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长得像我,就更可怕了,这个世界没有比我更糟糕的孩子了……】年幼的“他”蜷缩在角落里,小声说道。
少年的“他”平静地点着头:【赶紧捡起玻璃碎片往脖子上划一刀,这糟糕的人生就能全部结束了。】
“闭嘴!”祁厌恍若未闻地砸着镜子,眉头紧紧皱着,因为洗澡而摘下手套的右手逐渐变得血肉模糊。
他冷静地想着,都是幻觉、幻听,不能听,不能信,就这样结束生命,才是愚蠢的行为。
【好痛苦,真想死。】高中的“他”捂着脸,【“我”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一天?谁给“我”的自信,以为能够帮助沈溪流,明明我才是最不正常的人吧……】
你不会以为沈溪流真的爱你吧?别开玩笑了,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你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毕竟,那可是沈溪流哎,他真的会不知道有人对你用了信息素摧毁剂吗?
易鸿立真的可以做得这么隐蔽,插手沈家的研究所,利用研究人员给你下药,而沈溪流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别开玩笑了,说不定这都是他默许的。
你的猜测太自以为是,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沈溪流根本没想用标记和孩子束缚你,他只是在趁机报复你,他知道你不怕死,也不会对他动手,索性将你困在这个地方,让你没有药吃,一遍遍地怀疑他的用意,直到把你逼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他大概就像当初一样,故意安排了“眼睛”,现在就坐在监控后,冷眼欣赏你滑稽又可笑的小丑模样吧。
真是好恶心、好难看,自以为是在救人,其实被人玩弄在掌心里……
“他”贴着镜子,盯着他:【听见了吗?祁厌,你该死了。】
“他们”冷眼旁观他做着无用且荒唐的事情,飞溅而来的碎片从脸颊划破,祁厌的眼睛却一下都没有眨,瞳孔细细地震颤着,没有任何焦距……
第92章
鲜血被冲走, 但仍然有一地的镜子碎片,以及脸颊被飞来的碎片划破出现的痕迹,左手掌心也残留着血痕, 祁厌没有任何感觉,沈溪流却被惊吓到了。
“不过小伤而已, 没有必要检查。”沈溪流本想叫来岛上的医生, 却被祁厌拒绝了。
外面的太阳太晒,祁厌懒散地坐在窗边,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挡住, 只有少许光线透过缝隙投下斑驳光影,静谧的阴影下,显得宁静。
他熟练地用左手点烟, 一抹火光浮现, 烟雾徐徐上升,桌上放着酒,有些自嘲地说道:“让人看到这种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沈溪流有些哑然,目光落在他垂在一侧的右手。黑手套遮掩得太好, 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祁厌始终没使用过右手, 心底依然放心不下:“祁厌, 你应该知道的, 你的手伤还没有痊愈,不能再受伤,只是简单处理的话不行,还是先让岛上的医生看一下吧。如果有问题的话, 我会立刻联系威尔逊医生,让他们团队过来……”
“没有必要。”祁厌有些不耐烦,修长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升起的烟雾模糊了阴影里的面孔,他端起玻璃酒杯喝了一口,“沈溪流,你别那么烦人,可以吗?”
他的语气有些烦躁、恶劣,像是被人骚扰到受不了,祁厌的表情透露着厌烦。
“……”沈溪流微微睁大眼睛,脸上浮现一抹惊愕,好像没想到祁厌会突然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同样的话,重复了这么多遍,你不腻吗?”香烟的雾气从唇间溢出,海风吹了进来,让烟雾散去,吹向另一个方向,没有熏到沈溪流,祁厌拧眉看着他,“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话多,让我自己安静地喝几杯,不行吗?”
沈溪流的呼吸一顿,他紧紧盯着祁厌的脸,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对方此刻的表情却有些陌生,不是之前在船上时的冷淡,而是一种更加平静且让人恐惧的冷漠。
先前沈溪流一直有点不敢细看,但此刻不得不正视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在多出来的那些伤痕上流转。
祁厌以前没有那么多伤痕的,无论是碎发下,藏在眉峰侧的那一道伤痕,还是脸颊处的新伤,包括左手处肉眼可见的伤痕,以及藏在手套里的右手,都是与他相遇后增添的……
“别看了,这里也是你砸出来的。”祁厌的声音凉凉响起,他用食指指了指眉峰处的伤口。对沈溪流说,“合约结束的那个夜晚,你忘记你拿东西砸了我一下吗?”
“!”
