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流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拉开床头柜取出里面的东西,一边冷声说道:“祁厌,困住你的锁链是特制的,想要解开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是等一个月以后,锁链就会自动打开;第二个则是锁链上的机器能够感应到我的生命特征,只要我的生命特征消失,锁链也会自动打开。”
在祁厌看疯子般的眼神下,他熟练地将枪械组装,安装弹匣,塞入祁厌手里,笑着说道:“现在,我将选择权交给你,要么等一个月,要么现在就杀了我。”
“不用担心犯法,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沈溪流单膝跪在床边,死死盯着他,表情是极致的冷静淡漠,眼神里尽显疯狂。
沈溪流握着祁厌的手,让他拿枪指着自己的心口。
“这里是沈家的一座私人小岛,如果我死了,只会被当做意外事故处理,不会影响到你。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也已经安排好,杀了我以后,你可以尽情拿去,不想要的话,大可捐出去,都随便你。”
“现在,你选哪个?”沈溪流冷声问他。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祁厌不明白,眼前的沈溪流尖锐又冷酷无情,太过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一样,他猛地丢掉手里冰冷的枪,将俯视他的沈溪流压倒在床上,紧紧抓着他的双臂,胸膛急速起伏。
祁厌压抑着怒火,不断深呼吸:“沈溪流,你他妈的疯了吗?”
“疯了?”沈溪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如果是之前,沈溪流还有余力反驳,但现在他却没忍住笑起来,盯着俯在他身上的祁厌,眸底隐隐有些疯狂:“祁厌,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用担心,我的思路很正常,只是向你证明我确实很爱你,就算你之前故意侮辱我,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些都只是小事而已。”
尊严被践踏的滋味不好受,更遑论沈溪流这样傲慢冷漠的人,他当时甚至对祁厌产生过一抹恨意。但是清醒以后,沈溪流又发现,一切都不如祁厌对他的冷淡与无视,他无法接受祁厌满怀爱意地望着另一个人……
所以,他终究是不打算放手。
原本不舍得用这种手段,给祁厌创造更加糟糕的回忆,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沈溪流看不见祁厌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就算你想要杀我,我也不会生气,反而会给你安排好后路;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那就和我在一起,反正我不会放过你……”
“操!”
祁厌狠狠一拳砸在他脸边的床上,表情浮现前所未有的冷漠:“沈溪流,你这是在逼我!”
“对,我就是在逼你。”沈溪流对他笑了笑,非常漂亮纯粹的笑容,祁厌以前从未看他这样笑过。
偏偏那双狭长的眼眸却如毒蛇的眼瞳,死死盯着祁厌的喉咙,仿佛随时都会一口咬上去。
“陪我在这里待一个月,或者杀了我,你选哪个?”
“……”
几乎快要窒息了,祁厌缓慢地放开他,翻身站了起来,背对着沈溪流,看不清楚表情,只有声音依然冷漠。
“你疯了。”
“……或许吧,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沈溪流躺着不动,泪水沿着眼尾流出,浸入鬓发,“祁厌,接受我,没这么困难。这只是一桩普通的赌局,我给你安排好一切,不管怎么发展,你都会赢……”
他明明要的不多,只想和祁厌在一起。可是祁厌就是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这究竟是为什么?
沈溪流不明白,明明祁厌不是这样的人,他派人仔细调查过祁厌的过往。祁厌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记仇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大方潇洒,他对亲人很珍惜、重视,甚至有着很强的保护欲,对omega也很温柔、细心、照顾,总是尊重着其他人,可偏偏唯独对他这么……
“……祁厌,我还欠你一样东西。”
沈溪流擦掉眼泪,坐起身,捡起枪,抵着右手,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突然响彻房间内,转过身来的祁厌瞳孔一阵震颤,这次沈溪流完全没有给他阻止的机会,说完就扣动扳机。
子弹毫不留情地穿破掌心,鲜血飞溅而出,沈溪流疼得浑身颤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滚落,差点疼晕……
“还不够。”
沈溪流咬着下唇,溢出血丝,带着病态般的偏执,还想再朝自己的右手开枪,却被祁厌一把抓住,死死拦住:“沈溪流,你他妈的别在我面前发疯!”
