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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在周围人不动声色的看热闹以及严导对林景白的「说教」中很快过去。
再次开拍。
林景白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试图把自己沉浸在秦越这个角色，以及当前的剧情里。
一开始还算顺利，但当拍摄到秦越对浴桶起了疑心，怀疑里面藏人，假作要离开却忽然杀个回马枪，然后被为了掩盖腹部伤口的卿尘拉入浴桶那一幕。
在这里，剧本描写得很简短，台词只有短短两句，其余就是要求演员自由发挥，严导很喜欢自由发挥，只一个要求，这一幕要表演得有张力。
美色时代。
浴桶湿|身戏码，一个演不好，很容易显得油腻且下流。但出彩了就相当吸引眼球。
在和临渊演对手戏之前，林景白是非常期待这一幕的，并且笃定自己能够凭借这一幕，哪怕只是男二，也能超越主演，让这成为自己的吸粉利器。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样的自信和野心了。
随着他被少年那双冰冷的手拉进同样冰冷的水里，恐惧再次如跗骨之蛆爬满了他每一寸骨头，让他面对临渊的台词和表演，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他甚至觉得腿软得很有可能把自己淹死在浴桶里。
第23章
大家都围在旁边看两人的对手戏。
红衣少年的面容和身形在用白纱以及现场用干冰制造出的雾气中显得朦朦胧胧，只有风吹过的时候，那被掀起的白纱间能看到半个白皙的肩膀。
但刚才少年从白纱后忽地伸出手臂把秦越一把扯进去的景象却还久久停留在众人的眼前。
视网膜上，大红的宽袖滑落至手肘，那白得发光的手臂上还挂着水珠，手腕看着纤细，骨节和指结却彰显着力度，手指修长。
只不过是抓住对方并往里拉扯这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张力。
晃动的轻纱背后，少年的面容一闪而过，留给镜头和现场「观众」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湿润乌黑的杏眼。
“啊——”
有人忍不住轻叹出声。
不断晃动的白纱和雾气，让里面的两个人影更加引人遐想。
然而浴桶内的两人之间气氛，却半点没有围观者以为的那般旖旎。
林景白如坠冰窟，进来了之后才发现，这水竟然这么冷，像是要冷到他的骨头里了。
哪怕对方笑得很「甜」。
“学长还是没有学乖啊。”
他没有说台词，而是用几近呢喃的语气，凑到林景白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林景白牙关在打颤，忍不住想后退，但是浴桶就那么大，根本退无可退。
“你买水军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临渊笑，“又要把我卖给那姓李的渣滓一次？还是说，干脆想趁此机会，一举毁了我？”
林景白骇然，“你不要血口喷人。小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会？会让你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你知不知道我……”
“你知道不乖的宠物，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么？”
林景白惊恐的瞪大眼。
因为隔着距离，他们又是用最轻的声音，所以他们说什么旁人都没有听见，但显然，这里应该进台词了。
严导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方谨陪同自家老板以探班剧组为由进入片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一路朝着现在的拍摄场景走过来。
“沈总，就在那儿呢。”工作人员指了指前面围得满满当当的地方。
沈玄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多人围观？”
“嗐-这不今天拍的是卿尘大美人的沐浴戏嘛，而且还是和男二「亲密接触」的对手戏，大家都去看了。”工作人员没有发觉沈玄微微沉下来的目光，又说道，“小渊这场戏的扮相简直绝了啊，前半场的时候我有看到，表现也太好了，那身材，那脸蛋，那眼神……啊-美貌杀我！”
方谨瞥了自家老板的脸色一眼，对工作人员说道，“小渊？饰演卿尘的那个演员啊？和林景白搭戏吧好像？沐浴戏，那可不得脱？我记得，那个小演员，年纪还挺小？”
“不小了吧，满十八了。”工作人员摇头晃脑，“没脱啊。谁说沐浴戏一定要脱。”
方谨瞥见自家老板脸色稍缓，就听这八卦的工作人员咏叹调一样说道，“可是小渊今天那一幕……AWSL。”
沈玄：……
