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厌也愣了一瞬,但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拧紧眉头,松开沈溪流的手, 不断深呼吸, 让自己平静下来。
“……沈溪流,你应该知道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别人,是一种很糟糕的手段, 而且只有对方在意你的生命时,才会有用。”
冷静,冷静, 冷静!
祁厌拼命忽视大脑里响起的声音, 只要回到家里,就能拿到药,到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不能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
祁厌用冷漠的语气说:“别总想着让我动手,杀了你,就算法律不会制裁我,我也会受到良心折磨。还是说, 你打算用这样的手段, 让我记你一辈子?”
看见沈溪流脸上闪现过的一抹被戳中心思的不堪, 他笑得有些讽刺。
“……”
沈溪流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右手拉扯到伤口, 阵阵刺痛让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好像意识到了无法继续用生命挽留祁厌,心底痛苦却又只能强忍着,依然不愿意放弃。
沈溪流凝视着祁厌, 即使外表有些狼狈,但他依然挺直脊背,语气平静,却有些颤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祁厌,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现在跟我回去,只剩下最后十天了,只要再陪我十天不行吗?”
十天,他真的只要十天!
假性标记马上就可以清除得差不多了,十天的时间肯定够他怀上祁厌的孩子!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到时候祁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离开他。沈溪流拼命地控制着自己逐渐失控的情绪,他们还可以回到过去的,一定可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做错任何事情,也不会再伤害祁厌,只要祁厌给他一个机会……
“没有必要再待着了。”祁厌神色冷淡,打量着沈溪流,好像看穿他的心思了,有些意味不明地道,“沈溪流,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吧?”
“那么多天过来,你任何避孕措施都没有准备,是想要怀上我的孩子,再用他(她)来威胁我对吧?”
听到这话,沈溪流心脏一紧,连大脑都宕机了。
祁厌一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沈溪流,你现在真的是逐渐变成我最讨厌的人了。”用孩子拿捏他的父亲吗?这种手段和易鸿立当初威胁夏云惬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可笑,兜兜转转,仿佛又回到原点,一不小心就重复了上一辈人走过的烂路,真的是让人相当厌恶。
“孩子不是你利用的工具,别让他(她)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诞生,否则只会给自己增加痛苦。”祁厌淡淡说道,“我劝你别想了,我不会有孩子,很早之前,我就结扎了。”
“!”
结扎?
沈溪流瞳孔一颤,表情惊愕,他下意识将手放到自己的小腹,所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怀孕的原因吗?
“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心底一片慌乱,沈溪流差点哭出来,他始终不愿意去想是祁厌的问题,一直怀疑是自己的病和身体状况导致他怀不上祁厌的孩子。明明当初合约期间给祁厌检查的时候,并没有……
啊,当时的体检还没有细致到这种地步,他根本不知道祁厌是否结扎。
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无用功,沈溪流愣在原地,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打算有孩子吧,生命的分量很重,我无法再承担一条命了。”
祁厌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说出了残酷的事实:“所以你知道了吧?即使我们再继续待下去,无论待多久,你想要利用的‘工具’都不会出现。”
“……”
“不行!”
沈溪流咬了咬下唇,抬眼看他,眼神阴冷,“那就回去动手术。”
他不要放弃,他不可能放弃!祁厌绝对不能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既然知道了问题就可以解决,祁厌,我不会让你离开的!”只要一回去,他就立马打电话派人过来,或许明天,最迟后天就能给祁厌动手术,手术需要一段恢复期,等祁厌恢复以后,他就能怀上孩子,只要有了羁绊,到时候祁厌就不会离开他了。
“如果你非要离开,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杀了我……”
“够了。”
祁厌有些没想到他居然偏执到这种地步,眼见着沈溪流又要用生命威胁他,打断道:“沈溪流,别拿死亡来糟践自己,威胁别人,没有用的。生命很长,活着的人会继续向前走,只有死人永远停留在原地,也终将会被抛弃在过去。”
“如果你真的非要去死,我不会为你停留在这里。”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不在了,我的人生反而会变得更轻松。我长这么大,经历过的糟糕事情足够多了,或许没有你的干扰以后,我说不定未来还能遇到更好……”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沈溪流听不下去了,他怕自己不受控制地发疯!原本已经想好了,如果祁厌真的要离开,再也阻止不了,那他就干脆去死吧!