沈溪流瞳孔骤缩,就连心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他不受控制地停止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却死死定在祁厌的眉眼间,头发遮掩住,却仍然能够看见那一道很深的伤疤,划破的时候肯定流了不少血。
沈溪流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但又介于两人的关系太过于僵硬,所以导致他根本不敢询问这种事情。本以为是在合约结束之后,祁厌不小心划伤的,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是自己造成的吗?
记忆快速回放,沈溪流很快就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他本来是打算好好和祁厌谈话,想要告诉他,自己把他和易扬之间的事情处理好了。
无论是不小心留在现场的证据,还是试图报复的易扬和沈湘婷都被他提醒了。这两人不会去报警,也不会再来找事,毕竟易扬本来就欠祁厌一只手,现在还给他,也算合理吧?
结果没想到,祁厌一回来,他们就将谈话的开头堵死,而后他又听见他和江与青打电话,心里一时之间没憋过气,就直接嘲讽起来,再后来……
他被祁厌拉回房间,一怒之下随手抓了个东西砸过去,完全没想到居然真弄伤祁厌了。
“对……对不起……”沈溪流缓过神来,脸色有些惨白。
“没有必要重复这些话,说对不起有什么作用?毕竟道歉是最无用的东西,即使我不放在心上,你也不会解脱,别总是往回看,你不是这样的人。”祁厌说得很淡,向他推了推酒,“既然没事的话,要一起喝几杯吗?”
目光落在酒上,沈溪流想陪他喝几杯,或许这样能缓解一下他们的关系,但是……
“我不能喝。”沈溪流下意识将手放到小腹上,备孕期间是不能抽烟喝酒的,无论是他还是祁厌,都不该碰触这些。
但是祁厌一开口,他就无法无视并且拒绝,最终还是同意了。
说到底,其实沈溪流对有可能到来的孩子并没有什么爱意,以前也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主动愿意给一个alpha孕育新生命,想想都觉得恶心的事情,如今居然成了他利用的下等手段。
沈溪流觉得很讽刺,但他改不了,已经没有更加温和的手段让祁厌留在他身边了,所以只能利用他/她来挽留祁厌……
“那就算了,你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下。”
祁厌漫不经心地说着,好像并未放在心上。
“……”沈溪流默然半晌后,依然没有离开,他想继续陪着祁厌,反正现在还没有怀孕的征兆,陪他喝几杯也没什么吧?
只要不影响怀孕的概率就够了,那个“孩子”是否会受到影响,并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在这些小事上,沈溪流不想拒绝祁厌。
沈溪流这辈子的酒量注定就这么差劲了。几杯下去以后,又变回了那个容易欺骗的“沈溪流”,无论祁厌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
一切都相当顺利,祁厌很早就从沈溪流口中得知小岛的货船会在今天早上十点离开,如果他想要尽快离开这座小岛,回到岸上,只有这个机会。
锁链确实难打开,沈溪流只给了他两个办法,但祁厌任何一个都不想选,也不信任沈溪流没有备用钥匙。
毕竟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需要挣脱锁链的时候,那他和沈溪流就只能活一个,祁厌认为没有任何一个白痴设计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设计。
拿回自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祁厌知道的,喝醉酒后的沈溪流很听他的话,过去的三次醉酒经历都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本来不想再继续利用那样的沈溪流,但继续这样下去,是错误的。
祁厌最初确实太自以为是了,总认为自己能够帮助沈溪流,可昨晚惊醒以后,他就知道自己耗不下去了。
如果继续待在岛上,没有药维持清醒,祁厌无法确定自己会做什么事情,或许他会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做出伤害沈溪流,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还是违背约定了。
眼见着已经九点五十分,海浪翻滚着拍打船身,天空雾蒙蒙一片,就连远处的海洋都显得汹涌,祁厌皱了皱眉,很平静地询问船员:“今天能够准时离开吗?”
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沈溪流的朋友,突然有事要回去,很肯定地回答他绝对没有问题。
只要没问题就好,祁厌还没放下心,看着船员们做好准备,扬帆起航,货船渐渐远离海岸边,与小岛的距离拉开,原本显得无比巨大的岛屿远远看去,变成微不足道的黑点,周围的海洋仿佛随时都能够将其吞没。
这下子,应该可以了吧。
祁厌终于松了口气,他给沈溪流灌了不少酒,昨晚又做了很久,直到过了凌晨,沈溪流昏迷不醒才停下来。
酒醉之后又纵欲过度,不出意外的话,沈溪流一定会睡到十点以后。等他醒来,发现他已经离开,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吧?