祁厌觉得自己真的要气疯了。
猩红的鲜血滴落在手上,沈溪流看着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你又在担心我了。”
他想来想去,好像还是欠了祁厌一只手,或许就是因为这样……
祁厌才始终不肯原谅他,不肯和他在一起。
“……”
祁厌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沈溪流疯了,他自己也离发疯不远了。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他最开始没有签订那个合同,没有认识沈溪流就好了,这样就不会互相打乱彼此的生活。
一步错,步步错。
他不该签订合同,不该认识沈溪流,不该喜欢沈溪流,更不该在知道真相以后,还继续和他纠缠不清,为了报复而去利用他,故意在游轮上刺激他,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够了,沈溪流,真的够了,你不欠我什么。”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好似有无数根针扎着,后颈腺体一片麻木,祁厌无比悔恨,又无力地垂着头跪倒在地,手掌死死攥着沈溪流的手不放。他的呼吸粗重,冷汗浸湿衣衫,心脏在超负荷运转,猛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胸膛。
“就这样吧,我会陪你一个月。”
缓过神来,祁厌夺过沈溪流手里的枪,僵硬地说着。
不过是一个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总归得先把沈溪流的精神稳定好,不能再出乱子了。
祁厌头疼得要死,不想再和沈溪流纠缠下去,无视他欣喜若狂的表情,让他去把手伤处理好。
等沈溪流离开房间,祁厌才连忙去翻角落里的行李箱,除了手机之类的通讯器以外,其余东西都在。他抖着手把药倒出来,急切地吞吃下去,仿佛这是他的救命药。
吃下去以后,所有痛苦好似都被药物压了下去,祁厌终于能够喘口气。他盯着药瓶里的药片,已经所剩不多,完全不够撑过这一个月。
祁厌闭了闭眼,将药瓶放了回去。
幸好他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提前换成了维生素的药瓶,否则早就被沈溪流发现了吧。
一个月,只是一个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能撑得下去。
第90章
祁厌无法理解沈溪流做这些荒唐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锁链的长度可以调节,能够活动的范围并不局限于床的周围。
他站在落地窗观察过外面的景色,别墅的地理位置优越, 能够一眼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也能看到岛上的峭壁悬崖以及密集的森林……
沈溪流没有说谎, 这的确是一座私人小岛。
祁厌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狗血的事情, 而且囚禁他的人还是沈溪流。
为什么这段关系会变得如此扭曲呢?
祁厌真的无法理解,从他同意以后,沈溪流就好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不再提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闹过任何矛盾,每天都很高兴地给他分享各种事情。
无论是沈家、江家、乃至祁厌的一些朋友和他的表弟表妹的事情, 还是易鸿立的案子进行到哪一步……
“江与青那里你不用担心, 我让我的助理跟进项目,他那位叔叔动不了手脚;你弟弟现在已经回到学校好好学习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已经解决,他如果还想继承他父亲的意愿,考上警校的话,就不会再去掺和;至于易鸿立那边, 你的那个朋友始终在跟进, 当年那件事情闹得太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死刑是逃不过的……”
所有的一切, 沈溪流都特意转述给祁厌,免得他担心。
“谢谢。”祁厌平静地道谢,内心确实松了口气。
“祁厌,我们不用这么疏远, 你没有向我道谢的必要。”
连续下了一周的雨,乌云早已散去,温暖的阳光透着云层洒在阳台上,坐在椅子上的沈溪流皮肤有些病态般苍白,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得眉眼弯弯,好像以往的所有冰冷与傲慢都消失不见,变得无比陌生。
“……”
祁厌盯着沈溪流,病态般苍白的皮肤,将眼下的泪痣和一抹青色衬托得更加显眼,虽然因为得知其他人的情况很好,祁厌却从未放松下来。
“沈溪流,你觉得这样下去很好吗?”祁厌不懂,明明他已经在尽力配合沈溪流,希望他的精神状况早点稳定下来。
但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沈溪流好像只有表面恢复了正常,真正的精神状况仍然在持续走低,甚至变得越来越紧绷……
“为什么不好?”沈溪流的笑容没有变化,声音很温柔,“只要你陪着我,我就觉得很高兴。”
骗人。
祁厌垂下眼帘,越看如今的沈溪流,他越觉得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对方一样。
“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沈溪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好好改变自己。
祁厌喜欢温柔的人,他就努力做个温柔的人;祁厌喜欢愿意倾听的人,他就努力做个善于倾听的人;祁厌喜欢长头发的omega,他会慢慢留长头发……
“……”
见沈溪流没有回答,祁厌的头开始疼,完全没有联想到自己曾经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随意说出的话,会被沈溪流全部知道,并且努力去做。
“我喜欢表面温柔善良,私底下可爱、会对我撒娇的omega,外貌没什么偏好,顶多是喜欢长头发吧。”
祁厌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人哪有什么择偶标准,大部分人的伴侣理想标准,往往与现实不同。
起码他说完以后,在场的就发现这些美好的词汇与沈溪流一点都不沾边,甚至南辕北辙,这辈子都想不到沈溪流撒娇的话,会是什么鬼样子?