方谨：……
第24章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妹子，可能最大的才能就是「不会看眼色」，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剧组最大的金主爸爸此时心情并没有像她那么好，还在孜孜不倦的逼叨逼，“就是林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老NG呢。”
“天气这么冷，小渊浴桶里的水怕都冷透了吧。”
她露出心疼的表情，小小声嘀咕，“我合理怀疑林公子是故意NG，欺负我们小渊渊吧。”
“但网上说小渊是林公子的粉丝哎，被这么对待会很心寒吧，哎……”
妹子再抬起头，旁边已经没人了，转头看去，金主爸爸和他的助理已经大步朝围观人群走去。
妹子咂咂嘴，“我好像又嘴上没把门了！”她轻轻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悄悄溜过去围观。
沈玄身高腿长，阔步走向围观党们，气质和身高一样突出，显然是个醒目的存在。
他也习惯了不论去哪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旁人注目礼的待遇。
但显然现在是个例外，没人理他，大家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地方，偶尔的还能听到极力控制的低呼声和喘气声，集体亢奋的氛围很浓重。
沈玄觉得眼皮有点跳，几步从人群外围往前，抬头，看向了布景处，然后凝住了目光。
布置成古代女子厢房的场景内，一片白纱把室内分隔成内外两个部分，外面是床榻圆桌和梳妆案台，白纱后却是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以及，木桶内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白纱很清透，虽然有人工雾气，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那长发披散，衣裳几乎全湿的少年。
在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的瞬间，原本凑在林景白耳边的少年扭头看了过来，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少年那带着哑意的一声轻笑。
“官爷衣裳都湿了呢！”
与试戏的时候一样，那声线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但比起上次的哑，这次更多了几分悦耳甜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扭头，视线透过白纱，直直看着沈玄。
沈玄还来不及体会个中滋味，少年却已经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了他面前的林景白身上。
这一转变只不过短短一瞬。
林景白不知道为什么少年身上的阴冷和压迫感霎时收敛，刚喘了一口气，糊里糊涂的抬起头，然后看到了一双猩红嗜血的眼眸以及森冷的獠牙。
“啊——”
林景白的惨叫惊破天际，紧接着所有人都看见林景白拼命从浴桶里往外爬，爬了两下才爬出来，还摔了，然后连滚带爬的不断往外逃命。
“啊啊啊——魔鬼！魔鬼啊！”
现场一片哗然。
林景白的惨叫太凄厉太惊恐了，青天白日的听的人心底发寒，有点毛骨悚然。
林景白的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连忙朝他跑去，场面乱哄哄的。
沈玄大步朝前，掀开白纱，只见少年趴在浴桶边缘，抬起手朝他晃了晃。
“嗨-沈玄。”
或许是太冷的缘故，他脸上没什么血色，连嘴唇都有点泛白，沈玄把目光落在他脸颊边的梨涡上，“舍不得出来？”
不晓得冷么？
语气竟带着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愠怒。
第25章
少年朝他懒洋洋递出一只手，“劳烦，拉一把？”
沈玄顿了一瞬，伸手握住了他。
触手冰凉湿软，滑得像一尾鱼，要加大力道才不至于从掌心溜出去。
「哗啦」水响，少年起身，迈出了浴桶。
这还不如不出来。
湿透了的衣裳贴在身上，身形腰线显露无疑。
有点不成体统，沈玄想道。
下意识抬手脱外套。
结果外套刚脱了一半，斜刺里飞快跑过来一个人，两条手臂张着，双手拎着件大衣，迅速的把临渊裹了个严严实实。
沈玄扭头，和圆脸小助理视线对了个正着。
小陈莫名尴尬，并无端的头皮一紧，连忙避开视线，叨叨，“咳……那啥，哥穿上鞋吧怪冷的。”
小陈蹲下来，把刚拿过来的绒拖鞋放在临渊脚边摆摆正。
沈玄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并把脱下的外套搭在了手臂上，仿佛他原本就是打算这么做的一样。