大脑已经在考虑死亡的办法,沈溪流想了很多种,吞枪自杀是一种好办法,但不够惨烈。或许他可以吃些安眠药,再割掉动脉,躺进温水里,在睡梦中死去,流出的血液足以把水染红溢出,这样的死法不难看……
可是这样的想法,在听见祁厌的话以后彻底被打散,沈溪流根本不敢去想,如果他就这么干脆地死了,那祁厌以后是不是会彻底忘记他,和别人在一起?甚至和对方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只是想想,沈溪流就几欲崩溃,疯狂的嫉妒在心底肆意燃烧着,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连灵魂都被丑陋的嫉恨扭曲到面目全非:“祁厌,你别逼我,你别再逼我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沈溪流狼狈又痛苦地说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们不该走到这种地步的!难道我犯下的错误真的不能弥补吗?我只是做错一次,也在拼命补偿你了,可是为什么依然无法挽救?
沈溪流不明白,他真的有这么糟糕吗?已经烂到祁厌连和他在一起都接受不了。他知道自己过去很过分,所以重新来过以后,无论祁厌对他做什么,他都没有反抗。
曾经践踏过祁厌的尊严,他也任由祁厌还回来了;成了伤害他右手的帮凶,现在他也还回去了;除此之外,他还欠祁厌什么吗?还有什么需要赎罪吗?
“……你并不欠我什么。”
祁厌看着他疯狂地质问自己,其实沈溪流嘴里的这些事情都没那么糟糕,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生命的代价,或许沈溪流只要向他认错道歉,解释清楚“替身”的事情,他就能够原谅对方……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
祁厌说:“别把自己活得像个疯子,你该回去了。”
“……”
“……”
“……祁厌,你说得对。”沈溪流看着他,笑了起来,带着扭曲偏执的笑容,“我的命,确实无法威胁到你了。”
他伸手从摸了摸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对着祁厌伸出手,缠绕着右手掌心的绷带沾着斑驳血痕,手心里的红色宝石耳钉无比耀眼夺目,比滴落的血迹更加璀璨——那是祁厌在游轮上买给江与青的耳钉。
看清楚那件东西时,祁厌表情一僵。
“呵呵,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的,是你先逼我。”沈溪流笑得很轻,晦暗的眼神流露出一抹阴鸷,“十几万的东西说买就买,你哪来的钱?”
“是拿我给你的钱,买礼物送给江与青的吧?真亏你做得出来。”沈溪流真是受够了,一步退步步退,凭什么他要被逼成疯子?
“好歹,那也算是卖身钱吧。”真是恶心人的举止。
“叮当!”
看着祁厌僵硬的表情,沈溪流手掌一翻,红宝石耳钉直直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漠然地踩上去,眼神锐利如毒蛇般阴狠,傲慢的神情极具攻击性,让人不敢直视,声音却很淡:“祁厌,你最好和我回去,否则我不敢保证不对其他人动手。”
他也不想做这么绝,是祁厌先做得这么狠。
“沈溪流!”
心中的暴戾一下子被点燃,祁厌维持了许久的冷静面具终于彻底被打破,连理智都失去了,藏在深处的困兽逃脱出来,肆意地宣泄着内心的疯狂,他控制不住自己。
等回过神来,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掐住沈溪流的脖子,不断地用力着,本就苍白的脸色被掐得苍白,眼底却尽是一片极端的快意。
“咳咳……哈,对,就这样咳咳,杀了我哈……”
沈溪流就像个疯子一样,明明都被掐得快死了,却仍然笑个不停,一副无比愉悦的模样。
“!!!”
等祁厌反应过来,惊惶收手时,沈溪流无力地靠着门板滑落在地,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又接连咳嗽好几声,病态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哈哈,怎么不继续了?不怕我伤害你身边的人了吗?祁厌,你要是杀了我,先前的话依然算数,继续呀?”
沈溪流仰着脸看他,带着神经质的笑容,漆黑的瞳孔阴冷偏激,尽显疯狂之意。
“死在你手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杀了我的话,还有离开的机会,不杀的话,你以后永远都离不开我了!”
