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束激光炮,登云梯彻底断裂,眼见着靳年从高空坠落,傅言心脏猛地一跳,操纵飞艇加速。
“让你追!去死吧!”黑衣男人在舱门口,扛着能量枪,对着靳年掉落的身体一阵乱轰。
傅言操纵飞艇右下倾斜,在空中盘旋一圈,避开飞艇攻击的同时来到靳年旁边。
“咚——”
飞艇左翼的闷响,让傅言的心脏安定些许。
“咚咚咚——”
驾驶舱右侧的舷窗被人敲响,傅言降下挡板,靳年的脸赫然出现。
靳年身上的伪装已经失效,一头张扬的银发在空中飞舞,红色的瞳孔最外一圈是无机质的黑,他朝着傅言勾了勾唇,眼底是无尽的杀意和兴味。
傅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天然上挑的眼尾透露出几分怒意,一双薄唇被他抿得平直,仔细看,似乎还少了一些血色。
这些靳年统统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坠落星空”抢回来,并把这群该死的星盗全部撕碎。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脑子里就兴奋地像有小人儿跳舞,浑身充满了力量,但偏偏现在无处发泄。他扭了扭因为过度兴奋而僵硬的脖子,冲着傅言笑着,并示意傅言开过去,靠近对方的飞艇。
傅言十分想要拒绝,这架飞艇应该是陆明哲的私人飞艇,配套设备除了奢靡安逸,没有一丝攻击能力,自保能力都还得存疑。
但“坠落星空”很明显是这次的主要任务,傅言蹙着眉头操纵飞艇飞至对方飞艇的下方,在对方的视角盲区,左翼倾斜盘旋向上。
星盗团见靳年的身影消失不见,无人追来,正要关闭舱门。
砰地一声,舱门底部爬上一只手,在众人愣神的时间,靳年飞身一跃,成功挤了进去。
靳年扭了扭脖子和手腕的关节,嘎吱作响,咧了咧嘴角,“现在,该我了。”
“砰!”右手挥拳打开对方要拿武器的手,男人手腕吃痛,有种骨折的错觉,能量枪被摔在地上。
男人的同伴反应迅速开始对着靳年扫射,靳年扯住男人挡在身前,将男人往空中一抛。
可怜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同伴的乱枪打死。
靳年趁着男人的遮挡,右腿横扫,星盗团伙被他逼退一步,靳年转身落地捡起地上的能量枪,冲着星盗一顿扫。
但是靳年手里的能量强很快便能量耗尽。
星盗团嗤笑一声,“现在看你还怎么嚣张!”
靳年扔掉能量枪,摊手,摇头。
“这样不是更好吗?”靳年的速度极快,几乎看不见残影,瞬间来到一个人的身边,“我更喜欢肉搏。”
男人瞳孔睁大,无助地捂着脖子上的血洞,“唔额……”
他希望自己同伴可以救他,男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靳年嗤了一声,血液的味道让他更加兴奋,银发被喷溅的血液染红,如同冬日里白雪之上的红梅,极其艳丽。
靳年的眼睛已经全部变成了无机质的黑,隐隐闪烁着红光,就像是深渊里可怕的怪兽一般,透着嗜血的光芒。
剩下的人咽了咽口水,这完全就打不过,与其死在这里,还不如马上逃跑,其中一个人打开逃生门,往外一跃,在右侧的肩膀上一按,小型的逃生艇立马充气。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靳年冷笑,“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坠落星空”留下。”
众人被靳年逼得纷纷后退,手里的能量枪对着人扫,一束能量擦过靳年的肩膀,瞬间血流如注,但他就像没有痛感一样,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正如老话,愣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星盗穷凶极恶,但在不要命的靳年面前,升起了畏惧。
有想要和靳年拼了的,靳年身上不知道被能量枪扫过几个血窟窿,但他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反而是拿枪的那个人,被靳年一拳锤在胸口,心脏瞬间迸裂,一命呜呼。
“这个!”太可怕了,这样一尊煞神,他们惹不起,其中一个男人将“坠落星空”抛向靳年,“是有人和我们说这个很值钱我们才来抢的,还给你,饶了我。”
男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靳年冷硬的五官没有表情,“上次袭击陆氏大楼的是你们?”