强行挽尊，浑然天成。
临渊抬脚踩进拖鞋里，白皙的脚背上几条淡青的血管隐没，沈玄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并不着痕迹的把搭着外套的胳膊挪了挪，挡在了身前。
这一瞬间，大魔王又闻到了那股香气。
“好香——”
「香气」蓦然变得更浓郁了。
大魔王:想伸獠牙！
周围人声鼎沸，一派兵荒马乱，身前的人却像闻到了肉香的大型野兽，一副心无旁骛的坦荡。
手指蠢蠢欲动了几下，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大掌按上了少年的后脖颈。
这是一个带着攻击性的手势，是捏着少年的后脖颈把他扔开，还是就势按着？刚才带路的女孩捂着嘴，暗戳戳紧张围观，内心土拨鼠尖叫：啊啊啊！
可惜，一声无比高亢的惨嚎打断了后续发展。
像个疯子一样满场乱窜，后面跟着一串人都撵不到他的林景白冲了过来，跪在了沈玄面前，涕泪横流，“救救我！救救我——”
沈玄看着他满脸眼泪鼻涕，不适的皱了皱眉。
放在少年后颈的手掌松了松。
临渊一顿，发现香味再度消失，只能怏怏抬起头，不悦的偏头看向林景白。
好得很，被刺激得神志不清了却竟然知道找沈玄求救。
临渊垂眸，和林景白惊惧到几乎失焦的眼睛对上，眼底红茫一闪而过，紧接着林景白宛如被扼住喉咙的猪仔，哀求声戛然而止。
陷入了恐惧泥沼的人终于被大魔王从炼狱的幻觉里放了出来，当即浑身僵直在原地，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临渊轻啧。
色厉内荏的东西，还以为多耐造呢。
随便释放一点恐惧而已，就吓成了这样。
暂且放过他吧，真吓疯了就不好玩了。
毕竟疯子是不懂恐惧为何物的，那也太便宜了这个垃圾。
“啊-怎么昏了呢！”
沈玄偏头，看到少年「惊讶」的模样。
那可是半点担心或者慌乱没有，甚至还带着一点没尽兴的遗憾。
甚至那双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杏眼里，还浮现出笑意来。
幸灾乐祸得不要太明显。
在这个充斥着无数双眼睛，摄像机的场合，像是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爱憎都很直白。
小孩心性。
他紧了紧五指，警告性的捏了捏少年后颈，这才顺势把那只已经放在那儿许久的手放了下来。“小朋友，收敛点。”
声音很低，只有临渊听见了。
临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多事。”
第26章
林景白的助理惊得脸都白了，连忙和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把他抬起来安放在搬过来的椅子上。
“我，我得先给赵哥打个电话。”助理慌忙拿出手机联系起经纪人。
拍摄是指定进行不下去了。
而且出了这样的乱子，还得赶紧善后。
现场人多嘴杂，要是没控制好，估计一会就能在八卦头条见了。
严导头大的安排人处理善后，然后终于看见了自己最大的金主爸爸，赶忙挥散一众看热闹的人，朝沈玄走来。
沈玄被小朋友凶了一句，本打算说点什么，见状只好闭嘴，朝严导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沈总怎么来了，这，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名导在沈玄面前都是这么「乖」的吗？
看着在片场说一不二，脾气暴躁的导演对沈玄那过于「和气」的态度，临渊感兴趣的多看了他两眼。
沈玄微微颔首：“在附近办事，顺路过来看看。”
作为这部影片最大投资商，过来视察下工作也无可厚非，严导没有多想，沈玄身后的助理方谨却有些一言难尽的低下头推了眼镜。顺的哪门子路？他怎么不知道？
“沈总要是有空，不如吃了饭再回去，刚好我对剧本有些新的想法，赏脸听听？”
严导的新想法，基本上都伴随着烧钱。
金主爸爸就在这里，薅羊毛机不可失。
当然，他虽然费钱点，但确实有才华，拍出来的作品叫好又叫座的不在少数，金主爸爸们也挺舍得给他砸钱就是了。
沈玄瞥了一眼方谨，状若询问，方谨接收到自家老板那揣测不出任何意图的眼神，非常从容的说道，“您接下来没有特别要紧的工作安排。”
其实有的。
但金牌助理之所以称为金牌，揣摩上意的本领自然是登峰造极。
果然，他家老板没有露出丝毫不悦，而是朝严导点了点头，“好。”
“行，沈总难得赏脸。”严导喜出望外，招呼大家，“收工吧，那个谁——”
刚好挂了电话的林景白助理连忙抬头，“严导，赵哥马上就过来，今天这事儿实在抱歉，可能是我们林哥这几天没休息好，昨晚又研究剧本到太晚，一时有些身体不适，给您和大家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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