现在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个准时器,祁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钟,准时出现征兆。
没等他说话,沈溪流就自己站起身,声音平和:“我知道,时间到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如果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说罢,他就端着桌上的咖啡离开,沈溪流给予了祁厌除却自由以外的所有尊重,包括他想要的个人时间。
祁厌低着头没有和他说话,沈溪流面带浅浅的微笑,平稳地走出房间,给人一种无比虚伪的错觉。
然而,随着门一开一关,沈溪流原本伪装出来的和煦表情一瞬间就变得阴鸷,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混乱起来。
“为什么不行?”沈溪流紧皱着眉头,下楼走进厨房里,烦躁地把盘子和咖啡杯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下意识咬着手指思考,“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与身旁的佣人擦肩而过,沈溪流立即回到自己在祁厌对面的房间,快速翻阅各种资料,袖子随着大动作卷起,裸露出来的手臂内侧残留着密密麻麻的针眼痕迹。
不知道看了多久,满地资料乱丢,沈溪流阴郁着一张脸思考良久,拿出手机拨打沈清泽的电话,才响了不到一秒,对面就飞快接了起来。
“喂,沈溪流吗?”对面的声音很冷静,但沈溪流听出来一丝不平静。
他沉默一瞬,这个时间点,沈清泽应该在工作,不可能秒接起他的电话。
“喂?溪流?”见他没有说话,沈清泽的声音好像出现波澜,连呼吸都更加沉重。
“你身边站着谁?”沈溪流靠着椅背,面无表情地开口了,他听见一声急促的声音,“沈云殊,你回来了是吗?”
“……”
“沈溪流,你的胆子真大。”一道无比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强行维持着冷漠的理智,“听着,我有话要告诉你……”
【嘟嘟——】
沈溪流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他没想到沈云殊居然回来得这么早,看来那人挺没用的,居然连将沈云殊困个一两年的时间都做不到。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沈溪流站起身,冷着脸摘掉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颈环,随手丢在桌上,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发情期诱导剂,干脆利落地扯开衣领,将针剂注入自己的后颈腺体。
祁厌问他: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沈溪流当然知道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月的时间一旦结束了,离开这座小岛,祁厌依然会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事情,他现在正在创造一个让祁厌无法离开他的契机。只要他成功了,祁厌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他。
偏偏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顺利,等了那么多天,沈溪流依然没有等到祁厌的易感期到来,这让他有些紧迫,明明只要祁厌的易感期到了,他就能够被祁厌标记,并且有很大概率……
沈溪流眼底闪过一抹晦涩的难堪与阴鸷,他抿了抿唇,抽出针,看着被注射光的药剂,呼吸微微变得紊乱。
只能这样了,也只有这样了。
云层在漂浮,太阳越来越盛,不知道沈溪流离开了多久,祁厌走进屋里,手掌有些微微颤抖,周边的幻觉越来越真实。
他没有去翻行李箱拿药,而是捂着鼻子,走进厕所里,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鲜红的色彩无比刺眼,耳边回荡着幻觉蛊惑般的声音,伴随着脖子上锁链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祁厌选择充耳不闻,硬撑着熬过这段时间,等情况恢复少许,才回到床上躺着。
【好好一个alpha活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可真有你的。】“顾燕行”在一旁看笑话,【你明明有办法逃出去的不是吗?非得和他熬着,这么犯贱吗?明明他都害死了我,现在又来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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