男人摇头似拨浪鼓,搓着手求饶,“不是啊,就这一次,计划也是给消息的那个人做的,我们真的就负责抢。”
靳年皱眉,那这个事情就有点奇怪了。
手里的“坠落星空”依旧熠熠生辉。
“饶了我。”男人苦苦哀求,“该说的我都说了。”
靳年将男人双手绑住,“看你的履历了。”
话音刚落,第一军团的人登上了飞艇,领头的人靳年不认识,一脸严肃,“靳年上将,现在歹徒由第一军团接管,请将东西给我们,等到飞艇落地,您的任务就完成了。”
“呵~”靳年冷笑,“我想……这个任务我应该亲自向元帅汇报,并将东西交给元帅。”
男人眉头皱了皱,看到靳年身上被鲜红浸湿的西装,最终舒展了眉头,点了点头,“可以。”
对方浴血抢回来的东西,不信任他们可以理解,虽然有被冒犯到感觉,但出于对靳年的敬重,男人还是答应了。
毕竟第一军团接到的命令是守住靳年,虽然很奇怪,但确实与“坠落星空”无关。
男人看着对方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沉了沉,道,“长官,您需要治疗。”
靳年这时候才抬眉看了看人,“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对上靳年无机质的瞳孔,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回道,“长官,我叫林德,第一军团x小队队长。”
“嗯。”靳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脑袋疼得要炸掉,迟来的感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疼痛反噬,靳年疼得反应已经开始迟钝。
但他仍旧强撑着自己站得笔挺,像一颗挺拔的松。
林德并没有发觉靳年的异常,只在心中对这个男人有些许改观。
靳年上将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凶神恶煞,相反十分英俊,轮廓深刻,五官锋利。
只是可惜……
是个黑暗哨兵。
林德心里惋惜地摇头。
飞艇落地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但在看到傅言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恍惚。
对方靠着飞艇,双手抱胸,身高腿长,一身黑色的西装俊逸非常,一双眼睛看过来,风吹乱他的头发,模糊双眼,但就是无端让人觉得温柔深情。
靳年的脚步不自觉向着傅言走去。
“长官。”叶治姗姗来迟,看着自家长官身上被血液浸染,可能是别人的,也可能是他自己的。
叶治暗自忧愁,元帅明明都让人休息了,干嘛还派人处任务啊。
“陆氏那边已经清理干净了,军校的学生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已经准备回学校了。”
叶治的呼唤唤醒了靳年的神志,脚步一顿,冲着人点头,“嗯。”
他命令道,“我们回去。”
上了叶治的飞艇,靳年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维持不住,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傅言眼睁睁再一次看着靳年走向别人,虽然知道那是对方的副官,但心里仍旧有细微的不舒服。
隔的远,傅言仍旧能看到对方的状况,很不好。
他需要治疗。
这也是傅言没有冲动上前拉住人的原因。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让他心脏沉甸甸的,松懈不得。
不要命的打法,污染严重的精神海,执意成为黑暗哨兵的行为。
就像是在傅言心口插了无数把刀子。
无论如何,也得找机会和人说清楚,自己就是“傅言”这件事。
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起码要让对方放弃继续做黑暗哨兵。
第15章
靳年意识到自己昏了过去。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好像真的拥有了灵魂,出离□□。
可他的灵魂并没有飘荡,也看不见□□的状况。他沉浮在一片黑暗之中,迷蒙的,混沌的。
如果灵魂体有手有脚的话,他想他现在应该是双手抱膝蹲着,任由黑暗将他侵蚀。
如同孩童时期的许多次那样,又或许是刚遇上傅言那会儿。
靳年总算想起来那一幕,那个叫做傅言的少年,拥有着和他的向导一样的名字,相似的五官容貌,靠立在飞艇旁。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傅言的场景。
那时候他在医院醒来,对于是怎么觉醒并打赢了绑匪,他记忆很模糊。
守着他的人见他醒了,高兴地围上来恭喜,恭喜他成为了一名哨兵。
可靳年没觉得有什么恭喜的,很不好受。耳朵里总是出现轰鸣,震得他想吐,身下的床板好像变得很硬,硌得脊梁骨都在疼。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都忍受着这种折磨,神经像是悬着的一根线,紧紧绷着,稍不留神就会断掉。
一头小猫似的量子兽趴在他的身边,倒是十分的活跃,上窜下跳。
这一个月的时间,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各种仪器,抽血,检查,还有专门给他上哨兵向导基础知识课的专业人员。
他生理上的父亲一直很兴奋,不停地和他说着话,一遍遍说“可真是出息了。”
“我就知道敏丽的孩子不会太差。”
“以后陆氏就要靠你了。”
“爸爸真为你骄傲。”
他都听得烦死了,陆家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家庭吗?难道还有皇位要继承?就算有,那不是还有陆明哲?