“……疯子。”祁厌盯着他,吐出两个字。
目光落在白皙脖颈上的指痕,他的左手在不断细微颤抖。
“他们”说得对,他该死的,他早该死了……
或许先前还有挣扎的余地,但是当沈溪流撕去伪装以后,祁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无论是哪一方面,金钱、权力、地位等等,他都斗不过沈溪流,只能任由他掌控,除非沈溪流想要放开,否则祁厌这辈子都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
货船终究是倒回去了。
沈溪流的心情很好,微笑着对祁厌说道:“我们确实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祁厌,你该高兴的,我愿意给你生个孩子,这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祁厌垂着眼帘,没有说话,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有种挣脱不开的窒息,甚至没有注意到沈溪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
才离开不久的小岛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刚从货船下来,就一眼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时,沈溪流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冷漠。
第94章
“沈清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还变成这个样子?”
沈溪流皱着眉头打量他,说实话,沈清泽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 瘸了一条腿,额头上缠着绷带, 脸也破相了, 完全就靠一旁的保镖扶住。
他比沈溪流看起来更加糟糕,完全没有往日在实验室里严谨自信的模样。
想到沈云殊回来了,沈溪流心下一沉, 按照他的性格,肯定已经将所有事情弄清楚了,想到自己之前对沈云殊的算计, 对方现在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他设绊子。连沈清泽都过来了, 那沈云殊应该也会过来看他笑话……
眼见沈清泽迟迟不开口,沈溪流问道:“你是跟着沈云殊过来的?”
“……不。”沈清泽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直视沈溪流,他的目光闪烁,瞥了一眼站在沈溪流身后不远处一脸冷漠的祁厌,就飞快移开视线。
他有些压抑地开口:“所长没有过来, 我是被家主带过来的。”
听到这话, 沈溪流神情微变, 心里被塞满各种事情, 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清泽的表情变化:“舅舅也来了?”
居然是舅舅过来了?沈云殊反而没有过来?这不对劲!沈溪流察觉到不对, 但还没有想明白,一旁的祁厌对他们的交流没有兴趣,脚步不停地朝着别墅走去。
沈溪流的注意力立即被他带走,下意识抓住祁厌的手:“祁厌, 等等!”
不能让舅舅知道他们的事情!绝对不行,否则舅舅肯定会阻拦他,他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千万不可以让舅舅发现他和祁厌已经闹到这种地步……
“祁厌,你没事吧!!”
然而,还没等沈溪流想好该怎么做,通往别墅的道路传来了急切的声音,还没看到对方,只听见他的声音,沈溪流的心脏就剧烈跳动一下!
祁厌也明显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沈溪流一眼,眼神相当恐怖,压低声音:“沈溪流,你耍我呢?”
刚才在船上的威胁仍然历历在目,想到那被踩碎的红宝石耳钉,祁厌对沈溪流没有任何信任,包括所有沈家人!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故意把人带过来,用来威胁他。
沈溪流急忙解释道:“不,祁厌,我没有……”
祁厌甩开他的手,压抑着内心的剧烈波动,表情微微扭曲之后,还是露出了一个寻常诧异的表情,几乎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江与青,张衡一,为什么你们会来这里?”祁厌快步走了上去,眼神瞥向落后一步的张衡一身上。
张衡一微微摇了摇头,祁厌放下心,江与青大概率还不知道他和沈溪流之间的纠葛,那就还不知道顾燕行的死与他有关……
“祁厌,你还好吧?啊!我的天呐,你的脸上怎么这么多伤痕?”江与青几乎是跑过来,看得祁厌眼皮子一跳,就想让他走慢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与青狠狠抱了一下,然后被抓着双臂,一脸痛心疾首地打量起来!
“沈溪流,你也太过分了吧!你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怎么可以破坏我男朋友的脸!这么好看一张脸,堪称艺术品,你都下得了手?也太狠毒了吧!就算他从你手上拿到易家的东西,你也可以换种手段啊!”
江与青一把将祁厌拉到身后,目光直视着眼神危险的沈溪流,依然不退让,将比他更高的alpha护在后面:“沈溪流,我们都是文明人,最好别随便动手。你害他毁了一只手,他不过是拿了一样东西而已,你有必要把人带到这种鬼地方算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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