虽然岛上还有一艘游轮,但就算是沈溪流想要乘船追人,估计也没有什么用,等回到岸上,祁厌也不在意他再来找麻烦。
放下心以后的祁厌回到船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毕竟他为了筹备这次的离开,一夜未睡,现在差不多可以暂时休息了。
事实证明,人是不能太自以为是。
岛上的游轮的确追不上,偏偏祁厌忽视了岛上还有直升飞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溪流已经追了过来。
看着狼狈闯进船舱的人,被直升飞机的声音吵醒的祁厌有些意外,但是更加觉得可笑,他抓了抓头发,气笑了:“沈溪流,你他妈的有病吧?电视机看多了吗?这都要追上来?”
祁厌是真的觉得很滑稽,顾燕行和江与青没玩这么狗血的剧情,他先玩上了是吧?!
“祁厌!”沈溪流也是快气疯了,彻底抛弃自己的礼仪,恨恨地盯着他,“你明明都答应我了!说好的要陪我一个月,为什么现在就逃走?!说好的一个月,为什么要离开?你又在灌醉我,骗我!”
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不知道怎么形容醒来时没看见祁厌的恐慌,沈溪流醒得太晚,十一点过才醒过来,当找不到祁厌,却看见被他丢在地上的项圈时,连心脏都快要麻痹了。
等反应过来以后,沈溪流顾不上其他的,连澡都没有洗,胡乱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立即打电话让人准备,就这样狼狈地追了出来。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你问我为什么?”祁厌被吵醒以后,整个人头疼欲裂,看见他这幅模样,嗤笑一声,“沈溪流,你把我关在那种地方,我想要离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祁厌在后悔,如果当初别去招惹沈溪流,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签合同,不去利用,不去报复,不去纠缠,不去同意……
他本来有好多机会的,可是每一次都选了错误的选择!
祁厌回想起来每一次错误选择,简直后悔到想要杀了自己……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沈溪流没看见祁厌的挣扎,紧紧抓住他的手,神情夹杂着一抹疯狂,眼神冰冷阴鸷,阴戾如毒蛇般死死缠住祁厌,让他无法挣脱,“祁厌,你不能离开!你绝对不能离开!我们说好一个月,你不能毁约!如果要毁约,那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你离开!”
“沈溪流,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祁厌想要拉开他的手,却连力气都用不上,浑身都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当初给你选择了!要么留下来陪我,要么杀了我离开,是你自己选择前者!”沈溪流眼眶泛红,表情依然偏执冷漠。
为什么给了他希望,现在又毫不留情地收走!沈溪流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祁厌居然会做出违约的事情!
明明答应他了!明明答应他了!明明答应他了……
【吵死了。】
眼见着他们好像又陷入僵持的状态下,一道低低的嘲讽声响起,让祁厌一怔。
【看吧,都怪你自作多情,优柔寡断,又闹得这么难看了。】
祁厌听着自己说话,他的精神在缓慢抽离躯壳,周遭的一切清晰又朦胧,却感觉自己是个旁观者,沈溪流在对另一个“自己”发疯。
“他”盯着沈溪流,幽幽地开口:【拒绝人要狠一点,面对这种人,更是没有必要留面子。】
伴随着声音响起,祁厌突然感觉头不疼了,眼前的沈溪流还在发疯,可却变得无比遥远又近在咫尺,连颤抖而疯狂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了。
他看见“自己”缓慢地伸出手,只是轻轻抓住沈溪流的手腕,就将他的手轻松拉开。
毕竟只是一个omega,哪能和正常的alpha比力气,就算他生病了,沈溪流也无法控制住他。
“祁厌”稍微一用力,沈溪流就瞬间疼得说不出话,连脸色都变得煞白,毕竟他没有留情,而沈溪流的右手受了枪伤,未曾好转,连绷带都染红了。
当然,祁厌的右手也疼,只不过感觉不到了。
“祁……祁厌?”
沈溪流疼得流冷汗,连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他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有一种诡异的陌生感,仿佛站在面前的人不是祁厌一样。
“祁厌”看见他怔住的表情,缓慢地微笑起来,语气轻飘飘,透着随意懒散:“哦,那你就去死吧。”
“别挡我的路,别弄脏我的手,自己动手,不可以吗?”
第93章
沈溪流简直不敢相信, 这样的话居然会从祁厌的口中说出,整个人都彻底呆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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