靳年对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感,如果真的喜欢他母亲,如果真的愧疚,又怎么会抛下妻女?
靳年始终记得他母亲死去的样子,形容枯槁,正是花一般绽放的年纪,却像是老人迟暮。四肢瘦小得几乎能见骨头,她紧紧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整整三天,靳年都在等他的母亲醒来,直到女人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那之后,靳年成了孤儿。所以对于父亲,他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感激是有的,他可以到首都星上学,可多亏了这个男人。学费他以后会还,除此之外,他不想有任何瓜葛。
这一点,也多亏了傅言。
有个婚姻登记所的工作人员上门,告诉他,他和一个叫做傅言的向导匹配度100%,已被进行强制匹配。
他父亲的想法落空,靳年以后的归宿除了战场不会有其他,并且在知道这名强制匹配的向导是个男人之后,或许是打击太大,这个父亲便一直没再出现过。
挺好的,起码靳年耳边清净多了。
之后出院,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向导。
穿惯了作战服的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黑发迎着风飞扬,吹得有些凌乱,比靳年高一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尾微微上挑,似乎含着不知名的情愫,见到靳年,眼睛亮了亮。
他伸出一只手来,手骨修长,皮肤很白,带着些细小的伤疤和老茧,“您好,我叫傅言,以后是你的向导,请多指教。”
——
“今天怎么又是叶教官啊?”邹明凑到傅言身边小声嘀咕,“我们总教官上哪儿了?”
已经一周没见到靳年了。
傅言刚做完拉伸,收回压腿的动作,皱眉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和他关系好吗?没有一丁点消息?”
傅言心里烦躁,摇了摇头。
邹明见人不想说话,也识趣儿没再多问。
别看傅言平时一团和气,但其实真惹了他生气,能下死手,还是背地里下死手。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前两天和一哨兵打起来了。
这事儿闹得,向导和哨兵打起来了,不是妖精打架,而是纯肉搏,拳拳到肉。
嗯?因为什么来着?
邹明皱眉,回忆事情的经过,好像只是那个哨兵说了靳年的坏话?
“他靳年算个什么东西?没有向导的黑暗哨兵,要不是文森特元帅抬举他,他能到上将的位置?”
“一个短命鬼,有什么可狂的?”
“你们都不知道吧?他这次来当教官,就是因为之前受了伤,怕不是要不行了,才让他来军校发挥余热。”
“他倒好,带着新生跑到陆氏大厦,还让拍卖品“坠落星空”失窃……”
当时是在食堂,人多又乱,傅言二话不说,揪起人的衣领就是一拳。
接着两个人撕打起来,邹明可看见了,傅言打人的时候,全用的是巧劲儿,打的疼,又不留痕迹。
最后两个人双双被处分,要求检讨,这才知道对方是高年级,傅言愣是咬死了是友好切磋,最后看那个高年级确实没有伤痕,反倒傅言俊美的脸庞,落下一个硕大的黑眼圈。
最后只要求写检讨,处分免了,但下不为例。
邹明回过味儿来,发现傅言他真的,他超爱。
这小子绝对对上将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叫这名儿,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这很不寻常,靳年不是那种能旷工一周的人,作为总教官,即使不是他带教的时间,他也会到场。
但已经一周了,想到之前对方身上的伤,傅言就说不出的烦躁,恨不得立刻闪身到人的跟前。
但现在就算他想去看靳年,也没有立场。
——
傅言做梦了。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梦里是靳年刚被他接回来那阵。
其实对于强制匹配傅言一直都没有什么实感,加上那段时间他很忙,很多事物都需要他去处理。
文森特那个匹配度60%的哨兵状态很不好,于是一直待在那个哨兵身边。
以前可以由副官暂时代理的工作一下子堆积到他的头上,傅言本身就不爱处理这些,忙起来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下楼喝水的功夫,看见楼下客房的门大大开着,屋里漆黑一片,和客厅的明亮形成巨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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