孩子怎么贿赂呢？”
他忍耐的眯了眯眼，不接他的撩拨，语气平淡道，“柏言被关在拘留所，他家里人应该急着到处找人求情吧？
虽然那未必是帮柏言求情，但肯定也是怕得罪了你家，一定会想办法想见你一面求得你的原谅或者一句不追究柏家。”
季寒堔眸色沉了沉，“阿临好像对我的家世背景很了解。”
事实上季寒堔藏的挺深，不是圈内比较有分量的家族的人，知晓他真正身份的人少之又少。
但这个被关在精神病院两年的少年，却一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模样。
不期然又想起他在医院里如入无人之境行走的画面。
“没有一点底牌，我就活不到现在了。”临渊半真半假的，说得很像那么回事。
至于季寒堔信不信，他才不在乎。
甚至他觉得，季寒堔本也不怎么在乎。
果然，季寒堔并没有再纠结这个，而是问道，“所以，阿临想通过我，传递给柏言的家人一个什么信息呢？”
临渊笑了。
……
拘留所内，颓丧而又焦躁的在这儿被关了两天两夜的柏言终于等来了人。
第80章
甚至很出乎预料，他等来的是他父母双双齐至，而且还是直接就给他办好了一切手续，把他带离了拘留所。
柏言很意外，甚至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爸，妈……”他从未被这么「重视」过，难免情绪上来，出了拘留所大门，就想拥抱一下自己的父母。
结果他才张开双手，斜刺里一群人一拥而上，紧接着他的双手被反剪，整个人被制服，眼熟的束缚带眨眼间就套在了他身上。
柏言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父母，却看到了他们冷眼旁观的面容。
柏言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以「患者」的身份，回到这家自己工作了将近八年的精神病院。
他从一开始的质问，发火，怒吼，到后来的沉默，怨毒……
他被送进了重点病区11号房间，上着束缚带固定在了病床上。
“为什么？”他的声音发着哑，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父母。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你知道你打的是谁？”柏父仿佛比柏言这个被捆起来的还要愤怒。
“我打的是一个畜生，杂碎……”
“啪”
柏父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借着弯腰靠近他的当口在他耳边道，“首都季家，这一代的大少爷，季寒堔。是你我惹得起的人物吗？你别怪爸妈，要怪就怪你不长眼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柏言眼睛猛的瞪大，柏父已经直起了身，恢复了正常音量说，“你的心理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当初爸爸就反对你学什么心理学，甚至还跑来这儿当医生！
你本身就心理有病，连自己都管不好，才会做出一件又一件糊涂事。”
柏言的眼睛越瞪越大，柏父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好在季医生念在你生病的份上，这次不但撤销了对你的提告，还愿意不弃前嫌尽力医治你。
柏言，你该振作点，不要再被自己扭曲的心理所操控了。
好好配合治疗，好好养病。等你好了，爸妈就接你回家。”
说完，柏父一秒也不愿意再待，而柏母甚至都没有对柏言说过一个字，就这么挽着柏父，走了。
柏言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好像都被摔在了地上，被狠命的践踏，一阵又一阵的痛苦和愤怒冲刷着他的理智。
尤其是，他听到了自己的父亲在门外和季寒堔的谈话。
“季医生，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您的宽宏大量和大恩大德，我柏某人当牛做马都还不起，以后但凡您有什么需要，尽管驱策……”
那语气何等谄媚讨好。
是柏言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的卑微。
而对方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三个字，“言重了。”
再之后他便听不见了。
因为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羞辱的情绪淹没了他，甚至让他耳朵里都是轰鸣声，让他喉间仿佛梗着一口充斥着腥气的血污，让他眼前像是被无边黑暗笼罩，他在极端刺激下，短暂的丧失了五感，陷入了宛如昏迷一般的魔怔里。
直到意识再次恢复清醒，又一次出乎意料。
出现在柏言视线中的，是乔予安。
他脸上挂着关切的笑，眼神很是纯净澄澈，见自己醒来，甚至还闪过一丝喜色。
柏言心中一恸。
自己众叛亲离之下，最后给予自己关切的，竟然是安安！
他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张嘴正要唤他，却听少年说道，“柏言哥哥醒了？我听说柏言哥哥生病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不过柏言哥哥别害怕，我不嫌弃你。我也会像你以前照顾我一样，好好的照顾你，帮你抵抗病魔的。”
柏言对上了他黑白分明的眼，一股凉意倏忽蹿上后脑。
“柏言哥哥乖！来、张嘴。啊-吃药——”
除了称呼，用词和语气，与自己两年多来无数次同乔予安说的话一模一样！
第81章
临渊刚从病房走出来，便见到身穿白大褂的季寒堔双手插兜，靠着病房门对面的墙壁那儿站着，明显是在等着他。
且季寒堔的目光只掠过临渊的脸，下一瞬就落到了他手上。
临渊顿了一瞬，朝季寒堔扬了扬手上的瓶子，“猜猜这是什么。”
很普通常见的白色药瓶，瓶身上没有任何说明或字体，但也正因为这样，越发显得危险。
“阿临，你是要出道做明星的人。”季寒堔上前两步，把药瓶从他手心抽出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为了柏言这种人落下什么污点，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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